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无处容身
作者:潮吧
内容简介:
假如你身上某处瘙痒难耐,而这个地方又是你双手所不能触及之处。恰好你的身旁又无他物可以借助,你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或原地转圈或满地打滚乃至放声号呼,这些都不足以解痒。于是,你只好放弃努力,任这痒痒逐渐蔓延全身。当全身都开始瘙痒的时候,你便开始急切地抓搔。大呼过瘾的同时,那处够不着的地方便也渐次淡忘,身体重归于安逸与平静。
正文
第一章 暗流涌动 第一节
“胜哥,别光笑,”健平说这话的时候好象在哭,“你倒是说话呀!”
陈广胜斜眼看着他,用手轻轻转动着酒杯,渐渐把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真有那么麻烦?”
健平一把捂住了广胜拿杯的手:“胜哥,不麻烦我能找你嘛!别喝酒啦,赶紧说,到底怎么办呀?”
广胜回头盯着趴在吧台上的一个女人屁股看了一会儿,慢慢把手抽了回来:“你就‘作’吧你,没那么大的蛋子还操那么大的逼……唉,谁让我是你哥哥了?呵呵,你他妈办这么大的事儿,就在这么个破地方请我呀?”
“胜哥,不是这几天紧张嘛,过两天……”
“得,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找他,让他到这里来。”广胜把脸转向了窗口,那里有一只看上去很虚假的黑色蝴蝶,像刚刚燃烧完了的纸灰一样,扇动着翅膀在轻飘飘地上下飞舞。
“胜哥,”健平猛力咽了一口唾沫,“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打。”广胜转回头来,把手机推给健平。
“用我的。”健平直了直身子,要从裤兜里摸电话,广胜一把按住了他:“你懂个屁,就用我的!”
这话说得声音大了一点,吧台上的那个女人倒头看了广胜一眼,广胜冲她呲了呲牙。
健平忽地站起来,用手指着那个女人大声呵斥:“看你妈什么看?不知道这是胜哥吗?再看把你的店砸了!”
女人慌忙转回头去,往吧台上趴的时候,腰上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很晃眼。
“胜哥,不熟悉的号码他一般不会接的。”健平坐下还想摸自己的电话。
广胜把身子往后仰了仰,眼睛还在斜那个女人圆圆的屁股:“给他发信息,就说我请他吃饭。”
“别闹了哥哥,人家能来这种破地方吃饭?”
“叫你发你就发,你怎么知道他不来?发。”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碎花窗帘像一条倒垂的蟒蛇一样,慢慢忽悠了两下。广胜起身走到窗前,探头看了看外面。天有点阴,似乎要下雨的样子,风吹得路边的树了一下:“那还是我大,我二十八。”
女人退到吧台后面,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广胜的手被闪了一下,有些不自在,讪讪地扶住吧台问:“贵姓?”
女人拿着苍蝇拍边瞄一只苍蝇边说:“他们都叫我玲子。”
“哦,玲子,好名字!”广胜把手上的烟蒂嗖地弹向那只苍蝇,“店里就你一个人?”
“我老公今天没来,”玲子把苍蝇拍丢回货架,“忙了我就打电话叫他。”
“哦,妇唱夫随嘛……不错。”
“有什么办法?两口子都下岗了。”
广胜挥了一下手:“咳!你们就算不错的啦,没看见街上那么多‘打溜溜’的?连我都闲着呢。”
玲子幽幽地瞄了广胜一眼:“胜哥,我们哪能跟你比呢?谁不知道你胜哥呀。”
广胜点上一棵烟,抽了两口,透过烟雾看着玲子笑了:“哈哈,你认识我?”
玲子躲闪着眼前的烟雾:“我老公经常提起你们这些人来……都说,在街面上混的就属你胜哥心眼儿好,不欺负人。”
听了这话,广胜很是惬意,不自觉地又想来拍玲子的肩膀。
玲子把身子倚到货架上,脸转到了门口。
广胜摇摇头,没趣地溜达到了门口。门上的玻璃映照出广胜有些醉意的脸,广胜觉得自己薄有几分姿色,像师奶杀手濮存昕,可惜脸上的胡子多了一点……明天抽空让楼下的阿菊给拾掇拾掇,那小妞玩得一手好剃刀,沙沙沙。
风越来越大了,从远处的海面上吹来了带腥味的风,挂在树枝上的一只白色塑料袋被风兜得宛如孕妇的肚子。
广胜把手做成手枪状,瞄准塑料袋——“砰!”
“胜哥,好了!”健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妈的,真有你的!他回话说,马上过来。”
第一章 暗流涌动 第二节
“凯子,就这么个过气的老混蛋还值得你亲自去嘛!”常青边开车边嘟囔了一句。
“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山上下来的,”关凯摇下车窗,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出去,“胜哥在劳改队很照顾我呢。”
“去他妈的!这个老逼现在混得像泡狗屎,也就指望吃他妈老本啦!”常青一口浓痰顺窗射了出去。
“广胜也不容易啊……”
“谁他妈容易?”常青蜷起胳膊,看着自己隆起的肌肉,“我还准备把他在时代歌厅的地盘拿过来呢。”
“别急,见面听听他的意思再说,说不定广胜还真想把他的生意让给咱们呢。”
“不能吧,都给咱们了这老逼吃什么?本来已经快要饿死了……混得真他妈‘糟烂’。”
关凯扭了扭脖子,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人就这样……见个面也好。”
常青刷地把车靠向了路边:“等等,有人骂我!”
关凯蹁腿坐到了驾驶室:“快他妈回来,我还等着吃广胜哥的酒席呢。”
车里,崔健在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唱:
我没穿着衣裳也没穿鞋,
却感觉不到西北风的强和烈,
我不知道我是走着还是跑着,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快让我哭要么快让我笑,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常青回来,用车上的抹布擦着满手的鲜血骂道:“这他妈什么世道!一个臭民工敢骂我?不就是吐脸上一口痰嘛!”
关凯一把关了录音机,嗡地加大了油门:“你也好耳朵,这么远还能听见……都老实点吧,不值当。”
车驶上了快速路,路边的建筑刷刷地往后倒着。前方一个骑摩托车的人,衣服往后飘起,像超人一样滑稽。常青吭了一下嗓子,卷起舌头朝超人的脸上又是一口果冻一样的浓痰。超人楞了一下,连人带车滚下了路基。飞驰的车,一下子把那人拉出去很远,变成了苍蝇一样的一个黑点。关凯横着身子从后视镜扫了黑点一眼,趴在方向盘上无声地笑了。常青拿起抹布擦了嘴巴一下,抹布上的血迹沾在鼻子上,红彤彤地犹如勃起的龟头。
“凯子,听说广胜这阵子老跑银行,不会是发了吧?”常青问。
“不能吧……可也难说,这老逼有点儿道行,劳改的时候就数他混得好。”
“出来以后你再没见过他?”
“操,那里边交的朋友就那么回事罢了,少见面的也好,”关凯顿了顿,“老逼清高着呐,去年一块吃饭还把我好一顿‘叨叨’呢,兄弟,要学好啊,这个社会在外面混不是路子啊,找个媳妇结婚好好过日子吧……我操他妈的,傻逼一个!”
“嘿嘿,可能是挨砸挨多了吓破胆了吧。”
“那倒不至于,广胜猛起来也很要命的,这我知道。”
“那就是脑子大!想往人堆里靠。”
“谁知道呢?老喝酒,喝大了就想女人……”
“还不是在里面憋出来的毛病?”
关凯沉默一会儿,仰脸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很怀念跟广胜在劳改队的日子呢……胜哥人还不错。”
常青摸了摸脑袋,极短的寸头发出沙沙的声音:“凯子,我可没挑拨你们的关系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过,广胜这个老逼也太窝囊了,前几天我听老七说,广胜让一个孩子泼脸上酒,没吭声——走了!我操,以前的张狂劲哪去了?”
“广胜有广胜的处世方法,跟咱们不一样呢。”关凯的声音小了许多。
“凯子,他找你会是什么事儿呢?”
“唔。”
天越来越暗了,来往穿梭的车,大都开了灯,明明灭灭的车灯使快速路看起来像一条流动的河。
车拐下了快速路,关凯靠边停下车,掏出手机:“喂,让胜哥接电话!”
常青揪着裤腰下去了。风刮起他的尿线,呼啦呼啦像一条透明的小蛇。
“胜哥吗?”关凯笑得很灿烂,“哈哈,我,凯子!迎春小吃?我操,真简朴……好好,马上到!”
“老逼请客去小吃部?”常青边拉着裤链边嘟囔,“真他妈的过日子。”
第一章 暗流涌动 第三节
风渐渐停歇以后,闷了一阵,空气当中就有了一股雨腥气,细细的雨线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一根根钓鱼用的尼龙丝。窗外的一棵槐树刚才还半死不活地耷拉着悠地没着没落。
孙明觉得蜷成一团的广胜像个婴儿。
“胜哥,我来了。”健平站在床边拍了拍蒙着被子的广胜。
第二章 混沌不堪 第三节
健平经常这样站在床边推他。三年前,广胜因为帮朋友讨帐伤了人,派出所到处找他。怕连累父母,广胜找到了一起坐过牢的大亮。大亮一时也不敢招应他在家里住,就领他来找表弟健平。那时候健平还在伟才职高上学,一见广胜二话没说,直接让广胜住在了自己的单人宿舍——当时健平像崇拜小马哥一样的崇拜广胜。广胜住得很惬意,没事就让健平出去买酒,晚上二人就在宿舍里喝。广胜喝多了就跟健平吹嘘自己当年过五关斩六将的壮举,等他过完了嘴瘾,健平大都睡了三个小时以上了。一般日上三竿,健平课间操的时候会来喊广胜吃饭,也是这么“啪啪”地拍着蒙头大睡的广胜。
广胜坐起来,冲孙明呶了呶嘴:“去楼下老张那里要俩菜,我跟健平喝点儿。”
孙明火了:“还喝呀?不去!”
健平倒退着:“明明,怎么这么懒呢?我去。”
孙明摔了正在手上绞着的毛巾,起身就走:“喝吧喝吧,喝死一个少一个!”
“呵呵,又恼了,”健平讪讪地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嫂子,给你钱。”
“我有!”孙明剜了健平一眼,“健平,从今往后不许叫我嫂子,早晚我跟这个没良心的拉倒!”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拉倒我还赚了呢。”广胜挥了挥手。
广胜知道,孙明就这样,有时候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不一样。有一次广胜回家晚了,孙明不乐意了,问她干什么去了?广胜借着酒劲说嫖娼去了,孙明立马去里屋拿了一把剪刀,我要给你铰了那玩意儿去!吓得广胜捂着裤裆一晚上睡不塌实,半夜看见孙明坐在床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广胜去搂她的时候,她似乎出现了短暂的休克。广胜跪在床上,像一个坏蛋那样忏悔得一塌糊涂,直到她噗嗤笑出声来,广胜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被一脚蹬下床去,她的脚法娴熟又漂亮……广胜躺在地上亮出家伙,你铰吧。孙明赤条条地扑下来,直接把屁股坐了上去,我不!每次闹过之后都要加倍的柔情似水,这每每让广胜受宠若惊,感觉她像古代的某个大官,大灾之后在给穷苦百姓开仓放粮呢。每次受过赈济以后,广胜总是受宠若惊。侧身并排躺着,广胜睡不着,把自己半硬的阳具顶在她的屁股沟里,觉得自己很阳刚,但阳刚久了,难免又想让她赈济一把……
健平用屁股顶上门,急促地说:“胜哥,办好了!常青在樱花小区住,跟一个娘们一起租的房子。”
广胜很纳闷,怎么回事?打听人家常青在哪儿住干什么?眼睛盯着脸色蜡黄的健平,目光有些发呆。
健平点了两根烟,走过来插在广胜嘴里一根:“胜哥,怎么不说话?气糊涂了?”
广胜摇了摇隐隐作疼的脑袋:“健平,我怎么有点晕乎,昨晚怎么回事儿?”
“咳!胜哥,你就别跟我‘点憨’啦,”健平扳着广胜的肩膀,来回晃摇了两下,“事儿已经出了,还考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大不了咱跟他翻脸!我也想好了,这个世道你不狠的话——没得活。胜哥,我知道你不想在外面混了,可咱玩‘独’的总可以了吧?我想了一夜,这么办,你把你以前的生死弟兄都招集起来……”
“打住!”广胜急了,“你他妈都说了些什么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常青打我了?”
“操他妈,打你?他还要拿枪 ‘喷’了你呢!”
“你说,我听着。”广胜刚干了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操,酒喝得好好的,常青回来了。刚开始还挺尊敬你的,再以后不知道怎么了,他一酒瓶子砸你头上了。”
听到这里,广胜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有一个大包,还行,没出血……广胜苦笑了一下,咱这脑袋抗“搓揉”着呢。广胜的脑袋挨砸不是第一次了,那年大学刚毕业,广胜被分配到矿山机械厂宣传科。有一次跟科里的几个同事一起去崂山玩儿,中午一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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