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了。另一个是,凭什么你这么漂亮,难道我是魔鬼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该说哪一句好,所以一直没办法爱上她。
孙山的想法肯定跟我不一样,因为他傻了,而我顶多傻了一半(就是想讨好开心的时候)。然后他就性情
大变了,以前感兴趣的事情,现在都不感兴趣了,以前不感兴趣的事情,现在更不感兴趣了,总之他现在什么
兴趣都没有,只有一脑子的胡思乱想。解老师问:你怎么了,成天傻不拉叽的,连声屁都不放。孙山说:我爱
上开心了,就是新来的那个女孩子。/那就去追啊,像当初追萧敏一样的,上窜下跳。/没用,开心对这些不感兴趣。/那她对什么感兴趣?/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你怎么知道的?问过了?/问过了。/那她是个木头人?/你才木头呢,开心又漂亮又聪明又温柔,就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那就别自讨没趣了。/但是开心总有一天要谈恋爱的,是不是?/那你就等吧。后来孙山觉得看到开心太痛苦了,下学期就没去上课,待在家里自习,慢
慢的把心拢住了,而且他前两年打下了比较好的基础,所以很顺利的以待业青年的身份通过了高考。替他看榜是解老师,孙山害怕碰到开心,躲在家里不肯去,解老师留意了一下,看到开心考上的是她当初读书的师院数学系,觉得有点奇怪:一个漂亮女孩学数学干嘛?让我重选一次,打死也不学数学。上中学时,解老师是全市跳高冠军,文化课并不好,本来体育系选中了她,但数学系想收一名特长生,也选中了她,家里人说,还是上数学系好,你搞体育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再提高了,不如学一门别的吧。她当时也这么想,上了大学才发现数学真难学,虽然最后拿到了文凭,但四年大学学得很痛苦,所以才有这种想法。开心的情况就不同了,她是高材生,而且喜欢数学,当然要上数学系,解老师的想法完全是瞎操心。回来后,解老师告诉孙山:你考上了,亲一个,庆祝一下。孙山的反应很平淡,好像他对自己并不关心,老是问还有谁考上了没有,考到哪里,问了半天就是没问到开心姑娘,问了一圈,又从头问起。解老师心想:你这个小王八蛋,啰里八唆的,不就是想知道她在哪里,你不开口,我就不告诉你,开口,也不告诉你。问到最后,孙山终于暴露了真实动机,问解老师:你看到开心了吗?解老师说:没考上,回老家去了。/你知道她老家在哪里?/我又不是她同学,哪知道那么多。/那就算了。本来孙山只要到学校查一下,就能找到开心的下落,但他处在失恋状态,不仅傻而且懒,就
算想到了也不高兴去查,所以失去了开心的消息。
孙山大学期间没再爱上谁,一来他那个系的女孩很少而且长得都不好看,也没身材。二来他有解老师这个女友,不是太饿。三来他多少还是想着开心。毕业后,孙山留在理工学院,一边做助教一边读研究生,有一天去找解老师的路上遇到了她,她就是薛开心。开心毕业后分到母校二中,现在应该叫她薛老师(我喜欢喊女人喊女孩老师,感觉比较兴奋),不过这时的二中和九十九中合并了,薛老师就在原来的九十九中现在的二中初中部上班,跟解老师一个办公室。解老师一看到这个新来的漂亮女孩,脑子里面闪过四个字,在劫难逃。接着就关心起薛老师来:小薛,谈朋友了吗?我认识很多男孩子,有漂亮的,有有钱的,有当官的,有既漂亮又有钱又当官的,还有……解老师口若悬河涛涛不绝,说话的口气也不像个人民教师了,说的好听像个媒婆,说的不好听就像个人贩子。薛老师说:我谈了,我男朋友既不漂亮又没钱还是个小职员。/那谈他干嘛?/谈呗,谁知道。/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要不要?/要。解老师一听吓了一跳,这个女孩子是来者不拒呀?千万不能让
她看到小王八蛋。
但他们还是碰到一起了,因为解老师不可能把孙山锁进箱子里。接着他们就重叙旧情,准确的说,是处朋友。薛老师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女孩,长得很美,身材骄小玲珑,但缺少活力,背不够直腰不够挺,走起路来也不轻快,腿划着圈脚拖着地,看上去病怏怏的。至于性情,要看两层,外表看,她很温柔很甜蜜,待人热情处事大方,内里可能正相反,从进大学薛老师就开始谈恋爱了,一直在谈,而且轮流着谈,谈了有十几个,居然一点感觉没找到,见到孙山后也没有什么感觉,虽然孙山激动得要死,恨不得拉着她立刻就去领结婚证,但薛老师一直很平静,脸上带着甜蜜温柔的笑,跟他岔东岔西,谈了几分钟,孙山就跟着平静下来了。所以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内里很冷,寒气逼人。
后来,孙山情愿傻不啦叽的跟着薛老师挨冻,也不跟解老师热呼,解老师就决定和他分手,分手之前做了
最后一次努力,想挽住他。解老师说:你跟小薛谈得怎么样。孙山说:不怎么样。/有希望吗?/没希望。/没
希望谈啥。/谈感觉,/什么感觉,舒服吗?/舒服。/那你就慢慢享受吧,我要找个人嫁掉了。/找个好一点的,
至少比我强,免得后悔。/什么样的男人不比你强,小王八蛋。说完解老师就走了,一路走一路流泪,却哭不
出一点声音。后来就遇到了他,他就是解老师后来的丈夫陈乔,陈乔是个外科医生,比解老师大八岁,当时三十七岁,刚跟老婆离婚,原因是跟小护士搞工作恋,被老婆抓住了。老婆说:离婚。陈乔说:就这屁大的事就离婚,还不把人笑死。/这事还小?/哪有猫不沾腥。/ 你是不想改了?/你为什么不改?不如跟我一样沾沾腥,嘿嘿。/放屁!/好,离就离,孩子呢?/归我。/?房子呢?/也归我,要不我娘儿俩住哪里。/那我呢!/归你
自己!说完他们就离得干干脆脆,孩子和房子归了老婆,陈乔归了他自己,后来陈乔说,结婚十年的最大收获就是把自己要回来了,我结婚也有十年了,过天也要查查自己的帐,看看还剩多少是自己的。陈乔长得也不好看,中等个子,黑黑的皮肤,牙有点龇,眼球凸出,白的多黑的少,和解老师初次见面时,香烟一支接一支。解老师问:你真的是医生?/外科。/外科医生就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知道,不是医生都知道。/那你还抽?
/没办法,知道有害也没办法,搞女人也有害健康,不还是要搞。/你搞过女人?/就为这个被老婆赶出来的,
你要是反感,我就不进你家的门了,省得被赶出来。/那你结什么婚?搞搞算了。/这不一样,凡事都有主有次,有正有副。/这你搞得清楚?/那当然,否则不是害你吗?/你还知道害人不好?/那当然,否则还算人吗?/
就这样吧,谈谈?/我的情况就这样了,谈谈你的。/我也搞过男人,是我的学生。/呵呵,看来我们对下一代
都挺关心的,关心的方式也一样。这样,两个生活作风都不检点的人谈到一起去了。谈了一阵之后,解老师觉得这人还可以,好色是一大弱点,善良是一大优点,两相抵消,不好也不坏;长得丑是一大弱点,收入高是一大优点,两相抵消,也不好不坏,其他的也是这样,能找出一个优点就能对应的找到一个缺点,反之亦然。然后就到了谈婚论嫁,解老师说:就拍结婚照了,你会动刀子,替我割个双眼皮。陈乔说:好好的,割他干嘛?
/割了好看。/谁说的,你这样挺好看的。/省不得花钱!/我动刀子要花什么钱,真的挺好看,不谈别的,就一
个独特,每一个独特就是一种美,每一种独特的美都需要一个独特的人来欣赏,我就是那个欣赏你独特美的独特人。/好了,别嚼了舌头,不割就不割,但以后别拿哪个小护士来跟我比。/那当然,不过你的皮肤得去看看,好像是皮炎,这不健康,一定要看。后来解老师去检查了一下,果然是一种神经性皮炎,跟内分泌失调有关,看了几位专家,最后终于看好了。看病的过程中,解老师认识了冯女士,冯女士是位皮肤专家,不仅治皮肤病,在皮肤护理上也有建树。冯女士问:你也试过了,效果也看到了,想不想开家美容院,就用我的产品。那时城里没有一家美容院,解老师觉得这主意不错,回来就辞了职,和过去一刀两断,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一条街上,开了一家美容院,生意很好,后来还开了几家分店。
所以现在又不好喊她解老师了,要是喊她老板娘,我马上就想到一个腰有四尺粗的老肥婆,还是喊她解小珍吧。解小珍和陈乔结婚时,双方有一个协定,每个星期有五天双方是必须住在一起的,这是两人生活的主要
部分,还有两天自由活动,各活动各的。陈乔的两天有一天是陪前妻和孩子,还有一天陪护士小惠,解小珍除了父母没人好陪,所以那两天就闲得很,一闲下来就发愣,一发愣就想到那个小王八蛋,想到他就恨不得把陈乔抓回来。这是她没开店前的情况,开店之后就不同了,每一天都很忙,要应酬客人打通关节,培训员工经营策划,每一天都忙得四脚朝天,但忙得很开心,想到混蛋也不生气了,想到小王八蛋也不伤心了,而且很少想得到他们,经常连家都顾不上回,连陈乔也顾不上理。这样过了一年,一盘帐,赚得比干几辈子教师的还多。陈乔说:赚疯了吧,除了钱你还有什么?解小珍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很累,好像一年的疲劳全集中到这一瞬间了,接着就傻了一会儿。陈乔说:放松放松,有好长时间没放松了。一听这话解小珍又来了精神:好长时间是多长时间?/大概有一个月吧?/不对,我怎么记得是半年呢。/喔,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记不得呢。/怎么不提醒我?/提醒了,你听不进去,总不能强迫你吧。/那你呢?我不在家是不是把小惠带回来了?/那倒没有。/住她家去了。/也不经常。/犯规了吧。/有限。/黄牌一张。/你呢,够吃红牌了。/这倒是的,怎么把你忘了呢?来,补一课。补完课,解小珍觉得这样也不行,得把陈乔抓紧点,这家伙意志太薄弱。就对他说:和我一起干吧。陈乔说:想看着我?解小珍说:别怕,不会把你拴起来的,但看还是要看,再开一家店吧,一人管一头,业务上还可以交流交流。后来他们就开起了分店,还增加了整形业务,但不是陈乔的主意,是解小珍的主意,解小珍说:现在街上美容院一家接一家,单靠护肤不行了,得动刀子。陈乔一听就翻了白眼(本来白的就多):你们这些女人怎么想的?身体又不是石膏坯子,可以随便挖挖补补的?依我看都是些自虐狂。/你别管,人
家愿意。/我不愿意,要是所有的女人都长一个样,那还不把我腻味死。/别想那好事,要是个个都来做整形,那还不把我们赚死。再问你一句,干不干。/干,这是我的工作,不干他干啥,搞女人又不能当饭吃。/那就拿我开刀。/闹了半天,是你想整容啊,这天生的有什么不好?/让你练练手,好长时间没动刀子了吧?/这倒是
的,就忙着拨算盘了。陈乔同意了增开整形业务,也同意了拿老婆练手,但要整成什么样子,两个人又商量起来,陈乔说:再提醒你一次,身体不是石膏坯子,弄坏了可补不上来,不要心血来潮,一下学张三一下学李四,想好了再做。解小珍捧着一堆明星照片,看了半天,说:这个眼睛不错。陈乔看了一下说:人家眼珠比你眼眶还大,弄成这样不成了大白眼,一个家两个大白眼,大眼瞪小眼。/这个呢?/这个还可以。/这个鼻子呢?/马马虎虎。/这个嘴巴呢?/太宽了,跟你的牙槽不合。/这个?/就这样了。如果这个时候就动刀的话,解小珍就变成a明星的眼睛,b明星的鼻子,c明星的嘴巴,至于好不好看,要等陈乔做出效果图来才知道。陈乔把图
做出来了,解小珍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吗。/那是,本来就不是人嘛/不是人是什么?怪物?不行,重来。解小珍挑了鼻子挑眼挑了几天,陈乔做了几十张效果图,两人看了还是不太满意。陈乔说:别挑了,还不如盯着一个人做呢,但不要做成明星的样子,大家都来学明星,我连自己的老婆都找不到。/
那学谁呢?/不管是谁,最好别让我看到。/有了,她。/她是谁?/拿照片来,你就知道了。
解小珍说的她不是别人,正是薛老师。一想到要把自己变成薛老师的样子,解小珍就变得义无反顾了,除了因为薛老师确实很美,还有一个念头也使她变得义无反顾,那就是报复孙山,带着一张薛老师的脸,去迷惑孙山,等他满怀希望时,再把他一脚踢开,让这个小王八蛋难过的要死要活,那感觉肯定爽歪了。不过要是薛
老师和孙山处出感情来,这计划就不太可行了,解小珍决定立刻给薛老师打电话问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就
告诉她孙山是个变态狂,先把他们拆开,再执行复仇计划。一个电话打过去,解小珍问:小薛,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薛老师懒洋洋的声音,媚声媚气的像猫叫:还好了。/跟小孙谈得怎么样。/不怎么样。/有感觉
吗?/没感觉。/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好的。/要——。/有空吗?明天碰个面。/行——。放下电话,解小珍就问
陈乔:你手上有漂亮男孩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干嘛,寂寞了,难怪这么着急做整容呢。/放屁,说正经的,给我一个小师妹介绍对象。/没有,漂亮女孩倒不少,介绍一个给你的小师弟吧。/陈乔——,你还欠我的呢。/欠你什么了?/你搞了,我可没搞!/不平衡了?那帮你找一个。陈乔翻出通讯录,打了几个电话,只找
到一个年轻的骨科医生小王还没谈恋爱,但小王又忙着办出国,没空谈。解小珍一听,觉得机会难得,要是把薛老师送到外国去,孙山就死定了。抢过电话说:小王,这个机会你可不能错过,我那师妹人长得像仙女,脾气好得像观音,只要看一眼,保证你哪里都不想去。/真有这么好?/骗你干嘛。/那就见见。第二天,解小珍
带着小王还带着一只像机和薛老师见了面,做完介绍,解小珍说:小薛,我们店要开整容了,能不能借你几张照片给客人做参考。薛老师愣了一下:要把她们都整成我这样?/不可能整出和你一样的人来的,顶多某个部
位有点像,你要是介意就算了。/呵呵呵,不介意,一点不介意,整出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来也不介意,拍吧。
薛老师大大方方的摆了几个造型让解小珍拍,拍完,解小珍说:你们慢慢谈吧,我还有事。
解小珍把照片洗出来,陈乔看了直咂嘴:这女孩不错,怎么没让我碰上。解小珍说:这个你就不要动坏心事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这个丑八怪。/不至于吧。/死了心吧你,还是想想把我变成她那样吧。/这倒是,脸
型跟你也合,得了就她,吃不到,看着也解谗。接着陈乔就开始改造解小珍,前后做了一个月,拆开纱布,解小珍一照镜子:哇,太棒了,陈乔,这是你做的最棒的一件事。/比娶你还棒?/仅次于。再看看,解小珍又不满意了:陈乔,怎么看着不像呢?/哪一点不像。陈乔把薛老师的照片拿给她看,解小珍看看镜子,再看看照
片,摇摇头:牙不像。/牙当然不像了,你又没有换牙。/其他的也不像。/为什么不像?/说不出来,反正不像她本人。/她本人什么样?比照片还好看?/那是。/好看在哪里?/说不出来。/别吊我胃口好不好。/不是啦,就这样,很棒。解小珍做过整容后,模样上有六分像薛老师,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不可能更好,毕竟一个是外科医生的杰作,一个是上帝的杰作,谁高谁下,不言而喻。而神态上一分都不像,薛老师的神态娴静优雅,有一种超凡脱俗的迷人,像童话故事里的人物。解小珍虽然换了一张脸,但还是一副急风急火的市民气质。这就是她觉得不像的最重要的因素。整脸的同时,解小珍还填了乳房——部分原因是怕孙山认出她的身体,修了声带——怕孙山听出她的声音,陈乔说:你又不学唱歌,公鸭嗓子就公鸭嗓子。解小珍说:我不准备唱歌,我准备唱戏,修。做完整容,解老师没有急着执行复仇计划,真的拜了一个师傅,学唱戏,她要把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改得和以前不一样。
过了三个月,解小珍接到了薛老师的电话,薛老师说:珍姐,我要嫁人了。/嫁谁,小王吗?/啊。/听你
声音怎么不开心?/没有啊,挺开心的。/喔,这就好,小王人挺不错的。/哎,你声音也不对。/喔,感冒了。
/喔,当心一点,来喝我的喜酒吧。/哪一天?/八月十六。/哎呀,太不凑巧了,那天我要参加一个代理会,真对不起,让我们家老陈去吧。/那好吧。/结完婚就出国?/九月头上吧。/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去送你们。接完电话,解小珍兴奋的原地转了一圈,决定等薛老师一走,就开始复仇行动。
薛老师出国的那一天,解小珍又找了个借口没去送她,傍晚,戴了个假发套,打扮得像个时髦女孩,撒上浓烈的香水(怕孙山闻出她的体味),牵了一条哈叭狗,出现在理工学院x楼前,她已经发现孙山有绕着草坪
散步的习惯,但时间不太固定,有时傍晚,有时要到九、十点钟。等到很晚也没看到他人,解小珍想,这个小王八蛋是不是伤心过度,到哪儿去借酒消愁了。就牵着哈叭狗来到他宿舍楼前,看屋里黑着灯,觉得是这么回事,转身就走,走到学院正门,看到外面的路灯下,一个年轻人不紧不慢的向门走来,不用看脸,解小珍都能认出他是谁,就是她想报复的那个人,她的脚站住不动了,像是被胶粘住了,脑子里面一阵空白,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孙山离她只有一丈远了,低着头往前走。解小珍本能的迎着他走去,在交错的一瞬间,抬肘顶了他一下,接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大门,心却紧张得砰砰跳,屏住呼吸,静听身后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身后好像一点声音没有,她抖了一下狗链,让小狗转了个弯,借机回了一下头,看到那人也回过头看着她,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小狗拽着她的手往前一窜,跑出院门,这一拽让解小珍醒过神来,跟着也出去了,刚走两步,身后就有人喊道:解小珍。解小珍心里一颤,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按她的计划,她不是解小珍,而是一个身材酷似解小珍的二十二岁女孩(不一定是处女),也不是薛开心,而是一个相貌酷似薛开心的二十二岁女孩(也不一定是处女)。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那个人明显是跑着追了上来,解小珍暗暗告戒自己,别慌,一切都要像是自然而然的。孙山跑近她,一手按住解小珍的肩,她做出吓了一跳的样子,回过头,睁大眼睛瞪着他。
开心?/开什么心?讨厌。/?你是谁?/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对不起,你姓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你
很像我一个女朋友。/呵,老掉牙的把戏。/对不起,真的认错人了,不过真的很像,请问你是不是姓解?/我
为什么要姓解?/对不起,你有没有一个姐姐叫解小珍。/我没有姐姐。/妹妹?/没有。/堂姐妹?/有,没有一个叫解小珍的。/表姐妹。/也没有一个叫解小珍的。/那你是不是姓薛?/我为什么要姓薛?/那你有没有一个
亲戚叫薛开心的?/没有——,你到底找谁呀?是不是看谁都像你女朋友?神经!花花,我们走啦,明天再来
玩。解小珍牵着小狗走了,留下孙山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发愣,今天刚把薛开心夫妇送上出国的飞机,回来就
遇上一个长得酷似她的女人,而且身材还酷似解小珍,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上天的安排?为什么?
第二天,天将将暗,孙山就早早来到草坪旁,一边转圈一边四下张望,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过“明天再来”。到了七点多钟,解小珍牵着小狗出现在院门口,打扮略有不同,换了身衣服,其他照旧,这个时候散步的人很多,老老少少有三四十个,解小珍观察了一下,插到孙山前面四五十米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溜起狗来。转了两圈,解小珍听出背后有个人紧紧的跟着她,离她也就是四五米远,心想该是这个小王八蛋上钩了,继续向前。过了一会儿,孙山超到她前面来,侧过脸对她说:你好,又见面了。解小珍朝他点点头:你好,又来找你女朋友啦。/对不起,纯属误会,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你不也来得很早吗?/昨天有事,回来晚了,平时我都来
得很早,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以前我也没见过你。/怎么想到这儿来的?/溜狗来的。/小狗挺可爱的,好像是叫花花吧。/是挺可爱的,比某些人可爱。/对,比大多数人可爱,来,我帮你牵着。/不用,出来就是溜狗的。/你长得真漂亮,能认识一下吗?我姓孙,本院的研究生,名字很好记,名落孙山的孙山。/你是不是看到漂亮
女孩子就想认识一下?孙山研究生。/当然不是,但你的漂亮与众不同,在你身上集中了我两个女朋友的优点。/喔,你有两个女朋友。/唉,都过去了,都嫁人了,一个早就嫁了,一个刚刚才嫁。/被人甩了,心情很郁闷
吧。/那是,能不郁闷吗,比一江春水向东流还要愁。/你说的是哪一个?/什么哪一个?/你不是有两个女朋
友吗,哪一个让你更愁。/刚刚才嫁的这一个,早嫁的那一个倒无所谓。听到这话,解小珍不由自主的停住了,狠不得照他裤档就是一脚,幸好花花往前一窜,她才回过神来,把这口气压下去,接着向前走,但脸上的愠
色还是被孙山察觉到了,问到:你没事吧?/没事,我会有什么事?你讲你的故事关我什么事,别自作多情好
不好?/对不起,还想听吗?/讲吧,反正没话好说。/其实早嫁的那一个对我真好,我应该珍惜她才对;刚嫁
的这一个对我很冷淡,应该无所谓才对,是吧,可是感觉就是反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嫁的这个比
早嫁的那一个漂亮吧?/?那是。/亏你还是研究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来。/可也不是。/哪儿不是?/
我也说不上,感觉还有其他的因素。/别装了,孙山研究生,好色是人的本性,承认了不算过,不承认就犯了
矫饰之过。/?好吧,我承认我好色,可我第一个女朋友也挺漂亮的。/还装,不理你了。/好好,不装,能认
识一下吗?/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称呼?/陈小乔,耳东陈,大乔小乔的小乔,不是过河拆桥的桥。/?
你配得上这名字。
第6章
六
家英和礼文有了交往后,对方家人的态度也改变了,最明显的就是不再和方礼让打架了,但有个小过程。礼文打垮了秦安邦后,方礼让变得有恃无恐起来,开始主动的向家英挑衅,追着她屁股骂她狐骚臭,家英当然还是要揍他,但礼让比以前经打得多,家英想把他一撂一个跟头已经不可能了,基本上是扭抱在一起相持。礼让这时刚有点发育,但对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懂,摸到家英的敏感部位也是浑然不觉,家英早就是大姑娘了,被人乱摸当然要恼羞成怒,抓住他的手就是狠狠的一口。礼让疼得松开手,大骂道:你是狗啊,咬人!谁知家英比他还火,噙着泪跺着脚大骂他耍流氓,引来几个大人对礼让一通训斥,礼让再不开窍,也知道耍流氓是一件了不起的罪过,懵懵懂懂的就感觉到了羞,接着害怕了好几天,看到家英就是一阵惶恐不安,生怕她带着警察来逮他。可是没几天家英就对他和气起来,放学的路上拦住他说:方小三子,以后我不骂你,你也别骂我,好不好?礼让连忙点点头。家英又递给他一根冰棍:请你吃冰棒。礼让不由自主的接过冰棒,再看看家英对他笑得很甜,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到底。过了几天,礼让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人就是家英,梦里还闻到她身上那种特殊的体味,接着就洪水涛涛。礼让一惊,醒了,以为又是来尿,摸了发现不对,那东西跟尿一样热乎乎的但又是粘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愣了一会儿神,又睡。以后再看到家英,礼让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觉得她特别漂亮,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不再想到羞辱她了,相反还常常幻想自己变成一个英雄,把企图污辱家英的流氓打得抱头鼠窜。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少年的性幻想,算不上是情窦初开。家英和礼文交往的事情被闹出来后,礼让很快就明白了家英对他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大哥,小小的惆怅了一会儿,就无所谓了。以后虽然还是常把家英当作遂情的对象,但并没有因为她和大哥的交往而伤心难过,依然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少年。我那么大时,每天都要换一把幻想对象,感觉自己像国王一样的富有,就算看到最宠爱的(梦里)邻家姐姐嫁人,都没时间伤心,那段时光现在想来,真的幸福。一年后,方礼文出人意料的提前退役回来了,说提前是因为他已经提干了,可以在部队上一直干到退休,方继先和刘秀明也都希望他一直待在部队上,因为那时部队的待遇普遍要比地方上高,也没有仗好打。这是比较自私的想法,也是比较普遍的想法,所以那时当兵要开后门,所以才有了床单事件。礼文一回来,并没有立刻回家,也没急着去找家英,在一个朋友家住了几天,等接到军转办的通知,到公安局领了一身警服,拿到宿舍的钥匙,才不紧不慢的把家回。他这么做是铁了心要跟家里面闹绝裂了,当然如果他们不反对他和家英来往,也就不用闹了。老方看到大儿子穿了一身警服回家,愣了一下,无可奈何的说: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然后就不啰唆了,问问单位的情况,抽烟喝茶。过了一会儿,刘秀明回来了,看儿子这身装束,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了:是为了那个小狐狸精吧?浑!大好的前途都不要了,可惜不可惜……说了半天,礼文也不答腔,刘秀明拿出杀手锏:警告你,要是把她带进门,我就死给你看!然后气得饭也不吃了,上床躺着去了。老方接过话茬:礼文,这事你还是要慎重一下,老秦家的丫头岁数太小了,跟你不一定适合,他们家人也不同意,闹起来又是个麻烦。礼文喝了一口酒:爸,这事我会处理好的。礼娟插了一句:哥,你不知道啊?她有狐骚臭。/是吗?/我们同学全知道,没人理她。礼让也插话到:我也知道,臭死了,呵呵。老方总结道:臭不臭倒无所谓了,关健人要好,他们家人都不是太讲理的。吃完饭,礼文站在门口,朝对门看了看,秦安邦正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对着他。礼文上前一步说:秦叔,我分到公安上了,有事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老秦冷冰冰的说:不用,只要你不给我们家添麻烦就行。/秦叔,想哪儿去了,我和家英只是一般的朋友。/一般的朋友也不行,老秦家和老方家永远都不是朋友。说完,老秦把门一摔,回来操起
一跟擀面杖,指着家英的鼻子说:方家小子勾魂来了,警告你,敢跟他来往,打断你的腿。家英说:又不是我要他来的,这么凶干嘛?/怕你不争气,死丫头。家英站起来,板着脸跑回自己房间去了。朱丽雅劝道:老秦,姑娘这么大了,别这么说话。
家英跑回房间,心砰砰的跳,眼泪不住的流,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发泄委屈。从上次挨打后,她就再也没受到礼文的信,尽管是她要礼文别来信的,可又盼着他来信,等了好久后,她又变得不安了,怀疑和礼文的关系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然后就一直忧心忡忡,度日如年。哭完,家英想,要是碰上礼文,先不踩他,让他也难过上半年。可是过了一个月,礼文都没有来找她,等她又开始忧心忡忡时,他却突然出现了,穿了一身便衣,在路上拦住她,说:家英,漂亮多了。家英瞪了他一眼:你谁呀?礼文笑笑说:别生我的气,你爸爸盯得紧,不知道吧,他天天跟踪你。/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他当然不会让你知道了。/别拦着我,我不认识你。/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很难过,怕给你惹麻烦才没来找你的,今天来是告诉你,我要去省警校进修一年,回来你也毕业,到时候我会天天来找你的。礼文跟着家英后面说了一通话,家英始终没回头。一年后,家英高中毕业,招工进了离家很远的红星仪表厂,当了一名质检员,每天上下班都要城南城北跑一个来回,中午就在厂里吃一顿饭。第一天上班,礼文就跑到厂里来找她,就在排队买饭的行列里找到了她。礼文说:家英,漂亮多了,大人了。家英还是不理他,自从去了警校,礼文连放假都没来找过她,这让她很生气。礼文接着说:走吧,我请你到外面去吃,我们还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吧。家英低着头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饭。/请你还不
行吗?/不行。/求你还不行?/不行。/那只好强迫你了。/放开,我喊了。/没用,就我这一身老虎皮没人敢拦。礼文架着家英出了厂门,把她放下,说:吓你的,当真会强迫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不理我?/我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真的。/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不来找你是怕你爸爸打你,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总不能不回家
吧?我一个人民警察总不能诱拐少女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挨打,难过死了,心都碎了,真的,上次你挨打就碎过一次。/看来你的心不怕碎啊?/谁说的,难过死了,你没尝过那种滋味。/我没尝过?我被人打被人骂
被人笑话,我不难过?我被人打被人骂被人笑话的时候,有谁来问过我?有谁来看过我?我的心就不会碎?说着,家英就泣不成声了,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化为泪水,夺眶而出。礼文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家英有了依靠,倒越哭越伤心了。
后来,家英就不再为难礼文了。红星厂后面就是公园,他们经常利用家英午休的时间在那里约会,甜蜜之余都有点心事重重,家英说:要是跟了你,我爸肯定要把我赶出来。礼文说:那也别指望进得了我们家门,我妈说了,你一进门,她就死。/那我们住哪里?/就住这里,天当房地当床。/说正经的,方礼文。/说正经的,局里有间宿舍,不过很小,只能放一张单人床,只能两个人叠起来睡。/你睡下面。/不能老这样吧,轮着来?
/不行,就你睡下面。/那好,现在就来试试。/别撩了,让人看见。他们在公园里只能接接吻,扶摸也只能隔
着衣服,再进一步就有伤风化了,去礼文宿舍也不行,离得太远,午休的时间还不够花在路上的,晚上去也不行,家英工作后,秦安邦也不许她夜出,还归定她下班后半个小时内必须到家。没多久,朱丽雅去世了,又没多久,家英也到了合法的结婚年龄,两个人决定向两个家庭摊牌,礼文说:先上你们家,我们一起去,谅他不敢动手。秦安邦一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在面前,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这时,他正沉浸在丧妻之痛中,精神不振,身子骨也是软绵绵的,不像是个好斗分子,但脾气还是很倔,气哼哼的对女儿说:你妈妈才死,你就来气我,想把我气死?家英噙着泪说:要么你把我打死,要么你让我嫁给他。/你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懒得理你,
滚蛋。这一头就算断掉了。到了老方家,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老方抽着烟不说话,刘秀明横卧在门口,不让他们进门,还口口声声要寻死,僵了一阵子,老方开口了:闹什么闹,死了几十年也没死得掉,你们两个走吧,以后别回来惹事了,让我安稳几天。这一头也断掉了。两个人办了一个很清冷的婚礼,然后就一起住到礼文的宿舍里了。后来局里给礼文分了一套中户,两个人不用叠在一起睡了,但家英总爱搂着礼文睡。我老婆开始也有这个习惯,后来我查出了心脏病,她就把这个习惯改掉了,对于心脏不好的我来说,这是她的一个坏习惯,必须改。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上着小学,听左邻右舍的大人议论说:这一对真不简单,罗密欧与朱丽叶。我那时
还不知道什么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但能从大人的神情里看到羡慕,因而也和大家一样觉得他们会很幸福。过了三年,我知道了什么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就离婚了。左邻右舍的大人又议论说:真不懂他们怎么会离婚呢?罗密欧和朱丽叶怎么会离婚呢?我听了也跟着后面不懂,后来有点懂了,但说不好,现在要我说,只要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去:罗密欧和朱丽叶怎么就不会离婚?罗密欧和朱丽叶根本就没有结过婚,离婚有什么奇怪的。还得补充一下,那些“左邻右舍的大人”都是些一辈子没体验过浪漫的老女人,看到一点浪漫就激动得叽叽咋咋。家英和礼文住在一起没几天,礼文就蔫掉了,一部分是因为酒色过度(我新婚第二天就蔫了),这一部分他开始没承认(我开始也不承认),还有一部分他主动承认了(我没什么好承认的)。家英问:礼文,没精打彩的,是不是想你妈了?礼文说,是有点想我妈,但和这无关。/那是为什么?后悔娶我了?/哪敢呀,就觉得差点什么。/差点什么?看不到你女同学了?/不是,比我们以前差点东西。/没以前爱我了,是不是?/也不是,好像差点偷偷摸摸的感觉,差点刺激。/哼——,礼文,你动坏心思了,是不是?/还没有。/还没有!你
的意思是还想有!/没有,绝对没有。/你保证。/我保证,我用生命保证。/保证什么?/保证永远只爱你一个。/不行,得有行动。/唉——。/叹什么气,不愿意?/腰疼。/不行了?/不行了。/承认了?/承认了。/那我怎
么行?/你是女的,可以装。/放屁,是我爱你,来,我帮你。/别,太委屈你了。/没事,我愿意。家英帮完礼文(此处省去若干a级描述),抱着他的头问:礼文,我好不好?/好,太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什么意思?/再好我就没命了,你说呢?/哼,就得让你半死不活的,看你还敢动坏心思。/那也不用对我那么好,适可而
止就行了,啊?/不行,就要对你那么好,礼文,我就想一直抱着你,抱得紧紧的,做一个梦,永远都不要醒。/唉——。/又叹什么气?/啊?没有,累,腰疼。从这段对话里可以看出,家英非常爱礼文,但爱得有点过火
了,让人有点受不了。我老婆这点就比她好,我老婆也非常爱我,但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爱我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也非常爱她。
他们结婚的时候,方礼让不在家,被挑到省队集训去了,不到半年又被刷下来,回来进了一家技校,学钳
工,平时就住在学校的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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