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看来郭翔龙在江湖中已被称为屠人魔鬼,吃人生番,武林中己无他立足之地了!
端木翔龙在景德镇打尖歇息后.颁着东南方向的官道健步如飞,一口h气奔出一百多里。看看日头快要头当顶,离德兴县已越来越近,便在路边山坡上的一座凉亭里坐下休息。
坐下不久,两条人影从德兴县方向奔了过来,行色匆匆,象是赶着去办急事。
离亭子十多丈远,便听其中一人说道:“简兄,咱们又不是去奔丧,先到亭里歇息一会再走。”
姓高的答道:“马兄,咱俩倒了八辈子霉,从昨晚忙到现在,水米未沾,又叫咱们到景德镇去办事。皇帝还差饿兵呢,真他*可恨!”姓高的越说越来气,呸地往路边吐了一口浓痰。
姓马的冲他一眨眼睛道:“所以我说嘛,咱们先到这亭里歇足精神再走。”
两人离开大道进了凉亭,一见事中早已有人,便瞪着眼睛将端木翔龙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双手空空,身无兵器,文弱恬静,以为他是一位游学儒子,便不放在心上,大模大样往亭中长凳上一坐。
端木翔龙笑容可掬地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人见他满脸书生气.爱理不理地向他翻翻眼,从鼻孔中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端木翔龙心中有气,心道:“这些挂着佩剑之人怎的都是横眉竖眼,好象谁欠了他们二百文大钱似的。”索性不去搭理他们,靠着亭柱眯上眼睛,暗中做起吐纳功课来。
二人以为他是赶路赶累了,坐在那里打盹瞌唾呢。
姓马的象变戏法似的从怀时突然掏出一只煮熟了的老母鸡和一个酒葫芦来,用纸垫着往凳上一放。
姓高的眼睛瞪得好大,惊讶道:“马兄,真有你的,你这是从何处弄来这些东西?”
姓马的又掏出一大块卤熟了的牛肉,足有三四斤重,也往凳上一放道:“这些东西是我从厨房里偷来的,他们此刻在家里大吃大喝,咱们便在这里小吃小喝,待会吃饱喝足,睡上他娘的一觉,再走不迟。高兄请!”
姓马的撕下一条肥得流油的鸡腿递给姓高的。然后抽出佩刀,将牛肉切成小块。
两人对着酒葫芦,你一口我一日,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几口酒一下肚,酒劲上脸,话也就多了起来。
姓高的含着一大块肥鸡脯,谈吐不清地说道:“马兄,咱们这些当喽罗跑腿的,真他妈不是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干累的,做脏的,还要成天看他们的脸色,挨打受气。”
“高兄,谁叫咱他*投错了娘胎,无钱无势,又技不如人,只好受这窝囊气了。”姓马的喝了一口酒,又往嘴里塞了块牛肉说道。
“马兄,巫山四鹰那几个王八羔子,真他娘的不是玩意,一到山上总跟咱兄弟过不去。特别是苏振富那狗崽子,老子总有一天要给他点苦头吃吃。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咱哥们儿也不是好惹的。”
“高兄,我看犯不着和他们计较.弄不好就会招灾惹祸。欲话说: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马兄,不是兄弟我咒他,那几个家伙迟早不得好死。”
“高兄,咱们不也是一样吗?咱入的这组织,一会日月教,一会铁血帮,干的都是了妈见不得人的事。久走夜路必遇鬼,迟早总会出事。”“是呀!数主想一统武林,唯我独尊,仔细想想,那侠义门是好惹的么?他们人多势众,象满山遍野的草,到了一茬又一茬。咱们呢,翻去复来就这些人,死一个少一个,死两个少一双。”“有什么办法呢?入已经入了,上船容易下船难,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
“那也未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端木翔龙突然接过话茬说道,吓得二人浑身一哆嗦,险些跳将起来,一齐将目光转向他。“你是什么人?”姓马的汉子用手一指端木翔龙,厉声喝道:“我是超度你们脱离苦海的菩萨。”端木翔龙站起身,笑嘻嘻地望着二人说。
“原来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姓高的喝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姓马的道。端木翔龙背负着手道:“二位不要说歪理了。任何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此处睡我的觉,你们后来将我搅醒。我本不想听你们说话,转念一想,果真我拍拍屁股走了,你们岂不越陷越深,到头来白白地把性命送掉。所以.我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知你二人尚有悔过之心,这才想拉你们一把。谁知你们不识抬举.不但不谢我,反而冲我狼嚎鬼叫,想吃了我么?”“阁下说够了么?”姓马的问道。
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道:“哪能三言两语就够了的?老师教学生还得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呢。”
“阁下没听说过祸从口出么?”姓高的问。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二位稍安勿躁,咱们还是说正经的。”“何为正经?何为不正经?阁下直说了吧,不用转弯抹角。”姓马的双目直视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神色一正道:“正经的,便是将少华山的机关埋伏,人员配备告诉我,我指给你们一条光明大道,重新做人。不正经么,便是继续为日月教卖命,与武林同道为敌,最后象巫山四鹰一样玩火自焚。”
“你说巫山四鹰已经死了?”姓高的将信将疑地追问道。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恐怕尸体己让饿鹰野狗啄烂啃光了。”“阁下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咋响我还见巫山四鹰好端端的。”姓马的双目依然逼视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凌空点指,凉亭中海碗粗的亭柱立时出现了几个对穿的小洞。又对亭中石凳弹出一指,石条的一个角立时碎为几块。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看看,是巫山四鹰的骨头脑袋硬,还是这凉亭的木柱石凳硬?”
二人早已被这惊世骇俗,举世罕见的神功给镇住了,直吓得面无人色,冷汗顺着背脊骨往下直淌。这还用怀疑,巫山四鹰果真碰上这煞星,死翘翘了。
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道:“公子饶命!”端木翔龙双手虚空一抬,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将二人从地上给托了起来。二人更是被他这一手吓得魂不附体,站在亭中筛糠般颤抖不止。
端本翔龙道:“二位不用害怕,坐下说话。”二人哪里敢坐,站在端木翔龙面前,好似那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头也不敢抬,气也不敢出,静静的等候发落。端木翔龙道:“二位若是真心向善,愿意改邪归正,我这里有二十两黄金,你二人拿去分了,远走他乡,隐名理姓,暂过一年半载,待我们收拾了日月教,便可安安份份地生活下去。”说完掏出两锭十两重的赤足纯金,一人一锭递给他二人。二人接过金子,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翔龙冲他二人一摆手道:“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但今后若在继续作恶,一旦让我得知,定取二位颈上人头。”二入收好金子,你一言我一语,争抢着将少华山的情况对端木翔龙说了个仔仔细细。然后这才向端木翔龙一躬到地,出了凉亭顺着官道向南而去。端木翔龙待二人走远.嘴角泛起一丝满意而舒心的微笑,出了凉亭,继续赶路。
少华山,位于江西东北德兴县境内。山上多道观,观内奉三清,故又名三清山。满山苍松翠柏,飞瀑流泉,悬崖耸立,断壁横空。站在主峰玉京俯瞰远眺,周围岗峦起伏,林间飞檐隐现,好一座“高凌云汉,江南第一仙蜂,清绝尘嚣,天下无双福地。”
少华山地端,有一块巨大无比的龟背石,石上坐南朝北颠立着一座宏伟的道观。进观的山道,山门重重,牌坊座座,石梯蜿蜒,小桥流水。观前一块数百丈方园的平地,经过一座花岗岩砌成的石桥直通大殿。殿门横额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三清宫”。相传是孟郊所书,又说是南宋抗金英雄辛弃疾所书。
大殿分为前殿后殿,前殿内正中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神像,后殿称为观音堂,供着南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终日香烟缭绕,常年香火不断。大殿两侧是长廊贯通的厢房,里面住着几十名修身练气,养性悟道的全真道士。大殿周围苍松环绕,翠柏耸立。景色秀丽,风景奇佳。
三更时分,月黑星淡,松涛阵阵,夜枭长啼,大地一片沉寂凄凉,三丈内景物雄辨,三清宫内灯烛辉煌,人影闪动,杯筹交晃,笑声朗朗。三清官外,暗卡明桩,一直布到山腰。蓦地,一条黑影从山下纵跳脚挪,龟行蛇游,穿行于怪石密林之间,轻捷迅速,无声无息地逼近三清宫,沿途明桩暗卡均未察觉。
不久,黑影已到了三清官外的一棵千年古柏后面。只见他左右窥视,屏息静立片刻后,脚尖轻点地面,一招“潜龙升天”,平空拔起三丈多高,轻飘飘地落在大树上。
他居高临下又将四周观察一遍后,双脚一蹬,横空射向五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那树位于大殿的台阶下左侧,栖身树上,对亮如白昼的大殿,里面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大殿内一名清濯干瘦,双手戴着鹿皮手套的老者高声一喝。喧闹的人群,刹时鸦雀无声,侧耳凝听。
“好个二郎神君,功力端的是骇人所闻!”黑影在树上暗道。他知道定是适才自己横空飞窜时,衣袂破空声传入了二郎神君耳中。要知大殿距他飞越之外至少有七八丈远,且殿内人声喧哗,殿外风声吁啸,对方能从这风声人声中听出他衣袂的破空声,那份警觉和功力是何等深湛。
伏在树上的黑影,只见二郎神君丢个眼色,两名红衣人和一名银衣人闪电般窜出殿外,隐身于黑暗之中,四下搜索。
黑影灵巧地顺着树杆揉身而上,到离地面五丈多高时,嘬嘴发出几声夜猫子的啼叫,声音凄厉阴森,唯妙唯肖。
三名正在搜索的银友人和红衣人听见叫声,一齐止住脚步,仰面向树上望去,只见五六丈高的树上,两道蓝幽幽的亮光正紧盯着他们。银衣人诅咒一声:“该死的夜猫子,鬼叫个吊!”
黑影在树上险些笑出声来,刚才他不但将夜猫子的叫声装得那么像,当那三人仰面而观时,他又将内力提至十成,使双目精芒暴现,果然骗得他们信以为真。
三人不再搜索,抽身返回大殿。二郎神君和殿内之人均听见叫声,神色严峻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二郎神君朗声道:“诸位,眼下对咱们来说,已胜利在望,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误了教主的大业。这几日,据各地的飞鸽传书得知,九大门派与侠义门中人,四处活动,十分颇繁。湖北分舵已叫人给挑了,周老弟死里逃生。据他讲,对方一共四人,功夫十分了得,不知这些人的来历如何。苏氏四兄弟追拿柳家那黄毛丫头,已经一日两夜,不见消息,派出的马俊、高洪升也杳无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
上官野芒那老要饭的,在九宫山毁了咱们的那鄂南分舵。江湖浪子、落泊书生、令狐虹、令狐浩等,也是东窜西走,出了岔子,到时候格杀勿论,休怪我二郎神翻脸无情。”
二即神君声色俱厉地说完坐下后,站在他桌子对面的一名老道站起躬身道:“总护法请放心,属下这少华山虽不敢说是龙潭虎穴,铁壁铜墙,但也布置了不少机关埋伏,贼人胆敢闯上山来,定叫他有来无回。”二郎神君点点头道:“咱们吃亏,往往就在于低估了对方的力量。教主这次让我带几位兄弟来,就是要加强你们的力量,在五日内,一举将柳梦阳那老狗和西门观雪那秃驴消灭在鄱阳湖。
从今日起,本门正式定为日月教,由原先秘密活动转为半公开的活动。明年中秋举行武林大会,天下武林都必须归属我门,若有不服者,抄灭全门,斩草除根。”
群贼欢呼雷动,齐声道:“我们早盼着这一天了!”二即神君挥手作势.众人声歇呼息,他继续说道:“到时候,天下武林独尊我教。因此,翻阳湖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教主在静候咱们的佳音。”群贼齐呼道:“愚下誓为教主效劳!”隐身树上的黑影听得喜怒交加。喜的是又一处分舵被醉龙摧毁,师父他们似乎已有准备。恨的是贼人气焰嚣张,阴险狠毒!不由得浑身热血沸腾,怒火填膺,竟忘记了自己站在一技着不得力的细枝上,双脚一顿,力沉千斤。“叭”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破空而起,整个身子猛地往下一沉.笔直地坠向地面,慌忙中只见他双臂往下一按,双脚一踏,“白鹤冲天”,凌空升起二丈多高,几十件暗器挟着尖厉的啸声,从他脚底疾射而过。他暗道一声:“好险!”双臂一展,“归鸟投林”,箭矢般射到大殿的翘檐上,迎风挺立。
树枝的断裂声,不但惊动了大殿里的威人,也惊动了大殿周围隐伏的暗卡。随着大殿内抢出殿外的十几名贼人打出几十件暗器后,七八名隐伏在暗处的贼人也紧跟着黑影,窜上了大殿的房顶,形成犄角之势,将黑影团团围住。
一名手持九节银鞭的贼人高声喝道:“吠,何方鼠辈,胆敢闯上这三清圣地,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前来找死不成?”傲然立于翘檐之上的黑影,毫无惧色地朗声大笑道:“呸!好一个三清圣地!我看实是一处狼穴狗窝。”使鞭之人好似一个小头目,只听他嘿嘿一阵冷笑,阴恻恻地说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只雏儿。小子,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报上名来,大爷我好超度你去鬼门关报到。”
黑影朗声笑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狗贼,你家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郭翔龙是也!”原来这夜行偷入三清宫的黑影是端木翔龙。他早已将师门神功提至十成,蓄势待敌。
殿门台阶上,两条人影悄悄地往黑暗中闪去,端木翔龙冷声厉色道:“二位总管大人不用躲躲闪闪的了。君山一别,多谢二位将在下带到此地。”
两位总管见身份已经暴露,倏然转身站在亮处。二郎神君面含杀机地盯了他二人一眼,二人佯做不知,郭少华冷笑一声道:“阁下心机好深,在下十分佩服。”
端木翔龙道:“彼此彼此,二位不也在集贤庄卧底多年么?狡猾奸诈竟无人觉察。二位,今日我为集贤庄死难的七百多个冤鬼向尔等索命来了。还有你,十二只手指的老怪物,二十年前湖北秭归县乐平里的那把大火还记得否?在下将取尔颈上人头,祭奠那端木家上下几十口在天之灵。”二郎神君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二位总管一眼,抬头仰视屋檐上的端木翔龙。不疾不徐,不怒不嗔地说道:“你是何人,与端木家有何关系?”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愤恨与悲怆,痛苦与辛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象深埋在心底的火山,突然爆发,热血沸腾。双目欲裂,恨不能将二郎神君立毙剑下,挫骨扬灰。
但见他抬手一指二郎神君,怒声喝叱道:“吠,老狗你听清了,少爷乃二十年前被你们杀害的端木神医的后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若识时务,赶快将害我全家的其他凶手讲出,或许少爷会饶你不死。”
二郎神君手抚长髯纵声狂笑,道:“好一个孽种,原来你是玉来了。”
端木翔龙道:“笑话!少爷若是怕你这小小的少华山,就不来了。既然来了,不是鱼死,便是网破。不过,少爷还有一句话问你:我家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狠毒,烧杀我全家?”
二郎神君道:“孽畜,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呢。不过你既然问起,索性叫你死得明白,你父不是号称神医,悬壶济世,脱人苦难么?可他却将一名身负重伤,垂危待救之人拒之门外雪地之中,险些害了那人性命。所以么……”
端木翔龙强忍怒火道:“所以你们便泄恨于我家,做出那人神共愤的歹毒事来。那人是谁?”二郎神君道:“他便是你师叔祖巫山神君。”
端木翔龙浑身一震,猛然想起金刀大侠杨超对他讲过的话:二十年前,巫山神君被师傅师伯迫杀,苦战三日三夜,身受重伤,中了十三剑,跳崖逃脱。原来他竟是忍着伤痛找到我家,想必父亲认识他,才拒绝给他治伤。原来此中过便是由此而生,并非纯为墨龙剑而来。端木翔龙再也不愿往下想。
俗话说,少年失怙,中年丧妻,老年失子乃人生最大的悲哀。他还在襁褓中便怙恃双失,纵是舀尽三江五湖四海水,也难洗这血海深仇。
于是,他敛神静气,将功力运聚双掌,平静地说道:“老狗,有种的上来与你家少爷决一死战,莫让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罗为你送命。”
二郎神君哈哈大笑道:“对付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何须老夫亲自动手,他们几人保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你们还等什么?速将那孽畜拿下,死活不论!”
房顶上的七八名贼人一听总护法发了话,呐喊一声扑上前来,刀、剑、钩、鞭,卷起满天幻影,挟着凌厉逼人的劲气,涌向站在翘檐上的端木翔龙。
但见刀似滚滚江河,滔滔不止;剑如满天银雨,绵绵不断;钩如猛虎出山,张牙舞爪;鞭似蛟龙离海,飞舞盘旋,将端木翔龙紧紧包裹.似乎倾到间便要丧身兵刃下。
端木翔龙却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塑在翅檐上的神像。
就在所有的后器离他前后左右不足半尺光景,猛见他双臂由内向外划起一个又大又圆的弧圈,弧圈上发出淡黄色的亮光。
七八名逼近身前的赋人,好似让人给拧着脚、提着背甩了出去,扑通,扑通,一连七八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中,夹着长长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嚎,分不清究竟是从谁嘴里发出来的。
立时,大殿台阶上下横七竖八躺满断腿折臂、头碎腹裂皮的尸体,热乎乎的鲜血、白生生的脑浆,流满一地。群贼瞠目结舌,魂飞魄散。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结束了七八条江湖中二三流武士的性命。就是牛马畜牲摆在那里任其宰杀,也得费上一会功夫,何况是七八名手执刀剑、功夫不弱的大活人。
他看他好似没事一般,轻飘飘地从翘檐上降到地面,抬腿踢了踢面前一具尸体,不无嘲讽地叹息地:“可惜呀!放着好端端的人不做,偏给别人当奴才走狗,供人驱使。从小长这么大,又练得一身武功,多不容易呵!”
二郎神君怒颜厉色,喝叱道:“孽畜!好狠毒的手段,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今天老夫不叫你血溅五步之内,誓不为人!”说完,欺身便要踏进。站在他身旁的小青蛇陆恒丰躬身道:“总护法,您老歇着,让属下先会会他。”
身形一晃,陆恒丰已站在端木翔龙面前,手中一柄三尺八寸长的青锋宝剑业已出鞘,剑尖微颤遥指端木翔龙道:“娃娃,贫道从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亮兵刃吧!”
端木翔龙见他身法诡异,无声无息,迅疾如电,暗忖道:“好老道,身手不凡!”不由将他多看了两眼,只见他不高不矮,相貌清癯,一头青丝高绾道髻,三增长髯垂胸飘拂,双目如鹰,精光似电,杀机倏现,盛气凌人。双手白皙细微,比常人长出一个手掌。
端森翔龙将他从头至尾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腰间黄晶晶的竹筒,引起了他特别的注意。在场的道士一见掌教出面,个个垂手肃立。
端木翔龙两眼一瞥,看到周围聚了不下五六十人,里三层,外三层,黑鸦鸦一大片。
耳闻怀中宝剑呛啷一声,已脱鞘而出。端木翔龙心中一凛,暗道:“看来今日势必大开杀戒了!”嘴里却朗声道:“听说道长为人狠毒,咬人一口无药可医。要杀要咬尽管动手,不必?嗦。动手吧!”
陆恒丰道:“贫道再说一遍,亮出你的家伙,拔剑吧!”端木翔龙道:“你不会看到少爷的剑的,因为它一出来,你已经是死人了!”锋锐刺耳的言语,傲慢冷峻的神态,气得陆恒丰须眉倒竖,血脉喷张,浑身颤抖,近乎疯狂,一声怒啸,手中长剑暴吐尺长剑芒,一连串的凌厉招式,耀眼闪电般射向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双肩微晃,人已到了陆恒丰左侧丈外,冷笑道:“少爷让你十招,现在还剩一招。记住,十招一满,你便死定了,不过马上住手还来得及。”陆恒丰怒叱道:“小狗欺人大甚!”身形一转又扑向端木翔龙,端木翔龙突然泰然自若地迎刃而上,陆恒丰手中长剑刺入他的前胸衣襟。
群贼惊奇万分,不知端木翔龙在玩什么花招,为何不退反进,以身试剑。“叭,叭!”两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陆恒丰两肋出现了十根鲜红放大的指印,手中长剑已到了端木翔龙手中。剑尖却插进陆恒丰的咽喉,鲜血也泊旧地流出,染红了前胸。陆恒丰的一双鹰目死鱼般瞪着,嘴张得好大好大,仿佛一声惨叫正从胸膛迸出,可到了喉管又被剑尖给卡住了。他的左手紧紧抓住腰间竹筒,未来得及将它取下,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在身储。
谁也没看清端木翔龙怎样下的手,可陆恒丰恐怖万状的死状,四周贼人却看得一清二楚,被惊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冷汗顺着脊梁往下宣淌。
端木翔龙手上一用劲,剑尖穿透陆恒丰的咽喉,猛的将他跳起扔出,叭地一声坠落在二郎神君的脚下。陆恒丰尸体腰间的竹筒突然破裂,一道红光一闪而没。二郎神君身旁的一名银衣人突然狂呼惨叫,倒地气绝。
二郎神骇了一跳,倏然转身,探手向死死咬住银衣人的小红蛇抓去。小红蛇突然松口,探头向二郎神君咬去,口中红信暴吐五寸多长,嗤嗤有声。
二郎神君变爪为掌,劈出一股强劲的掌力。小红蛇十分灵活机警,向上窜起三尺多高,电光石火般射向二郎神君的面门。二郎神君不敢大意,飘身斜飞出一丈多远,躲过小红蛇凶猛的攻击。
小红蛇一见失去目标,在空中一转身,射向离它最近的一名红衣人。
又一声惨叫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响起,站在那名遇到攻击的红衣人身后的巴山七鬼中的老么冷面鬼胡海波倒在地上拼命挣扎。
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小红蛇的七寸,咬住他左肩的小红蛇一阵乱摆乱动,最后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原来当小红蛇咬死银衣人,转而攻击二郎神君时,台阶上的人都各自警惕地注意看小红蛇的动向。
当它对二郎神君一击不中,转向那名红衣人时,那名红衣人早有准备,脚下一滑,闪出三尺开外,恰好将站在他身后的胡海波暴露在小红蛇眼中。
胡海波终日玩毒,身上带着许多毒药和解药.他躲在红衣人身后偷偷地把一颗解蛇毒的药丸刚吞下肚,做梦也没想到红衣人突然闪开,疾如闪电的小红蛇已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肩。
虽然他捏死了小红蛇,并且服过解药,但同样未逃脱死神的魔爪,只是死得不象那名银衣人一样快,而比银衣人更痛苦,更惨烈些罢了。
小红蛇一死,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向场中,不看则罢,一看吓得魂不附体,被几十人包围得密密层层的端木翔龙已经不知去向。
二郎神君气得怒火焚胸,高声喝问道:“那孽畜呢?”
群赅见他须眉怒张,鹰目喷火,一个个吓得浑身战抖,哪敢出声。
二郎神君大叫一声:“气死我也!你们全是他娘的饭桶。混账东西,死人还守六块板呢,那么大一个活人,从你们眼皮下溜走,你们都不知道?”
一名道士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小子身法太快,属下无法将他阻拦。”
二郎神君见有人出头,把气全发在那道士头上,凌空劈出一掌,将那道士打得滚出三四丈远,双腿一伸顿时气绝。
二郎神君怒叱道:“你们阻拦不了他,不能出声招呼么?难道你们全都让他点了睡穴?”
又一名胆大的贼人跪倒地上,磕头道:“您老那时正与小毒物搏斗,属下怕呼叫惊了您老,故而未敢出声。请您老高抬贵手,饶了属下们这一遭。”众贼人呼啦一声全跪在地上,磕头犹如鸡啄米,一个个碰得鲜血淋淋。
法不制众,二郎神君有气只好往肚里咽。再说那贼人说得不无有理,是为了他好。于是喝道:“都给老夫滚起来!那孽畜未必跑远,赶快发出信号,通知各处桩卡拦截;你们都给老夫分头去追,务必将他拿住。快!还愣着干什么?”
群贼哪敢怠慢,爬起身,向空中射出十几支响箭,然后燃起松明火把,发头满山遍野搜索去了。
二郎神君扭头对身后的一干人道:“你们也去!”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惨叫。显然端木翔龙并未走远,仍然躲在附近,搜山的人中有人遭到了他的打击。
接着一声又一声惨叫传来,此起彼落,好不惨人。
二郎神君手一挥,他身边所有的人星跳丸掷,闪电般扑进黑沉沉的夜幕之中。整座三清宫大殿立时变得空荡荡的,血腥、酒香、肉味混合在一起,三五十丈外都能闻到这特别怪异的气味。
就在二郎神君带着众手下离开大殿不久,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大殿。不一会,那人影又悄悄地退出大殿,没入黑暗之中。
片刻,一股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整座大殿浓烟滚滚,烈焰腾腾,噼噼叭叭一阵爆响,三清官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凛冽刺骨的寒风刮过,大火益发烧得更旺,方圆百丈内亮如白昼,二三十条人影从黑暗中审出.然而他们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只好站在数十丈外望火兴叹了!
到处是噼噼叭叭的爆裂声,轰轰隆降的倒塌声,到处是辛辣刺鼻的糊臭味。
二郎神君铁青着脸,呆呆地望着烈火出神,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搜,挖地三尺也要将那孽畜搜出来。”
他身边的一名金衣人轻声道:“总护法,咱们在明处,那小子在暗处。这满山遍野草木丛生,好比大海一般,咱们这百十兄弟兄如同闭着眼睛在大海里捞针,您看……”
二郎神君苦笑一声,道:“终日打雁,到头来反被雁给啄瞎了眼睛。此事若让教主知道,恐怕于咱们大大的不利呵!”
金衣人道:“坏就坏在那条蛇上,就是教主在此,恐怕也是束手无策。那小子功力深潜,招式怪异,决非等闲之辈。咱们还是忍一忍好!”
二郎神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告诉那些蠢家伙撤下来吧!”
他的话音未落,金衣人还未转身,百丈外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垂死挣扎的惨叫声,犹如鬼哭狼嗥。
紧接着传来端木翔龙清澈响亮的叫喊:“二郎神君,你这条老狗!站在那儿发什么呆,有种的上前来与少爷过上几招。天气寒冷,少爷要扒下你的狗皮做件皮袄,挡风御寒!来呀,你家少爷等着你呢!”
声音忽东忽西,或前或后,时左时右,象万把钢针无情地扎进二郎神君的耳里。惨叫声不断.笑骂声连绵,仿佛端木翔龙有分身法,整座山上四团八方都有他的影子。
二郎神君奔到哪儿,便便在离他百丈外的地方出现。嬉笑怒骂,活象在逼一只狗熊玩耍。
二郎神君身边的红衣人只剩一个了,其余两人早已魂归地府,一名金衣人也被躲在暗处的端木翔龙冷不丁推进了鬼门关。
阴山双义累得象两条丧家犬,不敢分散落单,郭少华、葛品义最为狡猾,一开始搜山,便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老狗!你家少爷已宰了你手下三十七条小狗。限你半个时辰,你再不来见少爷,少爷便要走了。”
端木翔龙躲在一块巨石后,刚喊完话,陡觉脖子上一凉,背心灵台穴和神道穴被人重重地戳了一下,彻骨的疼涌使了浑身一震,幸好有护身真气挡着,穴道未被点死。
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在他耳旁响起:“小杂种!喊呀,怎么不喊啦?”
端木翔龙忍住疼痛,笑道:“阁下是谁?轻功高超,少爷好生佩服!”
临危不惧,谈笑风生,直把他背后之人嘴巴都要气歪了,用剑在他脸颊上狠狠拍了一下。
端木翔龙的槽牙险些被他打落,火辣辣的疼痛刺得泪水往上直流,口中仍说道:“阁下要杀使杀,点我穴道做什么?”
“老子要让总护法亲手宰了你,站起来!”他身后之人阴森森说完,收起压在脖子上的宝剑。
“站起来就站起来,难道少爷怕你!”你字刚落,他暴转身躯,一道黑芒脱手而出,一闪而没,贯入他身后之人的小腹,深至剑柄。那人闷哼一声,往后便倒。
端木翔龙飞身而上,一脚踏住那人的胸膛,探手拔出他腹间短剑,道:“原来是一位金衣护法,难怪功夫不弱,可惜呀!少爷的穴道是那么好点的么?”脚下一使劲,一股血箭从金衣人口中喷出三尺多高,只见他双跟一翻,死死地瞪着端木翔龙,真可谓死不瞑目。
竭木翔龙在他身上擦去剑上血迹,忙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粒玉露灵芝百花丹纳入口中,飘身藏到一条石缝中调息去了。
金衣人在他背后所点两指,使他伤得不轻。要不是落泊书生梁春华为他打通了任督两大脉,此时怕已死去多时。
四更末,五更至,黎明时的天色越发黑暗,山石树林混成一片,犹如一个万丈无底的深渊。
端木翔龙悄悄地爬出石缝,储耳聆听,四下里静悄悄的,仿佛贼人已偃旗息鼓,收兵退走了。他在心里冷笑一声,龟行蛇游向十丈外一块大走去。
大石边两团黑影在轻轻蠕动,原来这里潜伏着两名贼人,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躲身石后,好象十分隐蔽。其实不然,他们的行踪自始至终一直未逃出端木翔龙的视线,因为他隐身的那条石继正好对着两名贼人的背心。当端木翔龙偷偷移近他们身后,他们还一本正经地伏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探头探脑地监视着大石前面那片开阔的坡地,丝毫未觉察到死神已捎俏降临。
端木翔龙在二人脖子上轻轻吹口气,嘿嘿一笑。二人浑身猛地一哆嗦,突然转过面来,发现一个高大的黑影纹丝不动立在面的,张口瞪眼,两道精光从双目中暴射而出,模样十分恐怖吓人。骇得二人怪限圆睁,张口结舌,惊恐万分地靠在大石上。
左边一人胆子稍大,硬着头皮问道:“你……你是谁?”
端木翔龙逼住嗓音,沙哑而阴森地一字一句道:“招魂的!”
二人脸颊颤抖不止,魂不附体地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替二位勾魂!”端木翔龙神色冷峻,缓缓地抬起双手。
两名贼人早被先前满山遍野时断时续的几十声惨叫吓破了胆,此时面对这催命使者,一颗心早已脱腔而出,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啷两声脆响,手中兵器已坠落在地,身体也顺着大石软绵绵的滑倒地上。
端木翔龙仰天一声长啸,噼噼叭叭,一人赏了他们两个嘴巴。二人疼得怪叫连天,满口槽牙和鲜血喷洒而出。
端木翔龙呵呵大笑,人已随着笑声飘到一片树林之中。寂静了一个多时辰的山林霎时间又沸腾起来。
“铮铮铮”树林里暴震出一连串刺耳的剑鸣。几道蓝幽幽的火箭信号升上天空,在黑色天幕上爆炸开来。四面八方呼喊叫嚷,遥相呼应,几十支松明火把重新点燃,无数人影奔驰闪动,齐向这树林包抄合围过来。
二郎神君最先冲进林子,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三具无头尸体和两名尚有一息的道士。这两名痛苦挣扎的道士断手折臂,胸口上明晃晃插着一柄松纹长剑,眼见也不能活了。
闻声起来的贼人,分头四处搜索,除了又发现四具道士的尸体外,一无所有。
几十名贼人围在二郎神君周围,心底一个劲直冒凉气,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二郎神君双目欲裂,浑身颤抖,气得险些晕倒下去。
大半夜的折腾,东奔西颠,到头来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反而损兵折将。自己手下百几十号人中不泛一流高手,竟然对付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放起信号,待他们拼命赶来,哪知仍然扑了个空。
你说怎能叫他不懊丧万分,六神无主。好半天,他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群贼知趣地退出树林,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蓦地,山洞对面的绝壁之上,响起一声使人气血浮动、心烦意乱的长啸。啸声过后只听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老狗,今日暂且饶了你的狗命,来日再见!”
二郎神君身边的一名银衣人和一名红衣人闻声欲动,二郎神君摆手制止了他们:“由他去吧,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然后站起身走出树林,咬牙切齿地喝叱道:“孽畜,今日算你走运,捡了便宜。它日相遇,老夫定要挖出你的心肝,将你挫骨扬灰,以雪此仇!”
端木翔龙朗声道:“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告诉你的狐朋狗友,虾兵蟹将,少爷从今日起便要将日月教搅得鸡犬不宁,日夜不安,直至彻底将尔等毁灭!”话音刚落,人已从绝壁上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这时.东方已露出曙光,天渐渐地亮了。
二郎神君让手下清查了伤亡人数,一共死了四十八人。除了两名被蛇咬死的,其他四十六人,均为……所杀。这些人中有金衣护法两人,银衣护法一人,红衣护法两人,他带的的七名总舵护法中三亭去了两亭。江西分舵的舵主陆恒丰也死于非命,巴山七鬼也只剩下五鬼了。其他摔伤,跌伤,碰伤,打伤之人共有十四名,可是说是伤亡惨重。
朝阳下,三清宫已成为一片废墟,四处是残坦断壁,碎砖破瓦,余烬末熄,青烟袅袅。
三天以后,江湖上传遍了君山祸首……带领贼人血洗少华山、焚烧三清官的消息。众口烁金……竟然成了江湖中一个神秘组织的魁首。他和他的手下专干那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的勾当。他能飞檐走壁,隐身变形,或是丈二无常,或是玉面书生,或是富商大贾,或是白发老翁。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生怕这吃人魔王找门来。
人们诅咒他,希望天老爷睁眼给他报应!
人们寻找他,要用他的心肝祭奠那惨死的鬼魂。
但是,也有许多人从心底感到格外欣慰。他每杀一个人,便为他拍案叫好。他们理解他,相信他,寄希望于他。
因为他是……从不杀好人!杀人而不杀好人的是好人!
好人难免受难。古人云:直如弦死道边,善若佛曝尸骨。端木翔龙既未死道边,也未曝尸骨。却象一阵清风从大地上悄悄的消失了。
半年多过去了,江湖上再也未传出一星半点有关他的消息。人们开始将他渐渐地淡忘了。好象他从来就不存在,过去江湖中有关他的种种传说,全是人们凭空臆造他的。
九大门派与侠义门中的门人弟子也逐渐的停止了活动,日月教也变得安份起来,江湖上很少见到他们的活动。
沉默,是火山爆发前的预兆?
寂静,是山雨欲来时的前奏?
第八章 因祸得福
第八章 因祸得福
好大的山,连绵不断,云雾级统,古木参天。
好峻的岭,悬岩峭壁,奇石嶙峋,洞穴幽深。端的是悲鸟号古木,子规悉空山,黄鹤飞不过,猿猱愁攀援。
就在这深山峡谷中的一处绝壁悬崖之下,有一个十丈方圆的水潭,深不可测,终日云蒸雾绕。
潭的四周是一片细白沙滩。沙滩上伏着一个人。日出日落已经两天两夜了,未见他动一下。
离他三尺开外,一只白鹤单腿独立,引颈顾盼。白鹤旁边蹲着一只白猿,状似打盹盹,一猿一鹤,从头至尾无一丝杂毛,白得纯洁,白得耀眼。它俩蹲立于此也是两日两夜了,好象是在守护着沙滩上的人。
日照当顶,艳丽的秋阳将谷底晒得暖融融的。忽然,沙滩上的人轻轻地嚅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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