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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此情脉脉(连城耽美vip完结)|作者:U_u茵茵|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23:48:36|下载:此情脉脉(连城耽美vip完结)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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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本座自有办法令你想起一起。”那人邪魅一笑,深蓝色的眼眸闪过一缕热切渴求的光,便欺身上前一把紧紧缠住莫忧的腰,两片红润的薄唇迅速袭上他的颈项。

  “啊……不,不成!”莫忧第一反映就是恶心,猛地一用力推开了那人的铁臂钳制,心急之下尽用了几分内力。那人根本没料到他会反抗,更没想到他居然运气推向自己,一时不察被他推倒,莫忧早已一溜烟窜下了床朝门口掠去。

  “你竟敢!”那人猛得起身衣袖一挥,掌风立刻扫向莫忧,将他猛得撞向墙上,两扇大门也应声而合。

  莫忧抚着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胸口攀着墙壁起身,那人已经风一般得闪到他的跟前,唇边扯过一抹讥诮的笑容:“一年不见你功力退步了这么多。怎么,是不是活腻烦了?”

  “不敢。只是晋王夜夜与我同榻而眠,如果我同尊主那个,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他那么精怪刁滑的一个人,如果从这事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从此不再信我,那我这一年的埋伏不是白干了。”莫忧迅速转动着小脑瓜,立刻面不改色地为自己辩解起来。

  见那人的神色又几分松动,他紧接着又下了几分料,眯起一双桃花眼故作深情地说道:“如果功亏一篑,那我这一年还不如守在尊主身边,也不用时时忍受思念之苦。”

  那人听莫忧说得情切,不由有几分动容,轻轻扶他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说道:“到底是你考虑得周详。本座计划了这么久,决不能临阵出差错。罢了,等扳倒了他,我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你就再忍耐几日吧。”说着还面露暧昧地在他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莫忧心里暗骂死色狼,你跟我老婆比可差远了,跟你在一起那才叫忍耐呢!脸上却仍是一副深明大义百折不挠的样子。

  第一卷第24章小打小闹1

  离开水榭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夕阳西下,暮霭沉沉,莫忧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不知道萧然一下午不见他回去会不会担心,眼看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可千万别为了等他晚饭也不吃啊。

  送他出去的人仍是重影,他见莫忧一路心事重重闷声不语的样子和来时的聒噪判若两人,忍不住心里纳闷,难道尊主斥责他了?不应该啊,他出门寻他之前亲眼看到尊主眼中闪着希冀而炽热的光。

  “云大人,您没事吧?”

  “嗯?哦,没事。”莫忧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想起刚才在水榭中那人给自己吃的解药,心头一凛。那叫什么解药,分明就是慢性毒药啊!

  “夜,不是本座不信任你,只是这是宫里的规矩,大伙都是这般,我若独独漏了你,只怕他们不服。你的心脉受过损并未完全复原,我没有给你下重药,这次你必须在半年之内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

  临走时那人的话言犹在耳,虽然他说得温情脉脉好似一切为他着想的样子,可他明白那提醒他按时回去服解药的话也是在暗示他要尽快完成任务,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姑息他。

  没想到这身体的主人原来竟是个杀手……怪不得十项全能,样样皆精。接近文王是他的计划,“嫁”给晋王又误打误撞地让他们的计划更进了一步。萧然,我该怎么办?能告诉他,和他并肩作战吗?可他现在的身体,能操那么多心吗?不,不能这么自私……

  莫忧一路脑子里激烈地天人交战着,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城,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街上却仍然十分热闹,家家店铺酒楼门前都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太平盛世给人们带来的安逸生活可见一斑。

  两人选了一处无人注意的巷子尾下马作别,重影抛过来一壶酒漫不经心地说道:“喝两口吧,回去好交代。”

  莫忧眼神一闪,丢给他一个多谢了的白眼。要不是你拉我去那鬼地方我能这么晚才回家?也不知道萧然生气了没。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乖乖地喝了几口,转身拦了辆马车,直奔晋王府。

  刚下车就看见然……他默默地坐到长榻前,见他睡梦中仍剑眉微蹙,双手紧紧按在腹部,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忙伸手拉过他的一只手握住,却感到些微的凉意,便双手捧着轻轻呵着热气,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他一张略微有些苍白却俊逸无比的脸上。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莫忧的凝视,也可能是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身上有些不舒服,低吟了一声微微侧了个身,莫忧忙趁势轻轻唤他。

  “萧然,萧然,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风萧然迷蒙地睁开双眼,只觉得全身酸痛地想要散架似的,胸口也憋闷地慌,更令他难受的是腹部一阵紧似一阵的坠痛,他忍不住伸手在腹上来回抚摸,安抚着里面似乎有些焦躁的胎儿。

  莫忧见他低头不语,似乎没看见自己一样,知道他是生气了,忙亲昵地搂着他的肩在他耳边低低说道:“对不起,回来得这么晚让你担心了。”

  少年温热的气息透过他敏感微红的耳朵调皮地直窜入他的心房,风萧然只觉得心里突突直跳,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投降,只是沉着脸不搭理他。在榻上躺久了的身子十分僵硬,便推开莫忧的手自己一手扶腰一手扶着墙边想要站起来,谁知道两眼一花脚底一软,竟又跌坐了回去,吓得莫忧忙一把搂住他,再也不敢随便松手了。

  “想下来走走吗?别乱动,我扶你。”他的语气极柔,却有种不容反驳的气势,风萧然此刻也不敢任性,生怕一个闪失伤了腹中的孩子,只能任由他搂住。

  “扶我去桌边。”风萧然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嘻,你到底还是理我了!”莫忧诡计得逞般贼贼地一笑,漆黑地眸子闪着清凉无比的光,蓦地在风萧然的唇上落下一吻,便又乖乖缩到一边讨好地看着他。

  “……走开,谁同你嬉皮笑脸的!”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和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强烈地刺激着风萧然的感官,他突然觉得无比烦躁起来。如果说刚才他只是端端架子逗逗莫忧,那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用脚趾头想能想出这家伙下午都在什么鬼地方流连。

  莫忧眼看着他明明已经软化下来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还很用力地推开自己,一下子有点摸不到头脑,直到风萧然忿忿地弹了弹被他抱过的一边衣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萧然是在吃莫名飞醋呢!

  “嗨,那个……下午我在街上碰到了过去几个朋友,就是冯二少他们,好久不见了拗不过他们拉扯,就去了冯二少府上吃酒听戏来着。你也知道那班人没一个老实的,竟一下子拉来了流云轩顶顶当红的好几位姑娘,硬塞了一个坐在我身边。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兄弟面前面子拉不下,也就没拒绝,不过我保证绝对没碰她一下哦,只是挨得近些坐了,身上难免沾上了些气味。”

  第一卷第26章山雨欲来1

  莫忧将一路打好的腹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把一切都推到了冯二少身上。那厮也确实是他的一个酒肉朋友,是刑部尚书冯慕鸣的儿子,人极爽朗喜好结交朋友,唯一的缺点就是贪杯,好逛花楼。不过他倒也是个风雅之人,君子好色而不淫,也不过就是听听小曲儿,与美人儿说说笑笑居多。

  风萧然是知道此人的,想着莫忧既然被他拉去,一身酒气花香倒也好说,脸上不由软了下来。

  “那,你也差人回来说一声,白叫人着急。”

  “我知道,下次再不敢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他轻轻将风萧然揽入怀中,一手温柔地在他隆起的腹部抚摸着,一句“你们”,甚有一家三口的意趣,风萧然再也绷不住脸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总算笑了。”莫忧大大地松了口气,还调皮的做出拼命甩汗的动作,逗得风萧然一面忍着笑一面恨恨地瞪了他几眼。

  “你先歇会,我叫人来把饭菜和安胎药都热热,不许任性哦,宝宝要饿坏的。”

  “就你会说嘴,还不快去。”

  “臣妾遵命,要不臣妾先伺候殿下宽衣吧……”

  “……滚!”

  听到屋里传出的笑骂声,守在门前的阿林和叶儿总算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里面两位不让人省心的主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烛火忽闪而灭,细碎而泛着银光的月华隔着窗子雀跃着钻入房中,温柔婉转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谁也想不到等待着他们的是怎样的一场遽变。

  当甘泉宫的李公公带来贞妃急病卧床不起的消息时,小两口正兴致勃勃地在书房里作画比试,看谁能最先凭着记忆将昨日新得的一株红梅画得惟妙惟肖,摇曳生姿。

  “母妃凤体如何,御医怎么说?”风萧然以养病喜静为由在书房内加了一道垂帘,如此一来既方便他与人接触,又不会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露了行迹。

  李公公隔着帘子微微一福,淡淡地说道:“启禀殿下,娘娘病势如山,几位御医联合会诊仍未见好转。皇上要老奴来传他口谕,召两位殿下入宫侍奉,陪伴娘娘。”

  李公公是贞妃身边的老人了,据说在她入宫后不久便跟着她,一路将她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开始扶持而上,为人谨慎沉稳、心思缜密,不知为她做了多少谋算,避过了多少危机,绝对是贞妃在后宫独大的一个得力帮手。因此贞妃待他也极看重,甚至在晋王面前,他的态度也比其他内侍来得倨傲得多。

  风萧然与莫忧面面相觑,莫忧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担忧与疑虑。从他“嫁”给风萧然以后,也曾随他入宫请过几次安,多少有些了解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似乎与其他母子有着些许的不同。

  贞妃待他极为严厉,甚至有的时候可以说是苛刻,而且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慈母的一面,眼神总是锐利而清醒,看得风萧然心里发寒。可每当背着他的目光时,贞妃又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对儿子浓浓地关爱之情,只是刻意掩饰地很是小心翼翼罢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莫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吧,请李公公稍事休息,喝杯茶,晋王与我收拾收拾便走。”

  “奴才遵旨。”

  叶儿立刻知趣地上来毕恭毕敬地引着李公公去了花厅,莫忧则扶着风萧然回房。

  “非得穿这个吗?贞妃是你的亲娘,让她知道有什么关系?或许你生产的时候她还能帮得上忙。”莫忧手里拿着一件类似他前世经常在电视广告里见到的修身内衣的东西,也就是柳明源曾说过的铁甲内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细的东西,已经快六个月身孕的风萧然能吃得消吗?

  风萧然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朝阿林使了个眼色,阿林会意地上来从莫忧手里接过,开始手脚麻利地给风萧然穿戴了起来。

  “忧儿,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就来。”风萧然不愿让莫忧在房里看到自己一会儿疼得直冒冷汗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想支走他。

  “我不,我来帮你穿,别人不知道轻重。”莫忧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也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没法改变,只得折中一下,至少他下手会比阿林轻些,风萧然也不能十分勉强他。

  “那快些,李公公立等着呢,别叫他看出马脚。”风萧然嘴里催促,双手紧紧抱住了床柱子,深吸一口气。

  第一卷第27章山雨欲来2

  莫忧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电影《乱世佳人》,郝思嘉抱着床柱子嗷嗷直叫,黑妈妈在她身后毫不留情地猛收胸衣的带子,硬是给她扎出了个一尺七寸的小蛮腰。

  “忧儿?”

  “哦……知道了,你忍着些。”莫忧见他催促,忙收回了乱糟糟的思绪,手下极不情愿地用力。一会儿功夫下来,两人俱是大汗淋漓,还好风萧然身材高挑身形健美,虽然莫忧下不去手扎得不是很紧,但大抵上也看不出什么,穿上厚厚的锦袍之后最多别人也就以为王爷将养了一段时间之后略微有些小肚子了。

  一辆宫廷马车早已静静地侯在车外,车顶以青布包裹着,却在阳光下不小心露出了明黄色的一角,车夫也并不是出入甘泉宫常见的,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上车时莫忧伸手想扶风萧然,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过了,莫忧有些惊讶,但抬头看到他凝重的眼神时,也心知似乎事有蹊跷,便也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马车经过繁华嘈杂的街市,风萧然趁着外面喧嚣一片将嘴唇凑近莫忧的耳边说道:“这马车是皇后宫里的,只怕有诈,母妃可能遭她威胁,入宫以后一切听我的,随机应变。”

  “好。”莫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右手不经意地抚在腹部,知道那件该死的紧身衣对他来说还是很难承受,便轻轻地自身后抱了抱他,双手搭在他的肚子上恰到好处地揉抚着,柔声说道:“宝宝乖,别折磨你爹爹,回家就让你好好放轻松,很快的。”

  风萧然一路上只觉得腹中的胎儿被局促地空间挤得不安极了,一直在他体内躁动不歇,可莫忧几句听似疯疯癫癫地低语却好似真的安抚到它似得,渐渐地它也安静了下来。莫非真是父子连心?

  “忧儿,你可曾想过等这孩子出生我们如何交代他的来历?”风萧然见莫忧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腹部,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在心中思量了很久的问题。

  莫忧见他的眼神有些闪烁,知道他早有了想法,也不点破,只是继续没心没肺地说了句:“你看着办吧,我都无所谓,只要孩子能在我们身边平安长大就好。”

  “……我想对外宣称孩子是我府里一个侍姬所生,孩子的生母难产而死,孩子自然归入你的房内名正言顺由你抚养,你看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情是十分忐忑的,毕竟要将他俩的亲生孩儿好端端地认个不存在的人做亲娘,对莫忧来说十分不公平。而且他已经知道了莫忧为了和他在一起甘做侧妃的事,心里本来就觉得对他亏欠不少,再加上孩子的事,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

  “行,你安排吧。”谁知莫忧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一脸你放心吧的表情,没有再多言语。脸色也是安静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知道身在皇家的他有着太多无奈与不甘,他帮不了他,却也不想拖累了他。当初他可以不要正妃的名分,现在也可以不要孩子“生父”的名分,只要两个人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的路,两人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相互依偎着,沉默着。莫忧轻轻搭在风萧然腹部揉抚的手,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暖暖地洋溢着风萧然全身的神经。如果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不会在此刻讨论这些,可惜他们只是凡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也懵然不知。

  两人很快到了甘泉宫,阿林和叶儿都没有跟来,李公公亲自站在车边伸出一只手臂,让风萧然搭着下车。他那似乎能洞悉世事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风萧然的腹部,似乎在喉咙底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叹息。

  这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渴望亲密温暖的母爱、却不得不被母亲冷冰冰极其严厉教养长大的孩子,这个懂事能干、令娘娘甚为欣慰的孩子。他有些为他惋惜,为他心疼,甚至有种拉住他正焦急地冲入寝宫的脚步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可是一想起贞妃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一路引着小两口逶迤朝深深内苑走去。

  贞妃的寝宫极宽敞,却并没有她这种身份尊贵的人应有的奢华装饰,反而显得有些朴素。贞妃向佛多年,素来崇尚简朴且清心寡欲的生活,因此也要求身边的人如此。莫忧跟在风萧然的身后在诺大却空旷的宫室内走着,心中逐渐涌起一股强烈却难以名状的不安。

  第一卷第28章痛失爱子1

  “儿臣给母妃请安。”

  隔着一层厚重的云纹罗帐,风萧然和莫忧并无法看清楚凤榻上的人,只是隐隐约约能见着个人影。

  “哼,我儿最近何等繁忙,本宫若是没病,只怕想见儿子一面也不容易。”云帐被揭开一角,侍立在一边的悯柔忙上前去拉开帘子,只见贞妃衣着妥帖、神清气爽地倚在榻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与李公公所说的病势如山、卧床不起迥然不同。

  风萧然到底是从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各种谋算计策的人,对母亲的异样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只是沉着脸躬身肃立,态度非常恭谨。莫忧就不成了,二十一世纪长大的孩子又怎么能体会到古代宫廷中母子之间生疏又亲密、为保全对方而做出各种钻营的相处之道。

  “晋王侧妃似乎有话要说?”贞妃见他脸上的神色有疑惑,有上当受骗的不忿,却也不理论,只是柳眉一扬淡淡地问了一句,冷冽的目光直直地扫在他的脸上。

  “呃……没,母妃凤体康健,也是儿臣的福气。”莫忧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毕竟是个聪敏机警的人,见贞妃面色不善,当然不敢惹她,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殿下感染风寒多日,怕进宫太过频繁传染了母妃,因此只能在府中遥望着甘泉宫的方向日日晨昏定省,没有一刻不把母妃放在心上,还求母妃明鉴。”

  “你倒是能说会道,讨人喜欢的很。”贞妃轻笑了一声,一直板着的脸孔也有些绷不住了,眼角些微有了点暖意。

  风萧然见莫忧乖巧伶俐知道讨贞妃欢心,心里也很安慰,脸上却不敢松懈,听母亲有责备之意便规规矩矩地跪下,站在他身侧的莫忧也只得随着他一同跪下。

  “好孩子,母妃只是随口说说,行什么礼呢,快扶你家王爷边上坐吧。悯柔,还不看茶。”

  随着贞妃扯高了嗓子的一顿催促,悯柔端着茶盘自外间匆匆赶来。

  “……奴婢粗笨,让殿下久候了。”

  看着这位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姑姑整日里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风萧然心里很不好受。虽然他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能看出母妃这些年来是在刻意折磨柔姑姑,片刻也不肯让她安生。

  “姑姑仔细烫手,放着吧。”

  “……”看着风萧然一把接过茶盅,脸上尽是亲近之意,悯柔的心中涌过一丝不忍。曾几何时,这个整日跟在她身后朝着要糖吃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成为大夜国最受瞩目的皇子,成为娘娘最有力的武器,也成为文王最强劲的敌手。可他是个好孩子,她心里知道。

  “殿下……”见他不疑有他地将茶盅凑近嘴边,她的心猛得抽紧了,胸口一阵起伏似乎喘不过气来一半。

  “悯柔,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看着贞妃投来警告的眼神,悯柔不由缩了缩肩。

  “姑姑,什么事?”风萧然一脸茫然。

  “呃……没事。请殿下趁热喝吧,外头凉,也好驱驱寒气。”

  悯柔几乎是仓皇而逃地奔出了贞妃的寝宫,或许是她太笨了吧,几十年了,她仍然不能理解皇家这种所谓为你好的残酷的关怀。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仍然还是贞妃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宫女吧。

  很快,瓷器摔碎的尖利之声传来,可惜院内早已做过安排,所有的宫人都被遣走了,并没人听到。

  殿内,风萧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脸上早已毫无血色,剑眉微微蹙起,却始终保持着镇定如常的神色,一双凤目直直地盯着贞妃漠无表情的脸。但狠狠攥住腹部衣物的双手阵阵颤抖,指节也因用力地抓握而发白,却可以看出他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萧然!来人,快来人!”莫忧被眼前的巨变吓呆了,并没有注意到这对母子之间诡异地眼神交流,只顾着紧紧地抱住风萧然无助地大喊。眼见黑红色的鲜血源源不断自他的长袍下汩汩流下,比任何一次动了胎气都还要吓人,直看得他肝胆俱裂、心如刀割。

  “别嚷了,人都叫我调走了,不会有人来的。利落点,把他抱到我床上去,陈太医马上就到。”贞妃镇定地指挥着手忙脚乱的莫忧,似乎那个身下早已殷红一片浑身是血面无人色的人跟她毫无一点干系。

  第一卷第29章痛失爱子2

  “为什么?”风萧然蜷缩在莫忧的怀里咬着牙低低地问了一句,他此刻腹痛如绞,心乱如麻,腰腹部要命的坠涨感一浪接一浪地疯狂袭来,使他几乎招架不住,唯有紧紧咬住早已麻木的嘴唇,才能保住最后一点神智的清明。

  “你说什么?萧然?”莫忧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却惊惧地感到怀中人的身子冷得可怕,且正在缓缓下坠。

  “为什么……为什么,娘?”风萧然扳着莫忧的双臂强撑着像要被撕裂开的身子半坐在床上,眼神却死死瞪着贞妃,闪着绝望的光。

  这一声“娘”令贞妃有些微动容,毕竟儿子五岁以后她便不再允许他这么叫她,只能恭敬地叫她母妃,以此来显示她教子有方,显示他少年沉稳。

  “药已经下去了,你莫任性,听太医的话把这孽种打掉,母妃都是为你好。”

  “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你怎么做得出来,那是你的亲孙子!”眼看着风萧然在剧痛的深渊里苦苦挣扎却抵死也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原本光润柔和的薄唇被他自己咬的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两颊的汗水更是如雨水般淋漓而下,莫忧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忙塞了块毛巾让他咬着,看着贞妃的眼神直冒火,恨不得立刻灭了她。

  “若不是你,我儿哪里来的这种罪受?”贞妃凌厉的目光如冰刀一般狠狠刮过莫忧的喷着火的双眸,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直到见到对方挫败的眼神后方冷冷地转身离去。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风萧然和莫忧,还有战战兢兢立在一边抖如筛糠的陈太医。

  “唔……”早已被疼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的风萧然终于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呻吟,在宽大的凤榻上拥着锦被辗转翻滚。莫忧急的直跳脚,见那太医呆子似得不敢靠近,只好一把拉他过来强迫他快点给风萧然号脉。

  前世并不怎么高深的妇科知识提醒他六个多月的胎儿已经太大了,药流是很危险的,也不知道那奸妃究竟下了什么药,药效这么猛,连风萧然这种身经百战受伤无数的人都吃不住这种痛楚,不知这就知道擦汗的太医究竟行不行。

  那太医抖抖索索地在药箱里摸索着银针准备为风萧然施针,在太医院待了二十年,其实他也只替一个离人接生过。因为离人极少,又大多身份高贵显赫,谁愿意以男子之身受生于之苦呢?多年前的那一次接生也令他极为记忆深刻,那人是当今圣上的庶弟,也是大夜国历史上曾经名动一时的英雄,他这么多年也想不通那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甘心被人压在身下,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风萧然压抑却拼尽全力地低吼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镇定了心神探了探他的脉,胎儿已经胎死腹中没了脉息,只要再多下几针为他推宫过穴,令血气顺畅活络,自然就能顺利排出体外。

  可晋王身份尊贵又性子倔强,只是朝里侧卧着蜷缩在床上,根本不肯配合,这……这死胎如果留在体内时间过长,毒素必然会反噬母体,到时更一发不可收拾。那太医越想汗流得越多,竟也顾不得身份地位,一把拉过风萧然便手势极稳地在他掌心的穴道上扎下了第一针。

  身下的床褥已经完全被污血浸染,成了惨烈的墨红色一片,风萧然散乱的长发一缕缕被汗水浸湿披散在两颊以及裸露的肩膀上,乌黑的发丝映衬着苍白的肌体,形成一幅无限凄然的画面。

  莫忧知道此刻的他不管在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唯一能为他做的却只有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扳住他狂乱挥舞的双手不让他伤到自己,一面柔声在他耳畔轻轻哄着,说着过去每日都会在他耳边呢喃无数遍的情话。可这些话在此刻说来,无限甜美的言语也变得多少有些凄苦。

  好疼……他的孩子,难道就这么没了吗?

  风萧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要飘向空中。腹部的疼痛正慢慢一点一点扩散加剧,直至蔓延遍全身,尤其是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痛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萧然,你要坚持住。孩子保不住了,你听太医的话,一定要保全自己。”

  “萧然,我们这么相爱,一定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萧然,求求你,坚强一点,一定要挺过去。”

  是谁,是谁一直在他耳边聒噪,打扰了他的好觉。他好累,好像就此沉沉睡去不再醒来,是谁,一直拉着他,不让他入睡。

  第一卷第30章兄弟手足1

  夜色深沉,冷月如钩。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的意思,莫忧现在开始慢慢体味到了。

  暖帐云帷,锦衾流苏,都掩盖不了这残酷的事实,也莹润不了这高床软枕间双目紧闭面如枯槁的人一颗苍凉透顶的心。被他的双手紧紧包裹的手掌僵硬而冰凉,不像是一双活人的手。

  莫忧知道他醒了,却选择沉默。或许他在怪他,怪他无力保护他们的孩子,或许他在怪自己,毕竟他也同样没能保住它。贞妃,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历经二十几年后宫浮沉仍身居高位的一个人,难道她的心真的已经被捶打锻炼到能手刃亲孙也毫不动容的地步?

  “你心里在恨本宫,骂本宫是个心如蛇蝎狠辣无比的毒妇,是么?”

  不知何时起,贞妃竟已独自伫立在床前的黑檀木雕花屏风边,沉静而端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当她的目光扫过风萧然苍白透明的脸时,眼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不易察觉的心疼。

  莫忧没有搭理她,只是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人,掌心微微用力,将温热阳刚的真气绵绵不断输入他的体内。可这所有的功夫,都好似泥牛入海无消息,风萧然并没有给出回应,输过去的真气还没有到达他的体内便已打散消失,莫忧也不退缩,也不惊扰他,只是默默地固执着传达着一个信息,哪怕只能强行给他渡过去一丝真气,他也不怕撑到气竭人亡。

  “娘娘,文王来了,带了太医,是皇上身边老人,石中泉。”李公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贞妃身后。

  “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萧儿到底是他的弟弟,他就这样等不及要将他往死路上逼。”

  贞妃恨恨地咬了咬牙,指着莫忧说道:“你道是我不想要这个孙儿,我想要,想要的很,可我更想要我的儿子!你们这事早有人快马加鞭去了京郊猎场向皇上告密,若我舍不下他腹中小儿,那连你们俩的命我也保不下来!”

  情急之下说得忘情,她竟没有说“本宫”,而是用了一个“我”字。

  莫忧心中一凛,立刻心下一片洞明。依现在的形势看,那告密的人自然就是文王,白天到王府接他们的人是皇上的人,那明黄色的车顶可见一斑。

  萧然若是产子,自然登不上王位,这在莫忧心中,甚至是有些期待的。他如今不过是个有些军功受人敬仰的晋王,已经有数不尽的人在惦记着他的正妃之位,说亲的做媒的差点没把王府的门槛踏平。若他坐了皇帝,那更加要盛况空前不可想象了吧?何况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只怕到时候他还得和一帮子丽姬男妃争宠。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不管是男是女都可能成为你的情敌,靠!

  莫忧在心中暗骂一声,却不得不对形势低头。他不愿萧然做皇帝,却不得不辅助他变成最强的皇子,将来荣登大宝。因为现在他已经深刻的明白,不成功便成仁的道理。若是文王即位,只怕萧然活不过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个晚上。

  一直假寐的风萧然似乎也和莫忧一样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没有再拒绝莫忧输送过来的内力,眼睫微微颤动,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正好对上贞妃无奈急切地眼神。

  “快些,把这个含上。”这对危难中应变经年的母子似乎早已有了某种默契,贞妃没有请求儿子的原谅,风萧然也没有再用凄厉的眼神看着他的母亲。含了贞妃塞到嘴边的东西,他知道是千年紫玉参的切片,正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沉疴在床”时父皇命人四处寻来的,比宫里的寻常人参功效好上何止百倍。

  母妃是在尽一切力量保全他,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凌乱地脚步声自外间传来,贞妃从容不迫地退到屏风之后,自甘泉宫内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密道回到主寝宫。

  李公公似乎有些刻意提高了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天黑风大,这灯笼影子都是打着晃的,请殿下小心脚下。殿下手足情深,听说晋王侍母尽孝累到了便即刻赶来,实在令老奴感动。”

  莫忧与风萧然对望了一眼,也忙脱去外袍,做出一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向房门外走去,风萧然则微微调理了一下内息,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斜靠在软枕上。

  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第一卷第31章兄弟手足2

  “莫忧见过文王殿下。”

  文王一脸春风得意地领着一位老太医自廊下风尘仆仆地走过,刚到晋王下榻的偏殿浣纱阁,便听见门前一声清越无比也十分熟悉的问候。

  “莫公子……呃,三弟妹不必客气。”乍然见到心中思念了多时的人儿,文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想起正事仍然保持着一脸兄友弟恭的热诚。

  “听说母妃病得不轻,一直不见好转,父皇在猎场也十分惦念,已经在返回皇宫的路上。又听说三弟照顾母妃也累病了,心里更是着急,便命愚兄快马加鞭一路先行,领着石太医过来瞧瞧。

  文王一面有条不紊地说着,一脚已经踏进了寝室。莫忧也不多言,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贞妃果然厉害,知道萧然小产后的身子逃不过有心人的算计,干脆早就放出风声说他累垮了。

  里间的火炉烧得旺旺的,房门内还垂着一层厚厚的棉毡,外裹赤红镶金绸缎,四角垂着银线流苏,既阻断了外间的寒气,也为室内平添了一分华贵婉转的气息。

  风萧然见文王匆匆入来,只是在枕边象征性的行了一礼,便笑着朝莫忧一伸手,拉着他坐到自己身前,将他的手牢牢握着放入暖和的锦被内,轻声地说了一句:“大哥也不是外人,天寒地冻的,偏你礼数多,都上了床了还要出去迎接。”

  莫忧有些赧然地一笑,轻推了他一把:“哪里都像你这般脸皮厚,也不看看还有人呢。”

  文王见他二人坐卧不避加上极其暧昧地对话,不由脸上有点火烧了起来,好似这一对小夫妻适才正在做着什么柔情蜜意的事,全被他给不识趣的打断了。

  尴尬归尴尬,他不知在晋王府中的密探潜伏经年,一直小心翼翼搜集信息,这次的消息一定错不了。只怕这小两口是在故布迷阵欲盖弥彰吧。看了一眼满脸酡红的莫忧,文王不由有些心醉。这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人儿,他曾经多么地想得到他,却始终碰也没敢碰他一下,如今倒好,便宜了他这个最会弄鬼的三弟。

  “大哥?”还是风萧然见他望着莫忧失神,不由轻轻皱了皱眉,一面出声询问,一面不着痕迹地将莫忧向怀中揽了揽。

  被中交握的手有些颤抖。只有莫忧知道风萧然脸上看似暧昧而充满情欲的红潮并不是文王想的那么回事,只是他确实内息混乱体力不支,忙一面为他疏导真气一面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背。

  “哦,看我,一路赶得气都喘不上,到了这儿反而把正事给忘了。石太医,请吧。”

  文王对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