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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作品:逃兵|作者:九十八度|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4 10:31:04|下载:逃兵TXT下载
  因为自己的私心免他一死,但毕竟在那次的谈判中有兄弟死去,有兄弟受伤,他作为帮里的叛徒,理应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

  刑江看着顾淮庭没有说话。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准回到季非身边。”

  刑江还是没有说话,这种沉默让顾淮庭莫名的焦躁起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难道你还在担心我会动季非?”

  “不,你们之间的事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救过他一次,却不可能救他一辈子,”刑江穿上外套,在顾淮庭的注视下掀开被子,拿过摆放在床尾的裤子穿上,“而你也不可能放过他一辈子。”

  穿好了鞋子,刑江站起来把外套拉整齐,“顾淮庭,你肯放我自由出乎我的意料,作为感谢我答应你的条件,不会回到季非那里。”

  其实就算顾淮庭不说他也不会回到季非那里。

  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夕阳落下,照得房间里一片橙色,却显得格外落寞。

  跳跃的色彩下,刑江打开门,朝门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徐明走进房间里,看着站在窗口的顾淮庭。

  “顾先生,要不要我派人跟着他?”

  那个背影已经快要走出大门,长长的影子拖在他的身后。

  落日下,男人的头发是深褐色的,步伐依旧坚定,而背脊也依旧挺拔。

  “不用了。”

  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

  留他在身边,两个人都痛苦。

  放他走,或许痛苦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徐明在门外陪着房内的顾淮庭站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顾淮庭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跟我去书房。”

  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

  逃兵33

  要去一个季非和顾淮庭都找不到地方,要去一个地方冷静的想一想。

  刑江在一条半封闭的小夹弄里坐了一夜。

  外套口袋里有他以前随手放的一百来块钱,他买了一包烟,抽了一晚,烧掉大半包。

  或许不该永远逃下去,要重新开始最好是先把过去的错弥补。

  天蒙蒙亮,刑江站在警察局门口,值班的民警看他站了很久便出来询问。

  刑江看了看天边那一点亮光,转过头看着民警警帽上的警徽,“对不起,我是来自首的。”

  看守所里多了一个奇怪的犯人。

  刑云谦,男,36岁。

  18岁时参军,不知何故在参军一年后潜逃出部队,当时下了通缉令进行追捕,却始终没有下落,已经根据相关规定开除军籍。

  邵晓菲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不管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出当年潜逃出部队的原因,看得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撇开这些,他坦白的承认了自己在逃离后为了躲避部队的追捕,改了名字从事了违法活动,认错态度也算诚恳。

  “怎么会想到现在来自首?”邵晓菲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也是很多人都感到奇怪的地方。

  刑江无奈的笑了笑,“良心不安。”

  邵晓菲愣了愣,也不再说什么,带着笔记本离开了看守所。

  被告刑云谦因扰乱社会治安被叛有期徒刑三年,但由于其认错态度良好,故减刑半年。

  (bsp;这其中自然有邵晓菲的功劳。

  监牢中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牢里的人都离得他远远的,原因是在洗澡时看到他一身的鞭痕,十分狰狞可怖。再加上他平时沉默寡言,就更没有人会来跟他说话了。

  他剃了个平头,白天做一些简单的活儿,下午不是劳动就是接受思想改造,生活规律。

  那个叫邵晓菲的女警偶尔会来看他,告诉他一些社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些他都从新闻里看见了,但有个人能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大部分时间他是在听。

  他在里面平静的过了一年多,而外面却是翻天覆地了。

  曾贵翔被顾淮庭干掉了,这也意味着帮派之间的平衡被打破。

  午休时听到有人说顾淮庭心狠手辣,刑江正巧拿着毛巾从他们身边走过。

  心狠手辣?

  本来他也这么觉得。

  对刑江来说,这两年半很快就过去了,从牢中出来的那天,邵晓菲在门口等他。

  “这两年半多谢你的照顾。”刑江走近两步,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不客气,如果你需要工作的话,我可以托朋友给你介绍。”

  邵晓菲哥们儿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把刑江给逗笑了。

  “那就麻烦你了。”

  那天告别后却没想到邵晓菲对他的工作那么上心,很快他就在一个木匠手下做起了学徒,工资不高,可是工匠师傅给他地方住,而且偶尔会带着他到家里一起吃饭,他和他的老伴儿都是相当和善的老人。

  出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在茶楼听见了别人谈论季非。

  据说他把帮里那些老头子都摆平了,用了杀一儆百的方式。

  至于他是怎么挽回自己势力和地位的,刑江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或许可以肯定,他也变成了一个有手段的男人。

  那个会抱着手下小弟大叫送医院的男人可能已经消失了。

  而另一个冷酷又睿智的男人不知道生活得怎么样。

  在吞并了曾贵翔的帮派之后,他现在的帮派已经变成第一大帮了,想必人手扩张了不少。

  十平米不到的隔间里,刑江放下翘着的腿,伸了一个懒腰。

  出去买点吃的吧,有点饿了。

  夜市很热闹,每个摊位前都吵吵嚷嚷的,站在人堆里的刑江就好像是一下子活过来般精神一振。

  老远就闻到了炸臭豆腐的香味,很久没有吃所以格外想念。

  就在要走到摊位的时候,刑江停下了脚步。

  三四个人中依稀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往外走了两步想调整角度看清楚,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搭住了肩膀。

  刑江一回头看见是徐明,机警的脱身往后退开半步。

  这个世界还真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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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徐明把手放进口袋,“我不会动手,你也不用紧张。”

  刑江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静静站在臭豆腐摊位前的男人。

  不够明亮的黄色灯光下,他把准备好的零钱放到罐子里,卖臭豆腐的老头儿笑着把刚炸好的臭豆腐放在纸盒子里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然后捧着盒子到路边空的地方停下。

  周围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笑闹着经过他身边,像是两个隔开的空间,泾渭分明。

  他站在那里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拿起牙签插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上一口,慢慢嚼了两下,又咬一口。

  那是一张茫然到失去表情的脸,视线定定的落在前方。

  刑江就这么看着他机械化的把臭豆腐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看他吃完把纸盒子扔进垃圾箱,然后拿出纸巾将嘴和不当心碰到手指上的辣椒酱一一擦干净。

  “奇怪吗?”徐明看着顾淮庭,“他经常会来这里,也不让我们跟,你会看到他并不是偶然。”

  看刑江没有接口,徐明又接着说了下去,“你走了之后他当着所有兄弟的面,用烟头在腹部烫了三个洞,他说将作为叛徒的你放走对不起受伤死去的兄弟,这是惩罚。”

  “他暗中帮着季非除掉挡在他面前的障碍,让他顺利的夺回自己的权利,在季非不断的骚扰

  下也始终没有下令要他的命,但在除掉曾贵翔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手软。”

  徐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道上的人都说顾淮庭心狠手辣,阴狠冷酷,你也这么觉得?”

  全然失去了胃口,食物四散的香味失去了吸引力。

  刑江也把手插进口袋,看着徐明,“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徐明略带嫌弃的看了刑江一眼,转头发现顾淮庭又要往前走,“以他现在这样的地位,想要杀他而后快的人不知有多少,包括季非。”

  徐明扔下刑江上前两步跟上顾淮庭,刑江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落在他身后半步。

  刑江没想到出来才那么些时间就再次碰上他。

  还是那样的背影,一个人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看着顾淮庭匀速的往前走,那个背影和之前很多次的背影重叠起来。

  刑江好像突然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了。

  寂寞。

  在烤鱿鱼摊前停下,摸出口袋里的硬币给小摊贩,小摊贩笑着把鱿鱼递给他。

  刑江看着他接过,然后小摊贩瞄着他弯下身体,绕开摊位。

  “危险!!!”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冲破自己的喉咙,刑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虽然顾淮庭的避让动作已经很快了,可距离太近。

  男人深深皱起眉头,抱着腹部倒地,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群尖叫着四处逃散。

  刑江和徐明还有四周暗中躲藏着的手下推开撞过来的人,跑到顾淮庭边上,徐明边跑边拨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匕首插在腹部,血流不止。

  顾淮庭看着冲过来压紧他伤口的男人微微失神。

  “刑江……?”

  逃兵34

  顾淮庭抬起手覆盖在刑江压在他伤口的手上,“刑江……”

  刑江单膝跪地,把顾淮庭的头轻轻托起,那只覆盖在他手上的手很凉,却紧紧扒着他的手,那么用力。

  “顾淮庭……”

  闻声,受伤的男人一怔。

  周围有点吵,但他听得真切。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在他正上方的男人。

  他这一走就将近三年。

  而他也回忆了将近三年。

  相识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温柔的口气叫他的名字。

  他叫他顾淮庭,不是原先冷淡疏远的一声顾先生。

  顾淮庭闭上眼睛,突然笑了。

  其实根本不用看,这个男人的样子早就刻在他心里了。

  想一次痛一次,反反复复的痛了三年,痛了无数次。

  刑江看着顾淮庭,觉得时间好像凝固了,直到救护车在他身边停下,他才反应过来帮着急救人员一起将人抬上架子,徐明已经把留在现场的人安排好,也跟着上了车。

  那只覆盖着他的手终于松开,静静的垂在身体一侧。

  失血过多使他脸上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可神情却异常轻松。

  刑江坐在一边一脸漠然的看着顾淮庭,徐明坐在另一边同样沉默不语。

  顾淮庭被推进了手术室。

  刑江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抽烟,被护士提醒不能抽烟后,低低说了声抱歉迅速将烟掐灭。

  “去洗个手吧。”

  “嗯。”

  抬起手看了看才想起来自己满手血污,转身去厕所。

  两只手不停的交互搓洗,洗到两只手都发烫才关了水。

  想了想又打开,泼了不少水在脸上。

  从厕所出来之后,刑江一直守在门口,或站或坐,直到顾淮庭手术结束转入高级病房。

  医生说没有扎到要害,但是扎得比较深,失血过多,刚动完手术需要静养一阵子。

  刑江坐在床边,看着男人沉睡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即便睡着也还是眉头紧锁。

  “这不是第一次了。”徐明突然开口,续儿又说道,“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沉默一会儿,刑江“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