眿f,不要告诉仙巫长老,……”
“为什么?”姹媐学着伏羲的神态也问了个为什么。
“是我、是我(指敲脑门)这里生出来的”,卡在喉眼的话到底让伏羲吐了出来,姹媐气怒将他一推,伏羲后脑勺撞在竹条墙面上,“啪——”的一声,紧接着伏羲“啊——”的一声痛喊。姹媐慌忙抱住伏羲的头、手摸他的后脑,“啊,啊……”姹媐看到满是血的手惊嚷起来。伏羲并不在乎头上伤口流血,看着姹媐大惊小怪的样子“嘿嘿”直笑。姹媐赶紧为伏羲舌舔疗伤止血。
血止住了,伏羲又吵着要下床室外走走,两人又互不相让继续争吵起来。这次以伏羲的胜利争吵暂停。小华胥正好进来,她和姹媐搀扶伏羲一步一步走出茅草屋。
树林里女娲和仙巫长老正在面红耳赤争吵,无论记事长老如何劝架也没平息她们的激烈争吵。女娲坚持认为神石和“女娲”没有任何关系,“叫‘女娲’神石没有了,你吃了毛呀——”
仙巫长老听女娲这样骂自己气得指天剁杖,“女王你你你……你娘,哦不……先王也不乱说(这里用作“骂”的意思)我……”
记事长老赶紧拖开抖手指点女娲质问的仙巫长老,连连为气急犯上的仙巫长老解释,“女王,仙巫长老也是为……”
正在气头上的女娲指着仙巫长老,“我不是她的女王,氏族有事,都是我女娲的事……”
两长老一听女王说出这么重的话,脸色大变慌忙下跪连连自责。跪地的仙巫长老双手托举兽骨行杖,“女王女王,不要说了,是我是我乱说,我不做长老,姹媐来做,姹媐……”
女娲看着托举兽骨行杖以示退位的仙巫长老,一时还真是进退两难。扶着伏羲走来的姹媐大哭一声,“不——”,扔下伏羲哭跑奔向母亲,跪在女娲面前哭求,“女娲女王不要,不要呀——,我娘是为了你的氏族好哇,真的!女娲女王这是真的……”
伏羲在小华胥的扶助下咬着牙忍痛一拐一拐走近两长老,还是忍着痛吃力弯腰一手托扶一个长老,试图拉长老站起,一阵钻人的伤痛有些站立不稳,记事长老赶紧站起扶住伏羲。仙巫长老坚持不肯站起,第一次放下长老的身份请求伏羲劝说女娲,“伏羲,女王听你的,我仙巫长老求你啦。”
仙巫长老眼含老泪重重磕头求伏羲。伏羲愕然退步连连急呼:“不要不要,长老……”
跪地的姹媐急哭着催促伏羲,“听我娘的,快去求女娲女王,快去呀——”
伏羲转向女娲,“女娲,哦,女娲女王,快叫长老起来,……”
“起来起来,”女娲抬手一挥,姹媐赶紧扶母,伏羲也伸手托扶仙巫长老站起。女娲向伏羲和姹媐诉说委屈,“她、她不要女娲,神石不见了也是女娲的事。”
性子刚直急躁的仙巫长老抹着泪欲申辩,记事长老跨前半步挡在仙巫长老身前阻止她开口说话。伏羲胸有成竹对女娲和两长老说,“女娲女王,仙巫长老,记事长老,不说女娲,神石回来了,仙巫长老是对的;神石不回来,就不是女娲的事。”
伏羲的建议刚说完,姹媐破涕笑拍手连连说好,其他人也觉得伏羲的建议可采纳,纷纷点头表示接受。就这样伏羲以他原始人的智慧第一次平息女娲和两长老之间的矛盾。
女娲当众宣布取消“女娲”名号,全族上下一片欢呼,以为明天起来神龙巨爪石准会重见天日。
一连十几天,两长老和族人不断往返部落与渭河,可连神石星点影子都没见着。在女娲一再催逼下两长老不得不承认现实,当众自责并恢复“女娲”名号。女娲到这时看重“女娲”名号有了更深一层的含义——实践证明“女娲”无损氏族的利益,女娲第一次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姹媐并不因为母亲的失败而拒绝分享这一胜利,是伏羲的智慧为女娲赢得这个胜利,她有理由分享一份快乐。
竞技是原始人唯一生存方式,输赢对他们来说是衡量生命价值的唯一标准;就象我们唯物主义者信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观点一样。他们原本就是在弱肉强食的危机中生存。其实这场争论比结果更为至关重要的是,原始人第一次尝试着用实践来检验真理。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在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这第一次的实践尝试成为了人类文明进化进程中的宝贵财富。
“女娲”名号之争终于有了一个全体族人信服的结果,但围绕神石之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迷信神石的族人们再次陷入恐慌和绝望之中,比先前更恐慌更绝望。族人们又回到渭河沙滩长跪哭求。沙滩上黑压压的一片跪拜者,哀嚎哭叫声震耳欲聋。一个妇女突然从沙滩站起疯笑癫喊着直向渭河狂跑,当仙巫长老意识到她要跳河寻死,大声叫喊追上,“回来,快回来呀——”
追到河边的仙巫长老还是晚了一步,手上只抓到这个妇女几根长长的发丝。“扑嗵”一声,一个活生生的人淹没在浪高水急的渭河。跟着追上的族人们望而却步,没有一个敢下水救人。仙巫长老面对渭河绝望痛苦呐喊,“天神呵——,祸孩(这里用作“祸害”或“祸根”之意)在哪里呀——”
记事长老忧心忡忡扫望眼前黑压压几百号族人,心存忧患向仙巫长老建议回部落。仙巫长老也开始担心再有类似的不幸发生,领着几百号族人离开沙滩顺着山谷往回走。
天开始下起毛毛春雨,回到部落的苞羲和虑戏缩坐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避雨。苞羲目光紧盯住虑戏的脸,虑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推了推苞羲,“这是真的!”
“伏羲说是他娘,”苞羲显然对虑戏的话还存有疑问。虑戏冷冷一笑,“你吃了毛哇——,我是看到华胥从她娘肚里出来的。”
苞羲相信了虑戏,精神为之一振,一把抓着虑戏的手一拖,“走!”
“去哪里?”虑戏挣脱苞羲的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抑制不住内心狂喜的苞羲“嘿嘿”冷笑着,“神石不见,祸孩就是华胥……”
虑戏徒然醒悟,这是除掉伏羲报险些砍头丧命之仇的极好机会,他猛拍自己脑门,“对呀——,走,找长老去说!”
虑戏和苞羲“嘿嘿”冷笑着你推我我撞你兴冲冲走进树林。
伏羲爬在树尖上从鸟窝里掏出几个鸟蛋攀着树藤飞快滑下树,脚还刚落地,姹媐和小华胥就吵吵嚷嚷从他手中争抢鸟蛋。伏羲一见手中鸟蛋全被她俩抢去,急着叫她们留下两个给女娲。姹媐正和小华胥比多比少争执得闹热,根本没人理会伏羲的要求。就在这时,两长老领着一队汉子凶冲冲的奔来。苞羲和虑戏也在其中。还在闹热兴头上的伏羲,“长老”的礼称还没叫出口,仙巫长老杖指着伏羲和小华胥,大喝一声:“来人——,拿下他,她……”
苞羲、虑戏和几个汉子冲上,将伏羲和小华胥摁在地上用藤条反捆着双手。被弄疼的小华胥哭喊痛叫着,伏羲被苞羲和另两个汉子摁在地上拼着命抬头挣扎摇摆,他瞪大双眼怒视正在捆绑小华胥的虑戏大骂,“吃毛的虑戏,放开我娘……,我要杀了你……”
虑戏气恨脚踹吼骂自己的伏羲,“你把祸孩要回来,神收回神火神石,是你吃了毛!”
仙巫长老根本不理会姹媐为伏羲求情,姹媐已顾不得母亲的威信,冲扑上去狠咬苞羲摁压伏羲头的手,苞羲“哇哇”痛叫放开伏羲,还不罢休的姹媐又猛力推开正在捆绑伏羲的两个汉子。挣脱出来的伏羲象一头凶暴的猛兽狂怒嘶吼扑去劈拳飞脚痛击虑戏。虑戏惨叫一声被踢飞几米远,伏羲抱起小华胥哭喊着,“娘,娘……”
仙巫长老气怒杖指伏羲,“伏羲——,你要干什么?!……苞羲,拿下伏羲——”
苞羲受命一挥手,几个汉子执棍随他向伏羲合围而上,姹媐抽出兽骨匕首挡护伏羲身前指骂苞羲退后。苞羲和几个汉子还真不敢在姹媐面前轻举妄动,进退两难望着仙巫长老。伏羲利用这个喘息机会背好小华胥,用石刀砍伐一根竹杆紧握手中自卫。两长老睁眼呆望自卫的伏羲,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看着伏羲。在他们集体表象的观念里,伏羲自卫行为已经超越法规界定——个人挑战集体被视为氏族敌人。原始集体表象的核心是彻底否认自我价值的存在。这是原始人类在对抗天灾兽祸,求得生存空间的共同信念,这才使得他们以社会的形式亲密群居。远离群居生活十多年长大成人的伏羲,长期独立生活的体验与集体表象格格不入而形成鲜明的对抗。姹媐也由此旗帜鲜明改变立场掉转刀尖直逼伏羲。这对伏羲来说,姹媐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抗争的心理;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垂死挣扎迎击苞羲、虑戏他们,甚至也包括两长老,万万没有包括姹媐在内。这让伏羲猝不及防一楞,有着丰富狩猎经验的苞羲不再给伏羲丝毫喘息的机会,手中长棒狠、准猛力劈下,伏羲痛叫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抱头昏倒地上。
伏羲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捆扔在渭河的沙滩上,同样被捆绑的小华胥斜倒自己身边只会泣哭。他俩身后是义愤填膺的族人们,在阵阵震耳“翁翁”的愤怒声讨声中,间或能听到女娲跟仙巫长老激烈争执的喊叫声。
“你怎么就会杀人?!”女娲气怒抖手指着仙巫长老质问。
“女王,这是先祖给我的族规。女王,我求求你……”仙巫长老激动不已哀求女娲。“我求求你……长老,不杀人好吗——”女娲急得两眼泪水汪汪,时好时歹吼问仙巫长老。
记事长老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女王悲愤气急的模样,一把拖住力求苦劝女娲的仙巫长老,尽可能的平和口吻轻问:“女王,不是仙巫长老要杀人,先王没有说呀?”
记事长老一提到先王,女娲委屈的泪哗流淌滚而下,一双泪眼望着模模糊糊的小华胥,泣不成声哭说,“娘,你……回来呀——,我……我不要做女……女王……我……我只要伏羲……哇……”女娲再也克制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两长老一听说女娲赌气不做女王,吓得惊慌失措跪地哭求自责,再也不敢强逼女娲按规处置伏羲。族人们也纷纷跪下哭求女王不要抛弃氏族。现在的情形使两长老陷于两难的境地,屈从女娲就必须再次破例容忍伏羲大逆不道的违规行为,但又怎么向族人自说其圆以此服众。最后还是记事长老千思万想圆场解难,文章巧妙做在神火上,因无神火祭拜天神,先王未能升天,女王继位的吉日良辰未到,对氏族目前无序乱规的局面便有了一个说法。值得庆幸的是“祸孩”已揪出,神火神石很快就会出现在族人们面前,氏族持续健康发展的良好愿望既将成为现实。记事长老这番违心的谎言却迎得了所有族人的认同,几乎无人提出半句置疑,他们是从心里由衷的崇拜长老,无须劳神费神想东想西。很快他们善良的心又接受了伏羲,愤怒只发泄在可怜的小华胥身上。本来这样的结局对伏羲又是一次化险为夷,可他就是不能接受众人强加小华胥的“祸孩”罪名,小华胥已成为他恋母的精神寄托。
当仙巫长老宣布沉淹小华胥的时候,他再次失去理智疯吼癫打正要举起小华胥的苞羲和虑戏,抢夺过哭喊求救的小华胥紧紧的抱在怀里,决心与“娘”同生共死。伏羲的行为再次激怒了全体族人,连女娲都不知如何为伏羲袒护开脱,她一心急于挽救伏羲哭求他放弃小华胥回到自己身边。伏羲为救“娘”痛苦选择放弃女娲,极大伤害了女娲一番苦心,而惹怒了他的保护女神。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愤怒的仙巫长老杖挥怒指伏羲和小华胥,下令乱刀乱棍打死护妖的伏羲和“祸孩”小华胥。就在黑压压的族人持械蜂拥扑向伏羲和小华胥的生死关头,女娲突然改变了主意抽出女王神刀大吼一声,“我不要伏羲死!”
已近伏羲身前的族人被女王的大吼制止,不敢轻易落下已高举手中的石刀、木棒,全体族人呆望女娲静候她的发号施令。女娲威严正色扫望黑压压的全体族人,最后目光盯落在仙巫长老身上,“仙巫长老,杀死族人,他是不是要死?”
女娲这番问话极轻,却是沉重的落在每个人的心上。仙巫长老并不完全理会女王这番问话的意图,没敢冒然轻率接话,只是重重的点着头。女娲接着向全体族人宣布了女王决定:“伏羲和他娘可以死!”女娲轻抖高举头顶的女王神刀,“要他和他娘死的族人拿不出神火和神石,也要死!”
所有的族人都听明白了女王决定,她是拿伏羲和小华胥的生死赌整个氏族的生死存亡。人性在死亡面前是脆弱而极为自私的。此刻,全体族人不约而同沉思同一个问题:真是“祸孩”小华胥触犯了天神吗?谁都不敢拍胸保证处死小华胥就能得到神火、神石。他们以往振振有词的坚定信念,在受到死神威逼的时刻开始动摇、崩溃;也包括我们所熟悉的那位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仙巫长老。逼近伏羲和小华胥的族人们开始慢慢后退,高举手中的器械也渐渐垂落了下来。女娲就是这样拯救了两条既将为神火神石无辜殉葬的生命。
在女娲的干涉下小华胥的“祸孩”之争被压了下来,但原始人并没有放弃对神火神石的追求,甚至比先前更为狂热,特别是两长老认定,没经神火祭祀的女王不被神认可而缺乏绝对的合法性。既便如此,氏族也不能没有女王,也没有人可以替代女王神职,只能求神赐火尽快使女王合法化。事情又回到神火的难点上,它成了所有问题的问题。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就是这样,把一个我们今天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弄得人人陷入无所适从的死局里。在这个死局里的原始人是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要有所作为挣脱死局的困闭,这是他们面临自然界种种威胁拼争活下来的生存法则,这也是人赖以生存、延续发展的原始精神。可眼下他们除了磕头求拜,也别再指望原始思维生出其他作为。他们在跪求神灵的同时,绝望、恐惧和挣扎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深陷死局不能自拔。面对天灾兽祸他们还会避难求生,一旦失去神的精神力量支撑,他们的绝望是彻底的,最后连挣扎求生的欲望都被他们心中的神无情否定了;他们求生的唯一希望还是寄托在神的世界里。
整个氏族陷入一片哭嚎、乱吼、求拜……悲凄哭闹声中。有许多族人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跳山崖,投渭河,甚至用木扦或石刀自残而死的更是惨不忍睹。这其中主要是妇女以死解脱心理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她们之中孕妇占了绝对的多数。她们是无神状态的直接受害者。死人的事情天天有发生。整个氏族真的陷于极度危难。同样陷于绝望之中的伏羲和女娲,以绝望的思维设想出一个全新的理念,拯救了整个既将崩溃自毁的伏羲氏族的命运。
这天清晨,女娲从一个恶梦中惊醒。这原本不是一个恶梦,而是她一直藏在心底的一个隐私,她要为伏羲生一个、在梦里还真如愿以偿生下一个小伏羲。仙巫长老抢走了新生小伏羲凶煞狠毒扔投渭河。女娲一直哭叫追喊出恶梦。原始人对梦的释义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它不是我们观念里不屑一顾的幻象,而是具有绝对的现实意义存在于他们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里。
小华胥带着她挖来的野菜和采摘的野果来到花屋外,听到女娲惊哭叫喊,慌乱冲进花屋。女娲一把抓住小华胥的小手压在自己小肚上,惊恐多于惊喜告诉小华胥,“我有龙孩了!是,是是……是小伏羲,仙巫长老……啊——”
女娲突然抬头看到仙巫长老拄杖站立自己面前,惊吓得抱头“哇哇”乱叫,连连叫嚷仙巫长老出去。
被骂得糊里糊涂的仙巫长老一时不知如何进退,跟后进屋的记事长老赶紧将仙巫长老连哄带推送出花屋,又回转身一边轻手梳理女娲揉扯得零乱的长发,一边和声细语哄慰女娲,“仙巫长老听到女王……”
情绪极乱的女娲又是抱头抓发哭闹着乱语,“我不要看到她!我不……”
记事长老象慈母拥着自己的女儿拥抱女娲哄劝,“好好好,不看不看,女王说,”
“要伏羲来,我要伏羲!”女娲象个撒娇的小女孩,但语气里的任性仍然让人感觉到王者的霸气。记事长老哄劝着女娲,回望小华胥,“伏羲呢?”
小华胥指着窗外,“他在乱石岗要火(这里用作人为造火的意思)。”
记事长老瞪着老眼盯望自己搁在窗边的兽骨行杖上的记事绳结,很显然那些历史绳结里从未有过人造火的历史记载。她一听心中倒是火冒三丈,“伏羲是吃多了毛,快去叫他回来!”
小华胥快步走出花屋。小华胥刚从树上滑落地上,只见族人们吵吵嚷嚷往山崖上跑。她抬头一看,一个族女站在山崖边又哭又闹着要往山崖下跳,身后许多族人在苦苦劝说她不要跳崖寻死。每当小华胥看到或听到有人为神火神石寻死觅活的悲事,一种负罪感压迫得她快要窒息。她实在活的太累想到过死,可伏羲为了洗脱“娘”与生俱来的罪名和为女娲烧出好吃的熟肉,他夜以继日的砸石造火。起先小华胥和姹媐对伏羲造火深表怀疑,当亲眼所见砸石溅出一串串火星,小华胥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相信伏羲也成了她活下去的信念。这会小华胥看着站满族人的山崖,耳边又想起伏羲的话,“娘,龙孩为你造火给仙巫长老看,你不是‘祸孩’,是我娘!”。小华胥转头眺望远处的乱石岗,仿佛又听到了伏羲砸石的“隆隆”轰响声。小华胥快步向山谷口乱石岗方向跑去。
山崖边站着一个貌美年轻的族女,她哭着向站在人群前面的仙巫长老诉说,“长老,睡神(这里用看“睡梦”或者“梦神”的意思)刚才说我也有祸孩了……”她哭说着手还按抚着自己的小肚,又指着仙巫长老拄在手中的兽骨行杖,不禁寒颤继续哭诉:“是长老的骨棍打死了他!好多好多血……”
很显然这个寻死族女做了女娲同样的梦,由于地位的悬殊,女娲和她恨或怕的心理表现得都是如此强烈。山崖上黑压压的族人一时间缄默不语,大都是向寻死族女投去同情的目光,也在屏住呼吸期望仙巫长老有更好的救人良策。仙巫长老拄杖的手失去了以往坚定不移的把握,或许是真老了,或许是浅凉浅凉的晨风骚扰,寻死族女和所有在场的族人都亲眼目睹仙巫长老拄杖的手在明显抖摆。在族人们的眼里,这意味着他们的精神领袖在倾斜在动摇在这个多事之秋开始脆裂;对于寻死族女来说便是传达另样的信息,仙巫长老的铁石心肠开始软化开始变善开始充满人情接受她腹中的“祸孩”。正是寻死族女这一自作多情感染了自己心里的恐怖和绝望,寻死的决心也随着仙巫长老拄杖的抖手开始动摇起来。
其实没有人知道仙巫长老此时此刻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前所未有的痛苦抉择。在她的意念里眼前寻死的不是普通的族女,而是她的女王。就是在刚才花屋里她知道了女王也有了“祸孩”,在原始人的传统宗教里,女王的腹子是神,由不得她一个仙巫长老品头论足说三道四,可前题必须是在神石、仙女池和葫芦神物三位一体的神护下,女王神子才具有神的衣钵护氏保族。眼下“祸孩”已侵蚀女王贵体,这预示着毁氏灭族的灭顶之灾已大祸临头,氏族的生死存亡或许全系在女王自裁腹中“祸孩”的决心上。
“对!说服女王不要祸孩!”,仙巫长老下定决心把心一横,拄在手中的兽骨行杖不再抖摆摇动,往日威严凛凛的风彩又在族人们的眼前活了起来。她突然杖指寻死族女,老眼冲射出两道咄咄逼人冷飕飕的目光和语气一样坚定生硬,“来人——,把她的祸孩拿出来!”
这次几乎没有族人响应仙巫长老的命令,气得仙巫长老剁杖再次发号施令,这才出现两个积极响应者,苞羲和虑戏从人丛后挤跳站了出来向寻死族女扑去。寻死族女绝望大叫一声“啊——”,纵身跳下山崖。
“咚——”一声沉闷的回响,重重的落砸在山崖上每个族人的心灵上。
仙巫长老并没有因为族女跳崖而放过她肚里的“祸孩”,指使苞羲和虑戏下崖取出“祸孩”以绝后患。苞羲和虑戏攀藤下崖,很快消失在灌木丛林里。不一会,苞羲和虑戏攀藤爬上山崖,苞羲扬着血糊糊的双手,告诉两长老跳崖的族女肚里没有“祸孩”。两长老大惊失色,几乎同时惊嚷:“不!不会……”
族人们也开始私下议论纷纷,先前对跳崖的族女深表同情,这会更多的是关心她肚里的“祸孩”去向。“祸孩逃了!逃进族里女人的肚里。”这是他们议论得出的最后推断。对在场的所有族女们来说,这真是要命的祸息。夹在人群里的族女们一下恐慌了起来,个个生恐“祸孩”惹祸上身,惊吓四散逃窜,哭叫连天。
在他们的原始思维里,梦是真的,跳崖族女的腹子逃离也是真的。他们对梦的认知和对神的认知是同一概念,是他们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小华胥爬上乱石岗看到伏羲正举着一块大石向下扔砸,“轰隆隆”的滚石声响彻整个山谷。滚石磨擦溅出一串串火星,姹媐拍手欢呼喜嚷,伏羲却细心察看一闪即灭的火星,见火星还是没有燃起燎火,转身正准备搬动石块,这才看到小华胥站在自己面前大口喘息。他刚开口叫声“娘,……”,兴奋的姹媐一把拖住小华胥指着乱石岗下,“华胥,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小华胥笑着连连点头,“看到了,看到了,……哦,伏羲,记事长老叫你快回去。”
正在兴头上的姹媐抢白:“你快回去对记事长老说,伏羲要火……”
伏羲从小华胥的表情看出可能有急事找他,打断姹媐的话说,“娘,你说,”
小华胥这才说出女娲做梦怀有小伏羲一事。伏羲一听按捺不住大喜,并想起前不久也是在这里女娲说过要为自己生一个小伏羲,没想到还真是梦传喜讯。伏羲乐得搬起石块又放下,昏头昏脑不知所措,还是小华胥催促他回部落,这才想起赶紧回去看女娲。姹媐也同样喜出望外,女娲怀上了小伏羲便意味着她又多了一个可心可亲的玩伴,同时心里盘算着乞求睡神赐她梦怀小伏羲。
伏羲背起小华胥一路“嘿嘿”欢笑着大步向部落方向跑去,姹媐笑喊紧随跟后。整个山谷回响他们三人的欢声笑语。
伏羲、姹媐和小华胥一路喜悦欢笑回到部落,走到花屋下的乱石堆前,只听得花屋里传出女娲和仙巫长老激烈争吵声,间或还有记事长老的劝架声。许多族人也围站在乱石堆前静听花屋里传出的争吵声。
仙巫长老的脸上满是流淌的泪水,她哭求道:“女王,求求你拉出祸孩……”
“不是祸孩,是我的小伏羲!”女娲气怒大吼大叫。
仙巫长老抹去脸上的泪坚持己见,“没有神石,就是祸孩!”
“睡神说了是小伏羲小伏羲小伏羲……”急得快哭出声的女娲双手按抚自己的小肚,连连摇头否认仙巫长老“祸孩”之说。
仙巫长老还想争辩,记事长老上前赶紧阻止,“我说,……”
记事长老的话还刚一出口,门帘外传来姹媐的抢白声:“娘——,你敢乱说女王的神子!”
话刚一落音,姹媐以未来的仙巫长老架势出现在花屋中央。两长老脸色“刷——”地苍白如纸。仙巫长老回过神,但仍掩饰不住心慌神乱口吃地,“姹媐你你你……,我我我……”
姹媐丝毫不给母亲情面,冷眼注视记事长老,“记事长老,你说记事绳结里有没有女王祸孩的记事?!”
记事长老诧然惊抖慢慢举起盘着记事绳结的兽骨行杖,心虚慌神口吃道:“没没没有,……”
姹媐揪住记事长老刚才说的半句话,打断抢白道:“你为什么和我娘乱说女王肚里的是祸孩?!”
“我我我……”记事长老还真是一时回答不上姹媐的质问。仙巫长老一咬牙抬起头来,“没有神石……”
“没有神石有睡神!”伏羲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大胆打断仙巫长老的强词夺理。
仙巫长老怒目瞪视伏羲训斥道:“伏羲,你敢到花屋乱说!……”
女娲一见姹媐和伏羲都闯进帮自己说话,立马拿出女王的气势压制仙巫长老,“伏羲,说!”
有女王的支持,两长老不敢再以长老压人,只好硬着头皮听一个未成年人的宣言。
“没有神石,睡神给了女娲肚里有神子,也给了族人肚里有龙孩。仙巫长老,记事长老,这都是龙神给的,都是龙的传人呀——”伏羲眼里含着泪几乎快哭出声。
仙巫长老气得剁杖大吼:“乱说!……”
“不是乱说!”女娲的声音比仙巫长老的吼声更大。
女娲的话声刚落,窗外传来族人们拥护的呼声:“听女王的!”,“伏羲没有乱说!””我肚里是神龙给的龙孩——”,“女王,救救我的龙孩呀!”……当然也有反对声夹在其中,只是杂乱零散实在太微弱,淹没在已成强势的呼声中。
女王走到窗前望着窗下黑压压的族人,抹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激动地大声道:“伏羲说得对,没有神石,神龙给了族人龙的传人!”
女娲一语定乾坤,终于结束了这场神石引发的氏族危机。全族人欢声雷动,抱跳欢闹。许多族人抱成一团放声痛哭,捶胸跺脚……。小华胥扑进母亲怀里,母女终于相认哭抱一团。
在原始人的宗教信仰里没有神物是不可以想象的,然而伏羲和女娲共同创立的“只要女人还会受孕生养,这就是神在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新神学,正在受到全族人的热烈拥护。对于绝望的人们来说,接受这个全新的理念更符合他们切身的利益。神又回到了伏羲氏族,人们的精神世界里又有了神的地位。对神的重新认识和定位必然产生新的宗教信仰和社会秩序;一些相关的生活习俗也会随之开始变味。首先,人们开始信奉心诚则灵的新神学。
伏羲和女娲在绝望中以新思维创立的新神学理念绝非偶然,这得益于他俩在那场洪水大灾时期有过同样的独立生活经历。他俩是在与氏族群居生活完全隔绝的特定环境里出身长大,因此他俩的独立思维方式与氏族集体表象所形成的原始思维截然不同,甚至还是格格不入。由于他俩和族人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他们的进化程度也有着明显的差别。在他俩的思维活动里神更多的时候服从现实需要。当然,伏羲和女娲并不知道这正是原始人类向文明进化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缺失这一进化环节的原始人,一万多年后依然还在原始丛林里野生群居着,被今天的现代文明人类称为猿人或类猿人或野人……,总之不会进化到现代文明人的群体中。
两长老亲眼目睹族人衷心拥护女娲的场面,不约而同闷声哀叹“唉——”
一声叹息,结束了一个长老的时代,同时开始了女娲和伏羲的新时代。
第六章
如果没有女娲、伏羲和姹媐三人合力对抗两长老守神不变的路线;换句话说,他们三个少男少女也和所有族人一样追随两长老过一日活一日,我们看到伏羲氏族的命运便是另样的一番景象,用不了几十年、最为乐观的也不会超过百年,伏羲氏族必然绝种灭迹。这似乎有些接近尼安德特人(考古发现距今大约两万八千多年以前欧洲大陆的土著居民)的不幸遭遇。
我们的祖先大约从十五万年前在非洲南部进化成史称“现代人”;大约五万年前迁出非洲,开始向除美洲大陆以外的地球上各大陆迁移。大约三万五千年前向北纬地区迁移的现代人到达整个欧洲,发现那里已经有了土著居民,是一个单独平行的人类的物种,史称“尼安德特人”,而且相当活跃生活在丛林山谷里。接着以后的一万多年、也就是大约两万八千多年的考古层断绝了有关尼安德特人的所有生活资料。尼安德特人在这一时期彻底灭迹。通过考古收集尼安德特人的生活资料情报分析,尼安德特人制作各种生产用具的石器已经达到相当的技艺和规模,甚至他们还懂得造炉用火;他们几乎和非洲迁移来的新居民在制造和使用工具的程度上十分接近。但也揭示了他们一个基本的弱点,尼安德特人制作工具的技艺在二十五万多年里几乎没有做过重大的改变。现代人一出现就显示出他们的创造才能产生一系列的变化,除了石器上有了更多的实用变化,还用从未使用过的兽骨、鹿角和象牙制作生产工具。从三万多年前开始,整个欧洲气候变得极为寒冷,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同时受着恶劣环境的生存考验。具有创新精神的现代人为求得生存努力适应环境,尼安德特人依然固守传统的生活习惯群居在森林山谷里消极避寒而埋下了毁灭自己的种子。就这样,现代人活下来了成为欧洲大陆的新主人,尼安德特人却遭受灭顶之灾绝种。当然不排除现代人和尼安德特人的残酷竞争,加速了尼安德特人的毁灭。随着考古的继续,有关尼安德特人的毁灭又有了戏剧性的新发现。在葡萄牙考古发掘中,一具周岁儿童的骨架引起全世界考古学家们的浓厚兴趣,它有许多现代人的特征,特别是厚重的骨架和一个突出的下巴骨又明显有别于现代人的特征,十分接近尼安德特人的特征。在对他做碳14年代测定得出的结果,他是二万五千年前的早期现代人类。也就是说,尼安德特人绝种灭迹后的三千年后又出现了这具葡萄牙儿童骨架。因此,考古学家们大胆推测,这个儿童骨架是现代人和尼安德特人杂交变种的证物。由此断定尼安德特人没有完全绝种,而是被先进的现代人所同化。换句话说,它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来,在我们的生命体里不排除或多或少存在尼安德特人的遗传基因。
也有一种说法,白人、黑人都是从五十万年前的北京猿人进化到大荔人,最终进化成现代人。美国的布朗博士和其他许多科学家们对此做过专门的科学实验来论证大荔人是黄、白、黑种人的共同祖先这一事实。由于亚洲的气候倏变,恶劣的生存环境迫使原始人向非洲大陆迁移,才有了早期现代人出自非洲一说。
在这里我们没有必要做专门的学术讨论,但有一点我们是已经达成的共识:打开人类发展史册,我们都会看到这样一幅历史的画卷,每一次人类的文明进化和历史变革,都会由阵痛而引起社会动荡,甚至是残酷的镇压和战争。因此,世界著名考古学家乔纳森&;#8226;哈斯曾经提出过“战争是摧生人类文明的力量”的观点。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人类自身存在激进和保守的观念常常产生激烈对抗。就是在人类进化到高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我们仍然没有灵丹妙药治愈人所共患的这一顽症。这或许是人类与身俱来的先天病态,在医学上被称为“先天性不足”,社会学家把它看成“人性的弱点”,许多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宁愿把它跟“尼安德特人现象”联系起来。
在欧洲出现的“尼安德特人现象”,是否在亚洲或其他早期现代人活动的地方也出现过呢?这种可能完全存在。伏羲氏族未来的故事里无处不存在“尼安德特人现象”。
失去神火给伏羲氏族惹来这多包藏祸患的离奇怪事;这是原始人的思维判断,至少两长老想不出更好的解说词来开导族人们。神火对伏羲氏族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为重要,可伏羲造火给他们的不是希望,反而是恐惧和不安,这便引发了新的一轮争议。
尽管两长老并不相信伏羲有能力造火,但任由他胡来生恐触犯神意,使之氏族从此永久失去神火。如果人能造火,神火的概念和作用也就不再成立。这么浅显的道理每个族人都明白,不知伏羲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管怎么说,绝不容忍伏羲胡来是大多数族人的意志。两长老极力反对伏羲造火,但改变了以往独断专行的处事作派,来到花屋向女娲陈述自己对伏羲造火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
女娲不以为然向两长老津津乐道讲述自己在山洞里与火有过接触的亲身经历,希望能打消两长老的顾虑,支持伏羲造火谋福族人。女娲良好的愿望在两长老的原始思维里完全被扭曲变形,伏羲不仅能造火,还真造出过火,更为可恶的是他将火烧过的肉给女王吃。仙巫长老恨恨咬牙剁杖气骂伏羲,“伏羲这个坏东西!快快快来人打死,死……死……他……”
满脸还堆着笑容的女娲一听得仙巫长老杀气咄咄的吼叫,脸色大变气得抖手指骂仙巫长老,“你你你……,我要打你……”
女娲说着欲抽出女王神刀,仙巫长老一见抽刀的女娲,吓得脸色刷地苍白无血,软跪地上急乱说不出一句话。记事长老慌乱之中按住女娲抽刀的手,急忙为仙巫长老求情,“女女女王,不不不要杀仙巫长老,她……”
女娲暂止抽刀,手仍然紧握刀柄,指着记事长老兽骨行杖上盘着的记事绳结气愤质问:“你说,伏羲给我火肉吃,她要杀伏羲,是不是坏东西!”
记事长老满脸难色不知如何回复女娲,语无伦次吱吱唔唔乱说一通,“仙巫长老她她……伏伏羲……这这这事……”
又气又急的女娲跺脚吼问,“你快说呀!”
记事长老情急之下快语道出实情,“绳结里没有吃火肉杀人的记事。”
女娲获得这一有力依据,更为理直气壮怒斥仙巫长老,“她乱说,先人的绳结里怎么说?”
记事长老瞥望一眼行杖上盘着的记事绳结,又转望还在跪地的仙巫长老,一时无言以对。仙巫长老一咬牙硬着头皮抢答,“绳结里没有吃火肉的记事!”
仙巫长老的申辩还真给女娲出了一道难题,一时间谁都不知如何解答这个没有先例、没有依据可循的难题。这场争锋相对的辩论暴露了原始人原逻辑思维的缺陷,她们对事物的本质除了最原本的对、错认识,便是揣摩神意加进联想。然而这一刻她们都局限在原始思维里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既没有得到神意的暗示,便无从联想支持自己的观点,但有一点仙巫长老不敢再坚持,伏羲造火和给女娲火肉吃已不构成死罪,这便是女娲需要的结果。女娲为伏羲刚刚赢得造火的机会,又被带着神意闯进来的虑戏打破女娲和两长老相持的局面。虑戏哭闹着报告女娲和两长老,他刚刚梦见一场大火焚烧部落的浩劫,他听到女娲在着火的花屋里求救的喊声。
两长老一听又哭又嚷跪地拜天求神救救女王、救救氏族。虑戏这场梦搅得女娲也乱了方寸,一时间对伏羲造火的是好是坏失去了判断。女娲心烦意乱连连摆手,“长老快起快起,怎怎么办?”
两长老急忙站起争着发话,还是仙巫长老嘴快抢白:“女王,不要伏羲造火!”
记事长老也是这个意思直点头赞同,连声“嗯嗯”。已完全失去主张的女娲也只好任由两长老定夺。
与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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