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鹏跃从此不喝酒,不吃请受贿,除了出差开会,下班准点回家,业余时间研习书法,偶尔去前妻那里,也算是生活的出轨了。他经常挂在嘴上的口头馋就是:酒不醉人人醉。
李璐最知道这句话的意韵,每逢听到孙鹏跃说这话,李璐心里都会不安,心想孙鹏跃其实是个很会骂人的人。
孙鹏跃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思绪纷乱,便回到办公桌前办公,一天的公务处理过后,傍下班的时候,有饭局请孙副市长,他一概拒绝,让司机拎了行李将自己送回到李璐身边。
李璐早就备好了饭菜,四个炒菜,外加一个鱼汤,李璐很会烧鱼汤,烧出来就像牛奶的颜色,孙鹏跃不喜欢吃李璐烧的饭菜,但他还是欣赏她烧的鱼汤,像牛奶一样白是怎样烧出来的呢?
李璐这个时候就会嗲嗲地说:这是我的真情奉献。
今晚,李璐又真情奉献了鱼汤,因为对鱼汤的颜色太注意,李璐竟忘记了放盐。但孙鹏跃并没表现出责怪,他想李璐毕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给了自己,太挑剔也对不起一个女人的青春。
孙鹏跃便从行李包里掏出了香奈尔香水,这出乎意料的礼物让李璐兴奋得不知所以,她再也想不到孙鹏跃会带给自己这样一份礼物,按他对她的规矩,香水是色情之物,绝对不可能在副市长的家里使用,有次为使用香水她还跟他争执过,甚至吵了起来,她说他保守,他说她色情,李璐便失态地高声喊:你就是看上了我的色情才娶我的。
孙鹏跃愤怒地给了她一嘴巴,声音脆响。
孙鹏跃至今记得那巴掌的份量,于是将香奈尔香水递给李璐的时候便说:立功赎罪喽。
李璐难得看见孙鹏跃这样的好心情,是被西方的风俗熏染的吧?她不再深究,赶快收拾了碗筷,烧水洗澡,今晚她要跟孙鹏跃爱一场,实实在在地爱一场。
好心情使李璐忘记了一切,包括她跟叶奕雄在床上的实战,当她洗干净自己,面对孙鹏跃光裸的身体时,她一下子想起了叶奕雄,在孙鹏跃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叶奕雄给了她男人的美好感觉,那是她在孙副市长身上所无法体味的,想到叶奕雄,她便想到了他教给她的任务,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完成叶奕雄的任务,她必须冷静又激情澎湃地面对孙鹏跃。
李璐像鱼一样在孙副市长的身体上下游动,她的眼睛里和感觉里只有孙副市长,不,是她的丈夫,今晚她要特别认真,像妓院的婊子满足嫖客的要求一样认真,她要在孙鹏跃欢喜之时提出一个要求,也就是叶奕雄交给她的任务。
孙鹏跃第一次发现李璐有这么好的床上功夫,以致他有点怀疑地看她,怎么从前他就没有发现呢?是不是红杏出墙跟别的男人上过床,婚外情往往会诱发女人的情欲和性欲,女人只有在疯狂的时候才会让性达到极致。李璐能用肉体颠覆他,也可能用肉体去颠覆别的男人。
孙鹏跃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李璐惊慌地从他的身体上滚落下来,吃惊地看了孙鹏跃好半天,当她确信孙鹏跃的发问只是自己的猜疑时,李璐沉着冷静的情绪又主导了她的行为,她搂着孙鹏跃的脖子说:你没发现我的好,是因为太不在意我了,我的心灵肉体都不敢怠慢孙副市长,真的,你可以打开我的心看看。
孙鹏跃见李璐神情镇定一脸认真,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破绽,便搂紧了她说:你这个小妖怪呀,坑了我正常的人生啊!
李璐学着他的腔调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孙鹏跃忍不住笑起来。
李璐也跟着笑,然后趁机说:对了,你不在家时,我收到了你的一份请柬。
什么请柬?孙鹏跃问。
好像是一家公司送来的,说请您去公司参加什么庆典。李璐含糊地说,然后下床找到请柬递给孙鹏跃。
孙鹏跃接过请柬,心里有点嘀咕说:公司的请柬大多送到我办公室,怎么这家公司送到我家里来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址的?
李璐镇静地说:我也不知道,那天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后就看见门上插着这个请柬,没见人。你也别多疑,现在的公司神通得很,哪个部门的电话打114一问就知道了,你单位你住址还能保住密?我看了一下这家公司的简介,好像是本城一家大房地产公司,很有实力,你分管城建,不认识几家大公司的老总怎么行啊?
孙鹏跃忽然气了说: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参政,你怎么总改不了这毛病啊?你没见媒体反复讲嘛,一个中饱私囊的贪官身后,常有一个欲壑难填的“贪内助”,联袂演出的是一幕老公掌权‘老婆收钱的家庭腐败剧。我已经被你在感情上拉下水了,不想在事业上再陷入你设定的圈套。
李璐一惊,继而争辩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如果说我参政那也是为你着想,如今的官场早已不是什么清洁之地了,有多少人是靠实干上去的,你手里不掌握几个像样的老总,到时候市委换班子,谁帮你呀?
我不需要谁的帮助,干到哪里算哪里,干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孙鹏跃仍然带着气说。
李璐看了孙鹏跃一眼,打定主意要把话说下去,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说话,便继续说:到时候你就不这样想了,人家都上去了,你上不去,心里会万分窝囊,不是自己不能干,而是工作未做到位。见孙鹏跃不吭声,李璐说话的胆子更大了,进一步说:要不你就接受这家公司的邀请,单纯地去看看,探探虚实,看他们究竟请你干什么?
孙鹏跃瞥了一眼李璐,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李璐从孙鹏跃的眼神判断,此事还有希望,她娇嗲地再次扑入孙鹏跃的怀中。
……
叶玉儿的肚子渐渐鼓起来了,但她不敢声张,在慰安馆怀孕的女人是要被处置的,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个叫星星的慰安妇,怀孕八个月都没被发现,她想了一个绝招,每逢接受慰安的任务时,就让日军在她的后边发泄,最后她把孩子偷偷生在了厕所里。八角楼发现了一个死婴,吉野立刻将荷美训了一顿,荷美挨个房间查找,居然没有在星星的身上发现任何迹象,于是阴毒的荷美将所有的慰安妇都招集到广场上,让她们脱光了衣服,在冬天的凛凛寒风中围着八角楼不停地奔跑,谁第一个停下来谁就是产妇,跑啊跑啊,天都快亮了,却没有一个慰安妇停下来,她们知道停顿就是死亡。后来,终于有一个人倒下去了,那就是星星,产后虚弱的星星哪里受得住这非人的折磨,她死在了八角楼冰冷的广场上。荷美得意地咬着牙齿说:在八角楼谁敢跟我们日本人玩心计,这就是下场。……
此事虽然过去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仍如同一个阴影罩在叶玉儿的心上,现在当她身临其境的时候,这个阴影越发地大了起来。
佐佐木随部队到中缅边境去了,叶玉儿每天处在一种惊慌的状态,她的肉体机械地重复着跟日军的肢体动作,开始还能应付,随着日子的一天又一天推进,当她的肚子大得再也无法被旗袍绢秀的腰身遮掩时,叶玉儿知道自己的噩运到来了。
这天,荷美喊八角楼里的女人去体检,慰安妇们都集中在八角楼的中心广场上,日军怕性病传染,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八角楼的慰安妇们检查身体,体检很严格,几乎一个不漏,诊室就设在门口一个简陋的屋子里,一个日军男医生例行公事地检查每一个慰安妇的下体,要是他对哪个慰安妇有意,他就会在检查的时候奸了她。
叶玉儿已经接受过几次这样的体检了,令她心里气愤的是慰安妇们在接受身体检查时几乎是一次公开的肉体展览,屋门敞开,慰安妇脱光下身躺在检查床上,门口拥了许多日军观看。叶玉儿觉得这比遭日军的强暴还要难堪。
荷美喊人的时候,叶玉儿始终猫在屋里,她想着怎样躲过这一劫,一旦她被发现怀孕,死神也就向她招手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当荷美第二次回来喊人时,叶玉儿只好跟她到了检查室。
日本军医似乎记得叶玉儿,这个被称为旗格格的满族后裔,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好奇的向往,他要尝尝她肉体的滋味。上次检查,他就想对她动手,但她来了月经,女人的经血会给男人带来坏运气,他只好作罢。这一次,他不想放过品尝的机会,当叶玉儿的身体在检查床上躺平时,日本军医关上屋门,怀着一腔好奇的欲望粗暴地把她强奸了,同时他发现这个旗格格怀孕了。
他立刻报告了荷美。
荷美又把这一信息告诉了吉野,吉野半天没吭声,荷美很惊恐,以为吉野要训斥她。
吉野只是出神,却没说出如何处置叶玉儿。
荷美沉不住气了问:把她送到东北?还是……
吉野挥挥手说:不,就把她留下来,让大日本皇军尝尝大肚子女人的滋味,这个种子很可能是佐佐木撒的,日本男人在支那女人的田地里撒了种子,并且还成活了,这是一个病种,怎么撒的再怎么拔出来。你去喊这个满族的格格,今晚我要尝尝大肚子女人的滋味,看她怎么跟我玩。
当晚,叶玉儿被荷美唤到了吉野的房间,叶玉儿仍然穿着旗袍,吉野挥起他桌上的一把刀,喀嚓就把她的旗袍领扣挑开了,吉野冷笑着说:你们满族人最让我看中的东西就是旗袍,它可以完美地体现东方女人的曲线,可是一个肚子鼓胀的格格再穿它,就是对它的亵渎了。说着一把将叶玉儿身上的旗袍扯下来,叶玉儿裸露着身子站在他的面前,吉野阴深地看着她圆鼓的肚子说:我们大日本皇军真的了不起,佐佐木真的了不起,他让我们日本的种子在支那的地里发芽了,可惜支那的土质太差了,我要把我们日本人的种子从你这劣质的土地上拔出来,我一个人如果拔不动,就号召八角楼里所有的日本皇军跟我一起拔。
吉野面目狰狞,叶玉儿被吓呆了。她不知道这个病态的日本男人会怎样折腾自己,她早已体味过他的残暴了。
啪地一声,灯灭了,房间立刻漆黑一团,叶玉儿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击倒在地,随后八角楼的夜空回荡起一个女人没完没了的凄凉嚎喊。
……
旗袍 第七部分
孙副市长没想到赵宗平这么快就要找他汇报工作;他刚刚出差回来;屁股还未坐稳呢;于是也随口说:欧洲好不好;你比我清楚多了;留学好几年;我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不过嘛;总体印象还不坏。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赵宗平一脸微笑地说:是一块地皮的开发;因为说法不一;一直定不下来;材料都在我那里;有时间想请您过目。
孙副市长手一挥说:一般的小规划你就看看算了;事无巨细;我这个副市长还不得忙得手脚错位。说着就要走。
赵宗平有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说:不是小规划;是大规划;涉及到历史文物保护的问题;我一个人怎么好做主呢?
你指哪个地方?孙副市长认真地问。
八角楼哇;二战期间的慰安馆;前段时间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最近又有经济学家给那个地块作了策算;因为它现在就在商业区;如果开发每年将有数千万元的纯利润;已经有好几个商人准备出钱开发了。赵宗平一边打量孙副市长一边说。
噢;是这事;那就先缓一缓吧;我刚刚回来;千头万绪的;此事先缓一缓;不过也快;事情到了手上总要解决呀。孙副市长说。
赵宗平笑笑说:好;反正相关材料都在我那里;您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送来。
赵宗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感觉孙副市长刚才的态度很暧昧,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便给叶奕雄打电话;这小子最近三天两头催他;还是他在第一时间里把孙副市长回来的信息透露给他的;他断定叶奕雄将李璐搞到了床上;否则他不会对开发八角楼这么起劲;李璐一定许诺了他什么;如果李璐真跟他上了床;那么赵宗平就是让孙副市长戴绿帽子的牵线人;想到这些;他不由隐隐地后怕;当初他怎么就把李璐的电话给了叶奕雄呢?如果说他想推脱责任;恰恰他又把责任归了自己。那么现在;他务必把叶奕雄稳住;八角楼最终能否开发要看孙副市长的态度;弄不好这事很可能还要到常委会上讨论;赵宗平只有静观态势的发展;视情况而表达自己的想法。
赵宗平拿起了电话;还未等他出声;叶奕雄就抢先说:正要给你这个大局长打电话呢;今晚有个饭局;请你光临。
赵宗平想听听叶奕雄近来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便试探说:火都要上房了;你还有心思请客;跟你说;我刚刚见过孙副市长;特地催问了八角楼开发的事。
他怎么说?叶奕雄急着问。
赵宗平故意说:皇帝不急急太监;人家没表态。
好哇;副市长没表态无关大雅;反正他是分管领导;早晚要放个响屁。我马上给他个下马威;先让媒体疼痛一下;那个占尽风光的大总编这下会疼得满地找牙。叶奕雄自信地说。
赵宗平见叶奕雄说出这样的话,便担心地问:你又想什么歪点子啊?跟你说啊;你可别瞎闹;媒体谁都得罪不起;记者是无冕之王;那总编就是王冠上的明珠;你把总编得罪了;你想干的事情有一半就掺了水份;能成也成不了了。
叶奕雄目空一切地说:老同学;这回你的担心错了;他报社总编该管我们叫爷爷了;你知道报纸靠什么活着吗?靠发行量?狗屁!报纸每发行一份就要赔几毛钱;三毛钱一份的报纸;十几个版面;不赔才怪呢。但报纸又赚钱;它靠什么赚?靠广告;特别是房地产广告;本城数十家房地产商支撑着报业;这数十家房地产商里面有我的铁哥们;多了不敢说;十个总有吧;现在我要让他们全撤;不在报纸上做广告;你赵局长如果有眼光;就把本城的一些广场空地设置广告牌;我把钱拉到你那里;就算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吧;你老兄一年就是一本万利;而报社失了我们房地产的广告;他们就会像没了灯光的暗洞;再也亮不起来了;他总编不犯心绞痛才怪呢……
赵宗平没有打断叶奕雄的话;他边听内心边恐惧;这小子真狠;这招杀手锏准会让报社总编跌几个跟头;gdp在报业集团表现得异常充分;总编每年要往上边汇报利润数字;而报社的总体收入是广告。叶奕雄停下话的时候;赵宗平趁机说:叶奕雄;听老同学一句话;别把事情玩大了;中国是个悄声细语做事的民族;这个民族不喜欢张扬的性格;你把事玩大了;很可能就达不到目的了;在我看来;每个官员都不喜欢处理棘手的事情。
叶奕雄振振有词地争辩道:也不一定;有时候事情闹大了;很可能还办得快些。你的书生气在工作实践中还要磨一磨;否则成不了佛呀。跟你说大局长;今晚我就设宴招待房地产业的朋友;他们保准听我的;如果你再到场;那就会一呼百应;板上定钉了。
赵宗平笑了说:我就不掺乎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凡事要有个度;超过了限度;事情很可能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也是辩证法吧。
得了老兄;大道理谁都会说。晚上你当真不来呀?叶奕雄问。
我有事情。赵宗平推脱说。
到底是乌纱帽胜过同学情啊!叶奕雄阴阳怪气地说。
赵宗平立刻纠正他道:你还真不能动不动就把我抬出来;我必须隐在幕后;把李璐的电话给你;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
叶奕雄听赵宗平这样说;便感觉赵宗平的谋略出来了;只好说:我还没蠢到猜不透一个城建局长的心思吧。
赵宗平再也不想说什么了;放下电话;他感到陷入一种茫然的无助之中;八角楼开发显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孙副市长就是一种不积极的态度;叶奕雄又剑拔弩张;弄不好这事要闹到常委会讨论;如果那样;叶奕雄肯定开发无望;政府从来都从大局着眼;历史文物与房地产利润相比;前者的社会影响要强于后者;哪个领导只顾及商人的利益而不顾及社会影响呢?一旦形成决议;赵宗平就是有一颗帮助老同学的心都难以派上用场了;你就等着被叶奕雄嗤之以鼻吧;其他的利益更不用想了。此事如果只在孙副市长和你之间决断;那就有很大的伸缩性了;你可以顺水推舟;也可以顺藤摸瓜;三七三十一;说不定既保存了八角楼;又可以让叶奕雄从中挖一块肥肉;比如楼存在;周围的地块划给叶奕雄……赵宗平为自己忽然生出的想法激动起来;这就是灵感吧;他拿起笔很快在台历上划了个符号;只有他自己能够看懂的符号;从前你为什么没这样想过呢?赵宗平打量着自己画过的符号;心里又生出了一阵不安;按记者郭婧的口气;八角楼不仅仅是作为历史文物保存;它应该做大做强;做出气派;像欧洲的奥斯维辛集中营一样;成为世界战争史的纪念之地;一个品牌;让世世代代爱好和平的人真实地了解历史;记住历史的教训。郭婧当初就此发表宏论的时候;你也表示过赞赏;其实一座城市的历史记忆真的可以提升一座城市的档次;你的思维应该向郭婧倾斜。
赵宗平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往更深处想。直到今天,赵宗平才发现最不好干的工作就是当领导,特别是现在,既要政绩,又要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该横的时候很可能不能横,该直的时候又要违心地弯曲了。在官场,你不能有个性,共性永远大于个性,否则你就难以立足。当初要是自己留英归来,单纯地去搞设计规划,也许比现在轻松多了,说不定别墅也住了,如今一幢建筑的设计费是很可观的。可偏偏选择了官场,这个耗费脑细胞的行当。赵宗平想着,掂量着,渐渐陷入了迷惘。
叶奕雄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当晚就在本城的皇家马德里酒店邀请了十位房地产大腕,宴席丰盛,酒是顶级茅台,菜也是最流行最上档次的绿色食品,吃到一半的时候,十个天生丽质的小姐燕子一样飞进餐厅,一位大腕身边坐了一个,陪酒陪笑,动手动脚,玩得老总们个个红光满面。这个时候,叶奕雄感觉自己应该施展本领了,他示意小姐们退下,小姐们走后,他拱起双手,给在座的老总们作了个揖说:诸位,今天来的都是朋友,也是本城的精英人物,我请大家来就是要大家尽兴,老总们有兴趣的话一会儿可以挑选自己心中喜欢的小姐,夜夜狂欢玩个尽兴,我只管出钱。
席间有个老总是叶奕雄刚刚认识的,据说开发了本城东部的最高档公寓,很有背景,家里有个远房表亲在省委某个部门工作,老总姓钱,叫钱孙,叶奕雄乍听这个名字差点笑出来,钱就是他妈孙子,他怎么偏偏叫这个名字啊!为这个有背景的钱孙,他特意到他的公司去了一趟,闲聊之中得知他从前的名字叫钱孙一,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喊他一个孙子,后来他索性去掉了一字,就叫钱孙了,但还是不好听,叫起来让人笑,经商以后,他想改名字,便请了个测字大师,大师按笔划一算,钱孙两字恰恰是个吉祥的幸运数,建议他不要改,改了会破坏财运,商人最在意的就是财运,好听不好听都在其次,钱孙只好将名字保留下来,果然在开发东部高档公寓的时候大赚了一笔。叶奕雄还得知钱孙的那个省委部门的亲戚已经退居二线了,现在钱孙干什么都不找他了,钱孙自己有了资本,手里的钞票几乎能把地球玩转。叶奕雄觉得钱孙应该作为联合开发八角楼的人选之一,这几天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他要联合本城的房地产商开发八角楼,而投资入股的先绝条件就是首先不在本城的报纸上做房地产广告。
钱孙听完叶奕雄的鼓动后,立刻拍手称赞道:我本来就不赞成在报纸做房地产广告,收效不大,还招惹是非,房地产公司只要上了报纸,工商税务都找上门来了,各路财神都要打发。
叶奕雄立刻接话说:报纸靠谁活着?靠我们这些开发商活着,可是我们看好的地块准备开发的时候,报纸却不给我们丝毫的情面,就说八角楼吧,我早就看好那个地方了,那是招财的风水宝地,又在商业区内。我前几年想开发的时候,就有争议,说是二战期间侵华日军的慰安馆,要作为历史文物保留。我说市政府领导神经真是有毛病了,还有没有爱国主义情怀呀?慰安馆就是当年日本人日我们中国女人的地方,这是中国人的耻辱,我们不把这耻辱抹掉忘记,还要保护和修复它,让子孙万代‘甚至世界各地的人都来参观二战期间侵华日军怎样日我们中国的女人,这是中国男人的耻辱啊!我坚决反对保留它,更反对把它当成历史文物修复。我们应该对外宣扬和展示中国人光彩的地方,为什么要对一个慰安馆大作文章呢?本市报业集团的所有报纸都作了连篇累牍的报道,还从韩国请来一个慰安妇指认,我的天,中国人的脸丢尽了。难道我们这个民族真的缺钙‘患上了软骨病,要从过去的苦难中找回一点什么精神?当然这些话题离我们今晚的实质性内容太远了,今晚我想干什么你们知道吗?
众人早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叶奕雄身上了,这会儿更是聚精会神起来。
酒席散的时候,叶奕雄要安排大伙玩小姐,开始大伙都同意了,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如今这些小姐谁还敢玩呢,保不准谁身上带着艾滋病毒呢。这话一出口,大伙就起身纷纷走了,嘴上倒是都谢了叶奕雄,并答应保证自己的楼盘不在报社做广告。叶奕雄又叮嘱了大伙联合开发八角楼的事,大伙说只要有利可图,我们肯定干,就等你的消息了。叶奕雄本想把自己公司近日搞庆典的活动透露出来,请大伙去热闹一下,忽然想起已经通过李璐邀请了孙副市长,倘若孙副市长接受邀请,他很可能不喜欢人太多嘴太杂,叶奕雄要炫耀一下的愿望也就罢了。最后只剩了钱孙没走。
钱孙留下来就是为了玩小姐的,他坦白地跟叶奕雄说:我想试试我的家伙到底还管不管用,怎么跟我老婆总是不行啊。
叶奕雄讥笑了一声道:小姐准能让你那家伙挺起来,小姐用嘴呀,你那家伙到了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既新鲜又刺激,神经不绷起来才怪呢。
也不见得,刚才走那几位,哪个不像铁塔一样结实,有次到我那里玩小姐,没几个家伙能挺起来的,把小姐都急得嗷嗷叫了,可他们那家伙就是不行,不听指挥,不听使唤。钱这东西呀,其实是个害人的东西,男人一旦涉足到赚钱的领域,很可能就失了真正的人性,我们这些人看着财大气粗,其实是一群可怜虫,连人的正常欲望都不能享受,赚钱还有什么意义呢?钱孙感叹道。
叶奕雄深知商人的苦闷,好在他是个很会自我调解的男人,身体的各个方面都很正常,尤其是现在,他能把性爱和爱情分开,能跟李璐假戏真做以达到目的,他现在真正算得上是一个铮铮男子汉了。但叶奕雄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得意,他鼓励钱孙说:今晚没人在场,你尽情发挥一下男人的气势,练好了本领,一旦将来再暴发战争,你也去日他们日本艺伎,帮我们中国女人出出气。
钱孙一下子笑出了声,边笑边说:我看你叶总还是很有爱国情怀的嘛,心中时刻装着民族仇恨。
不瞒你说,我有个满族的姨娘,应该算是一个格格呢,二战时期被日军掠去做慰安妇了,家里人到处找她,花了不少钱也没找到她究竟在哪里,肯定是被侵华日军折腾死了,说不定尸骨都喂了日军的狼狗呢。叶奕雄忽然停住话,不好意思地看了钱孙一眼说:我怎么提起这个来了,这事我跟谁也没提过,家丑啊。我这个人不愿意提起丑事,你可千万别跟人乱讲啊。
钱孙理解地说:难怪你削尖脑袋想开发八角楼,说不定你那位姨娘就在八角楼被日军奸死的呢。
好了好了,别提这恼人的事了,我去帮你喊小姐,今晚你要显一显男人的真本事。叶奕雄说罢出了包间。
钱孙看着他的背影想:这个叶老板真挺难琢磨的。
叶玉儿成了八角楼所有日军的玩物,她的凸起的肚子就像一座小山丘,不断引起光顾这里的日军的好奇心,她的接待量成倍地增长,本来一天只接待十人左右的她,因为肚子的凸鼓每天竟达到二十至三十人,有一天居然有三十六个日军强暴了她,叶玉儿觉得浑身都肿胀起来,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开始,叶玉儿咬紧牙关,她想日军把这孩子从她的肚子里弄掉才好呢,反正是日本人的种子,她不想让这种子在自己的土地上长大出生,尽管她对佐佐木很有好感。她这想法在吉野第一次折磨她的那天晚上就产生了,她甚至巴望吉野弄掉她肚子里的日本种,因为抱了这样的愿望,再痛她也不觉得痛,再痛她也忍着,可这颗日本人的种子偏偏生得顽强坚实,任吉野怎么残忍,任日军怎么糟蹋,它就是无动于衷,牢牢地长在叶玉儿的土地上,最终叶玉儿被日军折腾得病倒了。
她开始昏睡,醒来后就大喊大叫,八角楼被叶玉儿的喊叫震荡着,吉野慌了,命令荷美处理掉这个大肚子慰安妇。
荷美夜里潜入叶玉儿的房间。
叶玉儿浑身发烧,胡言乱语。
荷美站在一旁打量了她一会儿,看到叶玉儿浑身肿胀,一双脚连鞋子都穿不进去了,她躺在简陋的床塌上,下肢透出一股腥味。荷美想这样的慰安妇可能真没有哪个士兵敢玩了,她喊了叶玉儿的编号一声,叶玉儿是a6号,叶玉儿没有答应,她早就预感到荷美要在她的身上发坏了。
荷美有点惊恐,她担心叶玉儿死了,于是凑上前,又喊了a6号一声,叶玉儿忽然坐了起来,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过大,她圆鼓的身体好像带了一阵风,一下子把荷美刮到了门口,荷美趔趄了一下,差点跌倒,幸亏她的身后有道门,使她倚着门的身体又挺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中,她看到叶玉儿蓬乱着头发,一双眼睛射出凶光,她的衣襟歪扭,露出了里面的一只乳,那乳的四周渗着血,荷美忽然将自己的目光低垂下去,她不忍再看叶玉儿一眼。
叶玉儿用一只手撑着自己坐起的身子,声音低沉地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消灭我?
荷美一愣,想不到叶玉儿说出这样一句话,这是一句不怕死的话,在八角楼唯有叶玉儿敢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她的个性,旗人的个性,而八角楼是不允许慰安妇有个性的。
荷美冷笑道:灭你们支那女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还用你出什么动静。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叶玉儿也冷笑了一声说:我的命是上帝给的,你们日本人想夺走,必须先跟上帝商量,要是上帝不同意你夺我的命,而你硬要夺我的命,上帝就会先把你的命夺了,我额娘从小就告诉我,人的命天注定。
哈哈哈……我们日本人不怕上帝,上帝怕我们,所以我们想打谁就打谁,想杀你们支那人就在你们的国土上放枪放炮。荷美得意地仰起脸,发出一阵放纵的笑声。
上帝怕你们这些魔鬼?你太不自量力了,跟你说荷美,恶魔是会遭报应的。叶玉儿破口大骂。
荷美靠近叶玉儿说:就算我是魔鬼吧,我现在就让你死,喊两个士兵把你抬出去,扔到荒野喂狼狗。
叶玉儿突然在床上站了起来,她凸鼓的肚子像一座小山,昏暗的光线中小山晃动着,荷美后退几步,生怕这小山压在自己的身上,叶玉儿刚刚站稳,却又支撑不住地坐了下来,她两眼瞪着荷美,一字一顿地说:荷美,我的生命不到死的时候,你就让我死了,我会成为冤魂,我的冤魂到处游走,就是为了把你捉到阴间,捉不到你,我将永远地寻找下去,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直至捉到你为止。你就不害怕吗?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日本人,他已经成人了,被你害死了,他会成为小冤魂,一个中国的大冤魂再加上一个日本的小冤魂,不掐死你荷美才怪呢。我额娘从小就教我一种巫术,现在我要用它来咒你,你连日本人都杀,死了一定会进十八层地狱的。叶玉儿说罢,嘴里念起了咒语。
荷美真被叶玉儿的一番话吓呆了,她生在北海道的乡下,小时候生病了,母亲也喜欢请一个巫师叫魂,
荷美迅速地关上门,浑身颤抖地看着叶玉儿。
叶玉儿趁机说:你如果想平安无事,现在就放我出去,让我把门口招来的鬼引开,我们中国有句老话:神鬼怕巫人。现在八角楼的里里外外都挤满了鬼,我要领着他们走开,走得很远很远,否则他们还会来到这里找你,真的,我刚刚念咒的时候反复念着你的名字,还有吉野的名字,如果你不让我出去趋鬼,你和吉野就会莫明其妙地死在八角楼,这里若干年前就吊死过人,是个阴魂场,难道你就不想回到日本,而死在中国的八角楼里吗?
荷美被一种恐惧追逐着,已经不知所以了。她听任叶玉儿说着,并按着她的说法去做。 这时叶玉儿打开门,一股清风扑面而来,她似乎清醒了,现在她准备逃走,令她想不到的是荷美居然被她的鬼神术吓住了,她轻易地就骗过了她,可她出去以后能到哪里呢?她说不定会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在路上。要是荷美纳过闷来,让吉野派人捉她怎么办?叶玉儿突然转过身,她的突然转身吓了暗处的荷美一跳,她迅速后退着,以为叶玉儿真的撞上鬼了,叶玉儿正儿八经地说:我现在牵着鬼魂离开这里,要是吉野问起我,你千万不能让他追我,鬼魂会隐身术,我们活人看不见他,他能看见我们活人,活人的枪炮也打不到鬼魂,跟鬼魂较量,活人只有一死呀。
荷美惊恐地说:你走,你快带着鬼走,我会告诉吉野你被鬼拖走了,真的被鬼拖走了。
叶玉儿此刻越发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进一步吓唬荷美说:你看,我都看到前边那个鬼的脚了,他光着脚,生了六个脚趾,走路没有声音,你现在要跟着我走出大门,通过门岗,你千万别让门口的卫兵拦我,只要有人拦我,就把鬼永远地拦在了八角楼。现在已是午夜了,鬼怕鸡叫,我要趁鸡叫之前,把这些鬼们赶走!
荷美不住地点头,到了门口,士兵刚要说话,荷美用一根手指堵在唇上嘘了一声。
叶玉儿摆着两只手,夸张地做着趋赶的动作出了大门,然后她听到身后响起关大门的匆忙声音。
八角楼永远留在了叶玉儿的身后,叶玉儿从那里逃了出来,靠着她的聪慧逃了出来,现在她应该去哪里呢?叶玉儿摇晃着身子行走在路上,不知何处是落脚的地方。忽然,她看到了铁路,眼前的铁路如两道明亮的路灯,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于是,叶玉儿沿着铁路行走起来,一直朝前,朝前。
李璐坐在家里发呆,想着如何促成孙鹏跃到叶奕雄的公司去视察,否则夜长梦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差错,她的计划和梦想也就彻底付诸流水了。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她又把叶奕雄公司的盛情邀请跟孙鹏跃讲了一遍,孙鹏跃还是没有明确表态,还有五天的时间,叶奕雄公司的庆典就开始了,说实在的,这个庆典完全是为了孙副市长准备的,依叶奕雄的个性,他从来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形式,他只想把钱玩得掷地有声,只想让自己的人生活得潇洒自在,当然他知道,在中国这个特殊的时期,他必须通过官员手中的权力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偶尔也会做些违背个性的事情,但大多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璐有点沉不住气了,早晨吃饭的时候,又把叶奕雄公司的邀请说了一遍,孙副市长一下子变了脸说:你是什么意思啊?姓叶的这个公司给了你什么好处了吧?你怎么没完没了地说这件事啊,从昨晚到今天早晨,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难道一个私企的庆典比我的工作还要紧?跟你说,要参加这样的活动,我的机会多着呢,但我不能去,很多领导干部被拖下水就是因为参与了一些私营公司太多的事情。
李璐被孙鹏跃骂得不敢出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掉到碗里和杯子里,把牛奶和饮料都兑了新的成份。
孙副市长一边气呼呼吃早餐一边不停地骂,李璐坐在他的对面哭,一声不吭地哭。
也许是李璐的眼泪唤起了孙鹏跃的怜悯,吃完早餐,更衣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告诉那个姓叶的公司,要是我有时间会考虑去一下的。
这简直太出乎李璐的意外了,这就是说孙副市长答应去叶奕雄那里了。
李璐准备马上去见叶奕雄,把孙鹏跃准备去他们公司的好消息告诉他,动身之前她想打个电话给叶奕雄,又觉得突然而至可能更刺激一些,于是匆匆出门,她必须在孙鹏跃下班之前再返回到家中。
叶奕雄还没起床,头靠在枕头上喝茶,手里仍然托着那把青花小壶,房间弥漫着一股茶香。
真的?他当真这样说的?叶奕雄有点不相信地问。
我就是为了把这好消息告诉你才特意跑来的。李璐卖乖地说。
那庆典会场怎么布置才能隆重地迎接孙副市长的到来?叶奕雄从床上一跃而起。
李璐说: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起码要打个横幅吧,上面写几个毛笔字,欢迎孙鹏跃副市长光临指导等。孙副市长的毛笔字很不错,他对字也挑剔得厉害,你们公司的横幅一定要请本城的名书法家写,字一定要写得漂亮,否则他会因看不上字而对你们公司的庆典没兴趣。
字真有这么重要?叶奕雄问。
对别人可能不重要,对他肯定很重要,他的兴趣在字上。李璐解释说。
这没问题,横幅上的标语字我来写,我是真人不露相的名家。叶奕雄说。
你?你还会写毛笔字?李璐吃惊地问。
岂止会写呀,我应该是名副其实的书法家。不信,现在咱就试试。叶奕雄说罢转身进了书房。
李璐随之也跟了进去,果然看见宽大的写字台上铺着的毛毡和砚台,一摞又一摞的宣纸堆在上面,还有各种毛笔挂在一个紫色的木架上。李璐忍不住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两下子,你真是能到家了。
叶奕雄看了她一眼说:下半身好的男人,上半身什么都好。
李璐会意地笑笑说:你先别吹,写给我看看再说。
叶奕雄研了墨汁,铺了宣纸,刷刷几笔下去,孙鹏跃几个字跃然纸上。
李璐在一旁惊呼:真不错,真不错,一点都不比孙副市长写得差。端详了半天又说:只是鹏字右边的那个鸟太大了,孙鹏跃的鸟没有那么大。
叶奕雄忽然笑起来说:那我就让孙鹏跃的鸟小一点。说着,又写了一个鹏字,故意把鸟字缩小了一点。
未等写完,李璐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太小了太小了,孙鹏跃的鸟没有这么小。
叶奕雄的笑声更响了,二话没说,就在纸上写了个朋字。
李璐以为他只写了一半鹏字,还在等他写鹏字的另一半鸟字。
叶奕雄却掷了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出声。
李璐问:你怎么不写了?鹏字还差个鸟呢。
叶奕雄沉吟了一会儿,阴阳怪气地从嘴里溜出几句打油诗:方才鸟变大,这会儿鸟变小,转眼之间鸟又不见了,赶快派人查,是谁夺你鸟。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这会儿,李璐终于听明白打油诗的意思了,便也跟着笑起来,并夸赞叶奕雄说:你太有才华了,真是一个天上难找地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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