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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作品:西州月|作者:未知|分类:女生小说|更新:2025-05-20 12:59:49|下载:西州月TXT下载
  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陶陶撩着关隐达的头发,说:“我不让你的头发变白。”

  关隐达就说:“好,我就不白。跟着你过日子,我头发不会白的。”

  “那你可别后悔啊!”陶陶抬头望着关隐达,满脸的娇嗔。

  关隐达又把陶陶的脸托起来,抚摸着:“傻孩子,我怎么会后悔呢你是我最大的成就。知道吗你踏上西州这块土地第一脚,就有双眼睛注视着你了。我同你说过的,那个早晨,我在招待所后面的林子里望着你。命运真是神奇啊!”

  陶陶说:“就让他们把我分配到你县里来,今后你往哪里调,我就跟着往哪里跑。”

  河风激起水花,拍打着堤岸,啪啪地响。流萤漫舞,蛙声四起。关隐达没来由地想起了肖荃。毕业前夕,也是这样的夏夜,他同肖荃在校园外的河滩上散步。不知怎么的,两人说起了月亮和星星。他们说月亮和星星都走在自己的轨道里,靠的是万有引力。其实这是常识,他俩却认真得像谈论哲学。肖荃说:“星星想逃脱万有引力,就只有化作流星。但这是死亡。”关隐达纠正说:“死亡的流星,也逃脱不了万有引力。这是宇宙的终极宿命。”

  九

  隆冬了,成天寒雨纷飞。每日凌晨,城里人多半还在睡梦里,就会听见街上的鞭炮声、哭号声和唢呐声。今年很奇怪,人老得很多,天天都有出丧的。陶陶见不得死人的事,心里害怕。只要听见街上有哭声,陶陶就钻进关隐达的怀里,浑身发抖。关隐达哄着她,说她还是个孩子。

  县委办突然接到通知,说是老地委书记陈永栋去世了,要求各县市敬献花圈,并派领导同志参加追悼会。关隐达同陈永栋熟识,就同县委书记商量说:“我跑趟西州吧。”

  陶陶正好想回去看看父母,就一同去了。两人回到西州城,在街上买好花圈,直接奔灵堂去。理事的都是地委办老同事,见了关隐达,免不了客气。可毕竟在办着丧事,不便热乎,就握握手,脸上露出说不清的表情。陈永栋两儿一女,都四五十岁的人了,不怎么懂礼数,倒是躲在一边。等地委办的人叫他们,才过来同关隐达握手。关隐达见了他们那漠然的样子,说不出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只说陈老书记是个好人。围观的人很多,都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追悼会得下午举行,关隐达同陶陶就先回爸爸家看看。关隐达打发司机去宾馆休息,自己同陶陶步行上山。桃岭的风更猛,吹得人不能张嘴呼吸。陶陶背着风,说:“有人说陈老留下了很多钱。”

  “你怎么知道”关隐达迎着风,大声问。

  陶陶退着走,说:“你在同人打招呼,我听别人议论。”

  只有妈妈在家,爸爸还没回来。妈妈见两人冻得脸都红了,忙开了空调。

  “真是个怪老头!”妈妈说起了陈永栋。

  陶陶问:“别人都说,陈老存下了很多钱。”

  妈妈说:“你爸爸同我说过,是真的,有四十多万。陈老留下遗嘱,这些钱全部交党费。”

  陶陶说:“老人家境界倒蛮高啊。”

  妈妈摇摇头,说起事情原委。陈永栋好可怜的,死了几天,才有人知道。他平时独来独往,儿女又不在身边。有位老同志突然想起,好久没见陈老清早舞剑了。他觉得不对劲,就报告了地委办。地委办派人撬开门,发现老人家安详地睡着了。幸好是冬天,不然尸体都不行了。陶凡听说了,马上带着吴明贤赶了去。地委办的同志正在清理陈老的遗物。有人从床头搜出张纸条,皱巴巴的。打开一看,竟是陈老的遗嘱。字歪斜而粗大。

  我的遗嘱

  一、我终身积累的钱共四十五万元交党费。

  二、我的辫子要剪掉,理光头,干干净净去见马克思。

  三、我的儿女肯定要争我的钱,不能听他们的。

  陈永栋某年某月某日

  陶凡接过遗嘱看了看,嘱咐在场的人说:“这份遗嘱,请同志们务必保密。”

  陶凡马上约见了张兆林等几位在家的领导。陶凡说:“陈永栋同志的高风亮节值得我们敬佩。但是,我个人意见,这个遗嘱我们不能完全执行。”

  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知陶凡有何用意,却都不说话,等着陶凡说下去。陶凡有些激动,沉默片刻,才说:“陈老一生严格要求自己,连自己的子女进城都不准。老人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农村,生活条件很不好。我个人意见,把五万元零头交党费,也算顺老人家的心意,其余四十万还是给他自己儿女。党不缺这几十万块钱。”

  张兆林带头表了态:“我同意陶书记意见。”

  有人提出疑问:存在法律问题吗

  陶凡说:“好在遗嘱方面立法暂时还是个盲区。我觉得这样处理,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知,会理解我们的。”

  说完遗嘱的事,陶凡又让张兆林留一下,说:“兆林,关于陈老去世的情形,你同吴明贤打个招呼,要他告诉同志们,不要议论。陈老是建国后西州首任地委书记,晚景如此凄凉,传出去影响不好。维护党的威信,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安慰陈老家人,我考虑把丧事尽量办得像样些。可以简朴,但规格要高。最近上面有新规定,地市以上党员领导干部去世,遗体可以覆盖党旗。我建议,追悼会上,陈老遗体要覆盖党旗。平时这边都是火化以后再开追悼会,陈老就破个例,开完追悼会再火化吧。各部门和县市都要送花圈,各单位得派领导参加追悼会。”

  张兆林点头道:“我同意您的意见。我让吴明贤把灵堂布置得像样些。”

  “对对。遗体周围要放些鲜花。兆林,你让吴明贤赶快拟个治丧委员会名单吧。我任主任,其他你们考虑。”

  半个小时以后,吴明贤把治丧委员会名单送到了陶凡案头。陶凡过目后,说:“老吴,你秘书长都当几年了,怎么连起码常识都不懂治丧委员会名单,不等于地委、行署领导名单。退下去的老领导,都得进治丧委员会。主任、副主任按职务排列,其他委员就得按姓氏笔画排列。”

  吴明贤说:“有些老领导,长年不住在西州。”

  陶凡来火了:“你糊涂!他们就是长年住美国,政治待遇你不能动人家的!”

  几经反复,治丧委员会名单才定了下来。陶凡批示道:着速印发各县市党委、政府,地直部门各单位,并送地委、行署、人大联工委、政协联工委领导,以及副地级以上离退休老同志。

  吴明贤尽管挨了骂,但是看着陶凡的批示,心里还是佩服。他见陶凡用的词是“着速”,而不是“立即”、“马上”之类,似乎比别的领导墨水就是多些。

  一会儿就到中午了。陶陶听得汽车声,说:“爸爸回来了。”

  陶陶忙出门去看。关隐达也跟了出去。陶凡下了车,见关隐达夫妇来了,微微笑了一下。进屋后,陶凡坐下,忍不住叹了声。陶陶问:“爸爸怎么了”

  陶凡摇头说:“有人嘴巴不紧,把陈老的遗嘱泄露出去了。一位记者多事,竟让这消息见了报。”

  关隐达问:“那么只好全部交党费我看没有必要。”

  陶凡没说怎么办,只道:“造这种新闻,没意义!”

  见陶凡不想再说这事,大家都不提了。吃过中饭,一家人聊聊天,就到下午上班时间。陶凡还得去给陈老致悼词。轿车来了,陶凡夹着包出门。关隐达也要去参加追悼会,却并不随陶凡的车去。陶凡也没有请他同去的意思。两人再不是领导和秘书的关系,倒不能像原来那样亲近了。老向人家提醒他们的翁婿关系,对关隐达并不太好。

  陶凡走后两分钟,关隐达下山去。灵堂庄严肃穆,花圈里三层外三层地摆着。陈永栋老人躺在花丛中,身上覆盖着鲜艳的党旗。陈老干瘪的脸颊化了妆,就像涂了蜡的核桃壳。稍等几分钟,追悼会正式开始。场面安静下来,陶凡低沉着声音,回顾陈永栋同志光辉的、艰苦卓绝的战斗历程。听得有人悄悄议论,说陈老运气真好,碰上地厅级干部可以覆盖党旗了。

  晚上,陶凡独自呆在书房里没有出来。关隐达和陶陶没有马上回县里去,原想陪陪爸爸。妈妈说:“让你爸爸自己静静吧。 从陈老去世那天起,他心情就不太好。 ”

  电视一直开着,谁也没去看一眼。到了晚间新闻时间,竟然播了条有关陈老的消息,说一位老员临终时,将终生积蓄的巨额财产全部交给了党组织。记者采访了陈老的儿女们,三位老实巴交的农民木然地望着地上出神,说不出一句话。电视里便是沉重的新闻腔:是啊,他们说不出一句话,有的只是对老人无尽的哀思。

  睡觉前,陶陶说:“爸爸心情好像很不好。”

  关隐达说:“爸爸的心思我琢磨不透。如果是我处在爸爸位置上,我会想陈老这辈子值不值得我自己这辈子该怎么评价”

  “都说陈老是个怪老头。”陶陶说。

  关隐达叹道:“任何事情,只要超越情理了,违背人性了,就有问题。陈老越到晚年越有些像走火人魔。爸爸也许看破了这点,才不理会他的遗嘱。不知爸爸到底怎么看我觉得陈老的结局有些荒谬。”

  夜已很深了,陶凡书房的门缝里还透着光亮。

  十

  陶凡早晨六时起床,在屋前的小庭院里打太极,然后小跑,远眺。夫人林姨准七点钟的时候将文房四宝摆在廊檐下的大桌上。陶凡便神态信然,龙飞凤舞起来。整个庭院立即弥漫了一种书卷味儿。这的确是一个雅致的天地。并不见大的平房,一如村野农舍,坐落在舒缓的山丘间。满山尽桃树。时值晚秋,落了悠地飘荡。“静一,只怕是加重了。”陶凡的声音轻而粗糙。

  夫人早忘了血手绢的事,忙问: “怎么办是叫医生来,还是上医院去”

  陶凡只摆摆手,不做声。夫人不敢自作主张,站在床边直绞手。

  陶凡想,现在万万不可住院,而且不可以让外界知道他病了。别人生病是正常的事,可他陶凡偏不可以随便生病,尤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生病。如今官当到一定份儿上,就有权耍小孩子脾气,有权放赖。一不遂心,告病住院。到头来,假作真时真亦假。他想:我陶凡如今一住院,别人也不会相信我真的病了。即使相信我病了,也会说我丧失权力,郁郁成疾!

  陶凡满腹苦涩,却不便tongfu人讲。见夫人着急的样子,就说:“没事的,不要住院,也不要让人知道我病了。同志们都很忙,要是知道我病了,都赶来看我,耽误他们的时间,我好人也会看成病人的,受不了。真的没事的,只是感冒。”

  夫人说:“总得有个办法老陶。百病凉上起,你也不是年轻时候了。”夫人想起去年老干部曾老,也只是感冒,不注意,迸发了其他病,不得信就去了。她不敢把这份担心讲出来,只急得想哭。

  “先挨一晚再说吧。”陶凡说话的样子很吃力。

  夫人只得告假护理。

  陶凡总是闭着眼睛,却不曾睡去。太安静了,静得让他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脑子里的轰鸣声。伴随轰鸣声的是阵阵涨痛。

  夫人从陶凡的脸色中看得出病情在加重。“怎么办老陶 ”

  陶凡说:“好像是越来越难受了。我刚才反复考虑了一下,只有到陶陶那里去,让隐达安排个医生在家里治疗一下。不要地委派车,要隐达来接。也不要司机来,让隐达自己开车来。”

  夫人马上挂隐达县里的电话。县委办的说关书记正在一个会上讲话。挂了县工商银行,找到了陶陶。一听说爸爸病了,陶陶听着电话就起哭腔。林姨马上交代女儿:“爸爸讲的,要保密,不准哭。”便按陶凡的意思嘱咐了一遍。

  那边安排妥当,陶凡让夫人扶着,勉强坐起,喝口茶,清了清嗓子,亲自打了吴秘书长的电话:“老吴吗我老陶。林姨记挂女儿跟外孙了,想去看看,要我也陪去。我向地委报告一声,明天一早动身。不要你派车了,隐达同志有个便车在这里。没事没事,真的不要派车,派了也是浪费。老吴,就这么定了。请转告兆林同志。”

  陶凡说是明天一早动身,其实他想好了,隐达一到,马上就走。隐达从他们县里赶到这里最多只要一个半小时。

  天刚摸黑,隐达夫妇到了。陶陶快三十岁的人了,在大人面前仍有些娇气。见爸爸病病恹恹的样子,她跪在床边就抹眼泪。陶凡拍着女儿笑了下,就抬眼招呼隐达去了。

  关隐达俯身同陶凡握了一下手。他俩见面总是握手,而且握得有些特别,既有官场的敷衍味儿,又有自家人的关切味儿。他俩在家里相互间几乎没有称呼。交谈时,一方只要开腔,另一方就知道是在同自己讲话,从不需喊应了对方再开言。而公共场合,从不论翁婿关系,一个叫陶书记,一个叫隐达同志。久而久之,他俩之间从称谓到感情都有些说不准的味道,公也不像,私也不像。

  关隐达说:“病就怕拖,是不是马上动身”

  陶凡点了点头。

  王嫂已早将衣物、用具清理妥当。夫人望着陶凡,意思是就动身吗陶凡看了下壁上的钟,说:“隐达他们刚进屋,稍稍休息一下吧。”

  关隐达望望窗外,立即明白了陶凡的心思。他知道陶凡想等天彻底黑下来再动身。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陶凡的人其实是关隐达。但他的聪明在于把一切看破了的事都不说破。王嫂听说还要坐一会儿,就沏了两杯茶来。关隐达喝着茶,又一次欣赏起壁上的《孤帆图》来。他一直敬佩陶凡的才气。在他跟陶凡当秘书的时候,有位老画家来过地区,同陶凡一见如故,竟成至交。据说事后这位老画家谈起陶凡,讲了两个“可惜”。凭陶凡的品格和才干,完全可以更当大任,可惜了;凭他的才情和画风,本可以在画坛独树一帜,可惜了。但是,真正能破译陶凡画作的,惟关隐达一人。就说这《孤帆图》,见过的行家都说好,却并不知其奥秘所在。那些下属则多是空d的奉承。有几个文化人便用“直挂云帆济沧海”来作政治上的诠释,就像当年人们按照政治气候牵强附会地解读的诗词。陶凡却总笑而不置可否。关隐达知道,这其实是陶凡最苦涩的作品,是他内心最隐秘之处的渲泄,却不希望任何人读懂它。这差不多像男人们的手y,既要渲泄,又要躲藏。关隐达有次偶然想到这么一个很不尊重的比方,暗自连叫罪过罪过。

  原省委书记同陶凡是老同事,尽人皆知。书记出山后,带出几位旧部做干将,陶凡又是最受赏识的。那几年时有传言,说陶凡马上要进省委班子。后来,省委书记因健康原因退下来了,只在北京安排了个闲职,却仍住在省城。外面却传说那位省委书记的身体很好,最爱游泳。而他常去的那个游泳馆突然因设备故障要检修,三个多月都没有完工。陶凡便明白自己可能要挪地方了。果然有了风声。偏偏在这时,中央有精神说稳定压倒一切。他便这么稳定了几年,一转眼就到退休年龄了。这几年,他的权威未曾动摇过,但他知道,许多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他退休。正是在这种不能与人言说的孤独中,他做了《孤帆图》,并题曰:孤帆一片日边来。帆者,陶凡也。关隐达深谙其中三昧,所以从来不对这个作品有一字实质上的评论。

  天完全黑了下来,陶凡说:“走吧。”

  临行,陶凡又专门交代王嫂,说:“明天早晨,地委办还是会派车来的,你就说我们已走了半个小时了。”

  县委办王主任同医务人员早在关隐达家里等着了。一介绍,方知医院来的是高院长、普内科李主任和护士小陈。因为发烧,陶凡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人,却注意到了三位医务人员都没有穿白大褂。这让他满意。为了不让人注意,关隐达专门关照过。陶凡本已支持不住了,仍强撑着同人握了手,说:“辛苦同志们了。”

  诊断和治疗处理都很简单。关隐达夫妇的卧室做了陶凡的病房。李医生说他同小陈值通宵班,其他人都可以去休息了。高院长坚持要留下来。陶凡说:“晚上没有别的治疗了,大家都去。只需换两瓶水,林姨自己会换的。”关隐达说:“还是听医生的。”于是按李医生的意见,只留他和小陈在床边观察。

  关隐达留高院长和王主任在客厅稍坐一会。先问高院长:“问题大不大”高院长说:“没问题的,只是年纪大了,感觉会痛苦些。但陶书记很硬朗,这个年纪了,真了不起。”王主任也说:“确实了不起。”

  关隐达特别叮嘱:“我还是那个意见,请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外界要是知道了,他不得安宁的。高院长你要把这作为一条纪律交代这两位同志。”

  高院长说:“这两位同志可靠,关书记放心。”

  关隐达又同王主任讲:“你们县委办就不要让其他同志知道了。也不用报告其他领导同志。”

  王主任说:“按关书记意见办。但培龙同志要告诉吗”

  这话让关隐达心中不快。这个老王,他这话根本就不应该问!到底见识不多。刘培龙同志是地委委员、县委一把手,什么事都不应瞒着他。岳父这次来虽是私人身份,但在中国官场,个人之间公理私情,很难分清。美国总统私人旅行,地方官员不予接待。而中国国情不同。所以要是有意瞒着刘培龙同志,就显得有些微妙了。副书记同书记之间微妙起来,那就耐人寻味了。关隐达也早想到了刘培龙这一层,他原打算相机行事,但没有必要马上告诉他。可这不该问的尴尬话偏让老王问了。关隐达毕竟机敏过人,只沉吟片刻,马上说:“培龙同志那里,我自己会去讲的,你就不必同他提起了。”

  安排周全后,已是零时。陶陶让妈妈同儿子通通睡,她两口子自己睡客房。临睡,关隐达说:“明天告诉通通,不要出去讲外公来了。”陶陶忍不住笑了,说:“你比老爸还神经些,他们幼儿园小朋友难道还知道陶书记瓷书记不成”

  陶凡这个晚上很难受,一直发着高烧,头痛难支。直到凌晨五时多,高烧才降下来。这时,输y瓶里的药水渐渐让他遍体透凉,竟又发起寒来。护士小陈只得叫醒关隐达夫妇,问他们要了两个热水袋,一个放在陶凡药y注入的手臂边,一个放在脚边。少顷,身子暖和起来,但寒冷的感觉却在脑子里久萦不散。又想起白天,自己在秋风薄寒中抖索了两个多小时。陶凡也清楚,今天的事情,既不能怨天,也不能尤人,只是小事一桩,但内心仍觉苍凉。

  天明以后,病情缓解了,陶凡沉沉睡去。所有的人都退到客厅,不声不响地用了早餐。

  李医生说:“现在没事了,但起码要连用三天药,巩固效果。醒来后,尽量要他吃点东西。还要扶他起来坐一坐。躺久了最伤身子的。”

  李医生让小陈上午回去休息,下午再来接他的班。

  上午十点多了,陶凡醒来。头脑清醒了许多,但浑身乏力。夫人和李医生都在床边,见陶凡醒了,都问他感觉好些吗想吃些什么

  陶凡摇摇头。

  李医生劝道:“不吃东西不行的,霸蛮也要吃一点。”

  陶陶这时也进来了。她今天请了假。 林姨交代女儿:“熬些稀饭,有好的腌菜炒一点儿,你爸爸喜欢的。”

  “想起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