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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狼群2|作者:Z1314RAN|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4:33:30|下载:狼群2TXT下载
  “怪不得!中国人最爱犯罪。”那个女人口中喃喃地念道,低下头又去写东西。两名便衣听到我是中国人后,表情也不自然起来,原来一脸的崇拜顿时不见了,剩下的就是两个高抬的下巴和四只斜撇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杀死田中志雄?”那个女人用冷漠的语气质问道。

  “田中志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禁重复了一遍。

  “被你杀死的男子的名字叫田中志雄。”便衣中的一位扔给我一个档案夹,我打开一看,这个家伙不光是日本空降特种突击队的退伍兵那么简单,身上还背着不少命案,但没有证据成了悬案,看起来这家伙也有黑帮背景,应该是个低级杀手。

  “因为他是杀手,并要杀掉我的雇主。”面前的女人说话就像我是故意谋杀那个死鬼似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杀手并威胁到你的雇主吗?”女人就像个法官,说话的感觉越来越不对了。

  “当时他拔出枪对准我的雇主,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知道在日本人心目中仍忌恨,不,应该说是憎恨中国人!要是在以前,我可能已经捏死这个女人了,但在看多了世界上各种民族和种族的残杀后,已经对这种无言的侮辱,我看得没有以前那么重了,只要她不要太过分,我仍愿意很合作地将发生的事情,按队长编的版本叙述了一遍。

  三个人在那里低声用日语交谈起来,因为他们以为我不懂日语,所以没有避讳我,声音还挺大。我很清楚地听到那个女人说:“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死的是一名日本军人,我们应该慎重处理。”

  “我们调查过其他证人,都证明这个家伙说的是实情。”

  第四章 赌约挑战

  我被歧视了(3)

  “可是不管是不是实情,我们都不能放他走,因为这件事影响太大了,所有的媒体都在关注我们。如果我们立刻放他出去的话,不好向民众交代啊。不如明天开个记者会,把这件事搞清楚再放他走。”

  “好吧。”看样子那个女人不只是翻译那么简单。

  “但是如果大众知道杀死日本最优秀士兵的是一个中国人,而我们没有做任何事便放他出去了,那些掌权的大人物是不会同意的,那些人可是极度仇视中国人的。”另一个便衣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也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忧虑。三个人看着我愁眉不展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说我的律师到了。我很奇怪怎么会有律师来帮我,等我看到走进来的是天才的时候,我差点笑出声,这家伙不但把一头金发扎了个整齐的马尾,还戴了副金丝眼镜,一身西装地提了个皮箱。看上去挺正式的,可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律师,更像个去交货的黑帮会计。

  三个警察和天才交谈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天才拉把椅子坐到我身边,不怀好意地坐了下来。

  “当事人,我的律师费很贵的哟!”天才说罢撇着嘴笑了起来。

  “少废话了,你这身行头,真让人恶心。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从没见过如此正式的天才,坐在一起很不习惯。他还是一身破t恤看着顺眼。

  “明天早上。日本人非要坚持开个记者会再放你走,你知道这是刑事案件,即使你是正当防卫,也有权要求你24小时配合调查。”天才不是学法律的,但被各国政府通缉了几年就什么都明白了。

  “少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保镖,不在此列。”我也不是笨蛋,我的行为根本不是防卫过当。

  “可你别忘了,有一枪是从背后打进去的,那可不是正当防卫了。日本警察或许办案能力差,但不是白痴。”天才的话让我想起快慢机从背后给那家伙的一枪,没想到这黑锅背得还真沉。

  “那好吧,没有问题!”我倒不在乎坐牢,监狱和警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震慑作用了。国家的暴力机关就像门框上吊着的一把刀,没从下面过的时候,看着心惊胆颤,过了一次没有被划伤,第二次就敢挺胸抬头了。所以进过一次警局,第二次就不会害怕,坐过一次牢房,第二次就不慌张。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惯犯这一说了,何况是我这种亡命徒呢。

  “还有其他的吗?”我看着天才。

  “当然,刚才我来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达芬奇在网上的悬赏提升到100万美金了,今天一下午就发生了五起流氓的攻击事件。那群家伙竟然拿着武士刀就冲过来了。”天才用手比划着说道,“没想到100万美金的魅力有这么大!”

  “结果呢?”我明知结果,但仍不禁问了一句。

  “结果就是我陪着警察把他们送到了这里,当然重伤的大部分去医院了。”天才做了个那是一群傻瓜的表情。

  “嗯!”我想了想,好奇地问道,“达芬奇这种级别的杀手,一次任务的酬金有多少?”

  “车马全部算上大约50万美金左右吧!看杀什么人了,如果是美国总统可能会要上千万,但达芬奇不一定有这个胆子。”天才想了想又接口道,“达·芬奇在世界杀手榜上勉强跻身前十位,身价并不会高得离谱。”

  “那你觉得林家姐弟值多少钱?”我看着天才,发现他今天的反应有点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用这种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天才靠着椅背抽出一枝万宝路,让了让我,我没有接受,因为他吸的是真正的烟,和我吸的雪茄不同。

  “队长也想到这一点了。这是他堂堂正正树立名声的机会,搁谁都不会放过。”天才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说道,“狼群迟早有一天会被声名所累。”

  我没有做声,但心里无法不赞同,如果说达芬奇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接单杀人,那现在下血本就是为了赚名声了。

  “最有意思的是,现在世界杀手联系网上有个人也在放单杀人,目标就是林家姐弟。”天才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一个超小型笔记本,接上铱星电话,上网打开一个暗语构成的网站指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上面是个叫斯达的家伙,放言200万干掉某些人,看来天才和他联系过了,知道这家伙是要干掉林家姐弟。

  “你的那个很会喝茶的同胞看来招惹了不少人啊!而且都是有颜色的家伙。”天才又指着两个出价的名字说,“这两个也是。”

  “这应该由队长去问他。”我也好奇林子强到底是干了什么,竟然惹来这么多的仇家。

  第四章 赌约挑战

  我被歧视了(4)

  “那也要等你出来的时候才会知道。”天才看着推门进来的那名女警,打住话题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如果到那时我才知道,你就拿不到你的律师费了。”我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shit!”天才一拍桌子把那个女警察吓了一跳,“你他妈的还欠我一百五十万的车钱呢。你马子把我费尽心血的车子撞成了一堆废铁,只说了句‘修好它!’就扔到了我面前,那可是要花一大笔钱的!而你现在竟然还想赖我的苦力钱?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转你的账。”

  看着这个身家亿万的财迷,我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

  “结束了吗,先生们?”那个叫迟赖晶子的女警看着天才激动的样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结束了。”天才向她笑了笑,在我站起来的同时,迫不及待地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林子强在纽约废弃工业区买下一块地皮,要改成居民社区和商业中心,一但建成,那里就会多好几个警局,而全城的黑帮犯罪都在那个地带,纽约最大的帮派头目麦克尔·罗特朗的毒品加工厂和黑车修改行全在那一块,一旦林子强买下那块地,麦克尔就失业了。那可是每年数十亿美金的收入,这还不包括其他人的妓院和酒吧的收入。”

  天才跟在我后面趴在我耳边,把所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然后满脸希冀地看着我,样子像个想得到糖果的小孩。

  “记得要给车打蜡。”我掏出支票本,签了名,给了他一张空白支票。

  “你放心吧!”天才拿着支票使劲亲了一口,“要不我给你们俩一人造一辆?装上防弹玻璃和7。62mm加特林机炮,就像詹姆士·邦德一样。”

  刚拿到支票,天才就转动他的脑子开始尽一切可能地从我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

  “天才,我们不会开着它打仗的。”我摇摇头笑道。

  “那说不准有人想干掉你和redback啊!想想林家姐弟和风暴,自己不当回事,也要替你的小婊子想想啊。”天才的口舌好得像个政治家。

  “随你吧!”我没有和他争下去的打算,因为前面已经到了暂时羁押室。这里关的都是刚抓进来,还没有审问录口供的嫌疑人。快慢机和屠夫就在门口等着,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享受一下监狱生活吧!”屠夫从口袋内拿出盒雪茄塞进了我的口袋内。

  “如果福利好,我就不出去了。”我笑了笑没理他。隔着铁门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还真关了不少人,过道旁两排六间羁押室,五间都关满了人,右侧最里面的一间里应该是天才送进来的流氓,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全都瘫在地板上。另两间关的是飞车少年,一群小家伙在那里像开party一样,叫嚣个不停。左侧第一间里关着的是几个女人,满身是血,不知是干了什么刺激的事被抓了进来,最后一间是五名纹身大汉光着膀子席地而坐,正向我这边看着。惟有中间的那一间中关着一个青年男子,满身血污,鼻青脸肿地靠着墙坐在那里捂着肚子不停地呻吟。但没有人理他,不时有警察路过提犯人的时候还会嘲笑他几句,不知是什么人。

  一个长着大驴脸、眯眯眼的警察手按腰侧的警棍走了出来,对着前面的女警一阵鞠躬,恭敬地说道:“署长,晚上好。什么犯人还劳您大驾亲自送来?”

  “横田群,在法院没有定罪前,任何人都是没有罪的。我们不能主观地给他们定罪,这是不被允许的。”女警察严厉地批评着那个叫横田的男人,样子就像在教训自己家的狗。

  “是,是!”横天不停地鞠躬认错,一面说一面接过迟赖晶子手中的卷宗看了起来。

  “又是个中国人?”横田意外地仰头看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

  “没错,又是个中国人,日本安全的隐患。”女警察故意笑着仰头看着我,边点头微笑边骂道,她仍以为我不会讲日语。

  “就是。跑到日本的中国人都是强盗。他们来这里淘金来了……”横田看迟赖晶子敢骂我,就以为我和后面的屠夫他们都听不懂日语,也放心地口不择言起来,不过对着我们的时候还是一副恭敬有加的表情。

  他们两个的样子看上去特滑稽,后面的快慢机和屠夫不可思议地相视无语,一副看到怪物的表情,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不过两个人仍未作声,抱着臂膀站在后面看笑话。

  等到横田把我领进铁门后,我才扭过头对着铁门外的天才用日语说道:“明天早上让redback给我送套衣服过来,这套已经脏得不能穿了。”

  天才意外地扬扬眉,看了看边上的横田和迟赖晶子顿时变得无比尴尬的脸色,也顽皮地用日语说道:“三宅一生如何?”

  “你知道我不用日本东西的,不上档次!”我笑了笑说道,“anderson&;sheppard(安德森&;榭帕德)和craraceni(卡勒塞尼)都好!”

  第四章 赌约挑战

  我被歧视了(5)

  “拜托!”天才叫了起来,“那可是订做西服,没有现成品的。再说日本有分店吗?”

  背后的屠夫和快慢机都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我是在刺激那两个日本人,屠夫也笑了笑加入进来,“日本人也是很有钱的,可能会在这个岛上开分店吧。”

  “美死他们!日本有多少人愿意花至少4000美金做一身西服?而且全世界一年只接受700套订单,怎么可能在这屁大的地方开分店?”天才到底是收了我的支票,十分配合地损起日本人来。

  “那算了,还是拿gicomio armani(乔治奥·阿玛尼)凑合着穿吧。”我扯了扯身上全是深色血迹的西服说道,“明天让她早点过来。”

  然后,我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东京这穷乡僻壤,连买件合身的衣服都这么难。”

  边上的迟赖晶子听不下去了,冷笑着指着只关了一个年轻男子的羁押室说道:“把他和他的中国老乡关到一起去,让他们联络一下感情吧。”

  本来我刚才说话的时候,边上的铁栅栏后面就不断地传来怒骂声,那些感觉到受了侮辱的日本人,摇着铁栅栏不停地叫道:“混蛋!出去喝几年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老子非要替你爸管教管教你……”

  等迟赖晶子的话音一落,声浪更是蹿起不止一倍,连那些女人都骂了起来:“支那杂种!竟然来我们日本撒野!老子非要杀了你;劈开你的脑壳喂狗!支那的穷光蛋也配穿西服?当年皇军怎么没把他们这些下等人都杀光?把他关到我这里,我要杀了他……”

  迟赖晶子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得非常甜蜜地说道:“刑天君,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夜晚。”说完扭头走了。横田仰着头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支那小子,你还挺会说话,没有关系,夜还长,我们慢慢玩!”

  说完,想把我推进打开的铁栏,可是推了两下没有推动,便掏出警棍顶顶帽沿说道:“进不进去?”

  我一把夺过他的警棍,轻松地窝成圆,打了个结扔给他。然后笑了笑,走进了那个十平米见方的小牢笼中,坐到那个年轻人身边,望着横田捧着打结的警棍发傻的样子,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五章 混乱

  可恨?可怜?(1)

  躲过几只扔过来的皮鞋,也不去理会耳边咆哮的骂声,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身边受伤甚重的年轻人,试着用中国话问道:“哪儿受伤了?让我看看。”

  那个年轻人抬起头冲着我苦笑了一下,血污覆盖下的是一张称得上俊美的脸庞。尖尖的下巴,白皙的皮肤,水灵的眼睛,嘴角破掉使红肿的嘴唇看上去更添妩媚,要不是有个喉节从脖子上突起,我甚至以为他是个女人了。

  “谢谢!”那个男生惨笑了一下,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没事。”

  我看着他手捂的肋骨有点不对劲,用力地拨开他的手一摸,明显能感觉到皮肉下面的倒数第二根骨头裂了。

  “你骨折了!”我皱皱眉说道,“你应该马上去医院。如果断了的断口刺伤腹膜引起大出血,就没救了。”

  “可是……”那个男孩抬头看了一眼紧锁的铁门,苦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很奇怪,不是憎恨,而是带有后悔的落寞。

  “他们不让你上医院?”我没来过日本,虽然我知道日本人不喜欢中国人,但没想道竟然会有这样明目张胆、没有人性的虐待,这和日本标榜的跨入西方程度的人权平等相去甚远。

  “他们没有再打我两拳已经不错了。听说他们在监狱里虐待中国人犯是很平常的事,以前我以为只是一种污蔑,可是现在看来确有其事。”那个青年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很奇怪,“我只能庆幸,我不是在8月15日发生这种倒霉事。”

  “8月15日?”我想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8月15日是日本的二战投降日。

  “是啊,每年的8月15日,日本战败投降日来临的时候,日本的右冀团体就群起走上街头游行示威,朝拜靖国神社。”少年苦笑了起来,“并且会敌视所有亚洲到日本来的劳工和学生,不少人在这一天被打,甚至有被强奸、被杀事件发生,但这些罪行都会受到政府部门的庇护,最后不了了之。”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八月了,可是仍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青年说话时稍有激动就牵动伤口,痛得停住了说话,咬着牙流起了冷汗。

  “躺下!我给你看看……”我让他平躺到坐椅上,解开他的衣服,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口,顺着皮肤突起反映的骨头折断的方向,轻轻地用拇指将断骨向下压回原位。这就是所谓的捏骨术——不开刀将断裂的骨头接好的技术。本来按照秘传中医骨科的传统,这种技术没有十年以上的经验,是不可以在人身上进行的,因为一旦接错位,就要重新把骨头砸开,所以要积累足够的经验才行。可是我现在除了对军火熟,就是对死人熟悉了,对于解剖人体和骨折我见多识广,这种低程度的复位术,已经难不倒我了。

  躺在长椅上的青年,因为剧痛全身紧绷成两头翘的香蕉模样,虽然满头是汗,眼泪都流下来了,却咬着牙没有出声,看上去并没有容貌显示的那样弱不禁风。等我把骨岔替他全部接好,他已经痛得快虚脱了,剧烈的疼痛引起的心动过速,使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像个吸血鬼。

  扯点衣服做绷带将他的伤口固定好后,我扶他坐直身体,从他略能直起的坐姿可以肯定,我的手术是成功的。

  “谢谢!”青年十分虚弱地向我道谢,“我叫袁飞华,上海人。”

  看着他伸出的小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握住他的小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刑天,河南人。”

  “你怎么进到了这里的?”袁飞华看见我西服上干涸的血渍,但在我身上找不到一丝伤痕,便奇怪地问道。

  “杀人!”我话语未落,袁飞华就吓得站了起来,扯动伤情又痛得坐回了坐椅上。

  “看着也像。”袁飞华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说道。

  “……”我奇怪地审视一下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哪一点像杀人犯啊。

  “我很像杀人犯吗?”我好奇地问道。

  “你的眼神很无情!也没什么,只是面……面相比较严肃!对,比较严肃!”袁飞华自知失言,赶紧补救道。

  我摸了摸袁飞华一直注视的喉节和脸上的刀口,还有几道弹片的划伤,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在狼群中怎么也显不出我来,像快慢机脸上那个横跨眉头的弹疤,屠夫毁了半张脸的刀痕,先锋少一块的鼻梁……早就把我给衬托得有点像奶油小生了。单独拿出来才发现,原来我也不算善类了。

  “好了,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怎么回事?来日本干嘛?怎么会受伤的?”认识到自己面相凶恶后,我的心情有点郁闷,岔开话题不想继续下去了。而袁飞华似乎也不敢再对我的容貌多做评论了,低着头抠着手指上凝固的血痂,想了想说道:“我来日本是上学的,受伤是……是我曾经认为是知心朋友打的。”

  “哦?反正被关着也是没事,你就从头说说看好了!”我停止了自怨自艾,坐到他身边听他说了起来。

  “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富足的家庭中,不愁吃穿。父亲是政府官员,母亲是商海娇女,家中只有我一个独子,所以我童年便过着别人追求一生也并不一定能得到的奢侈生活。我漫无目的地长大,每天凭着兴趣到处转悠,认识了许多和我身世相同的朋友。我和他们一起玩乐,一起打架,一起把马子,一起开裸体派对。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没有任何刺激,生活就像吸食过大麻后产生的幻觉一样,真实却缥缈。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活在梦中,想挣脱却永远跳不出那个循环。”袁飞华幽幽地自顾自说了起来。

  第五章 混乱

  可恨?可怜?(2)

  我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期的彷徨,我也有过类似的心境。

  “为了寻找活着的感觉,我去飞车,去偷窃,却仍找不到活着的感觉。我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和人来往,我看不起身边的人,因为他们太平凡了,平凡得令我嫉妒。我觉得中国就像一潭死水,没有活力,没有氧气。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疯狂地迷恋外国的文化,目标当然是和中国最有共通性的日本,我看日本的畅销书,听日本的流行歌曲,看日本的电影和电视剧。通过这些,我在脑中给自己描绘了一个完美的日本,它的社会是那么地有活力,就像《东京爱情故事》中的赤名丽香;它的子民是那么地多情而忧郁,就像《挪威的森林》中的村上春树;它的言论和感情是那么地自由,就像《魔女的条件》里的黑泽光和广濑未知。甚至连日本的女性在我心目中都像坠入凡间的精灵一样完美。”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盲目的崇日族,我听说过这种人,却从没有见过,没想到竟然让我在监狱里碰到一个。

  “我以为日本的一切都像天堂一样美好,在网络论坛上曾经为了南京大屠杀替日本辩护,和无数人唇枪舌剑地相骂一年有余。也因此认识了在中国的几个日本留学生,我们一起出游,一起聚餐,他们把我介绍给更多的日本留学生。我很高兴自己能融入了一个‘上等’的交际圈,并从他们彬彬有礼的客套中,感觉到了一点人生的尊严,错误地认为这就是我人生的追求,也引发了我到日本来的强烈愿望。”

  袁飞华说到这里,用手捂住了脸说道:“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我父母给我弄到了出国的途径,我顺利地来到了日本,在这里我见识到了无数新奇的东西。先进的都市让我头晕目眩,我忽视了物欲横流下的丑恶,甚至认为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歧视是我自己血统的错,为此还起了个日本名字叫江口寿明。”说到这里,袁飞华激动得一拳重重地砸在椅凳上,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我有点儿想掐死你。”我抽出一根雪茄,点上火,借雪茄的镇静作用,压下心中的怒火,原以为已经看淡了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我,发现自己的双手因为激动不停地颤抖,青筋都跳起老高,想一把捏碎这小子的喉管。

  “嘿!”袁飞华哂笑了一声,自嘲道,“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想掐死自己。”

  “那你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但不知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家伙竟然从如此难以自拔的盲目中清醒过来。

  “那是一次酒后闲聊,我们大家谈到了二战,谈到了日本的战败。我的几个日本朋……同学……”袁飞华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变了一下,换了个词继续说道,“在那里检讨日本为什么战败,他们都认为日本不应该去招惹美国,应该把中国全面占领并完全同化后才能够对美宣战,因为战线拉得过长,最后导致战败。”

  听到这里,我笑了!一群傻小子,自以为很懂似的。以为日本不惹美国,美国就会任由日本做大,美国也不是傻子。打完日本,美国就打朝鲜,打越南。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占领亚洲的经济资源吗?珍珠港让你炸了,美国高兴得不得了,可算抓到了出兵的借口。

  “当时说到了日本战后男女比例失调,继而谈到日本战死在中国的50万士兵时,那些家伙竟然表示,当年应该进行蚕食政策,东北拿下后应该将其完全日本化,然后再入关。而且竟然开始讨论措施:禁止汉语,强制推行日语是‘皇民化’的主要内容,禁止中国人使用中国名字,消灭中国宗教和文化传统,代以日本的文化和宗教。推行差别教育和普及日语,防止中国人接受高等教育。甚至提出将中国男子全部杀死,或禁止中国人通婚以消灭中国人,一步一步地将中国变成上岸的日本。”袁飞华说了一半就气得脸色发青了,“当时他们根本没有避讳我这个中国人,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讨论,应该采用什么手法来有步骤地消灭中国人。”

  “……”听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我都听说过。当年日本人在台湾和韩国都推行这种政策,影响非常深远,以致后来出现李登辉这种自称“皇民”的总统,都是那时候50年同化统治的结果。

  “所以你有了心结?”我拿出根雪茄递给因为激动而再次触动伤口的袁飞华,“吸两口,能止痛!”

  “谢谢!”袁飞华接过雪茄吸了一口,被奇怪的烟味呛到,差点吐出来,好半天才缓过那口气儿,擦着眼泪对我致谢。本想把烟还给我,可是因为止痛效果快速且明显,他又犹豫着将烟塞回了嘴里,小口地抽了起来。

  “然后呢?”我坐到他身边靠着墙,看着周围对我们两个不怀好意的目光,漠然问道。我对日本人恨中国人,和想消灭中国人而占有中国大陆并不惊奇,因为70年前他们就做过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干。

  “本来我以为日本人都像电影和漫画中的人物一样,人人拥有一颗高尚的心,因此我相信日本所说的南京事件才是南京大屠杀的真实情况。我甚至认为日本这个岛国终究要上岸的心态,是一种求生的正当行为。但那一次的谈话让我了解到,原来所有一切的原动力竟然是这种强盗思想,我很生气地离席而去。从此,我便开始注意那些原来被我刻意忽略的世界各国对日本的负面评价,我开始发现,原来想像中像天使一般的日本女孩,大部分在国中便开始懂得高价出售自己的处女身体。有的人进高中的同时舍弃处女之身,毕业时完成一百人记录。本以为日本人民是友好平等的,但原来连日本妓女都很默契地不接待中国嫖客。原来认为最有责任感的日本男人,常挂在嘴边的却是‘我非你一人所有’!导致的结果就是流产妇女为供奉死婴而设置的‘水子寺庙’前日夜闪烁着光亮,那是十几岁少女焚化她们还未成形的死婴的火光……”

  第五章 混乱

  可恨?可怜?(3)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袁飞华讲着日本各种闻所未闻的怪事,这些都是仇视日本的中国人连捏造都捏造不出来的东西。

  “日本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不堪,这个畸形的社会和制度越来越让我觉得讨厌。看着像我一样盲目崇拜日本文化的中国青年,抱着对日本的一知半解蜂涌而至,被日本人排挤,被日本制度歧视,因为不公平的对待而失业,但又以没有引渡条款壮胆,怀着畸形的民族意识堕落为罪犯,我心中第一次感到无比的痛苦。”袁飞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幻想破灭后,我开始疏远身边那些仍抱有军国主义思想的日本人。也许是我的举动太明显了,引起了身边那些人的注意,前天晚上我被最信任的朋友叫了出来,被迫和他们一起喝酒,没想到酒过三巡,这些家伙的目的便暴露了出来,他们以我母亲是台湾人为由,硬要让我承认自己是日本人的子孙。如果是在以前,也许我会高兴得欣喜若狂,但经过那件事后,他们的这一要求,对我来说就像让我吃大便一样恶心。我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并当场翻脸声明断交,没想到他们竟然骂我是数典忘祖的不孝子孙,扬言要替我的长辈教训我,数人对我进行围殴,时间长达数小时,警察到了问清情况后竟然扭头就走,直到我昏迷休克这群人才停手,而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据警察所说,打我的人都跑了,一个也抓不到。对于我要上医院的要求的答复是: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也不许我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和亲人,也不让我见律师,我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

  看着他的神情由后悔到悲哀,由悲哀到激动,由激动变愤怒,最后几近疯狂,我心中挺替他感到难过的。一个没有人生目标的小伙子,在迷途中苦苦寻觅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追求,结果却证明是一个错误的方向,最后带给自己的是无尽的羞辱和伤痛。身上的痛也许过几天就会忘记,可投入的感情和被践踏的尊严,是永远都挥不去的梦魇。

  也许是佣兵这个见不得光的活计做久了,世界各国诸般黑暗的、有违道德的事情见多了,原来对于民族、国家的热爱和敬重逐渐地淡化了许多。从他身上我又找回了自己渐渐迷失的民族感情。如果自己都不热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不为它感到自豪,你又怎么可以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尊重?这个从小便被灌输了千百遍的小道理,也许并不是说说就能明白得了,只有环境让你真正体验到了,才能理解它的含义。

  “我最痛心的不是被打,也不是被最好的朋友出卖,而是我曾经在网上以中国人的身份来为日本辩护。你知道为什么日本首相一定要参拜靖国神社吗?很多中国人都相信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是日本政府的错,广大民众都是善良的,可是大家应该知道日本是一个极民主的国家,如果首相的行为不经民众的同意,他马上就会被罢免,他拜了几次都没有人管,这就说明大众都是默许的。他们自己人都不出来为首相辩护,我一个中国人却在网上替他辩护,现在想起来我根本就是汉奸,真是应该一死以谢天下。”袁飞华说完,脸色因悔恨成了紫红色,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你是应该以死谢天下!”我忍着火气听他把事情讲完,明白了他的日本情结和人际关系的复杂纠葛。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真的很想一巴掌将他的脸打烂,可是他说到后来已经醒悟过来,又让我没有办法拿他来宣泄心中的怒气,只能不停地抽雪茄烟。

  “我现在都没有脸回国,因为我曾经和身边的人说过,到了日本就等于到了自由民主的天堂,永远不再回去了。”袁飞华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当我发现原来日本是一个如此不堪的地方时,我也没有回头路了。”

  “自由?”我哼笑道,“自由和民主真的那么值得羡慕吗?民主是和经济实力成正比的,我去过的非洲国家哪个不‘自由’?是个人拿把枪上街都能杀人,简直自由过头了。那里的民主就是各派军阀都想独立,打得天翻地覆,很值得羡慕吗?安定发展对一个国家才是最重要的,中国如果没有经济基础地去乱搞民主,早就乱了套了。你们这群追求理想主义的小鬼,就是容易昏头,估计被某些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我也是现在才明白!”袁飞华发泄了一通,把心底话都说出来后,脸上轻松多了。

  他的话音刚落,入口处的铁门一开,一个警察带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袁飞华抬头一看,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铁栏杆前,指着两个年轻人用日语骂道:“你们两个混蛋,陷害我!你们都是人渣,不,你们连人渣都不如……”

  他激动的样子好像告诉我,这两个年轻人应该就是骗他去喝酒的家伙。那个带两人进来的警察,看到袁飞华指着两人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样子,抽出腰间的警棍,照着袁飞华伸出栏外的手腕就抽了过来,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拉他的衣领将他拉回了身边,那一棍抽在了铁栏杆上,震得整个铁栏杆都直颤动,如果这一棍抽在手腕上,袁飞华的手就废了。真狠!

  “臭小子,再骂就打断你的手!”那个警察格外凶狠地指着袁飞华骂道,横眉瞪目的样子,袁飞华还真给吓到了,挺了两挺,嘴里的脏话没有骂出口。

  我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不要激动,状似悠闲地说道:“不要急,听听这些家伙说什么,反正有的是时间,不要害怕!”

  第五章 混乱

  混乱(1)

  看着那几个人嬉皮笑脸地走到近前,袁飞华气得直跳脚,相反,虽然我也怒火中烧,但此刻反而沉静下来了。看着那几个家伙在那里张牙舞爪地叫嚣,就像在看一幕戏剧,虽然激动但不冲动。也许这就是队长告诉我的冷眼旁观的状态吧。他曾说过:现代的军人要的不只是像兰博那样以一敌众的军人,而是进到一个酒吧内发现隐藏的危险后,转身离开的士兵。

  我拉住气急败坏的袁飞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不要冲动,静下心看着他们的表演,把这一幕记在心中,把这股愤怒憋在胸中,将这一切都带回国去,告诉那些仍抱着天真幻想的小孩子们,日本不是天堂。”

  “嗯!”袁飞华捂着肚子盯着栏外的“友人”,眼中喷火地咬牙挺着。看着他的样子,我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

  “江少君,你还没有觉悟吗?你身上的大和精神哪儿去了?想想你刚到日本时多可爱啊,可是看看现在的你,真是让你体内一半的日本血液蒙羞……”

  “八格!你这个顽固的混账,抱着低等的支那身份不放,你是不是还欠揍?看清楚你身边的人,这就是支那人,都是无耻的罪犯和强盗,还是早早回头吧。”

  “江少君,不要怪早田君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他们是要打醒你,让你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怎么?不说话?你还没有走入歧途的觉悟吗?看来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傻瓜一样的家伙在那里不停地说教,并听到他们不停地拿我做错误的范例,让袁飞华迷途知返。样子有点猥亵又装出很正派的样子,这种面容除了在皮条客脸上见过外,还真是第二次让我见识到。套句罗斯福的话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卑劣、无耻的民族!”

  他们说了一会儿,整个拘禁室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群人都哄笑着对这边指点笑骂。袁飞华有点顶不住了,脸色青紫得抬不起头,像个身负重枷的刑徒。我没有阻止对面的嘲笑,也没有去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什么叫破而后立,只有彻底摧毁他现在的思想壁垒,才能让他从新的角度去认识世界,认识人生。

  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才刚过午夜,就在我刚掏出zippo准备再点个火儿时,对面的那个被称为早田君的家伙,看袁飞华迟迟没有反应,突然说了句:“算了!别和他费口舌了,他已经被支那人的血统污染了,即使让他回到我们身边,迟早也会沾污了我们高贵的大和基因。呸!”

  一口痰吐到了我的鞋上,我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幕正好被进门的redback给撞见了。她手里提了套衣服,看起来是西服,满脸兴奋地一推门,正好看到那个家伙鄙夷的一口痰吐在我的鞋上。这双鞋是她从意大利给我带回来的,是什么小牛皮的,还挺贵。

  “你怎么回事?那可是我给你买的皮鞋,你就让个白痴往上面吐痰?”redback走过来,将西服隔着铁栏扔到我手里,然后一把抓住那家伙的脑袋向铁栏上重重地撞了一下,撞得整个铁门都是摇晃的。那个叫早田的像泡软的面条一样满脸血水瘫软在地上。

  对于redback的行为,我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警局中打人,要知道我们还要在日本执行任务,是不能明着得罪当地政府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忍受他们的嘲笑而没有发作的原因。作为战士,任务第一,一切顺延!

  接过她扔过来的西服包,入手的重量就告诉我这里面有东西,拉开西服包的拉链,里面除了一套阿曼尼外,还有把olympic oa93 tg冲锋枪和两个40发弹匣。我把西服递给袁飞华,让他替我提着,然后冲到铁栏前伸手便捏住了正要尖叫的另一个家伙和随行进来的叫横田的警察,轻而易举地将两个人平提了起来,大拇指一压他俩的颈动脉,两个人还没有叫出声便晕了过去。redback从横田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门,掏出一把射电枪,对着监室中其他几个目瞪口呆的犯人连开了几枪。这种有效但不致命的电击类武器,通过向目标人群喷射等离子气体产生导电介质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