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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就算是给她一百次的机会遇见郭柏玮,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上郭柏玮,因为郭柏玮是那么的风趣,帅气,迷人,他让她明白了作为一个女人的乐趣,也明白了做一个被男人细心呵护的女人是多么幸福,她从不曾为了爱上郭柏玮而后悔,现在也不,只是现在她对宽哥的内疚心情,她愿意用她拥有的一切来弥补,想到这里米婕慢慢的冷静下来,她用力的用手背擦掉脸颊上的泪水,低头抚平裙角,慢慢踱到椅子前坐下,不错,就算她激动再内疚也于事无补,已经发生的事情就要勇敢的去面对,就算她怕得要死该来的还是一样要来,她用力的深呼吸吐纳,开始屏息听着外面的一切声响。
德叔终于开口慢慢说道:“阿宽,一别经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瞧瞧你,年纪轻轻的已经有白头发了。”听起来一点不像两家帮派将要厮杀血流成河的样子,倒像是在闲话家常。
“呵呵,这么多年在外流离失所,苦嘛倒是苦,幸亏还有很多朋友愿意扶持一把,不然怎么还有命前来见德叔您呢。”
“呵呵,你很幸运有愿意帮你的朋友,我们这些人能交的朋友不多。”
“不错,我们这些个人朋友虽然不多,但是仇敌倒是不少。”
“是啊,所以我们总得小心翼翼,免得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德叔,我阿宽做事素来喜欢开门见山,今天能有幸见到您老,我倒是有件事想请您老高抬贵手。”
“我倒想要听听,是什么?”
“咱在道上混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祸不及妻儿,如今我阿宽的女人被您老手下给劫了,咱就事论事,怎么着都不该拿女人撒气,您说呢?”
从宽哥一进来就一直不说话的付敬堂这时突然开口说道:“宽哥,这就是你不了解德叔的地方了,德叔可是一片好心啊,他知道你宽哥生平最恨那些无情无义之徒,强仔的事我们已经帮你摆平,这足以证明了我们的诚意,至于那个女人嘛,呵呵,这在道上可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个女人可是好眼光啊,以前有你宽哥罩着,现在有公安局长郭柏玮捧着,可真是好命啊呵呵……”
米婕听到这里心又开始揪成一团,这个付敬堂果然恶毒,比女人还会挑唆,三两句话就能扯到郭柏玮的名号上去,米婕紧张的听着宽哥不等付敬堂笑完就开口说:“聚英堂与小刀会的当家老板会晤,有你说话的份么?你什么身份?”却是一句话就把付敬堂噎的半死,也化解了这个既敏感又尴尬的话题。
只听德叔慢悠悠的说:“阿宽,虽然敬堂的话不好听,却是实情……”
“德叔,让您见笑了,不管米婕那女人做了什么让道上兄弟愤慨的事,终究是我阿宽的家事,该怎么处置还是由我说了算,您这押着不放人,嘿嘿,有点说不过去了,也不合道上规矩不是?”
“呵呵呵,阿宽,敬堂只是请米小姐前来做客,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大老粗,也说句文绉绉的话,这叫那什么抛砖引玉啊呵呵……敬堂,还不请米小姐出来?”
米婕听见“啪啪啪”的击掌声后,面前的小门突然被人打开,她虽然心跳的厉害,却还是极慢的站起身,慢慢的走出去,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她上场了。
那张圆桌前只坐着宽哥和德叔,其他人分做两边各自站在自己老大身后,宽哥扭过头来看到米婕的时候,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的锁住米婕,而米婕看着多年不见的宽哥,鼻梁上犹如被人狠揍一拳,又痛又酸,热辣辣的眼泪开始涌出眼眶,但她还是慢慢的一步步走向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样的宽哥。
这个房间很大,但从小屋到圆桌的距离却并不远,而米婕却以为自己会用上一辈子的时间来走完这段并不远的几步路,眼前的人是宽哥吗?怎么看起来那么瘦?那黑黑的脸颊已经凹陷,更突出了从额角到眼角的那道疤痕的狰狞,还有,那头不知多久没有理过的头发根部居然已经发白,除了满脸的憔悴之外只有那双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炯炯有神,但这还是那个总是忍耐自己任性的人么?怎么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米婕慢慢的移动脚步,泪眼迷离哽咽出声,其实她很想叫一声“宽哥”的,但是她只能抖动唇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呵呵呵……”一阵让人听起来并不愉快的笑声响起,是付敬堂,他站在德叔的身侧半眯着眼睛看着宽哥说道:“宽哥,你瞧瞧,我们多么有诚意啊,知道你一定很想见见米小姐,所以就把她给请来了,看看,啊?完璧归赵,毫发无损,你想要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想要的,你什么时候兑现的?”
宽哥却并不理他,没听见似得看着米婕走过来,直到米婕在他身边落座这才扭过头去,盯着付敬堂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说:“付老板,你怎么比我还急?你布下天罗地网的不就是等这一天么,现在我如了你的愿自动的跳进你挖好的坑,我这做猎物的都不急,你做猎人的又急什么?难道还怕我插翅飞了不成?”
“呵呵呵……”这次笑的倒是德叔,他依然用手摸着他那因吃的太好而鼓起来的肚皮说道:“阿宽啊,咱们两家帮会本来在a市是平分天下的,可是之前有种种误会才导致今天局面,如今小刀会是很有诚意要跟你合作的,只要你把小刀会的东西归还,一切自然是好商量。”
“德叔,您老既然说话了我阿宽自然不敢不听,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决好了,咱再说别的?”
“哦?你要解决什么?需要多长时间?”
“德叔,您也知道,我现在身负命案,回来一次不容易,让我阿宽如此狼狈的,除了外界原因,不瞒您说也不怕您笑话,我身边除了内鬼,今天您不妨看看戏,看我如何学那钟馗捉鬼。”
德叔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呵呵,阿宽你放心,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出卖兄弟的小人,今天我就给你把着关,任谁也别想出了这门一步!”德叔说完一使眼色,他身后的众小弟立马两人一组分别守在这房间的每个窗口门边,严丝把守。
宽哥双手抱拳对德叔拜了拜说:“由此阿宽倒是多谢德叔成全……”
宽哥站了起来,散步一样绕到米婕身后,站定,然后他那双消瘦、干燥、稳定的大手忽然轻轻的落在米婕的双肩上,甚至轻轻拍了拍,米婕却被突然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坐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耳边听着宽哥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在多年前离开本市的,其中原因我不多说大家也都知道,是因为聚英堂里有人私自跟小刀会做买卖,把毒品带到我的地盘里,众所周知我阿宽什么生意都做,只一样不碰,那就是毒品,谁这样大胆这几年我虽然不管了帮会里的事,但我还是一样要彻查个清楚,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终有眉目了。”
付敬堂在冷笑,德叔却皱起了眉头。
“德叔,就像您说过的,坐咱这位子的,得小心翼翼,不然保不齐哪天就被人给卖了,我阿宽这辈子失败就是失败在他信任自己兄弟,总认为做兄弟的就得有福同享,我敬你一尺你不就得敬我一丈么?呵呵,哪知道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我自认对得起兄弟,钱财什么的从来就不吝啬,除了自己女人之外,什么都是跟兄弟同享的,可惜,我忘了还有一样东西是不能跟兄弟同享的。”
德叔已经感兴趣的追问道:“哦?什么东西?”
宽哥抬起下颚轻轻的笑了笑说:“当然是老大的权力。”
不错,女人一辈子追求的就是金钱、被人羡慕嫉妒、还有就是如何使自己青春不老,男人所追求的除去金钱以外无非就是名利地位无上荣耀,谁不希望自己一言九鼎被人众星捧月?又有哪个希望自己永远只能听从别人指挥看人脸色过日子?有剥削就有造反,有压迫就有革命,物极必反,铁一样的定律,德叔已然微皱眉头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问:“那你可找出谁是内鬼了?”
宽哥依然是笑呵呵的说道:“德叔,阿宽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阿宽斗胆向您老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武器,枪、匕首什么都行,今天我要手刃这个叛徒。”
“……敬堂?”
“大哥,这怎么能……”
德叔当然算准了宽哥就算真生出了翅膀今天也是插翅难飞,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看付敬堂:“我要你给你就给,哪那么多废话!”
“……是,大哥。”付敬堂直起腰阴霾的盯着宽哥,暗自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自己腰里摸出一把带着消音器的自动手枪,对着笑眯眯的宽哥扔了过来。
宽哥抬手一把接住,低头看着用手摸着枪身喃喃着说:“呵呵,小刀会果然今非昔比,连老美的家伙都用上了,沙漠之鹰啊,付老板果然厉害,这枪渠道不好走价格自然不便宜吧?哪像我们,到现在用的还是国产92呵呵。”
米婕的头上已然汗如雨下,窗外突然打了个闷雷伴着突闪的闪电,屋内所有人都感觉异常紧张,米婕悄悄的斜着眼看了一眼付敬堂,此刻他已经是铁青着脸紧抿着嘴唇,脸色在灯光下更是惨白如纸,那双死鱼要凸出眼眶正狠狠地盯着宽哥,米婕赶紧把眼光调至面前的那盘猪头肉上,米婕很饿,而爆炒过的猪头肉本来很香,但米婕看着那酱红的颜色却突然一阵恶心,因为她已经听见宽哥拨弄枪的保险,轻轻的“啪”的一声,听在耳里却并不比窗外的雷声小。
宽哥离开米婕的身边,走到他身后一帮兄弟跟前,一边一一的看着曾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边说:“怎么?难道真要我把你揪出来?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出来,我保证只打断你的两条腿,留你一条残命,不然,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人站出来,每个人都镇静的如磐石。
付敬堂忍不住又开始冷笑,他倒想看看这个宽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而德叔已经忍不住开口说道:“出来吧,由我德叔给你做主,阿宽如改变主意我第一个不答应。”
米婕的手心里后背上全是冷汗,她能感觉胸前的汗慢慢的流进她的胸衣里。
而宽哥已经开始说:“现在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也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讲情义。”
依然没有人动。
“一。”
米婕的心忽然像垂死的小鹿一样急速的挣扎跳动,脖子后面不知从哪里忽然吹过来一阵冷风,激的她突然就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二。”
所有人全都屏息等待紧紧盯得宽哥手中的抢一一慢慢的划过几个人的头颅,不知道他要停在哪里。
“三。”
此刻就连德叔也是一样紧张,他也一样一眼不眨的盯着宽哥。
宽哥戏剧化的把枪垂下,看着脸色惨白的自己兄弟居然嘿嘿笑了起来,德叔已经忍不住奇怪刚想发问,却见宽哥突然抬起手中的枪一转身指向一边悠然自得也在微微笑的石磊。
这下就连狡猾的付敬堂也愣住了。
54
道上的人都清楚聚英堂的宽哥手下有两员爱将,一个是专为宽哥抓钱扒钱的“笑面虎”石磊,另一个就是生猛的虎将生性好赌人送外号“见钱眼开”的麻九,麻九是个满脸麻子长着络腮胡的粗人,除了满身的戾气此人是专爱惹是生非,宽哥对外的一切纠纷都由他来解决,他们两人跟宽哥曾出生入死是喝过血酒拜过关老爷的异姓兄弟,一直对宽哥忠心耿耿,要说此中一人回叛变那可真要惊掉所有人的眼珠子了。
老狐狸付敬堂狐疑的看着宽哥拿枪指着石磊,德叔已经从椅子里直起身子瞪着宽哥说:“靠,石磊?没弄错吧?”连他也不信。
米婕豁然扭头睁大了眼睛瞧着石磊,这个以前总是亲切跟她开玩笑的男人居然出卖宽哥?
石磊那满脸亲切的笑已经僵了,额头上已然开始冒汗,白着脸抖着唇对宽哥说道:“大,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像是开玩笑吗?”宽哥紧盯着石磊的眼睛慢慢的说道:“在聚英堂里你排行老二,试问如果我这个大哥死了,对谁最有利?谁获益最丰?”
当然是石磊了,还用问?做老大的没了老二自然是接棒的最佳人手了,这下德叔恍然的点点头,付敬堂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以他多疑的性格他还是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戒备。
石磊已经是呆若木鸡面如死灰,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开始颤抖,但他也只能是抖着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宽哥的眼中突现阴霾,冷测测的喝了一声:“你们还站在那里干嘛?把他给我绑了先剁掉两只手!”
宽哥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侧突地窜出一个人,越过宽哥的身子就要欺上前去动手,谁知有人比他更快,一霎那间宽哥一伸一绊,右手拿枪左手却已经按在那人脑后脖子上一使力,居然一下子把他脸朝下的按在了圆桌上,把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米婕惊叫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巴,哽咽着哭了出来,她已经看清楚被按在桌子上的赫然竟是麻九。
德叔只惊得“呼”的起身失声问道:“阿宽,你这是干什么?”
付敬堂也是一脸迷惑的盯着宽哥。
而宽哥已经阴测测的笑着用枪的消音器顶了顶麻九的后脑勺说:“老三,你也太心急了吧,哥教你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已经有人替你背黑锅,你怎么就不能安安心心的看我先杀了石磊呢,这样你不是更保险了吗?”
每个人都吃惊的看着宽哥玩了这么一手,而被按在桌子上的麻九颤着音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这么一问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了,叛徒果然是麻九,原来就是他一心想要害死宽哥,宽哥用枪敲着他的脑袋说:“本来我还没有怀疑你,但你实在是太心急的要石磊死了,我一直在奇怪,聚英堂自从我走后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你又恶赌成性,输的永远比赢得多,可你怎么就那么有钱呢?不但给你的几个小情人买名车别墅,居然还在房地产投资了一千多万,你说说,这钱你是哪里来的?”
付敬堂已然竖起了耳朵把眼光盯在麻九的身上,只听宽哥继续说道:“还有,你不但指使强仔和小刀会合作卖白粉,还一直挑唆两家帮会的感情,小刀会的那批粉到底是谁劫的?那笔钱又去了哪里?上次跟付老板谈判你费尽心思挑衅我与付老板斗狠,你麻九高杆啊,黑吃黑了居然抹到我阿宽的头上,真当我是吃素的!”
米婕本来就被这种场面惊得手足无措,吓得不敢动了,但听了宽哥的话更是惊得“呼”的站起身,动作大的连桌子上的筷子都给蹭掉了,那笔钱明明被小红交在自己手里……宽哥却突然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她,满脸阴狠的喝道:“还没轮到收拾你呢,坐下!”
付敬堂这边一听却只恨的牙痒痒的,心想,可让我逮着你了,为了这批粉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去安抚那些境外的毒头们,这几年小刀会挣的钱全贴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为了这事还差点断了粉源,刚想到这里却见德叔一下子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抓住麻九的头发,一面狠力的往桌子上撞,一面几乎是凄厉的喊:“妈的兔崽子,老子的钱你也敢吞!还老子的钱!”
付敬堂刚想伸出手去摸怀里备用的那把枪,眼前形势却又突变,之间本来被按在桌子上不能动弹的麻九还有傻兮兮呆愣着额石磊突然脱兔一般的动了,动作快的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见德叔已经被这两个人钳制了,像两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缠在德叔矮胖的身上,并且人手一把枪,顶在德叔半秃的脑袋上,付敬堂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已经上了宽哥的当,这下只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动作,因为宽哥那把本来顶在麻九头上的枪此刻正稳稳的瞄准了他自己。
“宽哥,可真是好手段啊。”付敬堂恨声说道:“居然把人安排到我身边来了。”他自然明白了被搜过身却还是有武器用事怎么回事了。
“嘿嘿嘿,好说,跟付老板过招我又怎么敢大意,不好好安排一下怎么来见你呢。”宽哥用另一只手阿拉起已经傻掉的米婕,把她扯到自己身后说:“现在让你的人把枪放下,等我们安全了我自会把那批货还有德叔完璧归赵,怎么样?”
德叔已经太老了,他跟所有老头子一样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气魄,此刻深怕付敬堂不答应害了自己,颤巍巍的赶紧说:“我答应,我答应。”
付敬堂确实恨极对着德叔吼:“你这头蠢猪!”
德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傻傻的瞪着付敬堂气咻咻的说:“干你老娘,敢拿老子的命开玩笑?把枪都给老子放下!”
石磊已经恢复了亲切的笑脸,他用手中的枪敲了敲德叔的秃脑袋说:“不是你干他娘,是他干你老婆,你个老王八还不知道这小子不但想偷你位子,还偷你媳妇。”
这下不但德叔的脸成了酱紫色,连付敬堂的脸看起来都跟猪肝一样,他恨恨的“呸”了一口,恨声道:“我儿子叫你爹便宜你了这么多年,你也够本了。”
这下子所有人算是全明白了,原来宝爷居然是付敬堂和表妹乱伦的孽种,德叔做了十几年的活王八,只见德叔浑身颤抖的想要跳起来,破口大骂:“我操你祖宗付敬堂,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禁闭的大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宽哥马上掉转枪头对准来人,却见进来的竟是小白痴宝爷,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炮仗一样的东西,被人揍得满脸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兴高采烈,他一边去点炮仗一边喜滋滋的说:“爹呀,有人给我这个说你喜欢,你喜不喜欢啊?”说着炮仗已经被点燃,居然冒出一股浓烟来,宝爷吓得赶紧松手,嘴里喃喃:“哇靠啊,哑炮?”说完才抬起头一看见宽哥的枪对着他只吓得抱着头怪叫一声:“乖乖,枪!”一溜烟的冲出门去“哐”的甩上门不见了。
满屋子人都被这个活宝激的一愣一愣的,等愣过神来却发现满屋子都是浓烟,眼看就要看不见东西了,这才明白宝爷点燃的居然是一颗烟雾弹。
这下子全乱套了,付敬堂趁乱一把摸出怀里的枪对准宽哥就是“哒哒哒”的一梭子,宽哥比他还狠,急中生智拉过德叔挡在身前,可怜的德叔刚被手下送了顶绿帽子,这下又被人当作了盾牌,怒气还没消呢就去了极乐了。
付敬堂这一开枪不要紧,尽管谁也看不见谁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人,拿枪的开始跟放鞭炮一样开始胡乱放枪,到处都是“哒哒哒”的点射生,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灼热的硫磺味道,米婕哪见过这个,只吓得尖叫一声却被宽哥突然捂住嘴巴一个用力便把她压在地上,头顶上立刻有一排子弹带着疾风射在身后的墙壁上。宽哥伏在她的耳边极小声的说道:“别出声!”饶是米婕再傻也明白了现在敌我不分,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一点声音而射杀他们,她流着泪颤着身子点点头只能乖乖的闭嘴。
此刻整个屋子陷入沉寂,仿佛没了人一样,但米婕却知道隐藏在沉寂中的重重杀机,宽哥却突然慢慢的从她身上起来,捂在她嘴巴上的手也慢慢放开,并拉起她开始小心翼翼的往记忆中的大门方向走去,宽哥竟然如此胆大却把米婕吓得半死,她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宽哥的身影,只能紧紧的握着宽哥的手一步一步的挪着,知道宽哥悄悄的把她拉到身前她才知道面前的是一扇门,宽哥贴在她身后在她耳边压低了声线说:“我数一二三你就开门,有多远就跑多远,不要回头。”
米婕流着眼泪摇摇头,更紧的抓住宽哥,宽哥却把她的手摸索着放到门把手上,开始说:“一、二、三,开门!”
“咔哒”,门应声而开,但这平时听起来小小的声响却引发了身后狂风暴雨般的点射,宽哥挡在米婕的身后,米婕能清楚的感觉到宽哥的身子突地震动一下,下一秒她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快,快跑!”宽哥倒了下去,一排子弹呼啸着打碎了走廊里的玻璃,一股吸力迅速的吸走门内的浓烟,屋子里又开始了无休止的枪声,米婕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爬起来,哭叫着死命的往外拽宽哥,等她把宽哥拽出来的时候发现宽哥居然浑身是血。
“起来啊你起来……起来啊宽哥!”米婕疯子一样拖着宽哥软绵绵的身体,走廊里一道宽宽的血印子,直到米婕把宽哥拖到一间屋子里去,找到东西别好门,拖过来一张桌子顶在门上,又扑过来摇着宽哥压抑的哭叫着:“宽哥,宽哥你醒醒啊,宽哥……”
宽哥终于费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米婕,想要抬起手触碰米婕的脸,米婕赶紧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宽哥,宽哥……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宽哥努力的想要笑一笑,张开嘴巴却吐出鲜血,米婕立刻用自己的手去擦,不敢用力,哭着说:“你那里不好?别说话,别说话。”
“没,关系,傻姑娘,再,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我不怪你,我只是,我只是……”宽哥没说一句话就有更多的血从嘴里溢出,米婕哭着摇着头徒劳的用手、用裙角去擦,但宽哥用足了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只是,想,想看看你……”
宽哥软在米婕的怀里,米婕突地止住哭声,轻轻摇了摇已经闭上眼的宽哥,轻轻的叫:“宽哥?宽哥?”
看着轻白的发根,黑黑的脸庞,紧闭的双眼,这个宠爱自己的男人再也不能用宠爱的眼神看着自己了,米婕扑到宽哥身上开始哭泣,一直以来跟宽哥所处的感情一瞬间爆发,米婕根本就不明白宽哥为什么要为了那笔钱好勇斗狠,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她一直保管着那笔钱,因为宽哥说了这钱是等日后东山再起的资金,多年的黑道生涯让宽哥不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但一个男人只有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才会说出他的秘密,宽哥也怕那笔巨款给米婕带来麻烦,所以他利用小红把钱分成无份用不同的名字存进地下钱庄,而米婕信任小红则把账单交给小红以小红的名义保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可是为了这笔钱,爱她的男人送了命,她也被卷进凶险的漩涡里,能不能活命还是未知数,米婕说不出的苦,抱着宽哥不再温热的身体,除了眼泪连一点希望也没了。
门外传来呼喝声,脚步声,有人开始砸门,米婕豁然抬头盯着渐渐松动的门,搂紧了怀里的宽哥,她的牙齿上下咯咯的打颤,心里明白,讨债的来了。
尾声
米婕盯着快要被砸开的门,慢慢的搂紧了怀里的宽哥,似是想要宽哥给她勇气力量,可惜怀里的人早已没了气息,连身子都已经渐渐的冷去,小屋中突然变得很闷热,被密封的窗外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的确是个杀人弃尸的好天气。
米婕开始流汗,额头上那一粒粒的汗珠根蚂蚁一样顺着她的脸颊爬过,门上每传来一声重物砸击的声音,就像是砸在她的心上,她的耳朵里清晰地听到牙齿上下碰撞发出的“咯咯咯”的声音,但这种清晰更让她痛苦,她祈祷自己此刻能晕过去,如果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地狱里,那岂不是一种解脱?但她偏偏精神的很,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米婕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宽哥,唇角上还有血渍,她又抬起手抓过自己的裙子把那血渍擦干净,把自己的脸贴在宽哥冰凉的额头上,闭上眼睛默默的等候死亡或者是折磨的来临。
她已经绝望,她虽然知道这里是个被废弃的煤窑,却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势,已经没有人能像宽哥这样来救她了,连郭柏玮都不能,他很可能还在等,等她的噩耗。
想到郭柏玮,米婕又流出了泪,多好,她想,本来她一直祈祷只要郭柏玮好好地,要她死去她都愿意,居然是一语成谶,怀里的男人为了爱她送命,而她又为了爱的男人情愿去死,陪她死得却是一直令她心惊胆战的宽哥,多么讽刺。
她还想到了小时候,哥哥姐姐背着她再镇上玩耍,后老是她的弟妹们,还有怒吼着要她滚得米老爹,童年,往事,就连穷的叮当响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发现都是那么甜蜜,原来她以前那么幸福,可她为什么偏偏在快要死了的时候才发觉呢。
门,终于被砸开,顶在门后的桌子一点用都没有,随着门被跺开桌子尖叫着装上一边的墙壁,一束光亮从门口射进来,米婕留着眼泪眯起了眼睛。
冲进来的有四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乌黑的枪,走在最前面的是付敬堂,他不但满身的血还有满脸的阴狠,他冲过来一把推开米婕抓住宽哥的领子拼了命的要换还凄厉的吼:“你他妈的睁开眼,老子的货呢,钱呢?说话!”
米婕蹲坐在一边瑟瑟发抖,现在她惧怕这样等死的折磨,是想一心快些求死,这样还能少些遭罪,她咬咬牙,流着泪轻轻说:“他说不了话了,他死了。”
付敬堂好像才发现她的存在似的,“咚”的丢下宽哥的尸身,对着米婕一巴掌挥过去,重重的掴在米婕的脸上,嘴里骂道:“小贱人,作死吗?”说完拿起枪对准米婕的眉心,付敬堂的衣袖上带着血腥气扑进米婕的鼻孔里,米婕听到轻轻的“咯”一声响,她明白保险开启,子弹就要穿堂而过,慢慢的闭上眼睛,却有更多的眼泪冷汗流下,突然胃部痉挛一阵无法遏制的恶心涌出喉咙,呕的一声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连着一天一夜她不曾吃过一点东西,伴随着她的除了恐惧还有饥饿与疲倦,这种非人的折磨让她没有任何力量求生,只求付敬堂看在老天份上赶紧开枪,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的幸福。
但付敬堂并不如他的愿,他用枪抵着米婕的眉心逼迫她抬起头恶狠狠地问道:“我的那批货呢?钱呢?说出来就饶你一命。”
米婕抬起手擦了擦唇角,平静的说:“我不知道。”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还要让他得意?
付敬堂又是一个耳光过来,米婕呗大的趴在地上,下一秒头发被人抓起头被强迫抬起,她流着泪大口的喘气,听着耳边出啊马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他恨声说道:“娘娘养的,以为老子是死鬼宽哥还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条子?老子了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套,他们当你是块宝,我呸!老子弄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两样,格老子的,那姓郭德天天盯着老子让老子有钱不能赚,今天就拿你开刀解解恨!”说完拽着米婕的头发把她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一把丢到屋子中央说:“兄弟们,这个骚娘们欠操,今天你们好好地伺候伺候她。”
他的这句话听在米婕耳里犹如一声晴天霹雳,米婕惊恐的想要挣扎起身,在她求死的念头里并不包括被凌辱致死,已经有人狞笑着欺了上来,不顾她的垂死挣扎翻起她的衣裙,而她胡乱踢腾的双腿已经被男人压在身下,米婕哭叫着去抓那人的脸,却被人狠狠的一耳光打得浑身脱力,她的双手被按在头顶的地上,折骨的疼痛带来满身的惊颤。
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窒息绝望,无助铺天盖地的涌来,她本来想求速死,可惜有时候想要静静地死去甚至比静静地活着都难,男人已经扯破了她的内裤,并开始解开裤子,米婕听到皮带头碰撞地面的响声,她的脑中突然突现郭柏玮的容颜,她开始疯子一样摆动着身子不让身上的男人得逞,大声的哭叫着郭柏玮郭柏玮,你在哪里,你怎么不来救救我……
她的疯狂引发了男人的兽性,男人狞笑着用坚挺的性器开始碰触她的大腿,就在米婕绝望的叫着郭柏玮的名字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有人尖叫着:“有警察啊,警察来啦快跑啊……”然后就是跑步声远去。
男人突然僵在米婕身上顿下动作,而他的同伴已经开始慌张的窜出屋门,就连付敬堂也是“操”了一声夺门而出,男人麻利的起身提起裤子,连抢都顾不得拾起就仓皇出逃,饶是他们再凶恶听见“警察”两个字,就跟孙悟空听见紧箍咒一样,怕的要命。
米婕终是逃过一劫流着泪颤着手把内裤提上,翻身往墙角爬去,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只惊得米婕头皮发麻,这当然不是一直真的猫在叫,她缩在墙角;里看向门口,却听见一声天籁般的嗓音小声说:“好人,芝麻开门?”
经过这么多事后,再次见到如此单纯的宝爷对米婕来说简直就是天使,她哽咽着小声说:“宝爷?是你么?”
门口出现一张笑嘻嘻的脸,宝爷伸出一只手对她摇了摇说:“嗨,好人,坏蛋被我打跑了哈哈。”米婕咬着唇哭着对宝爷伸出手:“快来,快来。”
宝爷小兔子一样蹦到米婕面前,弯下腰笑嘻嘻的说:“坏蛋都怕警察,好人不怕咱两个玩?”
米婕刚点点头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付敬堂发觉上当竟去而复返,他一进屋看见宝爷就破口大骂:“小畜生,今天老子非打死你不可。”说着就一把拧住宝爷的耳朵揪起来就打,宝爷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总是想不明白,像他那么聪明傲视群雄王者气派的男人,怎么就会生出如此白痴的儿子,特别是听到宝爷叫德叔“爹”,而他爱的女人不得不睡在那头蠢猪身边的时候,他又是嫉恨又是悲哀,只因为他势不如人,属于他的一切就被别人霸占,多年处心积虑的夺权,不但没有满足他的野心,反而让他怨天尤人,这个儿子看似白痴却处处与他作对,总是拿德叔的名头刺激他,妒忌,怨恨像是一根根长着倒刺的经济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把满腔的怒火一次次的发泄在宝爷身上,宝爷的存在无比的讽刺着他的神经,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做人的失败。
米婕惊叫一声想要起身,宝爷已经被付敬堂连替代踹的打得趴在地上,他哭叫着想要摆脱,无奈付敬堂这次竟是铁了心的要把他往死里打,他的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来回扒拉,却突然摸到了呗想要强奸米婕的男人丢弃的那把枪,少年只为了不再受到非人的疼痛,哭叫着举起枪闭上眼睛按下板扣连开数枪!
付敬堂被击中,那几枪全部打在他的胸膛上,致死他都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居然拿枪射杀他,他倒下的时候眼睛还没闭上,宝爷却是已经傻了,他不再哭叫,只是喃喃的说道:“我打枪了?我杀人了?”
米婕被这突变惊得忘记了害怕,宝爷一把甩开枪朝她爬了过来,嘴巴里尖啸的叫道:“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米婕紧紧的楼主宝爷瑟缩颤抖的身子哽咽的说:“别看别看。”
宝爷突的抬头看着米婕说:“他是坏蛋?他老是打我他是坏蛋他是坏蛋!”
米婕哭着点头,付敬堂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她不能说不忍说也不愿说,宝爷的命已经够苦,他傻傻呆呆的什么也不知道岂不也是一种解脱?这本来就是付敬堂自己种下的恶果。
该死的人都已经死去,该流的血也都流尽了,外面还在下着雨,还有雷电,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怨秘密都在这一刹那突然结束,米婕再短短的一天一夜时间里经历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巨变,现在整个人都已经虚脱,她无力站起离开这个充满死亡味道的房间,一声霹雳般的雷声过后,突然听到一阵模糊的警笛声音,她又仔细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越来越近的警笛响彻整个世界。
电视上都这么演,黑帮火拼时候到处血流成河,突然天兵一样降临的警察忙碌的巡视现场,想要以种种微笑的线索徒劳的把当时的场景重现,以此来显示他们是多么的机智聪明……
电视上也是这么演的,被劫持的人质在垂死的时候突然见到天兵一样可爱的警察,痛哭流涕干净他们的勇猛的机智,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可米婕现在却觉得忽然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气上涌,一口气噎在后头上不来居然气的晕了过去。
米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躺在床上,有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晃得她眼花,她皱着眉头四下里看了看,到处都是白色,她的手上还打着点滴,她舒出一口气,不是地狱,是医院。
床头柜上摆着果篮,还有一个亮晶晶的不锈钢保温桶,她认得,那是她第一次给郭柏玮熬着带巴豆的羊蝎子时的那个,一直放在郭柏玮的屋里没有拿回来,但这个单人病房现在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别人。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在问护士点滴是不是最后一瓶,然后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小红,她一看见米婕醒了就扑过来,激动的抓着她的手开始哭,一边说:“米姐,你可醒了,真是要吓死我了。”
米婕眼圈红红的,紧紧的握着小红的手,哽咽着说:“小红,宽哥死了。”
小红没有意外,流着泪点点头说:“我知道,姐夫都跟我说了……我托人买个好地方,你放心吧,啊。”
米婕点点头,又问:“他人呢?”
小红帮她擦擦眼泪:“守了半宿熬到现在,刚出去说是抽支烟……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米婕轻轻的摇摇头,小红又说:“姐,你都不知道姐夫急成什么样儿了,这几天不吃不喝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说完又开始哭,哽咽着摸着米婕的脸:“姐,你怀孕了你知道么。”
米婕豁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瞧着小红,半天了才抖着唇轻声问:“真的?”
“恩……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要怎么办啊,姐夫急疯了,竟然拿着枪逼卢超那小子问了小刀会的事,才找到你……姐,他们是为了那钱是不是?我就知道肯定早晚得出事,我真是快吓死了……”
“谁是卢超?”
“刑侦五大队长,跟小刀会之间有猫腻,被姐夫发现了就……嗳,你怎么起来了?”
“我去看看郭柏玮。”
“姐夫说了去抽烟,一会儿就回来,你急什么啊,点滴还没打完呢。”
米婕再也没有耐心等点滴打完,她必须马上见到郭柏玮才行,一把拔掉针头赤着脚就要下床。
小红赶紧的扶着她,帮她穿上拖鞋,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一路去找郭柏玮,最后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郭柏玮,他坐在小花园里的石凳上,侧着身子偎在一根石柱上,一边看着三三两两穿着病服的人一边抽烟,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转来转去不停摆弄,脚下地上到处都是烟蒂,神情懒散好似在晒太阳又好似心事重重。
小红看着米婕扶着一边的一棵树默默地看着郭柏玮,她的鼻子一酸,头头的抹了把眼泪,然后悄悄的转身走掉。
米婕站在树旁痴痴的看着不远处的郭柏玮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很长时间,他丢掉第二只烟头,用脚把它捻灭,拍了拍落在制服上的烟灰,挂掉电话站起身。米婕的心随着他的转身儿跳的急速,郭柏玮不抬头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大口吐出烟雾,才往米婕的方向走来,只走了一步便停下来,被他叼在唇角的那只烟掉在了地上。
郭柏玮用那双已经深陷进眼窝里却依然是亮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米婕,渐渐唇角浮出一个微笑,微笑又渐渐扩大,整个面孔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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