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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阅读

作品:沉重的喘息|作者:paula888|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9:55:15|下载:沉重的喘息TXT下载
  很浓很苦的咖啡。

  这时候,风骚女人领着她熟悉的阳痿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她不熟悉的阳痿。

  洛鱼笑着说:“水明,坐洛浪的农用车感觉如何?”

  岑水明笑着说:“很好!座位上有不止一个女人的味道!洛浪,是吗?”

  洛浪吃惊地看着岑水明,说:“水明哥,佩服!佩服!”

  岑水明更加神气地说:“更具体点,是两个女人的味道,一个是让你做人的女人,一个是让你做非人的女人,怎么样?该拜我为师吧!该给我发支烟吧!”

  洛鱼不由自主地拍起手来,还配合着手势说:“不愧为丁江名记,对女人的认识真是太妙!妙!妙!妙不可言。”

  洛浪似懂非懂,问:“水明哥,你看我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水明顿时兴趣高涨,还装摸做样地端详了洛浪一番,说:“你嘛,你以前喜欢第二类,这样的女人在床上有非人味,她在床上纵情发挥。现在嘛,你喜欢第一类,这样的女人在床上有人味,可以让你纵情发挥。言中了吧?”

  洛鱼顿时哈哈大笑。

  洛鱼说:“二弟,怎么样,我上次说你现在喜欢六嫂那样的女人,没错吧!”

  这时,已经是老板的洛浪像小孩一样拍拍后脑勺,说:“看来我真是太嫩了!大哥就是大哥,水明哥就是水明哥。这不仅仅是提前出生几年的问题,而是生活的阅历问题。”

  待岑水明的烟开始冒烟。洛鱼开始问:“老大,你那本小说写得怎么样?”

  岑水明惊诧地看了洛鱼一眼,说:“你还记得起?实话告诉你吧,写了一半就束之高阁了。生活的方向就是作品的方向。我连生活的方向都找不准了,哪来作品的方向。你说对吗?”

  洛浪忙忙插嘴:“什么样的小说?关于女人的?”

  洛鱼再次笑了起来,顺手摸了摸洛浪的胸膛和下身,说:“没有女人的世界就不叫世界,没有女人的生活就不叫生活,没有女人的小说就不叫小说,”洛鱼接着对岑水明说,“你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亲爱的老大,是吗?当然,话又说回来,只要认准了作品的方向,你就写吧!只有把内心的情感毫无保留的,一丝不挂地写出来才称得上伟大的作品。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只要周围世界有人同情你或者同情你的观点,那怕只有一人,这样的作品就有流芳百世的可能。写下去吧!我的老大,生活不允许我们半途而废,半途而废的爱情是悲剧的爱情,半途而废的生活是悲剧的生活,半途而废的人生是悲惨的人生。”

  三支烟同时冒完。三人同时将烟头恶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中。算是上一个话题的完结和新的话题的开始。

  洛鱼清了清嗓子,说:“言归正传。今天有要事拜托二位。水明,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不是我的老大,而是我的帮凶。洛浪,你也是。”

  洛浪嚷嚷道:“大哥,别搞得太严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怕你不愿意!今天的洛浪已不想做浪子了,而想做一个人,不是吗?”

  洛鱼对洛浪说,“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心中的矛盾我还不知道吗?不过请你放心,大哥就索性让你痛痛快快最后做一回浪子,再回头是岸!就算你不回头,我也会奉劝你,甚至逼着你回头。”

  洛浪疑惑地望着洛鱼。岑水明倒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是人精,早已猜出洛鱼要干什么。

  “啪”地一声。洛鱼将一张照片甩在桌上。洛鱼指着洛浪说:“你过来。看清楚!这个人叫尤毅,沙丘职中教师。我提的要求是让他遍体鳞伤,同时身上少样东西!”

  洛浪惊恐万分地望着洛鱼,他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大哥了。这很好,洛鱼需要他这样不认识自己的人。洛鱼接着说:“如果你认为身上少样东西有难度,或者说今天的你已经下不了手,我再降低要求,少一跟脚趾也行,少一片指甲也行!我的第二个要求是,要制造一起事端,给人的感觉是出手伤人的人没有责任,有责任的人是照片上的人。你是聪明人,道具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最好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天外来的一个女人。”

  洛鱼又指着水明说:“你,我的帮凶……”

  洛鱼话音未落,水明接了过去,说:“我的任务是密切配合洛浪搞好后续工作。基本要求只有一个让这个人叫尤毅的人身败名裂,最好永远地滚出沙丘。我说完了,开价吧!”

  说罢,岑水明一阵狂笑。洛鱼也跟着笑了起来:“爽快!一个字两元,一副照片两百元。这是行情,没有谈判的余地。你认可或者不认可都是如此!”

  洛鱼再次指着洛浪,说:“你,我的帮凶,你的劳务费我已经支付了一半。你的农贸公司的起步费,当然这笔钱不是我给的,而是母亲给的,但我指的不是这笔钱,而是这笔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所起的作用。这作用也是要折合成钱的,你愿意折合多就是多少。那是你欠我的,咱们今天起一笔勾销。我给你的第二笔劳务费也不是现钱,只是一句忠告,或者说你必须采纳的建议,你的农贸公司在一月之内彻底地与公安局,具体的说是张二狗的幺爸断绝关系,用什么方式断绝关系那是你的事。从此以后你必须合法经营,合法纳税,合法扩大市场份额,合法进行各种交易。总之你必须立即转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经营者,你的公司立即转变成一个社会所要求的企业,你的那帮兄弟立即转变为规规矩矩从业人员。这个忠告和建议值多少钱你自己去折算。需要说明的是,上述费用的总和与兄弟情谊无关,作为你的大哥,我非常乐意将兄弟情谊转发为帮助你完成公司的规范化改造。作为我的兄弟,你也应该很快将那漂亮如六嫂的弟媳带回来。不是吗?”

  洛浪一把将洛鱼紧紧抱住了。洛鱼知道,自己说出了二弟心里的想要说的话。

  岑水明在一旁鼓起掌来。

  三杯浓浓的、苦苦的咖啡一饮而尽。

  这时候,洛鱼要的音乐正在响起,一个男人正在大厅内干吼:“因为爱,我是如此的高贵;因为爱,我是如此的智慧;因为爱,我是如此的沉醉;因为爱,我是如此的狂悖。”

  洛鱼走出了包房。

  无论那女人如何的柔情,洛鱼说,我不再接受覃瑶以外任何的女人的柔情。无论那女人如何的勾引,我也不再接受覃瑶以外的任何女人的勾引。无论那女人如何的花言巧语,洛鱼说,我不再接受覃瑶以外的任何女人的花言巧语。

  洛雨走出了黑色的布帘。

  那风骚的女人无可奈何地挥手向洛鱼告别。

  洛鱼突然回首,对这个风骚女人充满了无限的敬意。或许她只是我们另外一种形式的同类。如果她选择的是自己乐意的生活方式,那她也像我们一样高贵。如果她先前并非乐意,但既然选择了便如此地投入,那她更值得我们的尊敬。

  黑色的布帘已经彻底地离开了洛鱼,红红的日头又高挂天空。

  红与黑这两种强烈的对比色在洛鱼眼前演变成一副生动的景象:

  洛鱼左手提着黑黑的口袋,里面装着黑黑的灰烬,右手提着红红的木匣,里里装着红红的脑袋。洛鱼对覃瑶说,口袋里装着另一个女人的一切,她已经永远地从我的心里消失;木匣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首级,他也永远地从世界上消失。

  一周后,这幅灵感中生成的景象便成了洛鱼冲进富岛公寓后的淋漓舒怀,也是洛鱼完成凤凰般涅槃,驱赶出心中魔鬼的最后壮举。

  洛鱼如此这般高昂着头颅走进了富岛公寓。

  洛鱼将一张浸着一个男人的鲜血的报纸“啪”地放在男人的照片曾经放过的地方,《丁江日报》正版头条《沙丘职中教师尤毅调戏妇女被围观群众痛打致残》的图文报道强烈地冲击着覃瑶的视觉,这是这个男人曾经因为他的照片躺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也是洛鱼走向成熟最终实现野心和抱负所完成的思想冲刺,这也是一种爱,对一个女人完完全全地爱,同样,这个女人也用火辣辣的兴奋和水淋淋的激情向洛鱼证明了她给洛鱼的爱正如她说的那样是一种完完全全的爱。

  也是在富岛公寓里,洛鱼从容地取得一捆信札── 一个叫悠然见南山哟”坐在咖啡厅里听音乐,唱卡拉ok,与几个抱有鸿鹄之志的知音坐在一块儿,谈联合国与中南海,谈自由民主与妇女解放,谈官僚腐败与思想运动,谈尼采、孔德、弗洛依德、爱因斯坦、贝多芬和亨利&;#8226;米勒,谈爱滋病、同性恋、赌博、卖淫、暴力、屠杀以及克林顿与莱温斯基在白宫里###。

  ──生活是住在五百多平方米的别墅里与瑶瑶、玉清做爱,与文茜、六嫂、赫本、费雯丽、央视某个性感的女主持、当红的某个影星以及天下其他与我年龄相差不超过十岁的漂亮女人一起调情,与宠猫、宠狗、宠猪、宠鱼、宠蛇、宠蜥蜴、宠熊猫、宠金丝猴一起玩耍。

  ──生活是坐在气派的尼桑、凌志、宝马、宾利和劳斯莱斯里到北京、上海、香港、纽约、巴黎、伦敦、悉尼、埃及、里斯本、巴西利亚、月球、火星、土卫六去观光旅行。

  ──生活是走进丁江大酒店、锦江宾馆、钓鱼台国宾馆、希尔顿大酒店、中南海白宫唐宁街10号香榭里大道去吃鱼翅、龙虾、猴头、鲍鱼、蟒蛇、熊猫、娃娃鱼,再顺便来碟泡菜。

  ──生活是走进成都红旗商场、上海南京路、北京王府井去买皮尔·卡丹西服、奥古斯都皮鞋、花花公子衬衫、李宁牌运动服、黄金腰带、铂金首饰、钻石“十字架”以及铸铁手铐、不锈钢脚链和耐高温耐腐蚀的高强度高韧性的高分子合成材料做成的枷锁。

  说了这一大串,没有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哗啦啦的钞票,光亮亮的铜锭和灰不溜鳅的孔方兄是不行的。但是而今眼目下,我每月工资才十来张“老人头”,母亲的纸箱厂每年给家里的进帐才几万块,何况这几万块从法律上说还得还得一分为三。就算洛帆是母亲眼中不值钱的女儿,而且已经远嫁他乡,但洛浪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看来我也分不了几个。换句话说,我现在只是在生存。就算几个月后当上部长,几年后当上局长,十年后当上县长,二十年后当上省长,一百年后当上国家主席,但毕竟都是或近或远或漂浮不定的梦,说不定在某个时刻,某个时候,某个时期,某个年代出现那么一丁点的偏差和错误,生活就会一去不复返,并在瞬间变成下一世,下两世,下万世,下无穷世的梦,何况我还是一个偶然性决定论者,说不定,某个偶然性就会将作为人的我变成非人,非非人,非非非人,最后变成灰灰灰,飞飞飞,毁毁毁人。

  基于以上理解和认识,洛鱼认为覃益民家的第二大喜事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至于息息相关到何种程度,洛鱼也做了理性分析。

  首先,富岛公寓那套豪宅铁定属于我。请你们别笑,只要属于了覃瑶就属于我,按罗马亲等制夫妻之间是零等亲,也就是至亲,最亲,亲得没间隙,亲得等于零。

  其二,瑶瑶泼辣,好强,自负的性格决定了她在家中的地位,地位高低决定了遗产分配的比例。如果岳父岳母意外死亡而没有立下遗嘱这就更好,按中国目前的婚姻法,男女平等,儿子和女儿都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军哥和瑶瑶可以平分财产,至于说履行义务,这方面我在母亲那儿学到了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截了当,最不转弯磨角的方法,那就是用钱而不是像我的幺爸洛德盛那样成天扶侍我的奶奶。只要将瑶瑶收入囊中,我就可以将工资的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甚至全部交给岳父岳母。这钱对他们来说或许打不上眼,但它是我用血用汗用泪水换来的,意义之大,超过多莉羊诞生,超过申奥成功,当然不能超过收复香港澳门、统一台湾和打垮日本鬼子,毕竟国家主权和民族情感在我心中是至高无尚的。我料定他们不会将我们的孝顺钱收下,这就更好。收不收是他们的心意,给不给是我的态度。即便不收,我也能够站在神圣的法庭上,就像母亲当年站在世界上最大的法庭上一样,胸有成竹、理直气壮、拍胸跺脚、摸着良心说:我和瑶瑶是履行了赡养父母之职的。这样,遗产自然到手。

  其三,作为县大老爷的女婿,割断母亲对我岳父大人的恩情不说,我自幼深得伯父喜爱,这是二十多年来培养起来的情感,可以与日月同照,与日光灯同辉。我还是拍马屁的高手。岳父大人既是亲人,更是领导,凡领导都喜欢拍马之人。我还爱他的女儿爱得不得了,当然这方面我曾经有点含糊,这主要怪那个叫黄矛的臭诗人,他写道──爱情的酒,我只有一杯/仔细捧着献给我的心上人/她打翻了我的酒杯/我只有兑上水献给第二位。他的意思是说,我对瑶瑶的爱情是加了水的,这简直是胡扯!就算加了水,有谁知道?或许有人会说,麻雀飞过都有影子。我要说,只要影子没人瞧见就当麻雀没飞过。摸心自问,我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爱瑶瑶了。从这个意义上讲,覃县长家的钞票与我也是密切相关的。

  其四,军哥现在是企业家,我也在企业里面谋职,但军哥的才学决定了他只能一辈子搞企业,而我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最终目标是从政。在当今社会,只有搞政治的与搞实业的密切配合才能产生最大的效益。这也是准岳丈大人的良好愿望和最高目标。如果他的愿望实现不了,目标中道而废,他就会死不瞑目,含哭九泉。按这条线索,县长大人现在搞的钱,说白了,就是修建沙丘中心广场所发的不义之财迟早都会沿着丁江河流进我的腰包。因此,我是密切关注这笔钱的数目,以便将来很容易算出兄弟俩分配的比例,最少也得五五分成,也可能三七分成,当然搞政治的分七,搞实业的分三。

  按照洛鱼的上述理性分析,并出于对县长父亲大人家钱的关心,在覃军和肖灵结婚那天,洛鱼是以最快速度赶去的。当然,覃瑶比洛鱼还要快。

  覃军的婚期具有特别意义,从政治层面讲,这天是共和国的生日;从社会层面上讲,这天是沙丘中心广场落成典礼日期;从经济层面上讲,这天是覃军和覃益民从工程款中获利的结算日;从世俗层面上讲,这天是农历八月三十日,既意在发财,又意在圆满。可见,覃军和肖灵喜结秦晋之好纯属天意。

  上天,伟大而神圣的上天,请你也帮洛鱼和覃瑶选择一个这样的好日子,洛鱼将“虽九死犹未悔”。

  那天,宽阔、雄伟的沙丘中心广场上人山人海。

  那天,沙丘县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喜笑颜开。

  那天,覃益民的脸上挂着太阳,张惠春的脸上挂着月亮。

  那天,英俊的覃军气宇轩昂,漂亮的肖灵喜气洋洋。

  那天,县长的女婿雄鹰展翅,县长的女儿孔雀开屏,在富岛公寓的温床上连干三场。

  卷中问:梦断情殇,人生何为?

  《沉重的喘息》上部的最后一章《黑幽的枪口》就要登场了。在这一章中:

  “洛鱼抠动了班机。

  枪响了。

  ………

  ………

  覃瑶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辆大货车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向她撞了去。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便洒满了浩瀚的天空,广茂的大地和纷尘的世界。”

  对我们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也正如洛鱼在梦幻中所说:“说不定在某个时刻,某个时候,某个时期,某个年代出现那么一丁点的偏差和错误,生活就会一去不复返,并在瞬间变成下一世,下两世,下万世,下无穷世的梦,何况我还是一个偶然性决定论者,说不定,某个偶然性就会将作为人的我变成非人,非非人,非非非人,最后变成灰灰灰,飞飞飞,毁毁毁人。”

  笔者提前告知亲爱的读者:之后,《沉重的喘息》上部就完结了。

  你我的心都会禁不住一颤:

  是覃瑶引领着洛鱼从“人”变成了“非人”,但是现在,她死了,洛鱼将如何在“人”与“非人”之间奋力地挣扎?

  是覃瑶牵着洛鱼的手奔向想要的生活和梦里的天堂,但是现在,她死了,洛鱼将如何在生活和天堂的门外孤独地徘徊?

  是覃瑶用潮湿的嘴唇和温润的舌尖让洛鱼享用着完完全全的爱情,但是现在,她死了,洛鱼的爱情又在哪里?

  生活如此沉重,心中喘息不止。

  请读者接着阅读《黑幽的枪口》,并伴随着你生活的节拍,继续关注我的处女作《沉重的喘息(下部)》,并继续关注我们的主人公——洛鱼。

  或许,关注他,就是关注我们自己。

  或许,关注他,就是回忆我们的过去、审视我们的现在、透眼我们的未来。

  黑幽的枪口

  沙丘中心广场竣工之后,丁江河大堤工程就开始招标了。

  唐书记对覃县长说,老覃,中心广场项目让你捷足先登了,你算是狠狠地捞了一笔。大堤工程该轮到我了吧!

  覃县长说,老唐,你把持沙丘的建筑工程这么多年了,应该捞够了吧!

  唐书记说,前些年我搞的都是小工程,你一来就搞了个惊天动地的项目,不知足的是你,而不是我。

  覃县长说,你都是快退下去的人了,我认为保晚节才是你的头等大事,何必跟我争呢?况且,市委的杨书记又要升迁了,你知道他是我死去的父亲一手栽培起来的。

  唐书记说,覃益民,我早知道你要来这手,抬天子压诸侯,你欺人太甚了。你走着瞧吧,你黑我也黑。

  覃县长说,我本黑,我还怕黑吗?

  这是广茂的沙丘土地上最富盛名的一次对话,即便这次对话发生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或许是某个办公室里,或许是某个过道中央,或许是某个茅厕旁边,反正,整个沙丘都在传诵。就在覃县长和唐书记发生口战的当天晚上,县长的女儿收到了一个陌生人发生的短信:县长大人情愿放弃大堤工程,还是情愿失去一个女儿。

  覃益民倒是笑了。不屑一顾地笑了。他笑的时候,覃军所在的荣达建筑公司又将丁江大堤工程包揽了。他笑的时候,覃瑶脸上放射出来的光芒足以把赤红的太阳比下去。

  覃益民依然不屑一顾地笑着。洛鱼正是从准岳父的笑声里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权力的力量。它正激荡起洛鱼心中壮阔的波澜。生活的力量,它正推动着洛鱼的思绪向华彩的未来狂奔。

  “你把瑶瑶娶回去吧。”这个有力量的男人对洛鱼说,“等你们结婚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你调到县里来。”

  是的,名正言顺。这真是个绝妙的词语。

  为了将这个绝妙的词语变成事实,洛鱼亲爱的岳父、岳母、父亲、母亲大人们专程驱车到了山沟沟里的一个大仙家里。这个大仙是覃益民亲自供奉出来的,由于县长家中的大堆银子的小小小部分流进了大仙的腰包,并且变成了大仙的宅居,因此大仙是乐意为县长的女儿和女婿的良辰佳日流血流汗的。

  只见大仙扑通一声,额头、双手、双膝同时着地,用一颗虔诚的心与神灵沟通了整整五分钟。漫长的五分钟,益民屏息、惠春屏息,素容屏息,德昌屏息。洛鱼的亲人们眼前出现了火红的太阳,银白的月亮,高耸的山脉,广阔的平原,奔腾的丁江。起风了,瞬间飞沙走石;起雾了,瞬间四野茫茫;下雨了,瞬间天倾地泄;落雪了,瞬间皑皑无垠。得到神灵启示的大仙抽出一把宝剑,轻轻地划过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宝剑银光飞溅,大仙张牙舞爪,紧接着纸屑翻腾,筷子翻腾,瓷碗翻腾,屋子翻腾,大地翻腾,鲜血星星点点洒满整个世界。顿时,风停,雨注,雪霁,一个红红的天球高悬天空,屋子明亮,大地明亮,眼睛明亮,大仙脱口而出:“农历三月二十八日。”

  洛鱼和覃瑶大汗淋漓地躺在富岛公寓的温床上,异口同声地叨念着“三、二、八”,脑子里却在不停地寻找什么。覃瑶再次用惊人的行动表明她给洛鱼的爱从头至尾都是完完全全的。她裸着身子跳下床,飞快地奔出房间又奔了回来。她双手捧着那床雪白的床单往梳妆台一站,床单徐徐展开,殷红的花朵娇艳地盛开枯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她用爱神维那斯般的语气说:“就是这一天。”

  床单再次铺上。

  维纳斯轻轻地躺下,她的眼睛如一潭深水,她的面庞如一朵玫瑰,她的肌肤如一片白雪,雪地上山峰挺立,草儿摇曳。

  丘比特之箭射出,顿时风起云涌,天地翻转。

  这天,覃瑶让洛鱼享受了个够,覃瑶让自己享受了个够。

  一个女人,她在让男人享受个够的同时也让自己享受了个够。这是一种完全的爱。

  天亮了。

  一个泪人出现在洛鱼眼前。

  覃瑶说:“你要好好待我。”

  洛鱼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又说:“你要好好待你自己。”

  洛鱼没有点头,心中涌出无尽的伤感。

  她又说:“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

  洛鱼已经泪眼朦胧。

  她又说:“我很满足,就算死去,我也很满足。”

  洛鱼说:“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覃瑶说:“我好害怕,我时常梦见一个黑影潜入我的卧室,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向我砍来。”

  洛鱼说:“别逗我玩了。”

  覃瑶说:“好吧,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我逗你玩的吧!”

  说罢这些,洛鱼心里越发沉重起来。

  好似过了一个难熬的夜。

  回到家里,洛鱼的脸色也不好看。

  李素容对大儿子说:“你很伤心。”洛鱼点点头。心里纳着闷的李素容再问:“你不爱她吗?”洛鱼摇摇头,说:“妈,我爱她,比爱自己还爱。”李素容顿时变了口气:“那你凭什么伤心?!”

  一语点醒梦中人。

  洛鱼凭什么伤心呢?

  有高高的官位等着自己,有大把大把的钞票等着自己,有一个自己爱的女人爱着自己,洛鱼凭什么伤心呢?

  洛鱼开始高兴起来。

  洛鱼骄傲地徜徉在丁江公司的大道上,一辆白色的宝马急驰而来,一声长鸣,停靠在他的身旁。洛鱼猛然抬头,只见一个脑袋从车窗上伸出来,凝视着他。“谷总!”洛鱼喊了一声。语气里含着惊奇。洛鱼着实应该感到惊奇。硕大的丁江公司里,也只有他才享受了如此的殊荣,有史以来,谷总经理还没有为公司里的任何人在半途停过车。而且,谷传知还冲着这个年轻人意味深长地喊道:“好小子!”说完,宝马一溜烟跑了。

  好小子旋即得到通知,升任总经理助理。

  洛鱼端坐在办公桌前,血液里一股股地灼热。他站起身来,朝窗外望去。阳光洒满大地,世界一片通红。这是一幅怎样美丽的景致。

  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女人正用凝重的眼神看着他。她是文茜。她已经跟刘成龙分手了。在洛鱼看来,这是她和那只公鸡迟早的结局。俗话说,久走夜路必撞鬼。俗话还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俗话总跟刘成龙过不去。那天他在红牌楼与小芹姑娘搞得昏天黑地。文茜闻着气息跑了过去,“啪啪啪”地给了公鸡几巴掌。巴掌很响亮,算是给媒人黄大海副总经理和自己父母的交代。自打与刘成龙分手后,幻想就成了这个女人生活的全部。

  可怜的女人。她正哭着问:“你就要结婚了吗?”

  “是的。”洛鱼肯定地说。

  “她是县长的女儿,是吗?”

  “是的。”

  “你现在又升任了,是吗?”

  “是的。”

  “那我祝福你!”说完,文茜的泪水哗哗地淌着。然后,转身跑了。

  洛鱼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大声地喊道:“这些与你何干呢?”

  一时间,仁镇的大街小巷里,丁江的酒坛酒鑵里都在传诵着洛鱼的故事。

  所有人都在想象一场豪华的婚礼。

  洛德昌急切地问大儿子说:“你们的婚事……”洛鱼斩断父亲的话:“伯父的意见是不能大操大办。”

  李素容马上提神了,很不满意地说:“不行吧!军军的婚事办得那么浓重。

  洛鱼理解母亲,自己是洛家的长子,是母亲的骄傲,一定要把婚事办得浓浓重重,风风光光,她要在洛氏家族里面前再塑威望,她要在全村男女面前趾高气扬,她要当众宣布──我,李素容,是天底下最幸福最荣耀的女人,我有天底下最能干最光彩的儿子,我有天底下最漂亮最炫丽的媳妇,而且我的媳妇还是县大老爷的女儿。

  洛鱼可怜地看着母亲,说:“妈,你应当理解伯父。他天天在会上讲‘公生明、廉生威’,‘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带个好头’,假若他张扬了,不是煸自己的耳光吗?作一个别人眼中的清官难呀!”

  李素容笑了。她一定看见了覃益民家银光闪闪,耀眼夺目的东西。她说:“当然理解!”

  洛鱼也笑了。母亲的意思是理解银子吧!

  果然,李素容凑到大儿子的耳边悄悄地问:“你伯父伯母会给瑶瑶多少嫁妆呢?”

  这才是问题的本质。

  多少?肯定不少,但会很多吗?如果那座银山劈成两半,那就好了。如果只有山尖尖那一点,那就遭了。如果瑶瑶像洛帆一样屁股一拍,就与家人说再见,那就惨了。

  李素容的脑子一直围绕着这个问题打转,脸上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暮气沉沉。

  洛德昌的眼睛好久没有转动,他正在心算着距离大儿子婚期的天数。当年算术成绩一塌糊涂的洛德昌担心自己算错了,他又走到挂历前面,用手指着白纸上的黑字,口中不停地念道:“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自然,这样数出日子是不会有错的。

  洛鱼走进卧室。

  墙壁正上方挂着一对新人相亲相拥的精彩瞬间。

  洛鱼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脑子里浮想联翩。

  望一眼婚纱照,眼前便出现一幕场景:

  洛鱼和覃益民相对而坐。

  “你爱你的女儿吗?”

  “爱。”

  “我也爱她。当然,她也爱我。”

  “这是你的幸福。”

  “是的,但这只是我幸福的一半,这一半叫爱情。”

  “还有一半,你的意思是……”

  “生活而不是生存。你明白吗?说得通俗一点,我幸福的另一半就是钱!”

  “多少?”

  “我和你女儿都有一颗平常心,绝不想多分多占,三分之一,富岛公寓除外。我顺便提醒一下,你的每一笔进帐都逃不过你女儿的眼睛,我们都逐一存入了电脑硬盘。”

  覃益民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洛鱼也狡黠地笑了一下。

  再望一眼婚纱照,眼前又出现另一幕场景:

  洛鱼和覃军相对而坐。

  “你知道我是谁吗?”

  “妹弟。”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还是政府要员,通俗地说,就是当官的。我再提醒你一下,你是经商办企业的。”

  “你是来拿钱的?”

  “明知故问。”

  “五五分成,怎么样?”

  “不行!”

  “四六?”

  “不行!”

  “三七!”

  “成交!请你在二十四小时内将钱存入我在瑞士银行的帐户上。”

  覃军低着头走了。

  再望一眼婚纱照,眼前又出现另一幕场景:

  洛鱼一脚踢开覃益民家的大门,大叫一声:“瑶瑶,过来!覃益民,覃军,你们站着别动!”

  覃瑶扑进了洛鱼的怀抱。

  洛鱼掏出手枪,厉声吼道:“覃益民,覃军,是你们父子二人违反君子协定的。马上给钱,一个仔也不少!别怪我不客气。我认得你们,这子弹可不认得你们。”

  真是可笑!两个家伙居然没看见黑幽幽的枪口。

  洛鱼抠动了班机。

  枪响了。

  ………

  ………

  覃瑶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辆大货车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向她撞了去。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便洒满了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