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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寡情恶男|作者:狐蝶儿|分类:女生小说|更新:2025-05-19 01:33:34|下载:寡情恶男TXT下载
  摆了台旧旧的矮小冰箱,一架缝纫兼桌子功用的老式缝纫机,与木头圆凳子一把:另一侧墙面则被流理台、小瓦斯炉具和小木柜子占满。

  信二发现,方舞的房间里面竟然没有衣柜。她只空出书架三格拿来收藏她的衣服,而且还少得可怜,包括被她披在木桌椅子上的外套,算算大概不到十套。信二看向仍僵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方舞,突然有些好奇。

  她这屋子,虽然每样家具都已事先被人细心粉刷处理过,但不难看出它们全是旧货。他伸手摸摸涂上白漆的木架,顺带撩开白纱窗帘朝外采看。就在这时候,床上的方舞突然醒了。

  她绷紧的身体往床上一松,原本瞪直的大眼一瞬问回过神来。藏在黑色镜框下的大眼眨了几下,才蓦地发现她竞已经回到家中。

  她一边咳嗽一边转头查看四周,信二就安静地立在桌边注视她。双眼和他一对上,方舞身体倏地一弹。

  “你……”

  “我顺路经过,”信二决定略去自己前来探病的原由。过来看她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他想方舞应当不会喜欢他的理由。“刚好看见你被六名黑衣男子围堵。他们是谁?”

  方舞想了一下,这事她还有印象,但是……

  “我不认识他们。”她摇摇头,一晃脑之后才发觉耳朵好痛,一摸才发现那儿受了伤。她耳朵怎么会受伤?方舞望向信二。

  “是他们弄伤的。进门时我用清水大概洗了一下,不过没看到急救药箱,没办法帮你搽药。”信二是可以使用他的愈疗天赋让她的伤口快点愈合,但他没来由就是不想这么做。不知道为什么。

  “谢谢。”

  方舞爬下床来,从书桌抽屉拿出小圆镜一看,仍微微冒血的红痕从耳垂一路往耳骨上蔓延,活似想把她耳朵分成两片的样子·那群黑衣人没事来切她耳朵干么?方舞嘟著小嘴,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从抽屉找出棉花跟红药水,只是比划了半晌,实在没办法一边抹药一边照镜子。

  信二站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取走她手上的棉花。“我来帮你。”不由分说,信二一手压下她脑勺,另一只手便搽抹了起来。

  方舞还来不及反应事情就做完了。

  信二将手里的棉花球朝旁边垃圾桶一丢,转过头来突然瞧见方舞脖子上有一颗黑痣,还是五角星形状的,衬著她略带透明感的白皮肤,那痣显得特别诱人。他眼睫微垂的黑眸闪过一抹精光。

  “真奇怪,我看你每天都在大太阳底下,怎么那么白?”

  方舞摸摸脸颊,然后摇头。“不知道,我天生就这样。”

  “屋里这些家具都是你整理的?”信二突然又问。

  方舞点头。“怎么了吗?”

  “嗯。”信二摇头,由衷地赞美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它们都很漂亮。”

  谁人不爱听称赞,方舞一听,忍不住害羞地绽了朵笑靥。直到此刻信二才发觉她笑容真甜,有一种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灿烂。

  “我喜欢木头。”方舞很少跟人聊天,可是她突然很想跟信二多说点什么,好答谢他的善举与赞美。“它们可以给我一种很安稳的感觉。”

  “那植物跟小猫呢?”信二斜著头觑望她表情。“我发现你在它们面前,比在人面前还要轻松自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方舞不太能够把她心里的想法,用一般人比较能接受的说法表达出。她太少跟人说话,所以一当决定吐露,不需催促一下就自掀底牌。“我……还满能够跟它们沟通的。”

  信二挑眉。

  两人目光相对,信二没问出口,她也了解他眼神里的问话。

  “就是……我可以‘听见’它们的声音。”

  信二一下皱起了眉头。

  猫的叫声本来就可以听见,但是植物呢?植物也会有声音?

  “我也不太会说,但是,那个声音不是像我们用说的,它比较像是一种感应。当我的手碰到它们,它们就会传达告诉我它们的现状,然后我就是——”

  “配合它?”

  “对。”方舞一笑,很高兴他帮她想出了心里的话。可是念头一转,她突然忐忑不安。她这么会这么冒失,都忘了之前遇上的窘况,万一他像其他人一样,把她视作怪胎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方舞突然觉得惊慌。她该说什么才能弥补她方才的莽撞?

  “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理解你的说法。”

  信二伸出手,朝方舞受伤的耳朵轻轻一碰。

  他的手指刚触上,方舞突然发现一道微弱电流传进她肌肤,那种感觉……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他。

  待信二收回手,方舞转头一看镜子,她耳朵的伤——竟好了大半!方舞惊讶得瞪大双眼。

  “我跟你一样。或者应该说,我们是同类人。”

  直到信二说出这句话,他才蓦地明白向来寡情冷淡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奇特地记挂著她。看著她,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他和她都是孤儿,都有著中日混血血统,自小就被丢进育幼院,身上有著奇特天赋,一样寡言下喜与人太亲近,一样只能在非人环境中感到安全与放心。

  方舞斜眼瞟向信二,他的话敦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当初下那么伯他的原因——原来是同类人啊!

  方舞一手摸著快痊愈的耳朵,一边近似喃喃自语地说著:“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跟人说我的秘密,结果人家没有把我当成怪眙呢。之前我遇上的人,不管我再怎么试图解释也都一样,他们就是觉得我很奇怪。”

  因为他有一群伙伴,也都跟他一样,有著奇特的天赋异禀,所以他们不孤单。只是这话下能跟方舞说。信二只能伸出手,轻轻摩挲她发顶,充作安慰。

  怎知他那下假思索的举动,竞一下敲中了方舞心房。

  自方舞有记忆开始,她就很少被人抱过。可能是因为在育幼院长大的关系,园长与照顾他们的老师和气归和气,但可没时间像—般母亲那样,时常环抱自己的小孩,给予他们抚慰。尤其后来,方舞因为一次意外,突然封人的接屠产生了莫名的排拒,之后更是没有人愿意触碰方舞了。

  她触摸才被信二碰过的头发,一边喃喃自语:“原来被人碰触,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她说话声音极小,信二一下没听清楚。“什么?”

  方舞急忙摇头。“没事。我只是突然间明白,我为什么不怕你了。”

  信二挑眉看她。两人越来越有默契,他表情一变,她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类人啊。”她答,再伴随著一朵如花般甜美的微笑。

  信二眨了眨眼睛,突然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算了,这下重要。

  “你还是想下出那些黑衣男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方舞摇头。“只有一个可能,就我刚好路过,然后——”

  信二认为事情没那么单纯,只是他也知道,就算他再多问方舞几次,她还是会回答不知道。“没关系,这事我再帮你多留意。”

  方舞不懂他话里意思,就只是傻傻地点点头,当作回答。

  “看过医生了吗?”他是在指她的感冒。

  “嗯。在诊所那吃过药,感觉现在好多了。”

  根本不是药的关系,她现在之所以会觉得舒服了些,是因为他刚才的碰触。不过他没反驳方舞的揣测。

  “那我回去了。”听见信二这么说,方舞直觉站起想送客,可是却被他一手推回床上。“你去躺著多休息,不用送我了。”

  “那——明天见。”方舞睁著大眼看著他说道。

  “明天见。”一边说话,信二一边将屋门关上。

  经过一夜休息,别说是感冒,就连她耳朵上的伤口,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舞出门前还特意瞧了瞧自己耳朵的伤,之后才满怀惊讶地拎起做好的午餐盒与大水瓶,骑著脚踏车上北屋工作去。

  才刚靠近北屋大门,守候已久的光子姨便迎了出来。

  “小舞。”光子姨头顶上还插著方舞送她的嵌木发譬,一看就明白她多喜欢这份礼物。“我听少爷说,你昨天遇上坏人,人还受伤啦!伤口在哪?有没有给医生看……”

  一见光子姨手就要摸上来,方舞急忙摇头。“伤口已经好了,昨天少爷帮我处理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光子姨停下动作看著她,绘得精细的眉眼写满惊讶。“少爷”治疗“过了?!”

  “嗳。”方舞点头。

  真难得呢!北屋这屋子上下,知道信二天赋与真实身分的,就只有她了。向来低调不喜与人太亲近的少爷,竟会在这小丫头身上施展他的能力……习惯揣测上意的光子姨脑筋一下转了起来,难不成——少爷喜欢小舞?

  光子姨一边打采追问昨天发生的事,一边打量方舞。讲真话,如果少爷喜欢小舞,她倒是不反对。方舞模样秀气,光想她跟少爷坐在一起的画面,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外加上方舞做事态度,又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专一……光子姨心想——或许,她可以帮少爷做点什么,好拉近少爷与小舞之间的距离。

  “既然你也担心你的安危,那就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搬过来北屋住。”光子姨说了一个教方舞吃惊的决定。

  “至于少爷那边……”光子姨笑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说服他的。”

  傍晚信二回家,光子姨一见他便提了她留小舞在北屋暂住的事。

  闻言,信二蓦地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你这么关心她?”

  果真不愧是蟠龙“多闻天”,一下就看出光子姨“别有居心”。光子姨老脸一热,只是她聪明,硬是将事情套回信二头上。

  “少爷不也一样。”光子姨眼露调侃。“平常难得上街一趟,昨天就那么刚巧,不但经过了小舞家,还顺道救了人,又帮她治疗了伤口……”

  两人四目相对,信二突然转身,继续举步向前。

  喔喔,尴尬了喔!光子姨窃笑。

  “你把她安排住在哪里?”

  “菊之间。”两人已来到信二的卧房门前,光子姨多跨了两步帮忙将只门拉开。“少爷晚上要跟小舞一块用餐嚼?”

  信二解扣的动作稍停,心里突然浮现方舞毕恭毕敬坐在餐台前的画面,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好。”他点头应允。

  太好了!光子姨内心窃喜。“我这就去通知小舞。”话说完她一个转身就离开了。

  信二诧异地看向空无一人的门边。光子姨是在急什么?连他的衣服都还没拿她人就走了?!

  第三章

  信二先方舞一步进到饭厅。为了增加两人用餐气氛,光子姨在偌大饭厅里摆上尾形光琳所绘制的《燕子花图》屏风。紫色花办的燕子花长得极像俗称的“爱丽丝”,只是燕子花办底部少了黄色或白色的斑纹。

  褐黄色布织屏风搁摆在古老桧木所建制的日式传统大宅,配上宽廊上偶尔响起的风铃声,信二惬意地品味眼前一切。

  本以为这已经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景,但是当穿著牡丹花绘浴衣的方舞,在光子姨的簇拥下走进房厅,信二双眼不由得一亮。

  此刻的她,就像背后多了盏舞台灯似的闪闪发光。先前的方舞,恬雅秀气不缺,但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教人凝聚注目的能耐。但是现在——不知是因为换了发型,还是少了眼镜,还是她身上穿著牡丹花绘浴衣的缘故,脸蛋仍旧是之前的脸蛋,但整个人的风韵,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这边请。”光子姨将方舞领到座位前,待方舞坐好后她退出饭厅开始布菜。

  方舞一直垂头不语,而坐在她前方的信二,则是一直没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信二的表现,光子姨完全看在眼里。

  “可以用餐了。”光子姨轻喊了一声然后退下,当纸门俏声掩上后,信二才开口说话。

  “没戴眼镜你看得见?”

  经他一问,方舞脸颊突然泛起薄薄红晕。“我没有近视。”

  “那眼镜……”信二皱眉。

  “因为戴眼镜,比较可以把眼睛藏起来。”

  一般有几分姿色的女性,无下努力将那几分渲染得更大,唯就只有她,为了不让外人发现她的存在,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不适合戴眼镜,它把你的优点完全掩盖住了。”

  信二一夸,只见一直垂头注视眼前餐肴的方舞脸颊登时胀红。

  “都是光子姨的功劳……”她嗫嚅道:“还有也得谢谢少爷,若不是您答应让我暂住北屋,我今天也没办法换上这件高级的衣服,吃这么好的料理……”

  一番话即可见她对于她此刻的“盛装”,相当不习惯。信二微微一笑。看来,要让方舞忘记拘谨,只有靠等会儿甜点的功力了。

  “先用餐吧,我肚子饿了。”

  两人一迳沉默地用著眼前餐点,守在门外等候召唤的光子姨则是越等越担心。房里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说了一、两句话就没声音啦?

  光子姨还在盘算著该用什么理由闯进去炒热气氛,久不吭声的信二突然说话了——

  “光子姨。”

  “嗨。”她急忙推门探头。“少爷有什么吩咐?”

  “帮我们把酒跟甜点送到宽廊——”说完之后信二才转头看了方舞一眼,用眼神询问她意见。

  方舞瞄见他目光,以点头做出回应。

  哦!想不到他们俩还挺有默契的嘛!光子姨眼尖地发现两人的互动,看来她刚是白担心了。

  就著宽廊外夜色,唧唧鸣叫的夜虫与“竹添水”的叩答声,白日幽静的北屋,此刻更添上几分古朴禅意。方舞与信二两人一左一右,各自靠坐在餐台后方。

  “我开动了。”

  一当甜点送上,方舞说了一声随即举叉食用。今天光子姨准备的甜点是清甜爽口的“水馒头”,吃起来的感觉就很像台湾常见的凉圆。

  看著方舞津津有味的吃相,信二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东西真有那么好吃?”

  方舞吃得太专心,以致忘了身边还有他在。“什么?”她诧异地抬起头来,一不小心把水馒头里的甜馅,抹到她唇角上去了,可她却浑然不觉,犹只是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那天真纯美的模样,教信二心房一阵颤动。说不上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很希望媳此刻的天真,能够一直、永远地保持下去。

  “我是说——”信二伸出手,轻轻抹掉沾在她嘴角的甜馅。

  仿佛被催眠似的,方舞盯著信二的动作看著。

  信二像品尝似的,伸舌舐掉他指尖上的甜馅,然后他皱了下鼻头,悄悄说了一句:“还是好甜。”

  只见一直盯著他看的方舞,呼吸明显一窒。

  好好看喔!她目光栘落到信二方放下的手指上。信二的手掌宽大,手指笔直,很像杂志上可以看见的钢琴家的大手。方舞突然间皱起眉头,真奇怪,她怎么会有一种也想凑过去舔舔看的冲动?

  信二注意到方舞的目光,下由得好奇地勾起唇角。她在想什么,想到眉心都皱了?

  “喵~~喵~~”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猫咪叫声。两人惊动地转头一看,只见一只白底橘毛的小猫正贴在石灯笼旁边细叫。信二一见方舞蓦地开朗的眉眼,他突然将自己配酒用的鱼干,递到方舞面前要她喂它。

  “可以喂吗?”方舞惊讶地反问。

  “不懂。”喂猫不过就是件小事,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

  “只要喂了,猫咪下次看到我们,就会再过来要。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能持续著做,那我们现在就不应该对它太好。”

  她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在暗示什么?炯亮的黑眸仔细采究方舞脸庞,但信二却发现,她好像真的只是在说养猫这件事。

  “我一直很喜欢猫咪,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会想要节省我的晚餐,偷偷分给猫咪吃。然后,我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中间空隔了几天没办法喂猫。后来我就发现,在我没有办法喂猫的那一段时间,猫咪一直都在那里等我……”

  这么解释他会懂吗?方舞侧著头觑看信二表情,清亮的黑眸写满困惑与不安。

  藉由她的解释,信二再一次确定自己想对她好的渴望,已不仅仅是股冲动。

  他希望让其他明亮的情绪,比方快乐与自在,来取代长期驻留在她眸中的不安与畏僵。

  “你喂吧。”信二肯定地说:“我跟你承诺,今后北屋里,一定都会帮它准备一份吃食。”

  方舞一听,随即绽了一朵欣喜的笑。

  “太好了——不过下能就这样喂它。”方舞突然端起盘子走回饭厅。

  信二诧异地目送她离去。约莫一分钟,只见方舞改端了一个陶钵跑回来。

  “烤鱼干太咸了,所以在喂它之前,一定要先帮它过过水。”

  原来钵里放著的是泡在清水里的鱼干。方舞跪坐在宽廊上,巧手撕了片鱼干搁在台阶上。只见橘色小猫探头看了看信二与方舞两人,确定两人无害之后,才大著胆子朝石阶靠近。

  叼了鱼之后,小橘猫转头就跑。

  方舞又放了一小块。

  信二兴味十足地看著她的举动。小橘猫每顺利吃到一小块鱼干,它对方舞的戒心就少了那么一点。待吃过了大半块鱼干后,它已经懒得跑了,直接就蹲在石阶上,以渴望的目光盯著方舞直瞧。

  看到这,信二突然“呵”地笑出声来。

  “咦?”方舞下解地看著他。

  “我发现你现在对猫咪做的事,就是我当初对你做的事。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跟猫咪很像……”

  信二伸手取走钵里最后一块鱼干,他也不丢,就直接拎在指尖引诱猫咪。小橘猫像是已经熟悉信二与方舞一般,身体只犹豫一下,便朝信二方向走来,直接从他指问叼走鱼块,舔食完后,甚至还放心大胆地偎在信二手边,要他抚摸。

  信二手指轻抚著猫咪颈部白毛,若有所指地说道:“不知道我跟你之间,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闻言,原本盯看著猫咪的方舞蓦地抬起头来。

  他看著她缓缓绽出了抹笑,那笑容里蕴藏了无限深意。

  方舞似懂非懂地害羞了起来:心里一阵紧张。“我、我又不是真的猫……”

  一窘,方舞直觉想逃离现场。结果转身太快,差一点碰倒了摆在脚边的陶钵。

  见她身体一摇晃,信二急忙抽手改搀扶她。猫咪“喵”地一声跑走,方舞也“呀”地一声倒在信二怀里。

  两人手臂胸膛无可避免地接触,只见偎在信二怀里的方舞脸一瞬间红起,可说也奇怪,她这回没有昏倒。

  信二诧异地挑高眉头,低问:“为什么?”

  方舞只是红著脸一迳摇头,连她自己也弄不懂的事,她当然无从解释起。

  “谢谢你,我可以自己站了。”方舞一站稳,她便挺腰从信二怀里离开。

  信二皱皱眉头,看著蓦地变得空虚的怀抱,一股怅然若失油然升起。

  “我……我要回房去了。”方舞垂低头小声表示,可身一转,突然发觉衣摆被人扯住。

  咦?

  方舞脚下动,只侧转身体回头注视他。那姿态,加上她今夜的打扮,如此秀丽出色,竞让信二有种醉醺的陶然感。

  既然她已不再排斥他,信二心里浮现一抹希望,那是否意味,她已经能够接受他的碰触?

  顺著内心的渴望,信二突然使劲一拉,方舞惊叫地跌进他大张的怀中,尚未意识过来之际,修长的大手已经开始抚摸她细致的脸庞。

  方舞惊诧的大眼直勾勾地看著信二。少爷现在的表情好奇怪,她不会形容,但方舞知道,看著他沉醉的表情,原本停歇在她心上的蜜蜂们,瞬间再度振动起它们的翅膀,轰隆隆地,她心跳得好快呀!

  像抚著上好瓷器,修长的手指在方舞脸颊上抚过一圈,最后停在她因惊讶而微开启的唇办上。信二炯亮的单凤眼一眯,突然问他俯低下头,嘴唇轻轻扫过她唇。

  少爷他——是在干什么?!方舞脑袋像爆炸似的,瞬间一空。

  “很高兴你已经不会在我怀里昏倒。”

  信二贴著她的脸低语,两人的距离是如此地接近,方舞脸颊不自觉烧烫,一瞬间只能呆呆地看著他,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我从刚才就在想,你有一张非常适合接吻的小嘴。”信二一边呢喃地低下头,一边以唇轻触她,“红艳又柔软——”他伸舌轻舔之后突然微笑。“又甜美。”

  看著信二迷人的笑,方舞紧张得呼吸都快停了。

  这头一回经验,信二可不想害她昏厥,一察觉她反应不对,他立刻放松手劲,稍微拉开点距离。

  今天就到此为止。信二再度亲亲她脸颊,然后退离,他可不想教她留下一个不美好的印象。

  “早点休息。”信二贴在她耳边低语。

  温热的呼吸一往她耳朵吹拂,方舞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方舞迷惑地看著信二,而他只是轻轻地将她搀扶起身,脸上自始至终,都悬著那抹教她心头骚乱的浅笑。

  “晚安。”

  日本滋贺甲贺谷

  一辆黑色加长bmbsp;“柴田爷,请进。”

  一名剃发身穿灰衣僧袍的僧人走来说道,他领著柴田来到一旁的杨杨米间。一名同样剃发,身穿灰色僧袍的中年男于已在里面等待。

  此人为甲贺忍者守领野泽秀男,是当年日本幕府初期曾经轰动一时的忍者遗族。甲贺忍者与来访的柴田家族,已经有著上百年的交情。

  柴田一坐定,随即表明他的来意。“我上回说的事——”

  野泽头一点。“一切我都已经部署好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听到好消息?”

  “您放心,至多一个月,我们一定会拿下伊织信二的性命。”

  知道还得再等一个月,原本浮在柴田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

  日前才刚登上日本“长住会”本部长的柴田,自一得知纵横全日本的“长住会”,竞还得服膺于一神秘组织蟠龙会的控管,他便开始动念想要侵占此一组织。尤其当他得知,掌控日本黑道的蟠龙“多闻天”,下过是一名中日混血的孤儿,柴田便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处理掉伊织信二这个眼中钉。

  为了按捺柴吁,野泽特别费了一番口舌解释:“不知柴田爷您是否听说过,甲贺忍者中有一特殊血脉,是专门用来暗杀当年藩主的【神之巫女】。”

  “是有点印象。怎么?难不成你就是派那什么巫女的去暗杀伊织信二?”

  “柴田爷只说对了一半。这女人下是我派去的,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待在伊织信二的北屋工作。”

  这么巧?!

  野泽抚掌大笑。“的确是巧,不瞒您说,二十几年前最后一名‘神之巫女’从我们这里逃出,我也以为‘神之巫女’这支血脉就此断绝,怎知一次因缘际会,被我发现原来那名巫女死前,竟然还跟一名台湾男子生了一个女儿,当时我就开始暗中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才会知道她现在就待在伊织信二身边。”

  野泽这话挑起了柴田兴趣,他身体朝桌面一倾。“你怎么确定那女人会乖乖听你的话去杀人?”

  “因为这东西。”野泽突然拿出一只木匣。

  柴田好奇一看,发现里头不过是一卷手掌长度的纸轴。

  “这是一份古传的秘咒,”野泽解释。“用来传递讯息,控制她的心智。身具巫女血统的她,只能乖乖听我命令行事。只要伊织信二跟她发生关系,他便难逃一死。”

  “你那么肯定伊织信二会喜欢她?万一……”柴田还是有点怀疑。

  野泽自信一笑。“自古以来,所有身具‘神之巫女’血统的女性模样都长得相当标致,不过您放心,早在十八年前我发现方舞的存在,我就已经念咒封住她的女性特质,前一阵柴田爷您来拜访,我便派了六名手下,去打开她的封印。我敢担保,伊织信二一定会看上她。”

  听闻野泽的保证,柴田原本皱紧的眉心突然一松。“也就是说——”

  野泽接话。“伊织信二必死无疑。”

  第四章

  方舞跟信二只一块吃了一顿晚餐,隔天一早,信二就被一通电话召至台湾。信二走得匆忙,以至于没法跟方舞碰上。

  坦白说,当方舞从光子姨口中得知信二暂不会回北堂,方舞心里倒觉得有一点小轻松。

  这么想好像不应该,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再跟他说话啊!经他一吻后,方舞心魂不定了一整夜,满脑袋转的全是他嘴贴在她唇上的感觉,仿佛被烙了印似的。她实在不懂信二为什么要吻她,还有,为什么她一想到他的吻,她身体就会感觉一阵骚动不安?

  只是轻松的情绪持续不过两天,方舞的感觉就又变了。每天巡视过樱之间前方的庭院,她总会不自觉多逗留上一会儿,甚至她还会趁四下无人,偷偷躲到宽廊上发一会儿呆——就坐在信二惯常坐的那位子上。随著他不在的时间一天天增加,方舞发呆叹息的时间也越渐频繁。

  屈指算算,信二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虽说方舞仍旧还没想出再见到信二时;该用什么表情跟他说话,但这个问题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要到何时,她才能再见到他?

  “小舞。”

  下午约莫三点,手戴园艺手套的方舞正蹲在温室前方帮花苗换盆,一脸专心。声音猛地窜入她意识,害她差点吓掉了手里的陶盆。

  “小心。”信二眼明手快地将陶盆接住。两人视线相接,方舞一双眼顿时瞪大。

  是少爷!

  “好久不见。”信二微笑道。

  方舞猛眨著双眼,好似无法相信她此刻所看见的人是真人,一双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美眸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一闭,再张开,直到确定眼前人仍旧动也不动蹲在她面前,她这才突然绽出笑颜。

  他回来了。方舞压抑不住满心的喜悦与羞怯。“好久不见。”

  “你又把眼镜戴上了。”信二看著她脸说道。

  “啊!思。”经他一说,方舞蓦地记他曾经说过,她不适合戴眼镜,但是——方舞脸红扑扑地垂低头,小小声地回答:“我比较习惯这个样子。”

  “无妨,只要你答应跟我单独见面时,会把眼镜摘掉就奸。小舞——”

  “嗯?”

  “我很想你。”

  啊?方舞顿时瞪大双眼。他——刚说什么?

  “它真碍事。”信二说罢,突然伸手摘掉方舞脸上的眼镜。

  清澈美眸一无阻隔地显露在他眼前,方舞脸颊不由自主烧热。她、她不习惯这个样子——但是信二却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他微笑地将脸凑近,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想我吗?”

  “我……”

  信二这问题实在太露骨,方舞哪里是个能坦率说出“她想”这话的人!只见她活像跳了针的唱盘,一路“我我我”个不停,她那嘟著小嘴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信二伸手一捏她鼻尖之后,才轻轻将眼镜放回她脸上去。

  “这样你感觉应该好点了——我再问一次,你想我吗?”

  只见窘红的小脸慌忙一低,半晌,才听见她几近未闻地吐了句:“……想。”

  闻言,信二突然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个字,竞能激起他心头如此澎湃的情绪。

  兀自静默了两秒,信二才找到声音说话。“对不起,那天我定时你还没起床,所以只能请光子姨告诉你我离开的事情。”

  “没关系!”方舞没想到信二竟会跟她说道歉。拜托,他是少爷!他想去哪干么跟她报备——方舞吃惊的表情吐露了她心里的想法,信二忍不住一翻白眼。

  这傻丫头,逼真一点心眼也没有。

  “因为前一晚我才吻过你,”他解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故意避不见面。”

  原来还有这种事,他没说她都不知道!

  “天呐,你怎么会这么可爱——”信二忍下住叹息。看著她傻乎乎的表情,一股爱怜顿时升起,信二忍不住扣住她后脑欲将她搂近,却下意压著了她眼镜,弄疼了她鼻梁。方舞一痛叫,信二急忙将手松开,改端起她脸细看。

  “伤到你了?”

  “没有,没事啦……”

  一望见到信二担忧的黑眸,方舞脸颊再度泛红。被他这样看著,她都不会说话了,心好慌喔。方舞下意识抬手想挡住他目光,手套上的灰泥却不小心抹上了她脸颊,一瞧见她做了什么,信二忍下住大笑。

  他怎么突然那么开心?方舞不解地看著信二。

  “停,别再动了,你脸弄脏了。”一边说话,信二边从口袋里拿出亚麻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污痕。

  方舞很乖,信二一叫她别动,她就真的乖乖地动也不动,直到他帮她脸颊擦干净了,她仍旧一脸呆愕地看著他。

  “发呆?”他轻点她鼻头糗她。

  方舞脸颊蓦地一红。“没有啦,我只是在看您——您好漂亮。”

  之前没胆细看她还没发现,信二除了笑容迷人,其余五官也无一不美。雅致的浓眉、薄翘的嘴唇与笔直的鼻梁,其中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斜飞的单凤眼晶亮带水,教人一看,就忍不住陶醉其中。所以她才会看傻了嘛……

  信二猛一翻白眼。

  一见他的反应,方舞吃惊道:“我说错话了?”

  “没有。只是很少人会称赞男人漂亮,一般说来漂亮是用来形容女性,就像你……”信二仔细端详方舞,一下留意到荡漾在她眉眼问的那抹柔媚。“你比我上一回看见你时更漂亮了。”就像原本紧紧闭合的花苞,俏悄地绽裂了一丝细缝,一缕旖旎春色,不由自主从中流淌出来。

  “我?!”方舞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地挥挥小手,

  “您别开玩笑,我哪有什么变漂亮……”她不就都那个样?

  “我相信我的眼睛。”

  信二讲得这么笃定,除了接受之外,她似乎也没第二条路可选——总不能说他骗人吧!方舞耸耸肩垂低头开始摸起脚边的花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就只好装起忙碌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我得快一点把这些花苗换好盆——”

  “好,我不吵你。”信二起身。“工作完到樱之间,我带了银座虎屋的和叶子回来,据说非常好吃。”

  有点心!方舞蓦地停下手边动作,惊喜地看著信二。

  看她这反应,信二还真不知该哭还是笑。怎么感觉点心要比他这个人来得有魅力?!

  信二皱起眉伸手轻戳她脸颊,以示薄惩。只是单纯的方舞才没想到他是在处罚她,只见她斜倾著头,笑得满脸甜蜜。

  “谢谢。”

  算了,信二心底叹,看在她那么开心的分上。“别让我等太久。”他提醒。

  “嗯。”方舞点头。“一弄好我就过去。”

  “不知道少爷有没有发现,小舞她变漂亮了。”

  在伺候信二更衣时,光子姨一边系著腰带,一边随口聊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信二看了光子姨一眼。光子姨也发现了?

  “她比刚来时漂亮许多。有时我站在前厅看她在园子里忙碌的模样,都会觉得她身上好像散发出亮光一样……”光子姨耸耸肩。“刚开始我以为是太阳太大,我老眼昏花,可是每回看都有这感觉,我想大概就是真的了吧……”

  光子姨转头望向信二,一双精明老眼在他脸上探啊采的。“少爷您觉得呢?”

  信二会回应才有鬼。

  “还有别的事吗?没的话去把茶点送上吧。”

  “是……”光子姨往门口退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挺起腰来。“对了,这阵子小舞很常作恶梦,睡到半夜她都会大声尖叫,跑去间她怎么回事,她又傻傻地看著我不说话,好似全然不记得似的……”

  有这回事?!信二转头望向光子姨。

  “我在想是不是该带她去看个医生……少爷您觉得呢?”

  “我会注意。”得到信二回应,光子姨点头退下。

  半个小时后,两名穿著粉红色和服的女佣一左一右地将茶点送到宽廊下,两人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方舞就站在庭院里边等待。

  一名女佣不解地转头低问:“她不是那个自闭的女园丁?她没事跑来这干么?”

  另一名女佣朝方舞送去不屑的一瞟。

  “你不晓得人家身分多特殊啊?你手上端的那份可是给她吃的呢!”

  “怎么会?”女佣诧异。“她跟我们不都是仆人,怎么可以跟少爷平起平坐一块吃东西?”

  “天知道。或许是她有什么我们不晓得的‘特殊技巧’吧!”

  就是仗著少爷人在书房讲电话,女佣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摆出高傲姿态。不然平常方舞一下班人就躲回她暂住的房间,还有总管光子姨也疼她疼得要命——这件事已经教年轻女佣们传得沸沸扬扬。她们不懂,方舞不过就一个干干瘪瘪的御宅女,怎么会教少爷跟光子姨两人如此重视?

  方舞站得近,蜚短流长一下传进她耳朵里。她表情尴尬地朝庭院一退,再一退——女佣们那种排拒的气势教她心生恐惧,可是她单纯的脑袋,又想不出什么理想方式应对,所以她只能一退再退。

  “你们俩送完东西不出来,还站在那干什么?”光子姨探头询问。

  两名女佣一见总管来到,急忙“嗨”了一声速速退下。

  “小舞,你杵在林子旁边干么?过来这边坐啊!”光子姨是信二吩咐来叫方舞先用茶点的。他还得忙上几分钟,可又不想叫方舞等待太久。

  方舞站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怯生生地朝宽廊靠近。

  “怎么了?”光子姨下解地探看她表情。

  方舞摇摇头,她不知道可以打小报告,也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

  “你不说我就没办法啦!”光子姨叹气。在不爱说话这一点上,小舞跟少爷两人功力不相上下。亏也就是这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凑在一块偏那么有话聊。

  “少爷吩咐要你先用点心,他忙完马上过来——”光子姨吩咐完后走了几步,回头再看方舞,她怎么还是垂低头一睑不开心样?

  方舞对他人目光一向敏感,当然知道光子姨一直纳闷地瞧著她,可是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方舞转头瞟看餐台上的樱饼,染成粉红色泽的樱饼看起来极为娇美,可以吃下这么漂亮的和菜子会是件多幸福的事啊!可是满腔的兴奋,却在想起刚才女佣们的指责,一下灰飞烟灭。

  因为内向少与人接触,所以方舞一直很缺乏一般常识中应对进退的观念,女佣们若不当面跟她提,那她当真还不晓得,原来她的所作所为是相当不得体的。

  这么一想也对,她不过是个食人奉禄的小园丁,凭什么跟雇主平起平坐一块甩餐吃点心?

  “你怎么还没吃?”信二进来,瞧见樱饼仍一块奸好摆在青瓷盘里,忍不住好奇地问。

  方舞转头看他,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大眼,泛著浓浓愁绪。

  “我不应该吃。”方舞转头看著樱饼,然后她抿起小嘴,一副沉痛模样地把头别开。

  “什么意思?”信二皱眉。怎么回事?她一向不是最爱吃这种甜滋滋的和叶子?

  “我也……不太会说,我知道少爷您对我很好,也一直都很帮我,但是,我刚突然发现,我之前那样的做法,是不应该的。我这样太没有分寸了。”

  方舞一边说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