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我爱你。”
“嗯,我知道。”
“那你呢?”
“我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问什么”
……吃吃的笑声……
“我觉得好对不起moon姐,可是我……上次moon姐回北京,你在家里的两天,我觉得好难过……我又觉得对不起她,可是一想到你会和她……我就觉得受不了……”
“傻瓜,我第二天不是向你证明过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敢相信,我怕……moon姐人那么好,是我对不起她……”
“嘘……”
唇舌交噬的声音,瞬间掩住一切对白,呲呲两声杂音,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蒙细月已不堪这来来回回连续的刺激,瘫坐在地毯上,眼泪止不住地奔涌出来。起初是低声的啜泣,她双手捧着脸,肩头轻微耸动,慢慢演变成撕心裂肺地嚎哭。像旷野里被猎人捕获的伤豹,走投无路,却不肯轻易就范,一定要挣扎到精疲力竭,一定要眼睁睁地看着猎人射入致命一箭,一定要亲眼看清自己走向死亡的每一步脚印。
绝望,却不肯服输。
作者有话要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3
第三章 。。。
苏三轻轻走过来,亦不安慰她什么,只陪她坐下来,静静看她哭到声嘶力竭,将压抑多日的痛苦全都倾泻出来,又静静地看着她自己拿袖子揩干眼泪。临近拂晓,正是寒凉入骨的时分,苏三伸手抽过一条薄毯裹住她,他原想狠狠骂醒她的,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死心眼,为什么要听任冯昙那个白眼狼这样伤害自己,为什么明明做错的是冯昙,她却要随身带着这份录音,一次又一次地虐待自己……然而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值得么?”
蒙细月不说话,久久后她抬起头,却已恢复平素那副客气的神态,她嗤的一声笑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想看我披头散发鬼哭狼嚎失态的样子?ok,你看到了,满意了?”
苏三一脸不可思议,猛地伸手把正欲起身的蒙细月扯回来,蒙细月挣开手,整整披在身上的薄毯,坐到沙发扶手上,冷笑着问:“好,三祖宗,你还有何吩咐,一次性说完,我洗耳恭听。”
“现在对不起你的人是冯昙,你为什么把气撒到我身上?”
“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苏三被她堵得七窍生烟,“ok,是不关我事,但现在事关你的荷包,你总不会一点都不计较吧?”
蒙细月微一挑眉,仍极狐疑的神色,苏三一字一句把谌律师的话全部转述一遍,末了补充道,“你别不信,我不是恐吓你!这种贱男我见过的就有一个加强连,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言听计从,临到分手的时候能把每次给你买礼物的发票都拿出来一一追索。再说了,冯昙肯定铁了心离婚,他先把财产一转移,再把这段录音供出来,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苏三说得慷慨激昂,蒙细月的表情却从狐疑转为震惊,她愣愣看住苏三好久,看到苏三都觉得不对劲起来:“哎哎,你别这样,我说的是最坏的可能,我知道你们夫妻一场,但现在要做最坏打算不是?”
“你……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蒙细月定定望住苏三,想从他眼神里分辨出真假来,然而他目光澄澈,甚至毫不掩饰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灼灼之光。她收回惊讶,良久后轻声哂笑道:“你不记得……这些话你跟我说过?”
“什么时候?”
“前些天……你出事之前。”
“是吗?”苏三一听她说起出事前,急急问,“对呀,你说我跟你吵过架,也是因为这件事?”
蒙细月捋捋刘海,又整整身上薄毯,收拾起一身狼狈后淡淡笑道:“我有点渴,还有点饿,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有有有!”苏三忙不迭应声,一心想知道他忘掉的那两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生恐伺候得蒙姐姐不开心她又不乐意说了,连忙打电话给客房服务,给自己叫了一杯清茶,替蒙细月要了杯热可可,又吩咐厨师赶紧做早饭。蒙细月轻啜两口热可可,考虑半晌后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劝我离婚,然后就吵起来了呗。”
“不可能!”苏三一口否认,“我哪儿敢跟大姐您吵架呀!”
“那刚刚我们不是在吵?”
“是你在说我,我没跟你吵。”苏三撇撇嘴,坐到她身旁,又试着探询,“总得有点细节吧,我都怎么劝你?你……”他小心翼翼地掩饰着重点,“你说冯昙有什么好啊,长得又不帅,对你又不好,还到处勾三搭四……”蒙细月一双妙目梭过来,苏三立刻乖乖转开话题,“那我跟你说过谌律师跟我讲的这些没?”
蒙细月摇摇头。
苏三立刻又来了劲,喜孜孜劝道:“可不是,你看他都先对不起你了,现在还出这种贱招,虽然你们钱不多,那也是你这么多年的血汗钱不是?我看你得赶紧检查检查,公司股票没问题,关键是存款啊房产啊……不不不,关键不在于钱,在这口气呀!”
蒙细月精神稍稍恢复,听他献宝似的说了半天,好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么幸灾乐祸呢?”
“没有啊,”苏三摸摸脸,使劲把往上翘的面部肌肉往下拉,把勾上去的嘴角往下扯,“怎么说你也帮我干两年了吧,我这人知恩图报!那你看他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不能眼睁睁只挨打不反抗么?”
蒙细月脸上的淡淡笑容渐渐敛去,神色消沉,半晌后她苦笑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总得为童童着想,她今年才五岁,明年就要入学,我们还打算趁年初房价走低的时候买套学区房,重点小学是排不上号了,考初中的时候总还能用上……”
她越说越低落,整颗脑袋都垂下去,夜里她没有束发,长长的黑发落到脸旁,衬得她皮肤在晕黄灯光下越发白皙。苏三不知怎地,竟然心神一荡,不知觉地伸出手去,险些触到她面颊,又触电般的缩回来。他尴尬地轻咳两声,讪讪笑道:“父母关系不好,对子女成长也有影响的,你别以为只有单亲家庭对孩子不好,其实……其实现在科学研究证明父母冷暴力对孩子成长影响更坏!”
蒙细月回过脸,揶揄问道:“哪里的科学研究?”
苏三干笑两声,哪里的科学研究,当然是苏三儿童心理研究中心咯。
好在蒙细月也未当真,没多久客服送来新鲜出炉的早餐,两细瓷碗白粥,十几碟小菜,两小笼白白嫩嫩的小蒸包。蒙细月就着白粥暖暖胃,细嚼下两颗小蒸包后,很无奈地说:“我咽不下这口气。”
苏三悄悄停住筷,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听蒙细月轻叹道:“他这几年升得快,投怀送抱的女人多,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他的,我听人说一般妻子怀孕的时候老公最容易出轨……我还记得我怀孕的时候,其实是意外怀孕,但他还是很高兴,结婚结得很匆忙……”
其实他们早有结婚的打算,只是两个人都是事业型的,尤其又在北京打拼,总觉得等事业稍稍稳固再成家比较合适。童童来得突然,打乱两人许多计划,冯昙也不以为怪,急急地带她去领证。她大着肚子,冯昙怕她劳累,连摆酒也省了,天天贴在她肚皮上听胎动,翻字典找名字,安慰她说:“等孩子长大,我们条件好一点,再补办酒席,正好让孩子给我们当花童,多好?”
“我怀孕的时候,他初恋女友从国外回来,我还紧张了一阵,他看出我担心,还特意介绍我们认识。”那年冯昙还只是华北分区的经理,级别不算高,应酬还特别多,冯昙生怕她怀孕情绪不好,无论应酬多忙一定12点前回家。冯昙的初恋女友为人很nice,不过家里逼着出国所以和冯昙分了手,然后冯昙认识了蒙细月,按部就班地恋爱……他初恋女友回国时,蒙细月还小小紧张一阵,冯昙知她担心,专门介绍她们认识,坦白实诚,毫不作伪。后来她俩关系处得还不错,若不是工作忙怕不要成为姐妹淘,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和初恋女友旧情复炽,却找了个……长得很像他初恋女友的小姑娘。你说奇不奇怪?”
这是蒙细月最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好比明明家门口就有正品店,却要绕几条街去找a货来买,这不是很匪夷所思的事么?
她见过那女孩的,初见时曾有一丝恍神,因为酷似冯昙的初恋女友,然而她想正牌的冯昙老早都不感兴趣了,更何况一个冒牌货?
蒙细月狠命地掐紧手心,掐到手指甲在掌心划出道道红痕。她知道冯昙这种年纪,事业有成,又谈吐不俗,对涉世未深的少女最有吸引力的,然而过去对冯昙示好过的女人亦不在少数,她在这种过于和平的环境里呆得太久,所以一旦松懈,便被人直取京城。
她恨那女孩天真到无耻的坦白和□裸的表白。蒙细月未曾有过这样近乎无耻的天真,但她见过太多倒在这种“纯真的不求回报的爱情”前的婚姻,只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冯昙甚至和她一起嗤笑过那些被二十出头小姑娘迷汤一灌便不知东南西北的所谓成功精英男士们。
在这一行里混饭吃,蒙细月比谁都更明白,这种肆无忌惮的天真对成熟男人的诱惑,是怎样的无可抵挡。
其实手法无比简单,那女孩一次又一次地向冯昙表白,梨花带雨地说“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让我默默爱你好了”。每次都要一不小心让她撞个正着,或者是短信,或者是邮件,蒙细月被派到k市两年,回去的次数不多,却每次都要撞个正着,若说那女孩没有用心设计,那真是低估了冯昙的智慧。她忍无可忍,终于向冯昙发彪时,那女孩又主动向冯昙请缨,说“让我跟moon姐解释吧,要是因为我让你被冤枉,那我真是……”
冯昙也嫌吵架吵得太烦,当真让她来解释,她一口一个“moon姐”,言语里却不断暗示她曾和冯昙单独相处过多少次,冯昙又有多少不愿为她所知的苦衷……蒙细月见惯这种把戏,她不愿也不屑花功夫和这种人做攻坚战,直截了当地和冯昙说请那女孩走人,冯昙却很讶异地问:“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北京打拼多艰难,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再艰难我当年也没出卖色相!当年我但凡有点这个心思,还轮得到你冯昙?”
“跟你说了一百次我跟她没关系,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要一口一个出卖色相!”
一次又一次,那边是天真善良纯洁无邪情窦初开的暗恋少女,这边是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的霸道黄脸婆。
胜负立判高下。
蒙细月不知道自己到底输给什么,是那女孩太有心机么?不,以前有过更有心机的,冯昙也未曾动摇过;是冯昙的初恋情结?明明正版货就在身边,他从来处之泰然。
“不奇怪,”苏三正经八百地答道,“恰恰相反,很符合男人的心理逻辑。”
蒙细月起初茫然不解,旋又莞尔:“对哦,我怎么忘了向你这位情场老手请教,来来来,跟姐姐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苏三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清清嗓子后正襟危坐道:“第一,男人也会有初恋情结,你看《雷雨》里周朴园多少年了还记得梅侍萍生孩子不能吹风,还保持着所有的家具和摆设。”
“哟,看不出你高中语文还学得挺好?”
“那是当然!”
“然后呢?”蒙细月玩笑道,“语文老师说啦,那是资产阶级的虚伪。”
“中学语文课本尽瞎jb扯淡,你虚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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