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君失神地笑了笑,然后背影落寞地出门去。
小薛狠狠地砸了小疯子的肩膀:“你也跟着发疯了是不是,就算是他们感情出了问题,也不至于要搬出去吧。!”
小疯子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傻姑娘,他们是为了不让我姐为难。”
小薛楞:“我不觉得小灰灰有什么为难的啊,虽然四个房间住六个人确实挤了一点,但是很热闹很有趣不是吗?”
小疯子伸手揉散了她的头发:“你忘记了一个人。”
“谁?”
“我妈。”
小薛张大嘴巴:“你是说,小灰灰可能会把伯母接到这里来住?”
小疯子摇头:“不是可能,是一定。你还看不出来吗,老姐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着老妈。过几天老妈出院之后,她肯定会跟老妈一起住的。但是乡下医疗设施不好,接到这里来是最好的选择,老姐下班回来就能陪她。上班的时候请个阿姨来照顾就行。”
小薛有点感慨:“也对啊,接伯母来这里住是最好的,换一个环境对她的病情恢复也是有帮助的。小灰灰还能就近照顾,不用两头跑。哎,可是我也舍不得苹果君和丽莎啊。”
小疯子伸手抱住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有一天我们都是要分开的,等一个个结婚了成家了,各自有各自的家庭了,难道还挤在这里吗?到时候估计连给孩子换尿布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他说这话其实是蛮好笑的,但是小薛却笑不出来了,她觉得鼻子堵住了一样难受,想到大家要分开就难受。来到这里、住进这里、遇见他们几个好玩的人之后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不对,是这一天来的太快太突然了。
趴在小疯子的怀里,薛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伯母没有跟伯父离婚就好了,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
小疯子的手抖了一下:“我现在倒是觉得老妈跟老爸是肯定要离了的,老爸他太风流,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分量不够。他们俩离婚才是对彼此好的。”
小薛猛地坐起来:“怎么会?你看看伯母的样子,她绝对不好受,光是离开伯父这一点就让她精神崩溃……”
小疯子没有注意到小薛眼睛里闪烁的光,他靠在沙发上,不大理解的样子:“我希望老妈能早点看开,爱情应该是理智的,不是说相爱的人一定就要在一起的,为了自己好,也为了对方好,应该学会适时地放手。”
小薛身体震了一下,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小疯子的爱情观,一直都觉得小疯子没什么情商的她这才发现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理智,理智到不懂爱情的地步!
她忽然有点紧张,假装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我要回美国去了,你会很努力地留住我吗?”
小疯子笑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可以电话联系,电话线一连,什么距离都没有了。还有视频啊,就算是飞过去看你也不难啊,飞机不用一天就到了。”
小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是说他会欢天喜地地送自己回去……原来他还是不懂呢。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就是小疯子,脑袋不怎么灵光的,要不然那次在飞机上她怎么会特别注意到这傻小子呢?
她笑了:“只怕那时候你都不记得有薛羽琦这号人物了。”
小疯子挠头:“……”
清河医院,主治医生跟小惠说,江妈的情况稳定多了,再过几天可以考虑出院。
小惠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如果让她住到原来的家里,对她的心情有帮助吗?”
医生却说换个环境对病人来说也许会更好,尽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小惠茫然了,她私心里是希望带着妈直接冲回家里去,破坏了江先生和他的新欢当然最大快人心的,不过——
天哥听后却送她一双白眼:“你这是帮咱妈呢,还是单纯地想自己出口气?”
小惠使劲搓了他的脸:“那你说怎么办?妈就是疯一样地想跟那个男人在一块!”
天哥双手圈住她的身体,听着很正经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你去问问岳母大人吧。”
小惠拖住脑袋:“你果然不靠谱,妈一遇到跟那人有关的事就跟疯子一样,她肯定是希望去找老情人的!”她甩给天哥一个“你太笨了”的表情。
天哥微笑:“我有没有告诉你,岳母大人告诉我,她想跟我们住在一起。”
“什么?”小惠的头一下子顶在天哥下巴上。
“嗷——”没有防备的天哥,舌头被牙齿狠狠的夹了一下,痛的瞳孔贲张,肌肉一点点收紧……
小惠捧着他的脸,搓了搓:“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天哥未语泪先流啊:明明是江姑娘你撞上来的。他撇了下头,脱离了小惠的魔爪:“我疼的是舌头,你搓我脸干啥!”
小惠笑了:“哈哈,我总不能搓你舌头吧?所以就近了。”
这都能就近?天哥扯开嘴巴,什么都不说一下子吻住小惠的嘴,受伤的舌头肆无忌惮地在她口中四处闯荡……
小惠不敢躲,用咒怨的眼神示意:喂,大哥,这里是医院!喂,大哥,有人围观!喂,大哥,你轻点行不!
因为她的不专心,天哥不断加重他嘴上力量,逼得小惠只能闭起眼睛专注于这一个吻上。
天哥不吸烟,但是喜欢喝酒,所以他的口中会有淡淡的酒精味,尝起来总让人有种要醉了的感觉。小惠只能发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地发软,瘫倒在天哥怀里,跟散了骨架一样。而身上那种越来越兴奋的感觉却逼着她下意识地迎合、追逐天哥的舌头,那种肌肤相触时候带来的刺激感,让她身上的细胞都开始变得敏感,变得兴奋。她开始发出闷闷的喘气声,这声音来的那样自然,好像听着音乐哼出的旋律……
天哥放开的时候,小惠整个人还处在朦胧状态,焦距涣散的,一秒、两秒……之后她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
顿时身上的血液都冲着脑袋里一哄而上,她舌头打了结,喉咙就跟被塞了异物一样,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妈,你、你……怎么出来了?”
不用镜子,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做贼心虚的样子。太丢脸了,被别人围观倒没什么,出了医院大家谁都不认识谁,可惜那人是老妈的话,这就绝对是……吐血三千尺。
她咳了好几声,最后甩下一句:“天哥,你先陪着妈,我先回家去整理下。”
背后传来笑声,分不清楚有多少人,一个、两个,或者更多个。她不敢回头,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妈看到自己和天哥深情拥吻的场景,想着想着,脑袋里只能冒出一个语气——哦买噶。
江妈妈看着女儿慌忙逃窜的样子,不觉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她抱住手臂,胸口漫出伤感的甜蜜:当年他爱谈天我说笑,单纯喜欢单纯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天哥机警地搀住她的手,轻声说:“妈,女婿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江妈扬手,等着天哥自己乖乖地把头低下来,然后拍了下去,啪——的一声证明那一下绝对不轻。
天哥使劲揉脑袋的时候,终于明白小惠那暴躁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了……
江妈嘴角微微向后拉扯:“小航,你若是敢对我女儿不好,我……”
天哥赶紧申辩:“岳母大人啊,她是我的女王,只有她欺负我的份,我是连反抗都没机会……”
江妈眉毛垂下,投下一片阴影,曾几何时也有个男人这样对自己说。
小惠回到家之后,心脏还一跳一跳的,她掏钥匙、开锁,直接趴在睽违已久的沙发上挺尸。直到小薛的惊叫声响起,她才睁开眼睛,怒目而视:“鬼叫什么!”
小薛赶紧把手里的电话关了,然后爬到小惠身边蹭啊蹭的:“小灰灰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想死我了。”
小惠使劲推开她的脑袋,直接不打折地:“你少来,你三天两头跟着小疯子去医院,哪次没见到我了?”
小薛继续蹭:“不一样嘛,那是在外头。家里真的太冷清了,没你们在,小疯子上班的时候我一个人简直要寂寞到死。”
小惠真拿这位闲的没事干的大小姐无可奈何:“小疯子他们下班就会来陪你啊,你要真无聊,出去找工作做吧。对了,苹果和丽莎都还没下班吗?”
小薛更难过了:“他们都出去了。”
小惠这会儿还没察觉到“出去了”三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还笑着问:“哦,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薛刚要说什么,电话来了,就在小惠手边上,她接起来就听到苹果君的声音:“小疯子,告诉你姐,我的新家就在……”
“新家?”小惠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苹果,你现在在哪里?”
苹果君那边楞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回话:“啊,小惠啊,我还在整理东西,这房子需要好好打扫一下,那啥……”玩了,他不知道怎么跟小惠说了。虽然搬出去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像做贼一样。
小惠怒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来……我管你在哪里,立刻马上……还有丽莎……”
不到一分钟,苹果君就出现在门口,他尴尬地笑了下:“我联系不上丽莎,所以先过来了。”
小薛傻眼了:“苹果君,你是搭了火箭吗?如此神速……”
苹果笑:“你真爱开玩笑。其实我就搬到楼下了,楼下正好有空房子要出租,我前几天看到就租下来了。”
小惠盯着他,眼睛越来越犀利:“好歹也是同居了好几个月的,你还真好意思迫不及待地搬出去?好歹也要一起吃一顿饭啊。就这么说走就走,算什么朋友,如果不是我今天回来一趟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怎么这么让人气愤呢,我不就是几天没回家吗,你们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小薛低声狡辩:“冤枉啊,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呢。”她的话最后淹没在小惠凶悍的眼神下。
“你最该骂,他们搬出去了怎么不知道通知我,好歹我们能组一次饭局,大家吃了散伙饭再走也来得及啊!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真让人不痛快。”明明他们搬出去,才能接老妈过来住,小惠就是不能接受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这里又不是旅馆,住一晚拍拍屁股就走了……
苹果君一个劲地低头认错啊,他就是担心如果吃散伙饭的话,那气氛会让人想哭,再说:“我只是从楼上搬到楼下,咱还是经常都能见面的啊。”
小惠狠狠剜了他一眼:“那丽莎呢,她去哪里了?”
苹果君叹气:“应该是在某个豪华酒店吧,她公司安排的,你知道的,她一向很有出息,所以会过的很好的,我们不用担心她。”
听了这话,小惠很吃惊:“你都没问她搬去哪里了吗?你真是……要换做我是她,绝对会被你气死。”
小薛在一旁帮腔:“没错,按照丽莎的能力,绝对能住得好吃得好,她为什么挤在这六人房里,你竟然都不知道为什么吗?真是被你气死了。”
苹果君像小学生被罚站一样,无奈地解释:“她真的过的很好,有一个很适合她的男朋友陪着……”
两女人面面相觑,苹果君和丽莎之间的问题看来不小呢,可恨这苹果脑袋一直不肯开窍……
最后小惠强势决定:“过几天我们几个人一定要聚一聚,苹果君,丽莎就交给你了,无论你是跪求、绑架还是其他暴力手段,总之一定要把她带过来!”
苹果君被逼“领旨”,只是这个任务有点小尴尬,丽莎会愿意再见到他吗?她会愿意过来吗?就算她愿意,她男朋友呢?
苹果君已经自动把“男性朋友”中的第二个字给过滤了,哎……
离开的时候是脸红的小清新,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斗败了的母鸡。当江妈睡着,天哥轻声关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在外头满脸凶神恶煞的小惠。
他拉着小惠出去,在外头的树丛旁边找了凳子坐下来。听着她连珠炮似的开骂:“苹果君和丽莎那两个混蛋,搬走了也不说一声……这两白眼狼,好歹也是一起相处了好几个月的……”
她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天哥听得想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到底在气什么呢?早知道他们会搬出去,不是吗?”
小惠蓦地抬起头,自己确实是知道,而且就算是他们不走,过几天她也得主动跟他们道歉,求他们搬出去……可是她还是生气,气的是已经习惯了住在一起的人就这么散开了,以后散开了的话想要再聚在一起就很难了。
她趴在天哥的怀里,叹了一口气:“我有一种感觉,家里人会越来越少的。”
说完这话,她的脑袋就被重重敲了一下,天哥瞪着她:“等你给我生了十个八个孩子,你就不会觉得人少了!”
听到这话,小惠突然笑出来了:“你当自己是种马,人家种马还不屑于被你类比呢!”
天哥眼睛眯成一条线:“你最好别挑逗我,我忍着不吃你忍得很辛苦,万一我火大了,我就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要了你……”
小惠淡定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又淡定地闭眼、开口:“五分钟,我就睡五分钟,然后就回病房去。”
天哥抱着她,脸色越来越黑,不过黑之中还带着一丝红,那是涨红的……哦,不对,是憋红的……因为她头就压在他的那里,压住,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地挪位置,那种摩擦感让他真是……痛并快乐着。
有一句雷人台词是这样说的“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天哥觉得用在小惠身上正正好!
闭着眼睛的小惠根本睡不着,她的嘴巴一扯一扯的,大约是在偷笑吧。调教男人每时每刻都要不能放松,一个听话的男人,不对,是尊重老婆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时而妖精时而暴躁的女人,因为她会将“一颗糖一巴掌”的政策贯彻得淋漓尽致。
江妈出院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天气预报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太阳是夏天到来的前奏。
换下病患服,穿上t恤加米色长裤,江妈看起来更加的精神了。而她的左手边是小惠,右手边是天哥,两孩子抱着她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松开。她看着这两孩子那一刻,忽然觉得很感动,而心底里那个“他”就慢慢沉淀下去吧……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所有人都很开心。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小惠,她都能想象到老妈在他们几个孩子的照顾下一天天好起来的情景,当然这个过程中,她右手边的右手边那个人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从来没这么说过,但小惠就是知道。
三人走着离开离开医院大门的时候,江妈笑了,指着左手边的位置遥遥一点:“我和你爸就是在那里登记的。”
小惠心一惊,忙看了隔着老妈看了天哥一眼,只见某男挑眉:我没骗你吧。
小惠想怎么可能,肯定是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不过她还是笑了,她想等妈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或许他们真的可以考虑准备准备。对了,我的户口本放在哪里来着?
哦,对了,忘记说了,那天是一大伙人来接他们三的,有小疯子、小薛、苹果君、丽莎……
小惠就知道只要苹果君出马,丽莎肯定会出现的,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爱……其实在这之前,小惠偷偷问过丽莎,她当时为什么会找到自己的房子,虽然丽莎没有承认,不过小惠基本能确定,是因为苹果君。
小惠偷偷研究过,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当年到底是什么促使苹果君对心仪的女孩望而却步呢?当然她还没有到万能神人的地步,这个谜底得找个机会从当事人口中套出来。
她又看了一眼小疯子,她深深地觉得怀疑小疯子为什么会看上薛姑娘呢,薛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娇了点,胆子小了点,嘴巴大了点,一下省略n个“xx了点”……
不过小疯子那种看着傻实际精明,偶尔又不聪明的孩子不大像是会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啊。根据小惠自以为聪明的脑袋来分析,小疯子很可能之前就从自己口中知道了薛姑娘这个人,说不定那时候就已经暗生情愫了,只是苦于没机会罢了。
嗯,小惠觉得自己分析别人还蛮厉害的,不过自己和天哥呢?她绝对不会承认,其实她跟天哥的jq起源于很早很早之前,早到两个人还不懂什么是感情,只是觉得好玩那会儿。
她笑了一下,觉得那天的太阳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亮白亮白的光芒照的人心都热乎乎的,恨不能掏出心来捧在手里看一看,是不是染上了喜庆的颜色。
而那天大家脸上都在笑,笑容像是潮水一样,一波翻到一片人——周围的人似乎也跟着笑了。
那一刻小惠突然觉得太圆满了,那种超出限额的圆满。
可是,偏偏还有一个成语叫做“乐极生悲”,大意就是一个人快乐到极点而发生杯具的事情。所以那天,某一刻,小惠咒怨地啐了一口:这该死的成语,为什么会那样的一语中的呢!
chapter 26 有的人躺在病床上,却住在人心里 。。。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却让人觉得刺眼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惠看着就是觉得不舒服。她想,这太阳怎么能这么大呢?
脑子里轰轰的响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力出问题了还是周围实在是太吵闹了,她的眼睛看到一片混乱的场景,但好想都是那种放慢了的镜头。
哦,是了,似乎有人昏倒了,有人凑过去看,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掐人中,有人……看了自己一眼,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小惠很想努力地听清楚,不过她的耳朵似乎不大灵敏,人的声音也跟放缓了一样,进了她耳朵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直到江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所有的感觉才一下子冲上来。她瞬间惊醒,瞪大眼睛问:“天哥怎么了?”
薛姑娘还在掐人中,做急救措施,她抬起头说了一句:“天哥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们,他这次是从美国肿瘤专科医院逃出来的,因为他不想做手术……”
听到这个瞬间世界安静了许多,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平时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正经的天哥。
小惠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推开了周围的人,蹲在天哥身边。看了一眼、两眼,然后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声调骤然抬高:“你他妈的,做手术是开玩笑吗?竟然还跑出来了,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不就是开刀吗,开完之后就好了啊,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
丽莎有些听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说:“他应该不是怕吧,而是……”
她话还没说完,救护车的特有的乌拉乌拉的声音由远至近,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她后面的话淹没在众人护送天哥去医院的忙碌中了。
这江妈刚出院,没想到天哥有进去了,呆在医院里的小惠觉得她最近怎么跟医院有特别的孽缘啊。
好在江妈有小疯子和苹果君以及丽莎陪伴着回家去,而小薛作为最熟悉天哥病情的人跟小惠一起来了市中心医院的肿瘤科。
自从天哥进了急诊室几个小时了,医生一直都没出来。
小惠在门外,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连小薛都不敢太靠近。而且她还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小薛,目光里满是咒怨,就跟电影里演的充满怨气的女鬼一样叫人心里打颤颤。
小薛实在受不了了,她这才举手投降:“小灰灰,求你了,别这样看着我行吗?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天哥让我别跟你说,我也不敢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啊。”
不理会她的话,小惠继续瞪。
小薛心里跟长毛了一样,又虚又痒的:“好吧,我在想啊,天哥那是良性肿瘤,其实没什么特别影响的,只要最后割掉了就行,拖几天也没关系。所以我才……”
小惠气的眉毛都一高一低了:“你也是猪脑子,身体里长了瘤那能叫没事吗?他讳疾忌医,难道你作为一个实习医生也不明白了?小病不治,万一……”她还没说完,就狠狠地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抽打自己的嘴巴子,“呸呸呸,没有万一!”
只是这掌嘴容易,要控制心里不想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如果今天是面对别的什么人,她也可以像小薛一样,安慰自己说这只是良性肿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人是天哥啊,是她从小认定了的男人啊!
从小认定……她回味了从心底冒出来的这几个字,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原来她一直都不肯承认,她这些年一直单身的原因是这个。
真是傻,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非要等到天哥出事了,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多傻……
小惠吸了一下鼻子,那里头好像堵住了。
小薛还是忍住她身上那股凶悍的气场,靠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快夏天了吗,天哥可能是中暑了呢,你也别太紧张了。”
她的话音刚落,急诊室的门就开了,主任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依旧严肃地看着她们俩:“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小惠站直了迎上去:“我是!”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医生看了她一眼,还是确认一遍:“你是病人的?”
“未婚妻。”三个字在急诊室门口清晰地回荡,掷地有声。
医生点点头:“你跟我来办公室吧,我跟你说说病人的情况。”
小薛插了一句:“我在美国的时候经手过病人的病例,我一起去吧。”
小惠有点紧张,因为医生的表情不大乐观,小薛低声跟她说:“别紧张,医生都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是吓唬人的,装出来一副很严重的样子。”
小惠很希望她这话是真的,不过很多时候希望跟现实是有差距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小惠的脸就跟被抽了血一样,惨白惨白的,脑子里回想着几个字眼:“病人身上左肾部位的错构瘤可能有转移的趋势,具体怎么样还要经过更加精密的检查之后才能确诊……”
转移啊,就算是没有学过医学知识,也知道那是癌症的前兆,若是真的转移扩散了……小惠摇晃着脑子:天哥这人运气一向很好的,绝对不可能!
小薛沉默了,她刚才在医生的描述了还听到了一点东西“病人还伴有结节性硬化”学医的她知道,这很可能是遗传病。她记得带她的导师提过关于纪妈妈的事情。她好像就是死于某种癌症的吧……
想到这里,小薛震惊了。她看着小惠飞一样跑进天哥的病房,站在门口的她迟迟抬不起脚步了,她想自己现在必须马上跟导师联系一下,对,马上!立刻!
天哥已经醒过来了,他看着一身病患服皱眉不已,苦笑着看了一眼刚进门的小惠:“我能不能换一身衣服啊,这灰灰白白的实在是太难看了。”
小惠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戳几个字:神经病!没出息!脑子有问题!
天哥努力甩了一下头发:“行了,哥知道就算是穿这身衣服,哥还是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的帅气……不过小惠,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左脸上这么疼啊?”
小惠噎了一下,满肚子的不痛快,现在真想撕烂了他那张不正经的嘴。尤其是想到刚才医生的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纪天航,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好好给我呆在医院,一天没恢复一天就别想出去!”
天哥双目瞪圆:“那怎么行,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呆在医院里干什么?再说了,哥这身体强壮的很。”他试着展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可惜肌肉还没显出来,身上已经扑过来一个人。
当然是小惠干的。她扑过来,摁住天哥的手,硬是把他好好地塞进被子里。同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天哥,一字一顿地说:“不准下床,不准用力,不准说话,不准……”
天哥听得笑了起来:“你每天献香吻十次,我就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死。”
小惠不说话了,她坐在一边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天哥,说不出话来,她想不通:为什么天哥能这么轻松地说出等死这两个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要怎么样啊!别跟她说任何人都会死什么的,至少不是现在,尤其是像天哥这样的妖孽,要活的长长久久的,久到十个八个孩子都围在他身边让他发愁!
虽然一直在开玩笑,但看到小惠突然沉默,天哥反倒是慌了,他就担心小惠这副模样,这丫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特别胆小,尤其是亲近的人出事的时候,这丫头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弱爆了。所以他怎么敢一个人在美国躺在病床上呢?万一,他跟他老妈一样。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想到这里,天哥咳了一声,笑了:“哈哈,你放心,像哥这种全民帅哥肯定能贻害千年不倒的。再说,我还要娶你做老婆,让你给哥哥生一大堆孩子呢,我跟你说,你别想赖账啊。”
他那无赖的样子,看着小惠真是又气又怒又无语,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最后只能缩短成一声劝导:“做手术吧,切了那东西。”
天哥不以为然,勾着她的手没个正形。
小惠拍开了他的手,捏住他耳朵,使劲扭了一下:“你听到了没有!我没跟你开玩笑。”
天哥嗷嗷直叫,门外有护士经过,似乎是要进来看看,结果小惠一步赶过去把门给关上。大有严刑逼供的架势。任凭谁在门口敲门,她都不理会。
天哥还在继续贫:“他们要在我身上动刀子啊,这事我可不给干,很疼的。”
小惠头都快要爆开了,这个脑子不清楚的男人,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他难道还分不清楚吗?她知道现在自己窝火的很,她自认为不是那种容易动怒的人,可惜面前这个白痴一直挑战她的耐性。她猛地拉过椅子,就端端正正坐在天哥面前:“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天动手术,我就能躲你一天。你也别叫我老婆了,咱俩没关系。清楚吗?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江小惠没有肩膀软趴趴的男人,说出去我还怕人笑话。”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的声音反复回响,连门外的护士和看望的人都震惊了,这女人好像不是一点点强悍。
天哥半躺在病床上,忽然笑了起来:“丫头,说什么都别拿这事开玩笑。哥哥我这次回国第一要务就是要娶你回家当老婆。老头子说我没出息,没错,哥哥我就是没出息。这辈子钱财不愁的,工作不工作,奋斗不奋斗都是一样的。我也没斗志也没精力去玩什么白手起家,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吧,我就想跟你生孩子,过柴米油盐的日子,然后一起等死呗……”
没出息!三个字就在嘴边上,小惠说不出来了,任凭她有多少站得住脚的理由,她都说不出口。天哥从来不正经,从来没说过这么正经的真话。他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就是这么个连动刀子都怕的男人,就是这么一个脑袋里只有娶老婆生孩子的男人……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就是喜欢这个男人,连带他的缺点都爱上了,渣都没落下地喜欢。
临时换男人的想法还没生出来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小惠蹭的站起来,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然后从中像翻垃圾一样,翻出身份证,翻出户口本,翻出健康证……
天哥笑:“嘿嘿,想跟我结婚呢?”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他的嘴角还是有点微微的颤抖,这话说的应该不大容易。
小惠抬起头,非常难得地赏赐了一张灿烂笑脸:“是啊,跟你结婚,而且可以立刻去办。现在才三点多,距离民政局停办结婚业务还有一个多小时,如果你想要,现在就来得及准备材料。”
天哥惊了,想不到小惠突然这么冲动,不过他看着小惠的笑容怎么觉得这其中有条件呢?好吧,好像他已经猜到条件是什么了……他苦笑,这小丫头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呢,放出那么大一个诱惑。
chapter 27 我们结婚了 。。。
天哥刷的一下掀开被子,扯了手上的针头,拉着小惠就要冲出去。
小惠怒:“天哥,你还没答应我呢!”
天哥咧嘴笑:“行了行了,老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他扭过头来,“现在,咱先办正经事。”
小惠也不由自主地偷偷笑了起来:我们还年轻,总要疯狂一下,才不辜负这时光。
两人就光明正大做了一会儿逃兵,从护士小姐和周围经过的人面前一冲而过,然后疯子一样狂笑着跑出去。负责天哥的护士在后面追着喊:“回来、回来……你待会还有做ct呢……”
可惜这两人早就跑远了,远的一点人影都找不到了。
b哥在电脑前面抓狂,这会儿他恨不得砸了电脑:“妈的,天哥,你这个没人性的,搂着老婆就忘记公司了是吧,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交给我,我哪里知道啊!”
正在他咒骂不止的时候,被他吐槽的对象却来电话了,他一想:嘿,正好,你还敢送上门来。于是接了电话就吼:“天哥,我不干了!你赶紧回来啊,这什么天天惠系列你自己来主持,老子我已经把配方给你做出来了,剩下的新饮料的发布会还有那什么后期宣传,你自己上……”
只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对方还没有回话,这让他有点慌了,然后挪开手机又看了一眼那号码。确认了是天哥的,没问题啊,只是这天哥啥时候变哑巴了?
b哥喂喂了几声才听到那边咳了一下,然后是挪开手机的声音,还有低声的急促的诧异的……反正是各种神奇的说话声,关键是说话声有两个……
b哥这才反应过来:天,接电话的是天嫂啊。然后是一阵天哭地嚎的惨叫声:“完了完了,天哥不让说的,这下辞职不成反而要被谋杀了!”
b哥努力把电话挪开,然后悄悄地把手指挪到挂机键那里,正哆哆嗦嗦地准备按下去——
“喂!”一声粗壮的男中音震得他耳朵直鸣。b哥堆起笑容:“天哥,啥事啊,呀,你跟天嫂好事成了啊?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发喜糖啊……”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企图转移天哥注意力。结果耳边又是一震:“你他妈的别给我装疯卖傻,我现在没工夫跟你算账,限你一刻钟内把我寄放在你那边的资料送到城中檀木路118号,过一秒钟,你就洗干净脑袋等着吧!”
苦逼的b哥仰天长叹:从我住的这里到檀木路有飙车也要二三十分钟啊……
挂了电话,天哥憨憨地笑了两声,看着小惠那质问的眼,耍宝似地抓住她的手臂摇啊摇的:“老婆,待会儿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惠继续瞪,瞪着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天哥只得举手投降:“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那天带你们去酒吧的时候可不是人太多了吗,要是我说着东西是我公司里的,你们肯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再说那天在天天惠的店里,我这也不是没找着机会跟你说嘛?”
小惠继续瞪,瞪得天哥心里没着没落的,不明白她到底是啥意思。只能继续割让城池:“好吧,老婆,我错了,其实那公司是我用老头子给我的生活费跟同学组的,他们出力我出钱。我想这就当做我的老婆本……这样老头子就别想控制我了……老婆,你说句话行不?”天哥要哭了,他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啊。
小惠还在瞪,但终于是开口了:“你瞒我的事情可真不少。老实交代,在美国留学的那段时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上过几次床?会不会还在异国留了种?像你这样高富帅,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女人!”
天哥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熊抱住小惠,自信满满地说:“这点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在美国绝对没有女人,因为女人们都以为我是个gay。”
小惠心脏狂跳了两下,在天哥怀里挣扎了两下:“你不是吧?太邪恶了……”
天哥眼一跳:“当然不是,哥性取向正常的很,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检验一下……”说着,他兜头兜脑地吻了下来,不给小惠一点质疑的余地。
小惠眼珠子转啊转的,这可是在民政局门口,新人一对对地进门去,进门之前还偷笑着看他们俩……这天哥简直就似乎疯子!
b哥赶到的时候已经累趴下了,他扔了那辆破摩托车就把资料送过来,抬头一看,看到了台阶上拥吻的一男一女,他咽了一口唾沫,很无奈地把资料冲他们扔了上去。嗖的一下,文件袋就落在离天哥脚不到一米的地方。
天哥放开小惠,瞪了下面的人一眼:“迟到了三分钟。”小惠大口大口呼吸了下,感谢b哥的到来,解救她脱离被围观的命运。
b哥狂吼:“那还不是你们俩太激情忘我了,其实我早就到了。”说这话,他一点都不心慌,真的,特别真诚。
天哥呸了一口:“你给我等着,等我跟你嫂子结了婚再来跟你小子好好算账。”说完拉着小惠赶紧进门去。
b哥咧嘴笑:我会等着……才怪!某人开着那辆小破摩托车飞奔而去,路上好像又撞倒了什么东西,又摔了几次,又……被交警拦住!b哥很苦逼,他想:我可以出一本自传名叫《b哥的杯具人生》。
今天好像是六月一号,恩,从此这个日子成为了一个非常伟大的纪念日,因为天哥和小惠领证了!回忆着这两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认识开始,两人就跟嘴巴和牙齿一样——腻在一起打打闹闹。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个臭丫头(男人)的,不过不用质疑,她(他)的名字从来没有从心里退去过。
手中的结婚证红的喜庆,天哥笑着一把搂住小惠,吧嗒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那叫一个清脆。他忽然正经万分地念:“江小惠同志,现在哥哥把自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要一心一意地待哥,要是你敢脚踏两条船,哥哥我就让你一辈子上不了岸!”
小惠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场,她娇羞地拍了一下天哥的肩膀,然后温柔地说:“你三小时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天哥挠头:“我答应你啥了?”
小惠也不闹:“走,咱婚也结了,下面就该回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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