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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1号专案组|作者:丹青似梦|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4:12:44|下载:1号专案组TXT下载
  他自由自由吧。”小凤说着,揭开锅盖,捞起两块煎饼就往嘴里塞。

  见到小凤这样子,我也就高兴了。我寻思,她说的不假,小元去接小凤,小凤已回来了,你就让他去玩吧。

  我给小凤往煎饼上抹油泼的辣子和蒜,小凤在那里慢慢地吃,她说,妈,你也吃点吧。她说着就给我抹辣子和蒜,我心里像抹上了蜜一样甜,也吃了好几块煎饼呢。

  下黑了,老头子来了,一进门就见他铁着脸。我说谁欠你的了,活脱脱一个吊死鬼的样子?

  老头子不吭声,坐在沙发里抽起烟来了。小凤给他抹的煎饼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我觉得奇怪,就追问他:“你咋了?到底出啥事了?”

  “小元,小元他……”老头子从来都不掉眼泪的,今天他掉泪了,我感到小元是出大事儿了。

  “小元,他怎么了?爹!你说呀!”小凤也急了,过来抓住了老头子的胳膊:“快说呀!”

  “他,他没了。”……

  老头子终于说出了儿子的死因。

  小元骑摩托车回来的路上,碰上了矿管会的两个保安柯秀平和刘金山。这两个人是两人骑一辆摩托车,见到小元时,他们叫:“等一下!”因为是熟人,小元就停车了。可这两个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动手就打,三拳两脚的,就把小元给打……(“死了”两个字没有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她就大哭起来。梁庭贤和王同仁就劝,劝了半天,她才止住了哭声。)

  我老头子最先得到了消息,他到医院的时候,小元还能说话。小元断断续续地说,是矿管会保卫科的柯秀平和刘金山打的。又要说什么时,小元嘴张了两张没有说出来。临走时,他只说了三个字“小凤……于……”

  小凤自然是他对象了,可“于”是啥意思,老头子没有闹懂,到今天了,我也还是没有闹懂。就这样,我活蹦乱跳的儿没了……

  (张林嫂说不下去了。梁庭贤心里一震:“于”是啥意思?“于”不就是于涛吗?那时候的于涛是银岭矿管会的主任,小凤又在矿管会办公室工作,会不会……梁庭贤见张林嫂伤心得不得了,就说:“我们去吃饭吧,张林嫂,你就别哭了,当心身体。人死不能复生,问题是,我们一定要抓住凶手!”等张林嫂平静下来了,他们才向宾馆的餐厅走去。)

  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早晨太阳升起来时,银白色的小煤城变成了姹紫嫣红的美丽图画。高耸云天的选煤楼、洗煤厂楼,还有横跨香水河的送煤带,像昂首翘尾的一条长龙伏卧在八道岭的深处。随后,雪全化了,大地、高楼、树木、道路很快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省公安厅的两辆小车停在了八煤宾馆的楼下。

  汪吉湟大踏步来到了二楼的小会议室,跟在他身后的是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王俊、专案科科长刘好友。会议室里“1号专案组”的成员只有省纪委程忠书记、省政法委陈书记、省检察院副检察长万洪山和银岭煤业集团老总梁庭贤在坐。

  “汪副厅长,”省政法委陈书记说:“就等你了。现在我们开会。程书记,你说说吧。”

  程忠见陈书记征求他的意见,便点头说:“我先说几句。我们这个专案组,在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亲自指挥下,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但是,目前的案子还没有完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现了张林嫂的丈夫和儿子的案子。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看,张劳模父子惨案很可能也和于涛有关系。所以,经请示省委于书记和省府刘省长同意,把这起案子和刘林一等人的案子并入‘1号’专案,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同时进行。所以,从今天起,银岭煤业集团纪委,包括银岭市纪委、市公安局等单位一律不准介入发生在银岭矿区的案子。于书记的指示很明确,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一切干扰排除在外,彻彻底底查清问题,把银岭煤业集团、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全搬掉,给梁庭贤同志一个干事的环境!”

  梁庭贤非常感动,他为程书记的讲话鼓起了掌,大家也鼓起了掌。

  “好了,汪副厅长,请把张劳模案的情况介绍一下吧。”程忠冲着汪吉湟说。

  说实话,汪吉湟对程忠的讲话也是非常非常的感动。于波是位好领导,梁庭贤更是位好企业家呀!龙江省的经济要发展,要赶超东南沿海地区,有于波这样的省委书记,有梁庭贤这样的实干家,有千千万个梁庭贤做事的环境,有无数领导干部的一身正气、清正廉明……不久的将来,龙江一定会有一个大发展的。龙江的明天,一定会超越东南沿海的。

  汪吉湟掉头对总队长王俊说:“总队长,你把案情汇报一下吧。”

  “好的。”王俊的口才非常的好:“各位领导,根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张劳模案件的性质和银岭市已经定过的案情完全是两码事。目前了解的情况仅仅是一些皮毛,还有待于进一步侦查。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柯秀平和刘金山犯的是死罪,他们是直接的杀人凶手,根本不是什么误伤人命。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因为几年过去了,老太太是把尸体包裹在加厚的塑料袋中的,所以除骨胳是完整的外,皮肉腐烂得只剩下了一点儿残留的尸泥。张小元的头骨、胸骨等位置有多处损伤,有的地方已断裂,由此可以推断出凶手的凶残。张劳模的骨胳是完整的,没有什么损伤。”

  “程书记,”梁庭贤说:“有一件事儿是非办不可的。你们看,既然尸检完毕,是不是让张劳模父子早点入土为安呀?”

  “陈书记,你说呢?”程忠又问省政委陈书记。

  陈书记说:“我看可以。”

  程忠又征求汪吉湟的意见:“那就让矿上给办丧事吧?”

  汪吉湟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尸检已经出来了,再也没有放下去的必要了。”

  程忠对他的部下、省纪委审理处处长田建国及其助手于岚岚说:“刘林一、王子元等人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和刑警总队的王总队长他们密切配合,查清楚死者跟这些矿领导,还有他们的上一级领导,究竟有什么牵连。”

  “有个新情况。”20多岁的省纪委漂亮女干部于岚岚说,“杀害张小元的其中一名凶手柯秀平,是原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的亲弟弟。”

  “噢?”程忠立马来了兴趣,“这杀人犯只判了12年刑,原因就在这里呀,我们别让柯一平是柯秀平哥哥的这个事实给迷惑了,要查柯一平身后的人,要查于涛和这个案子的关系。听梁总说,张小元临死时说了三个字‘小凤……于……’这就告诉我们,卢小凤和于,于是谁?显然是于涛。这于涛、卢小凤、张小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查清!”

  “请程书记放心。”省纪委审理处田建国处长说:“有陈书记亲自坐阵,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

  “程书记、陈书记,各位领导,我先走一步,我要到五道岭煤矿去一趟,不看看不放心呀。罗永清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办丧事,我一看就知道。办不好张劳模的丧事,我梁庭贤睡不好觉啊!”

  “去吧去吧。”程忠说:“到开追悼会时你说一声,我们也来,给张劳模送个花圈,给这对父子送行。”

  “谢谢。那我先走了。”梁庭贤急匆匆地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会还在继续进行着,关于对于涛、柯一平、穆五元等人的审讯,还有卢菩、张玉庆等人的交待,等等。

  第二十章 1号首长的家事

  省委书记一口拒绝了她。令她欣慰的是于波的话是心平气和的;令她无话可讲的是于波列举了于涛的一系列罪行,别说杀他一次,就是杀他一百次也是不够的;令她感动的是,于波说,从今天起,你和平平就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员了。

  我儿子小元走了,公安局还真把柯秀平和刘金山给抓起来了。本来嘛,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可现在这世道不知怎么的就变了,这杀人的不偿命了,这欠债的不还钱了。头一天,我和老头子,还有小凤在咱们五道岭的一个角落里找了一块地方。按矿上的意思,是要火化的,我说什么也不答应,我就去找矿长刘林一,跑了一趟又一趟。你猜刘林一咋说的,你儿子又不是在矿上死的,是和人打架死的,还讲条件?不成!

  听到这话,我气坏了,我儿子明明是被人打死的,你咋就说是打架死的呢?不行!我要讨回个公道来。我和刘林一狠狠地吵了一架,我摔上门就到了矿管会,还真巧,矿管会的于主任,就是人们在私下里叫于无能的那个于主任。这些天好像出啥事儿了,被人家抓走了……于主任这人还真不错。他说,我给你批条子,就在你们找的地方下葬吧。

  我一个乡下来的睁眼瞎,不会写报告,我就打电话让小凤来写。谁想小凤三天未见(小元走了也才三天),瘦了一大圈,双眼哭的像桃子。我心里难受啊,你看看小凤这孩子,小元走了,她不吃不喝哭哭啼啼,人都脱形了。小凤听我说了让她来的意思后,她啥话也不说,在于主任桌上抓了一张纸和一枝笔,刷刷刷写好了报告。这小凤也有点过分了,她连人家于主任看都没看一眼,噔噔噔摔上门就走了。

  我赶紧给于主任赔不是,你看这小凤,因了小元的事,对谁都这样子,她就这个脾气。

  于主任很大度,他说我不会怪她的,出这么大的事儿了,放在谁头上也一样。他在报告上签了几个字,就把报告给了我。他还说,下葬时告诉他一声,他要给我孩子送行呢!这真是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呢,你瞧人家于主任,这么大度。我们党的干部要都成了于主任,我一个老婆子家还能这么难吗?我老头子、儿子的冤屈还能等到现在了才伸吗?

  (张林嫂呜呜呜又哭起来了。在她夸于涛的时候,梁庭贤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程忠和汪吉湟,那意思谁都知道的。梁庭贤劝张林嫂道:“张林嫂,别哭了,你看程书记和汪厅长就是特意从省城里来听你说这事儿的……”张林嫂忙擦去了眼泪说:“好,老矿长,我再也不哭了!”)

  回到家里,我们就拾掇给小元下葬,日子也订好了,亲戚朋友也请了,让他们来帮忙。可是,就在儿子下葬的那一天,儿子都抬到山里了,我又让他们把人给我抬到屋里了。为啥?我听到了小凤托人带来的信,说是我儿子是和人打架死的,杀人凶手只能判个十年八年的。

  我听了很生气,这说法不就和刘林一的话一模一样吗?我老头子说,还是埋了吧,这都抬来了再抬回去……

  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大的气,我把老头子臭骂了一顿。老头子在家里本来就事事听我的,见我发脾气了生气了,他也就只好依我了。

  第二天,我去找公安局,公安局的说法也和刘林一的一个样;去找法院,法院的说这案子已经定性了,不可能再改了。我就去找市委书记、找市长,他们都答应过问这事儿。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就像歌儿里唱的一样,等了几个月了,眼看转春了,这人是放不住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在这几个月里可真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呀,可是人家就是那句话:我们过问一下,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回到家里,我就把已经变味了的小元装进了厚厚的塑料袋里,我说,小元,是妈对不住你了。你就忍耐忍耐吧,等我给你讨回个公道来,我热热闹闹发送你。

  这中间,我老头子陪着我跑过市里、省里几次,刘林一放出话来了,要除我老头子的名。我找了几次刘林一,谁知道这个刘林一越来越横气,不解决我的事儿倒罢了,可说出的话能把人气死。他说什么,你就是告到联合国也是个打架误伤人命。

  我就和他理论,他还说什么,柯秀平和刘金山早就调进五道岭煤矿了,我不为他们说话给谁说话?说到我老头子的事儿,刘林一更是不答应,他说亏他张林还是个劳模哩,劳模不好好干活,尽给矿上添乱,这样子的人我们还要他干什么?就这样,这个狠心的刘林一,这个王八蛋,他真停了老头子的工作,还停发了工资,过了一阵子,就给除名了。要不是刘林一这样对待我们家老头子,他怎么会死呢?……刘林一把我老头子给害死了……

  (张林嫂又一次伤心地哭了。这一次没有人劝她,大家都知道,这时候你不让人家哭,就有点不通情理了……)

  那一天,老头子到市里是送申诉材料的,回来时为了省钱他没有坐班车,他拦了一辆拉煤的大货车。你们知道的,这市里到咱们矿上也好几十公里山路呢,急转弯又多,车拐弯时,把老头子从车里摔下去了。等司机把老头子送到医院里,他,还是走了……

  (张林嫂这一次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擦去了满脸的眼泪。)

  老头子走了,矿上还是不管,刘林一还是那句老话,有本事到矿管会告我去!我又去了矿管会,没找见于主任,跑了好几趟才找着了他。于主任还是很客气,他说你老头的事儿,我可以按退休工人对待,你每月到矿上去领补助工资就可以了。但是,你得赶紧把老头和儿子埋了,黄风口的居民都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臭气熏天的,还让不让他们过日子了?

  我没办法答应于主任的要求,我想,只要把儿子的冤伸了,我老头的退休工资和给我的补助工资还怕拿不到吗。因为,于主任已经把话说死了:啥时候老头子和儿子入土了,啥时候去找他,我老头子临死前的工资他负责补了!

  多好的领导呀,要是刘林一,还有法院公安局的人都能像于主任这样,我老头子我儿子早就入土为安了,可惜呀……

  (梁庭贤又一次和程忠、汪吉湟、王俊等人对视了一下,双方都苦笑了一下……)

  你问的是,我老头子是不是也让人谋害了?我敢打保票,我老头子没有人谋害。我找着那个司机问了,他那天车里装的一车木头板,我老头子坐在上面,他又心里有事,没防着车转弯,一头就栽下来了。我还问了那天坐在司机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他们都这样说。

  那个司机叫什么名字?叫信志平,是五道岭矿多种经营车队的。车楼子里坐的两个人就住在我们家后头,男的叫敬之同,女的叫金水英。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跑了这些年,泪也流干了,说的话可能要拉几大车了,就是没有人理我。他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上访专业户”。啥专业户呀,专业户人家能赚上钱,我呢,要不是小凤月月给我多则1000少则500块钱,我早就饿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我敢肯定,她先是从邮局汇钱给我的,后来呢是派人来送,这个给我汇钱的人一定是卢小凤。多好的姑娘呀,这几年要不是她,我早就跟着老头子儿子走了……

  (张林嫂又一次哭了……)

  灵堂设在张林嫂那低矮、破破烂烂的平房院子里,院外的小巷子里摆满了花圈;小小的细密的雪花在空中飘着,院子里、巷道里、路上全是湿漉漉,黑黢黢的脏水。

  张林嫂披着麻戴着孝,正跪在张林的棺材前烧纸,纸灰像蝴蝶一样,在棺材的上空飘舞着。棺材后是稍小一点的张小元的棺材。

  张林嫂边烧纸边给张林说着话:老头子,你和小元的骨头已经装进棺材里了。煤矿上的规矩,是不能土葬的,要火化后进矿山陵园。可是,老矿长硬是不同意。他说,省上的领导说了,就是杀害你和小元的主谋,那个于无能于涛的哥哥,省委书记于波。你说说,这亲亲的兄弟俩,一个是大好人、大善人,一个是大坏人、大恶人。老矿长说了,你是劳模,死后又受了这么多的罪,要给你和小元在五道岭后山选一块风水宝地,那地方正在矿山果园的边上,是一块很好的地方。别的人,包括牺牲了的人都占很小的一块地方,立一个石碑就可以了。你和小元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呀,你们的尸骨就要埋在那里。听老矿长说,还要给你立一块很大很大的石碑呢!老头子,你就高高兴兴走吧……

  杀害小元的主谋于涛于无能这个大坏蛋早就抓起来了,就是他哥哥于波书记亲自下的令。他为啥要杀害小元,今天你也该知道了,悔不该当初让小元去上煤校呀,他上煤校时谈了个对象,你知道的她是老劳模卢林元的独生女儿卢小凤呀。这小凤也是生的太俊了,俊的是人见人爱。毕业分配时,于无能这个禽兽就瞅上了,所以她才能被分配到了矿管会的办公室,还当上了办公室的副主任。这可一点点都怪不得小凤姑娘呀,全是那个于无能给害的。就这个原因,于无能才打发两个保安去打的小元。你还没有走的时候,你一定还记得每月有人从南方寄1000块钱的那个人吧,我们都猜的不错,是小凤给我们寄的呀。那时候你活着,每天还有几个工资,后来你的工资就没了,要不是小凤寄钱给我,后来又送钱给我,我早就跟你去了。你和小元的冤屈就永远石沉海底了,她呀,也是我们家的恩人哪!

  我们家的恩人小的不算,大的就三个,一个是老矿长梁庭贤,一个是省委这个于波书记,第三个就是卢小凤啊!

  老头子,你安心地走吧,你的灵堂是矿上给收拾的,你的追悼会是煤业集团给张罗着开的。你不知道煤业集团吧?我告诉你吧,这银岭市煤业集团可大了,就是整个银岭矿区呀!这里头有你们五道岭煤矿,还有老矿长当矿长的八道岭煤矿,还有好多好多煤矿呢。老矿长不但是这个集团的总经理,还是我们矿区28万人的父母官哩,他还当着什么股份公司的总经理呢,这个公司就要上市了。上市是啥意思,我不知道,反正听说上市了,就能把全国人民的钱全拿到我们矿上来。你听见了吗?这老矿长的做派有多大啊!

  还有件挺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你,矿上给我家分了一套新楼房,钥匙还是老矿长亲自交到我手上的呢!你和小元是住不上了,可我把那间大客厅全留给你和小元了,我要见天看着你的像与你和小元说话。我呢,你也别担心,本来你和小元的冤伸了、仇报了我也会随着你们去的。可是,老矿长从老家把你的侄女给接回来了,就那个小莲呀,你想起来了吧,你弟弟为了要养个儿子传宗接代已经养了八个女儿了,这是老六,怪机灵的。老矿长把她的户口也转来了,说要让伺候我,等我老死了,还要给小莲安排工作呢!其实,现在已经安排了,她每月可以拿到300多块钱的工资呢!

  老头子啊!也真是怪,今天给你说了这么多,我流不下一滴眼泪啊,大概是我的眼泪流干了吧。退一步说,我还流眼泪干啥呢,我高兴呀,那两个只判了12年徒刑的杀人犯柯秀平和刘金山就要判死刑了,于无能这个害人精,我还一直把他看成是好人呢,其实,他才是最坏最坏的一个王什么蛋呢,噢,对了王八蛋!这个王八蛋也是自作自受,你猜测他得了什么病?他得的是烂了身子的什么性病呀,大概和旧社会窑子里的妓女得的花柳病差不多。如今他是活一天受一天的罪,就这样共产党还不饶他,还要判他的死刑哩!你说说,老头子,这么多的喜事儿,我还哭个啥呢?我不哭,我从今往后再一滴泪也不会流了……

  张林嫂烧一张纸,把菜呀、馍呀、汤呀什么的抛散一遍,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张林说着话。

  这时候,五道岭矿办公室的一个主任跪在了张林嫂的身边,他烧了一张纸,敬了一遍吃的喝的,还朝张林的遗像磕了一个头。他对张林嫂说:“有个人要来给张劳模烧纸,老矿长让我来问问你,你同意不?”

  “谁呀?”张林嫂抬起头来问。

  “卢小凤。”主任说:“我们感觉她不干净……”

  “尽胡说!”张林嫂说:“她是我们家的恩人哩,快让她来!”

  卢小凤头上扎一根白布条,扑过来跪到了张林的灵前,她连续磕了几个头后哭着说:“爸,小元,我来晚了。你们……受……苦了。”

  卢小凤呜咽着烧纸、敬饭,张林嫂也在烧着纸。

  “小凤!”张林嫂悄悄说:我们应该高兴呀,恶人一个个都抓起来了,你也该解放了。

  “妈呀,你还不知道呀,我为了给小元报仇,还杀过人哪,于无能的情妇张三君……”

  “别说了,小凤,张三君不是你杀的,我知道的,那是一个叫张什么庆的人杀的。”

  “我也参与了的,我可能会判刑的。今天能来给爸、小元送行,我就满足了。妈妈,你多保重身体,等刑满后,我会来为你老人家尽孝心的。”

  张林嫂抱住了扑过来的卢小凤:“孩子,我会去看你的,你……好好呆着,早一天……出来。”

  大家劝着张林嫂和卢小凤,七脚八手把她们抱了起来,卢小凤挣脱开抱她的人,又扑倒在了张小元的棺材前……

  刘妍和于妮做好了晚饭,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还没有于波的消息。

  “妈,我老爸近来老是失约,他在电话里答应我要回来吃饭的,都这个点儿了,我们先吃吧。”于妮有点不痛快地说。

  “再等一下吧。”刘妍过来按住了于妮的肩头:“我们到客厅,看看电视,你爸这个人哪,啥都不好只有一点好,那就是守时,他到现在没有电话来,一定会回来吃饭的。”

  “嗯。”于妮嘴巴一撅,冲刘妍做了个鬼脸,“你尽护着他!”

  两人坐进沙发里打开了电视,新闻报道的是即将在首都召开的“十六大”筹备会议。

  “妈,我爸啥时候动身去开”十六大“?

  “今天是十一月二号,后天,四号的飞机。”

  两人正说着话,门铃响了。

  “快开门,你爸回来了!”刘妍一下子站起来,对于妮说:“我去盛饭。”

  “谁呀?”于妮拿起话筒问。

  是楼下警卫摁响了门铃:“有人自称是于书记的弟媳妇,你和她说话,是否让她进来?”

  “行。”于妮蒙上话筒对刘妍说:“妈!你过来!”

  “是谁来了?”

  “是我婶婶来了。”

  “喂,是小妮吧,我是叶金良呀,开门吧。”

  “噢,是婶婶呀,你让他听电话。”

  “喂?”楼下警卫的声音传来了:“怎么办?”

  “她是我婶婶,你让她进来吧。”

  “好!”

  于妮摁下了开门键,和刘妍一起下到了一楼,进门来的果然是于涛的妻子叶金良。

  “平平没有来?”刘妍迎过来拉住了叶金良的手问。

  “对呀,于平平呢!婶婶!”于妮也问道。

  叶金良边上二楼边说:“平平在老师家里补课,他说眼看着要高考了,他也要考龙江大学,而且考分要超过于妮姐姐哩。”

  “是吗?”于妮高兴地说:“我这个弟弟呀,还真有出息。”

  刘妍把叶金良让进了沙发里,于妮端来了水果和点心。

  “我一点也吃不下,”叶金良问刘妍,“我哥不在家?”

  刘妍点了点头说:“再等一下吧,他就来了。别急,你大老远的来了,今晚就住在这吧。”

  “也是。”叶金良说:“你看我,一急就啥也忘了,我还想着回家哩。”

  “婶婶,你看看表,现在都几点了?”于妮看了一下墙上的表说:“九点多了,明天早上回吧。我让老爸的司机送你回去。”

  叶金良苦笑着,双手端起了茶杯,喝下了一口茶水。

  面对刘妍和于妮的亲切接待,叶金良的心里很不好受。于波一家搬到省城九龙后,两次都是于涛逼着她来的,有时能见着于波这位在这座城市里最忙的人,有时见不着。刘妍从没有把于涛和叶金良当外人,她总是诚心实意地招待于涛两口子,他们走的时候,她还送于平平一个小礼物。于涛来的时候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惊的省委书记警卫睁着眼睛,生怕那些东西里有炸弹什么的。于波更是有看法,你来就来呗,搞这么复杂干什么?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的话,带来的东西全带回去,如果没有我这个哥哥,下次我连门都不让你们进!

  于涛很听话,把带来的东西全拿走了。这之后,他们的礼物就越来越小了,什么手表呀、白金钻戒呀、白金项链等等。刘妍可真是于波的贤内助,她在这一堆礼物里挑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对价值500元左右的耳钉,她说,这个我留着用,另一样是一枝名贵的进口钢笔,也值个千元左右吧,她说这个礼物小妮留着用。其他的东西,请全拿走,否则,就让你哥来处理。

  于涛能不知道哥哥那副“德性”吗?要是把这些礼物交到他那里,哪还有他的好果子吃?他就只好说,听嫂子的!听嫂子的!

  于平平是一位中学生,大概是父亲经常不回家的原因吧,他对这个父亲很有意见。他写了一篇作文叫《省委书记拒贿》,文章写得很棒。班主任老师把这篇文章推荐到了《龙江日报》,《龙江日报》把这篇省委书记拒弟弟贿赂的文章发表在了《九龙人》副刊的头条位置。

  于涛看了文章后,大发雷霆,回家把儿子于平平打了一顿。于平平很是伤心,就把电话打到了于波的家里。他把父亲欺负他的一切都在电话里说给了大伯。

  于波看了侄子写的文章后,才知道于涛三番五次地还在给他送礼。接到于平平的电话后,很是恼火,就一个电话把于涛叫到了家里。

  “于涛!”于波怒气冲冲地说,“你跟一个孩子叫什么真?有本事冲着我来!那文章并没有说你于涛的名字嘛,我认为,平平没有错。有错的恰恰是你!你在外边胡作非为,不回家,你对得起金良和于平平吗……你别插话!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再做不到,我登报和你一刀两断!”

  这是于波当上省委书记后第二次对于涛发的火,也是第二次说“一刀两断”这句话的。

  第一次说这句话是在于波和刘妍结婚的那天晚上。

  叶金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她和侄女于妮正在小卧室里说话呢,于波发火了。

  叶金良和于妮来到了客厅里,只见于涛把一块价值30多万元的小金表摔在了地板上。

  “你给我捡起来!”于波命令于涛。

  刘妍忙蹲下身要捡那块摔坏的手表。

  “别动!”于波一声断喝,吓得刘妍住了手。于波对叶金良说:“扶着你嫂子到卧室里去!”

  叶金良和于妮扶着刘妍走进了洞房。

  起因很简单,叶金良对这事知道得清清楚楚,于涛坚持要把这块金表作为于波和刘妍结婚的礼物送给刘妍,于波不同意,于涛再三说,这是你们俩结婚的礼物,否则,我敢给你于大书记送礼吗?于波是坚决不收金表,就这样两人吵起来了。

  于涛摔坏了金表,于波不依不饶:“你捡不捡?好,你不捡,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龙江日报》,我要在报纸上登广告和你一刀两断!”

  一声“一刀两断”,吓坏了于涛,也引来了刘妍、于妮,还有叶金良和于平平。

  “快收起来吧。”叶金良急了。

  于涛这才把金表收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这就对了。”于波对于妮说,“请你叔叔坐下喝茶。”

  于波说完这句话后,走进了洞房……

  叶金良今天来大伯哥家,是主动来的。这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决定来大伯家的。

  她来大伯哥家,是求于波对于涛网开一面的。她知道大伯哥的脾气,她也知道她这一趟是白跑。可是,不管怎么说,她都必须得来。第一,好赖她和于涛结婚已经18年了,于涛现在落了难,她不能不来;第二,于平平是她和于涛的儿子,为了于平平,她必须得来;第三,也只有于波能救于涛。大伯哥是省委书记,他要是能看在她和死去的婆婆的面子上,打一个电话的话,于涛的命就能保住。保住了于涛的命,让他在狱里蹲到老死,她也能有个念想。

  她知道,大伯哥一定不会给于涛说情的,因为他是这个省的省委书记;她明白,于波一定不会对于涛手下留情的,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党员;她清楚,于波一定会按法律办事的,因为他的心里装的不是自己,而是全省6000万人民……

  果然,省委书记于波一口拒绝了她。令她欣慰的是于波的话是心平气和的;令她无话可讲的是于波列举了于涛的一系列罪行,别说杀他一次,就是杀他一百次也是不够的;令她感动的是,于波说,从今天起,你和平平就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员了,你的工作我在省里安排,平平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儿子,我要像对小妮一样对待他……

  叶金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谢谢哥,也谢谢嫂子和小妮,我一定要来九龙。我要和我的过去一刀两断!”过了一会儿,叶金良又说:“如果我婆婆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同意我和平平到九龙来的……”

  提起了死去的婶婶,于波的双眼湿润了:“金良,你放心吧,我和刘妍,还有小妮,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婶子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们一定会把平平培养成国家的栋梁之材!……”

  省政府礼堂正在举行“庆祝国庆暨迎接‘十六大’演唱会。”

  于波和省委机关干部齐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掌声中,幕布缓缓垂下。

  陈秘书走过来提醒于波说:“‘1号专案组’的成员全到了,10分钟后汇报会开始,按你的日程安排,这个会由你主持。”

  “知道了。”

  于波大踏步走进了更衣室,陈秘书把热气腾腾的毛巾递到了他的手上。他用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淡妆,陈秘书又帮他把西装套在了身上。

  “那个艾滋病宣传日的会议在啥时候?”于波系着西装扣子问。

  “明天上午10点。五道岭矿那个劳模的追悼会是下午两点钟,也就是说你在艾滋病宣传日会上讲完话后,就得立即动身去银岭。下午3点,到银岭煤业集团和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调研。中间,他们有个bsp;“后天上午,你给我安排两件事。一、我去看一下王副省长的夫人田玉玲,顺便去看看于涛。二、去龙江大学一趟,你给我准备一份讲稿,题目你拟,内容要涉及到当代大学生在金钱和地位面前怎么选择这个话题。那个穆五元不怎么样,可他的儿子穆宏了不起呀,面对地位和金钱的诱惑不动摇,竟然冒着患艾滋病的危险追求健康的爱情。”

  “于书记,就怕时间来不及呀,你到龙江大学演讲,没有两个小时是不行的。”

  “那就把看人安排在今天晚上吧。”

  “是!”陈秘书见于书记又大踏步走了,他无奈地摇摇头紧随其后。

  “陈书记,开始吧。”于波看着手表对省政法委老陈书记说:“我只有40分钟。”

  “程书记,开始吧。”老陈书记对省纪委书记程忠说。

  “先汇报一下‘1号专案组’调查的基本情况和我们对一系列案件的处理意见。之后呢,各小组再补充。汪副厅长、万副检察长,你们看呢?”

  “没问题。程书记,你系统汇报吧。”汪吉湟笑笑说。

  万洪山也说先由程书记汇报。

  “好。”程忠扔下手中的调查报告对于波说:“真是触目惊心呀,于书记。张三君是于涛花钱雇卢小凤男友张玉庆杀害的。卢小凤也参与了此事。卢小凤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有二。一是即使不让张玉庆去,于涛一定还会另派他人去杀死张三君,所以卢小凤才答应于涛让张玉庆去。第二,卢小凤让张玉庆把于涛给张三君的情书留到了现场,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早一天让于涛暴露,好报于涛派人杀害他未婚夫张小元和强暴她的一箭之仇。杀人者,一定要偿命,这一点无可非议,于涛也好,张玉庆也好,都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对这个卢小凤,我们打算让有关部门从轻处罚。她虽然是张三君凶杀案的参与者,可一是事出有因,二是在关键时刻,没有按于涛的安排去做,她没有对梁庭贤下手,相反的还保护了梁庭贤。试想,如果卢小凤想害梁庭贤的话,那是很容易的,她可以用针管抽上自己的血再注入梁庭贤的血管。如果是这样的话,有10个梁庭贤也早就患上了艾滋病。另外,她知道不保护梁庭贤的话,于涛也会对梁庭贤下手的。再加上卢小凤交待积极,认罪悔罪态度好。”

  于波听到这里插话道:“你们这样做是对的。如果那天的实际情况让于涛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梁庭贤。所以,你们讲是卢小凤保护了梁庭贤,这一点就是功劳。”

  “关于张劳模父子被杀案,汪吉湟同志亲自坐阵指挥,也水落石出了。”

  “张小元是于涛指使柯秀平、刘金山打死的。起因就在卢小凤身上。卢小凤长得漂亮呀,于涛就看上了。他用卑鄙的手段强奸了卢小凤,张小元当然不依呀,这样两人就有了矛盾。结果就是于涛派人杀了人。杀人者为什么只判了12年刑呢?这里有两方面的势力在起作用,促成了这笔肮脏交易。柯秀平是省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的弟弟,柯一平是一股势力。另外,于涛怕柯一平和刘金山咬出他来,他不卖力能行?这两股势力把银岭市公安局副局长、检察院检察长以及法院副院长全拉下了水。他们受贿的金额多者20万元,少者五六万元。”

  “痛心啊!我们的公检法就这么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三家单位的一二把手这次是全落马了。所以,杀人犯的12年徒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判的。这还不算,不到4年时间,已经连续减了两次刑了,再有一年,这两个杀人犯就出狱了。大家想想,司法部门,在减刑的问题上肯定有问题,现在正在调查。还有,你比如原银岭市市长卢四油、五道岭矿矿长刘林一、党委书记副矿长王子元或多或少的也参与了进去,这两人包括于涛手下的另外5名干部全部被调查出了问题,有些人问题还是非常严重的。银岭市市长卢四油的问题就非常严重。这个口口声声和腐败分子斗争到底的家伙,在推荐于涛任煤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的问题上,一次就收受贿赂50万元!”

  “一个于涛,就害了这么多的人。”省政法委陈书记长叹了一声说。

  “他们的一系列坏事之所以能够做成,我看我们领导干部的免疫力,那是太糟糕了。当然了,还有背景问题、来头问题,我认为看背景、看来头也是一种腐败!”万洪山副检察长插嘴说。

  “说的对!看背景看来头也是一种严重的腐败行为。大家想一想,于涛也好,柯一平、穆五元也好,如果不是打着我这个省委书记的幌子,恐怕有些个事情他也是办不成的。就拿我们的王一凡同志来说吧,对于于涛的任命,他完全可以向省委省政府提出建议嘛,可是人家说这是我的意见,所以王一凡同志就闭着眼睛默认了这件事。”

  “我接着汇报。于书记,接下来就是王一凡同志的问题了。不错,于书记,正如你讲的那样,王一凡同志确实在有人打着你的旗号时没有制止对于涛的任命。可是,根据我们核实的情况,在他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