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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县级夫人|作者:一品度人|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4:28:19|下载:县级夫人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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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桂英顿时觉得自己小得不行了,如果地上有条缝儿,她说啥也钻进去了。她好一阵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问:“挖一个水窖多少钱?”

  孟老大说:“简单点的,也就是一千多块钱。”

  佟桂英说:“那你咋不让你老姨夫给批些钱?”

  孟老大又干咳着说:“县里财政也挺紧张。我们尽量发动群众自筹。对困难大的,再想法子帮一下,可刘书记扣下这五万块,我是没想到呀。”

  佟桂英说你直咳嗽,去医院检查一下,刘书记这我去找他。她就去找牛大敏。牛大敏这会儿正发愁呢,她有俩定期存款到期了,她想再加上些钱有一个整。以往都是孩子陪她去银行,但这阵孩子学习忙谁都不去。她想一个人去,又担心路上遇见坏人。见了佟桂英,她说太好啦,有你这穆桂英保驾,我就啥都不怕了。佟桂英问清是怎么回事,就说:“知道不,领导干部的财产早晚得公布,到时候和收入如果对不上,就是来路不明。”

  牛大敏说:“来路不明我们也打不了头。老刘也不过收点烟酒,不敢收钱。”

  佟桂英说:“不收钱,扣钱更厉害,还扣人家老区人民的救命钱,传出去罪过不轻呀。”

  牛大敏大牛眼转了转问:“啥救命钱?”

  佟桂英说:“那天你说得清楚,他的小金库都破产了,咋一下就给二胖子姐俩一人一万?”

  牛大敏说:“可说是呢,他哪来的钱呢?大风刮来的?”

  佟桂英说:“你别跟我装啦。牛大姐,其实你也不是不知道,像你家老刘干到这个位子上,只要不出事,就是不双规不抓进去,再不出车祸,也不从飞机掉下来,再不得艾滋病……”

  牛大敏急了:“打住打住!你这是咒我们吧。”

  佟桂英笑道:“我哪是咒,我这是盼你们啥不顺心的事都没有。你听我说,那么着,你家老刘和你们全家,就一辈子舒舒服服过好日子。你想呀,县里就这几个头儿,就是遇见灾荒了,也得让他们先吃饱呀。”

  牛大敏说:“那倒是,你往下说。”

  佟桂英说:“往下说就可怕了。一旦为那几万块钱给抓起来了,名声也毁了,前程也没了,位子也丢了,连老婆孩子都没脸见人啦!到那时候,悔不悔呀?”

  牛大敏一屁股坐在床上,抓了片药吃下说:“你说得真是有理。其实,咱也不缺那点钱。”

  佟桂英说:“就是嘛,你也花不着,存银行里也没多少利息。再者说,你给谁存?早晚都得让老刘给了二胖子。”

  牛大敏一拍大腿说:“真是的,我听说二胖子在外面吹,说花完了还找他爸要。”

  佟桂英说:“没错,那小子就抓着老刘扣人家孟老大钱这事。到时候不给他,他就拿这个威胁,你说是五万,他说五十万,你敢跟他对证吗,到时候连你的老本都得搭上……”

  牛大敏说:“五万?你都知道啦?”

  佟桂英说:“咱是好姐妹,我才这么劝你,换个人,我就不说啦,在一边看热闹啦。”

  牛大敏说:“就三万啦,咋办?”

  佟桂英说:“咋办?先垫上吧。”

  牛大敏说:“用我的钱垫?”

  佟桂英说:“废话,还能用我的钱垫!你先垫上把这事圆下来。往下,我给你找几个开饭馆的老板娘,多打几宿,让你赢回来。”

  牛大敏说:“哪那么容易,又不是抢钱。”

  佟桂英说:“记着,这事全看你啦。”

  离开了牛大敏,佟桂英就去找孙小云,孙小云不在家,一打手机,原来她在去一中的路上。

  孙小云说佟大姐我又让他俩给骗了,那天他们是有准备,我让他将计就计了,他们没两天还在一块。这会儿小焦去一中了,我干脆去闹他个天翻地覆。佟桂英忙说你等着,我跟你一起去。说罢佟桂英打个的就撵过去。在路边小摊前见到孙小云,孙小云买了根擀面杖正要付钱,佟桂英一把抓过来说:“这东西不顶用,顶多打两包。”

  孙小云问:“要不,换个铁家伙。”

  佟桂英抓起一把亮光光的菜刀说:“还是这东西吧,谁见谁怕,挡啥断啥。”

  孙小云吓了一跳,忙把菜刀和擀面杖都放回原处,把佟桂英拉到一边说:“佟姐,我不想闹出人命来。”

  佟桂英说:“你不闹出人命来,咋闹个天翻地覆?”

  孙小云说:“我也就是那么说,我也没有武松那两下子。”

  佟桂英说:“孙二娘也行呀,把人剁了,卖人肉包子。”

  孙小云打个激灵说:“吓死人啦,佟姐,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啦?”

  佟桂英说:“我没受刺激,是你受刺激啦。你看看你,人家小焦不过跟苏梅多来往几回,就把你刺激得疯了似的,又是抓奸又是大闹。上一回你让人家将计就计了,就说明人家没那回事。要是有那回事,你还得觉出厉害来?知道什么是‘四大软’吗?那家伙不是擀面杖……”

  孙小云说:“行啦行啦,您别说啦。佟姐,照您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啦?”

  佟桂英说:“要我说呀,这事很难说是谁的不是。小焦长得好,又是领导,在外面自然招人喜欢。别说苏梅,要是我年轻几岁,我也愿意和小焦在一起多呆会儿。问题是人家在一起呆会儿,未见得就有那事。再有就是你,你这个人吧,光会吃醋,不会想法儿,一不高兴就啷当个脸,总觉得有八百多个理在你手里,不能主动给个笑脸。”

  孙小云说:“我主动了,怕他也不接受。”

  佟桂英说:“没那事。那天你一主动,人家不就将计就计啦。”

  孙小云脸红着说:“打住打住,你可别再提这事啦,臊死人啦。”

  佟桂英说:“瞧你这保守劲,恐怕这些年你从来都没主动和小焦亲热过。”

  孙小云说:“我怕累着他。”

  佟桂英笑道:“你个小傻x,让他累着点好呀,他就没多余的劲惦着别人啦。你可好,让他总憋着,憋来憋去就憋出邪心,就想着旁人。”

  孙小云点点头说:“要这么说,我再观察一段,再下结论。”

  佟桂英说:“对,把证据弄准了再动手也不晚。当然啦,最好还是啥事都没有,好好过你俩的日子。孩子都不小了,甭管缺爹还是少妈,都不是好事。再者说,你长得又不错,把自己好好打扮打扮,我就不信配不上他小焦。”

  孙小云点点头说:“本来嘛,我这些年吃亏就吃在没打扮上。我要是打扮一下,绝不比她苏梅差。”

  佟桂英说:“对极啦,现在都讲究包装,你快找个地方包一下子吧。不过,别包过分啦,弄成妖精似的,再吓得小焦不敢回家了。”

  孙小云说:“那咱俩一块包去。”

  佟桂英说:“你去包吧。我这膝盖上还有个包,我得回家歇着去了。”

  佟桂英其实哪回家,她打个的绕了一圈,到了一中,没费啥劲,还就找到了小焦。小焦是来看新建的一座教学楼的工程的,这楼的钱是他给跑来的,估计这里就跟苏梅有点关系。小焦让校长回避一下,单独和佟桂英说:“佟大姐,我一向敬重您,可您不该帮着小云下狠手呀。您那天使了什么招法儿,弄得苏梅得了急性盲肠炎?差点要了命。”

  佟桂英一下想起苏梅那天捂肚子的情景,停了一下问:“是呢,我还想问你呢,你俩是不是搞什么剧烈运动啦?否则不可能把食物填到盲肠里……”

  小焦脸一下就红了,忙说:“佟大姐,您这话可太厉害啦。我俩就坐着喝点茶,能有什么剧烈运动。有剧烈运动也不能在家里,家里也运动不开呀。”

  佟桂英说:“那得看是哪项运动,要是足球篮球,在家里当然耍巴不开。可也有些项目,不需要多大的场地,有床那么大地儿就足够啦,你说是不?”

  小焦说:“嗯,下棋,打麻将。”

  佟桂英说:“对,一条二饼,能占多少地方……”

  小焦泄气了说:“我服啦,佟大姐您有啥话您就说吧。”

  佟桂英说:“我没啥,我就是想来看看苏梅,看那天吓着人家没有,要是吓着了,我得给您焦县长道个歉。”

  小焦说:“这是哪的话,给我道什么歉。”

  佟桂英说:“把您的秘书长吓坏了,那还了得。”

  小焦说:“什么秘书长,就是同学之间那么一说。最近同学会闹出点意见来,我准备把这工程弄完了,就不参与啦。”

  佟桂英一拍大腿说:“你太聪明啦!咱有党支部,还有共青团,你觉得不合适,还有民主党派。难道有这些组织还不够你作贡献的?还非得弄同学会?那要么是学校想通过这些学生弄钱,要么就是有人想结伙结派……历史的教训值得注意,文革时你还小,那会儿派多了去啦,结果闹派性的都没得好,没给自己派出好活来。”

  小焦说:“我们跟那个不一样。”

  佟桂英说:“一样你还想当县长呀,你长得再俊,也得去扫厕所。”

  小焦皱眉说:“佟大姐,您到底想说啥?”

  佟桂英说:“我相信你。你现在可能是有贼心,还没贼胆。这会儿勒住马还来得及。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家花长。你是明白人,关上灯,都一样,黑灯瞎火,你把她当谁就是谁,犯得上费那么大劲下那么大功夫嘛。再者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没跟西施一块过日子,一过日子,那些毛病就都露出来啦,到时候你后悔去吧……”

  小焦想了一阵说:“其实,这都跟盖这楼有关,学校非让苏梅当这个联络人,后来又是秘书长……”

  佟桂英说:“完啦,你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啦。不过,帮着盖座楼也不错。也算你为母校办件实事。可是,往下这学校还缺体育馆图书馆呢,你可得作好思想准备。”

  小焦说:“行啦行啦,这座楼就够我受啦。佟大姐,我想求您件事,苏梅住院呢,我想请您代我看望一下,说我工作忙,不能去……”

  佟桂英说:“出了院再去?”

  小焦连连摆手说:“不不……”

  往膝盖上贴了膏药,又嚼了两片止疼片,佟桂英就去医院,到那先找同学要胎盘,然后去看苏梅,当然还买了些水果。苏梅一见佟桂英,就捂肚子。佟桂英说你别捂啦,都切下去了,没盲肠了。苏梅也挺实在,说:“一见您,我刀口疼。”

  佟桂英忙说:“姑娘,你别疼,我上次对你有些不礼貌,今天是特意来道歉的。”

  苏梅愣了一下说:“不用,也是我太实诚,校长说无论使啥法儿,也得让焦县长把楼帮着盖成。”佟桂英笑道:“好家伙,你们校长可真是为楼舍美人,你差点变成糖衣炮弹啦。还好吧,糖衣一直都在外边裹着吧?”

  苏梅下意识地拽拽衣襟说:“裹着……人家焦县长也没往别处想……”

  佟桂英说:“幸亏没想。不想他都危险……”苏梅问:“为什么?”

  佟桂英说:“他姓啥?”

  苏梅说:“姓焦呗。”

  佟桂英说:“姓焦(性交)还不危险。”

  苏梅终于反应过来,脸变得像块红布,好一阵才说:“佟姨……”

  佟桂英说:“我还没那么老,叫佟姐吧。你是不是说这回楼盖上了,就不打扰那姓焦的啦。”

  苏梅说:“您别逗我啦。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没想跟焦县长怎么着。”

  佟桂英问:“那你自己的家呢?”

  苏梅不好意思地说:“他原来是个教授,后来离了。”

  佟桂英问:“因为啥?第三者插足?”

  苏梅说:“他到国外去了,找了个外国女人。”

  佟桂英说:“哎哟,还是洋脚丫子。算啦,让他跟那外国臭脚过去吧。你别生气,你这么年轻,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想找当官的,回头我帮你留神。不找小焦这副县级,要找就找个市级省级的,一次到位……”

  苏梅说:“佟大姐,这事回头再说吧。您那塑料袋里的羊肉都流汤啦。”

  佟桂英这才想起那胎盘,赶紧说回头出院到我家去玩,就往医院外走,边走她边瞅那塑料袋,嘴里说这哪是羊肉呀,这可比羊肉稀罕多啦……

  一晃过去了二十来天,佟桂英的膝盖终于好利索了。单位搞机构改革,要求岁数稍大点的女同志提前退。佟桂英一想自己这二年在科室里就没啥事干,人家是看在李进生的面上,不好意思动员佟桂英。佟桂英这回不等人家再说什么,也没跟李进生商量就把报告打上去。回到家她跟李进生说往后我也不上班了,啥时候咱俩出去旅游旅游。李进生一听就急了说:“你怎么蔫不溜就打了报告,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佟桂英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就甭管啦。”

  李进生说:“前些天你还劝我往上奔,你这一退,我的劲也泄了一半。咱前功可就要尽弃啦。”

  佟桂英说:“弃就弃吧,我折腾了这些天,觉得还是知足者常乐,本分者常安。一个县好几十万人,你干到常务,也可以了。”李进生急了说:“哎哟,你怎么一下子就翻车呢。我上面的工作都做了,县里的情况也不错,眼看这个县长就是我啦,你不能打破头楔呀!”

  佟桂英说:“不是我打破头楔,实在是我觉得咱不该想得太多……”

  李进生接了个电话,抬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撂下一句:“真是骒马上不了阵。”

  佟桂英差点被噎个半死,然后就胃疼。到晚上接李进生个电话,说有急事去省里,得过两天回来。可能是在车里打的,旁边有人,别的话也就没说。佟桂英自然也不能多说,但夜里没完没了想自己对还是不对,脑子里俩小人争来争去,争得脑浆子都疼。转天早上胃疼难忍,

  只好去县医院看看。大夫说你做个胃镜吧,别是胃穿孔。佟桂英拿着单子去交钱,一眼看见孟老大媳妇两眼通红地从那过来。佟桂英问你怎么啦。孟老大媳妇叫声老姨,就呜呜哭起来,说化验单出来啦,老大得了肝癌。佟桂英脑袋轰的一下像炸了一般,问:“他人呢?”

  “没等化验出来,就回北大沟啦。”

  “你怎么能让他回去?”

  “他也不听呀……”

  佟桂英紧忙就跟着去找人,商量怎么办。孟老大就他们哥俩,只能找孟老二,找来找去找不着,后来也不知谁说孟老二陪宋丽去海南岛了。佟桂英顾不得细想这里是怎么回事,就给北大沟乡打电话,不料接电话的正是孟老大,他说他早已猜出是啥病了,治和不治是一样的,有治病的那时间,不如在北大沟给老百姓多建几个水窖……

  佟桂英不知说什么好。后来他就找到刘成山,刘说无论如何也得抓紧治呀,孟老大是好干部,县里不能不管。然后,刘冷笑一下说牛大敏告诉你了吗,你挺惦着的、我和老孟跑来的那五万块全到位了。那些天是耽误在银行上,我也挺着急。佟桂英说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希望老孟能多活些日子……

  佟桂英又去找秦书记,秦书记立即给组织部打电话,让人去接孟老大。佟桂英感激不尽。她发现秦书记脸上特别光滑,尤其是下巴,一点胡茬子也没有。秦书记细声细气地说你给宋丽的偏方,我吃了好几个了,效果不错。佟桂英愣了一会儿说:“啥偏方?”

  秦书记说:“小宋说的,胎盘,大补,我又弄了好几个,烘干磨成粉吃。”

  佟桂英问:“宋丽呢?”

  秦书记说:“跟旅行团游海南去啦。”

  佟桂英说:“我看你脸上挺光滑。”

  秦书记摸摸下巴说:“是呢,好几天没刮胡子啦……”

  佟桂英觉得怪怪的,就溜出来。过了两天,李进生回来,安排人把孟老大送北京住院去了。佟桂英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做胃镜呢。她于是又去医院,做胃镜前她无意间问一个熟悉的大夫,男同志吃胎盘有什么副作用,那大夫说吃多了女性化,长乳房不长胡子。佟桂英噌一下就跳起来,把塞在嘴里的镜管吐出来,说我有急事我得回去。回到家她刚要给李进生打电话,不料李进生气呼呼地进来了,问:“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佟桂英问:“什么事?”

  李进生说:“谁说孙小云跟小焦打架?我反映给市纪检,人家来调查,孙小云说根本就没那回事。”

  佟桂英说:“也许是吧。”

  李进生说:“还有那牛大敏和刘书记,你不是对她挺好的吗,怎么背后鼓捣我,说我当县长不合适……对啦,秦书记刚才找我,跟我拍了一顿桌子……后来,我听人说,孟老二和宋丽黏乎上了,起因是宋丽跟老二借黄盘……”

  佟桂英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过了好几天,看看李进生又踏下心干工作了,她忍不住跟李进生说:“有件事,你跟秦书记说说,兴许他能感谢你……”

  李进生说:“啥事?我这几天越来越懒得看他,老娘们似的,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声还挺细。”

  佟桂英说:“对,就是这事。你告诉他别吃那偏方啦,再吃下去,他就得上我们女同志的厕所啦……”

  石钟山

  大学生黄小毛通过老乡老周,又通过老周的老婆杨司长终于留在了北京某机关工作,于是,黄小毛就成了周家的奴隶。后来,老部长退休了,机关进行了调整,杨司长被新部长从人事司调到了教育宣传司,黄小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黄小毛原来是有可能接处长的班的,这下没有希望了。有一天早上,黄小毛锻炼身体,救了一个晕倒的老人,原来这个老人是老部长,不久又有消息说新部长病了,癌症晚期。黄小毛的生活开始有了转机……

  老部长退休几个月后,机关里进行了一次调整,结果人事司的杨司长被调到教育宣传司去了。教育宣传司是有司长的,杨司长只能和原司长并列。这样一来,大家都看出来了,新部长不待见杨司长,从要害部门把她调整出来,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教育宣传司的司长老郝,年龄也并不比杨司长大几岁,正如日中天,离退休的日子还遥远得很,大家就预感到,杨司长的日子并不会太长了,下次再调整,杨司长说不定就被交流走了。

  杨司长和老部长关系不错,以前杨司长曾给老部长当过秘书,那时的老部长还是副部长,人也比较年轻。杨司长那时刚从大学毕业不久,还没有结婚,扎着两根辫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青春得很,也很清纯的样子。老部长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就让她当了自己的秘书。里里外外,东南西北地和他跑了好几年,关系自然不错。终于有一天,当年的杨司长恋爱、结婚了,结婚的女人就有了许多不便,于是老部长忍痛割爱,又换了一任秘书,杨司长就到人事司当了一名副处长,不久又当上了处长。老部长从副部长升为部长后,杨司长的日子也就如日中天了。先是副司长,后来就成了机关人事司的司长,让人瞩目得很。后来机关里就有了一些说法,老部长是认了杨司长为“干女儿”了。当然这个干女儿是要加上引号的,说有一次老部长,那时还是副部长出差去外地检查工作,闲暇时,当地安排副部长去一处名山游玩,途中两人在场的情况下,副部长是拉着杨秘书的手走的,这一情节被随行人员无意中拍到了一张照片,后来那张照片辗转着被传到了部里,许多人都看到了。副部长是满面春风的,小杨呢,当然也是一脸的甜蜜。这是证据一,还有证据二。杨司长现在的爱人老周,是老部长亲自给介绍的,因为在这之前,小杨谈了几次恋爱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不详。反正,那些日子小杨的样子失落得很,眼泪汪汪的,似刚哭过,又有随时要哭出来的意思。那时人们背地里就传说:小杨都这样了,好男人谁还要她。不久,老部长亲自出面,在另外一个部为小杨介绍了一个男人,就是现在杨司长的丈夫老周。老周那时还是小周,一点也看不出进步的意思,只是普通处室的一个普通科员。据说是老部长的一个小老乡,两个人的老家是一个县。很快小杨和小周就结婚了。婚后也没像人们预想的那样闹出多大动静,平静得很。但不知为什么,小杨在婚后,莫名其妙地就瘦了下来,很活泼、青春的一个姑娘,日渐沉默寡言,人似乎失去了水分和滋润。又过了不久,小杨就不给老部长当秘书了,而成了人事司的一位副处长。

  杨司长的爱人老周,果然如人们预料的那样,没什么大出息,混到现在,只混了一个副处长。他现在住的房子,自然是杨司长的司局级房子,很宽大,四室一厅,于是老周就越加地不思进取了。上班、下班,然后就没有什么了,周末的时候,叫上黄小毛等人,喝点小酒,再打一会儿麻将,日子也就这样了。老周经常对黄小毛等人说:我当什么官,有小杨一个人足够了,还不够累人的呢。

  黄小毛等人就附和着说:那是,那是。

  杨司长一不受新部长待见,被调到教育宣传司当并列司长后,黄小毛的日子就立竿见影地起了变化。变化最明显的自然是处长老郭。老郭这些日子,背着手,挺着胸,就是和黄小毛走一个对面,他也跟不认识似的,就那么扬长而去,看得黄小毛一愣一愣的。处里的人都知道,黄小毛是杨司长的人,黄小毛是杨司长爱人老周的同乡,如果细说的话,两人不仅是同乡,还多少有些亲戚关系。黄小毛大学毕业那一年,回老家一趟,在老家找到了老周的地址,到北京后,就找到了老周。老周离开老家时间长了,对黄小毛自然没有什么印象,亲不亲家乡人,老周并没有忘本,况且又不能让老家人小瞧了。在和黄小毛喝了几杯小酒之后,当着黄小毛的面就拍了胸脯:你的事我包下了,一会儿跟我回家见你嫂子去。

  果然,在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老周带着同样迷迷糊糊的黄小毛回到了家里。杨司长早就到家了,正坐在书房里看文件。老周就很豪气地说:杨司长,你出来一下。

  杨司长就出来了,在家里杨司长一点也没有司长的架子。

  老周就打着酒嗝说:这是黄小毛,我同乡,今年要留北京,你给闹一下。

  说完把黄小毛早就交给他的个人简历拍到了茶几上。

  杨司长没说什么,把那份简历拿回了书房。

  那一刻,黄小毛觉得老周这人够意思,豪气得很,这人以后我交定了。

  果然,没多久,黄小毛就留京了,并且在杨司长那个部里,现在黄小毛在机关管理处工作。后来,黄小毛去杨司长家次数多了,觉得杨司长和老周两人的关系有些怪,怪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清。按年龄和在机关工作的资历,老周现在才混了一个副处长,于情于理都很说不过去,理应在杨司长面前短半个头才是。现在却反过来了,杨司长在老周面前样子理亏得很,似乎杨司长有什么把柄被老周抓在手里,她处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老周则男人得很,威风八面的样子。

  老周的单位黄小毛也去过,在老周的单位里,老周则完全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人人都可以和老周开玩笑,没人把他的副处长当回事。细想也是,那么大个部级机关,处长、司长,还有调研员等等,那个不比老周的职位高,自然没人把老周放在眼里。机关一大,就官多兵少了,老周那个处,一个处长,他是副处长,另外只有两个兵了。在机关里,老周自然找不到副处长的位置。那次黄小毛去老周的机关,亲眼看见老周扛着机关分的大米,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给司长送去。

  老周单位的司长很司长,黄小毛看见老周给司长送大米时,脸上是微笑的,敲门声也是小心翼翼的,那时,他多么希望一头闯进去,把大米从肩上放下来呀。老周那天下午,扛着机关分的大米,一趟趟、一次次往返在楼道和各领导的办公室。晚上下班的时候,老周的大米是黄小毛给扛回去的。那天,黄小毛的心里对老周这人就多了几成感慨。

  鉴于黄小毛和杨司长这样一层关系,现在杨司长不被新部长重用了,黄小毛的地位也就江河日下了。

  处长老郭不仅目中无黄小毛,而且感情明显偏向于小宫、小洪两人了。小宫是和黄小毛同时进机关的,小洪则晚一些。据说小宫是处长老郭的关系,但表面上看不出来。老郭快到年龄了,前一阵子正为改巡视员而奔走,巡视员不是职务,只是一个行政级别,巡视员可以是副司级,也可以是正司级,那只是个待遇。按老郭自己的话说:我费劲巴力地在机关干了大半辈子,怎么着临退了,也得弄个副司级待遇吧。

  杨司长还是人事司长的时候,老郭对黄小毛很客气,他要弄个副司待遇,没有人事司填表盖章那是万万不行的。那一阵子,老郭把黄小毛看成自己亲弟弟似的,不时地在下班后,领着黄小毛去下馆子。几杯酒之后,郭处长就掏心挖肺地说自己这大半辈子如何地不易,然后又苦口婆心地教一些黄小毛在机关的立足之本。在一个环境里能混下去,总是有些道道的,老郭就把自己的道道交给黄小毛,前车之鉴,语重心长。黄小毛明白,老郭是想让他在杨司长那里做做工作,那一阵子,黄小毛差不多已经被老郭打动了,他已经开始计划把老郭引荐给老周,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没想到的是,杨司长被调离了人事司。

  郭处长对自己的态度也就急转直下了。

  这些日子,处长老郭经常把小宫叫到自己办公室去。黄小毛知道,那是老郭在寻找一种心理安慰,非常时期的老郭需要有一个人不停地出现在身边,说些安慰话。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老郭,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时候,多么希望有一个巡视员的头衔去安慰他失落的心灵啊。黄小毛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么大个部,上面还有那么多司长副司长的,处长老郭知道的东西不会比他们知道的事多多少。眼见着黄小毛这条路走不通了,既然小宫是老郭的人,在这种时候,老郭希望把小宫牢牢地抓住,否则到退休的时候,一个人也没交下,再回机关时,连个打招呼的人也没有。

  即使这样,黄小毛还是感到深深的失落。老郭要退下去,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处长的人选问题,也有可能从外面调进来,但也不排除在本处解决。黄小毛到机关工作已经十几年了,比小宫小洪都要早上两年。如果杨司长还在位的话,他是很有竞争力的。在这之前,他去杨司长家闲坐时,杨司长的爱人老周是拍了胸脯的。杨司长当时也在场,她没说什么,只是冲黄小毛含蓄地笑了笑。那一刻,黄小毛感到很幸福,那时他就畅想,自己现在才三十多岁,如果能当上处长,混上几年,就说不定能弄个副司长什么的,干上了副司长,离司长也就不远了。这辈子,也就知足了,还想咋的。回到家后,他就把自己的蓝图冲爱人小于说了,说得爱人小于也相当激动,她面色潮红地说:你要真有那一天,我也算没白嫁给你。

  黄小毛老家是农村的,他在北京成家后,老家人听说黄小毛在北京混得不错,便前赴后继地来到北京,让黄小毛给安排工作。黄小毛哪有那么大本事,无奈之下,只能把老家这些沾亲带故的人安顿在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几天,领到天安门广场照张相,故宫门外转一圈;进去是不可能的,门票好几十一张呢,况且一进去就得大半天功夫,黄小毛既搭不起钱,也搭不起时间。顶多了到中山公园里转一转,然后给老家来人买上一张车票,送走了。

  长此以往,黄小毛的爱人小于就很有意见,称小黄老家来人为难民,有时把持不住自己,免不了摔摔打打的。黄小毛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小于就是北京本地人,读书读的是中专,涵养上就差一些,弄得老家来人,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的。本想还要多住上几天,最后挣扎一下,看看黄小毛能不能在偌大的北京给找一份活干,让自己也尝尝做北京人的滋味。滋味倒是尝到了,竟是另一番样子。在黄小毛送这些乡人去车站的路上,乡人们叹气了,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黄小毛。黄小毛觉得挺对不住乡人的,一激动就买了张站台票,把乡人送上了火车,火车开动一刹那,黄小毛挥动着双手说:招待得不周,欢迎下次再来。乡人就说:啥时候回老家,我请你喝酒。这么一说黄小毛脸就红了。乡人来家这么长时间,还没请人家喝一次酒。

  黄小毛就两头愧疚,在爱人小于和乡人中间,他觉得里外不是人。于是就盼着自己当处长,副司长什么的,到那时,也许就能为乡人和家里做些什么了。于是,他把宝都压到了老周身上,他早就看出来了,同乡老周的话比杨司长的话还管用。也就是说,杨司长很买老周的面子。

  有一次,黄小毛和老周打完麻将,那天黄小毛赢了二百多,于是就请老周去喝酒。一夜没睡觉,酒还没喝多少,老周就上头了,然后就晕晕糊糊地说:杨司长在你们眼里是司长,在我眼里她不就是个女人嘛,她要不是女人,能有今天……话说到这,老周知道自己说走嘴了,便不往下说了,红头涨脸地喝酒。黄小毛多少也听出了老周那层意思,便应声说:那是,那是。那是什么,全都在不言中了。从此,他坚信,杨司长是有把柄攥在老周手中的,交下老周这个朋友,就算把杨司长摆平了。

  老周没什么爱好,一到周末约上几个人打上几圈麻将,有时老周就把麻将桌开在自己家里,反正司局级的房子,很宽敞,有时到了吃饭时间,杨司长还要亲自下厨为他们做饭。每次打麻将的人,差不多都是固定的,老周单位的两个人,都是仕途上混得不如意的,当着处长或副处长,没有升上去的意思了,每到周末便都积极地打麻将。另外一个人就是黄小毛。刚开始老周喊黄小毛打麻将,黄小毛感到受宠若惊,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在给老周等人当牌架子。黄小毛每次玩,差不多都要输上几十,有时上百。刚开始他是不好意思赢,后来每次赢了点钱,散场的时候,都要被老周喊去喝酒。结果每次都是黄小毛结账。一来二去的,黄小毛才发现,为交老周这个朋友,他是在变相投资。投点资也没什么,反正曙光就在前头,有些人想投资,还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呢。

  刚开始,爱人小于也有意见。一是孩子小,一到周末本想喘口气,黄小毛就去打麻将了,每次不仅没有进项,反而还要失去一些。小于有意见很正常。后来黄小毛就给小于做思想工作,讲这是一种变相投资,等以后整出头来了,别人就开始往他身上投资了。反过去讲正过来讲,头发很长的小于终于听明白了,为了将来,她把不满埋在了心里。

  这天周末,小于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发现孩子发烧。给孩子吃了些药,孩子就睡下了。黄小毛吃完饭,本想坐下来看会儿电视,这时电话就响了,他接电话前,想到这个电话说不准是老周打来的,结果真的是老周打来的。

  老周在电话里依旧急火火地说:小黄,快来,就差你了。

  黄小毛这两天心情不好,杨司长都这样了,他觉得这几年投资的努力白费了,在这之前,他下决心,再也不和老周他们玩什么麻将了,就此收山吧。没想到就在这时,老周叫魂的电话就打来了。黄小毛本想解释一下,找个孩子生病的理由把老周回掉算了。还没等他说话,老周在那面不容置疑地说:快来呀,别磨蹭。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黄小毛拿着电话,心想:你牛x什么呀,你老婆都不被人待见了。可黄小毛一放下电话,还是习惯地去穿外衣,摸摸兜里带的钱够不够。这时小于翻着眼睛冲他说:还去投资呀,你傻不傻呀,杨司长啥都不是了,还有这个必要么?

  黄小毛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想完还是关门下楼了,黄小毛又想,这是惯性,想改变自己这种惯性真的很难。

  黄小毛来到老周家的时候,果然发现人都到齐了,麻将桌也支上了,杨司长正热情地为每个人的茶杯里续水。轮到黄小毛时,黄小毛这回没动身子,也没说客气话,以前,他是从来不好意思让杨司长为自己倒水的。现在他有些放开了,心想,反正我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

  抽空的时候,他瞟了几眼坐在电视前的杨司长,杨司长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在电视机前停留的时间长了。若在平时,她早就回到屋内,不是看文件,就是接电话了。黄小毛看到这,就有些失落,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杨司长。

  牌打了一宿,黄小毛放得很开,居然破天荒地赢了一百多。大家纷纷离坐时,老周用眼睛看他,那意思黄小毛明白,是想让另外两个先走,然后两个人到外面馆子里吃一顿去。黄小毛没理会老周的眼神,似说给老周也似说给自己听:孩子病了,我得先回去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小毛刚一推开家门,电话就响起来了。小于正在劝女儿喝药,看样子小于把好话都说尽了,女儿坚信一条,药是苦的,说死也不喝。这时候黄小毛进来,小于就没好气地把喂药的勺子摔在碗里,指桑骂槐地说:不吃,你就等死吧。又冲呆站在那里的黄小毛说:还不接电话,打麻将有功了?

  黄小毛这才反应过来去接电话,电话是老周打来的,老周上来就说:你小子也太势利了,你们杨司长还没怎么着呢!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黄小毛握着听筒,这边是女儿的哭声,一时间,他竟不知身在何处了。

  黄小毛的心情,此时此刻可以说是五味俱全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就这么差,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地方。

  这时黄小毛又想起了小尉。小尉是他上大学时的女朋友,小尉人长得很滋味,哪都圆鼓鼓的,个子不高,上学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很讨人喜欢。黄小毛自然也喜欢,眉来眼去的,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小尉接吻的技巧很高,常吻得黄小毛上气不接下气的,每次接吻黄小毛样子极其痛苦,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但浑身又似通了电似的那么乱抖一气。毕业前夕,两人都发誓留在北京,只有那样两人才能白头偕老。他们在一起山盟了,海誓了,理应在一起白头偕老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小尉在北京联系的单位最后告吹了,小尉只能回福州了。临分别的那一晚,两人都有了垂死的模样,他们在校园外的公园里,吻了一会儿,又吻了一会儿,生离死别的样子。

  黄小毛咬着牙说:没关系,以后再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黄小毛在最后时刻找过老周,把自己和小尉的关系冲老周说了,老周就嘬着牙花子说:难,难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各单位留京名额都定了,没办法了。

  小尉闭着眼睛,偎在黄小毛的怀里,两只手不停地在黄小毛的胸前抓挠着,似乎自己要钻进黄小毛的胸里面去。

  两人都很有激情的样子,这一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这种情绪笼罩下,两人似乎都放得很开了。黄小毛的手伸到了小尉的衣服底下,先是在上面摸,后来又向下发展,这次小尉没有抵抗,以前小尉对黄小毛是有警戒线的。摸到要害处,黄小毛颤栗了,小尉似乎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