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红嘴角沁出血丝来。
“我是最后一次查你的笔记了。今后,我不在你身边,没有人督促你。你记住,一定要把书读完,拿到文凭,一定要学会电脑。”彭一珍根本不去理会李梦红的反应,昂起头,瞪大眼,看着伍魁洪。她只有他胸脯那一点高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肯进‘红叶’?不进‘红叶’也不一定要走呀。”他偏了头来盯住李梦红。李梦红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一只茶杯。那只茶杯差点就要打到他身上来了。
“你……你为什么要我进‘红叶’?”彭一珍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他给她的是侧面。
“这是一家大公司,下面有几千员工,十多个分公司。现在,这家公司搞得乌烟瘴气。她,”伍魁洪指了指李梦红,大声说:“她管不好,我也管不好。再搞下去,鸡飞蛋打,全部完蛋。我们需要你来帮忙。你一定能帮我这个忙。对不对?小丫头。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彭一珍沉默了。李梦红也沉默了。她心里有数,她的红叶王朝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她又在准备玩“明借暗抢”的游戏了。她现在拖了一辆极其笨重的大破车,在艰难的爬行。
“小丫头,你放心,有我伍魁洪在,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把你的同学们带进公司来,把公司整理好。这是我们夫妻俩吃尽千辛万苦,甚至是玩命才玩出来的基业。我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它垮了。”伍魁洪把巴掌按在彭一珍的单薄的肩膀上,让她坐下,扭头对李梦红说:“你不要乱陷害我。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来看的。我一再挽留她,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为了孩子,为了这破公司。”
“瓦匠婆,泥(疑)性重。”他最后说。
(待续)
一0八
彭一珍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公司上班,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回家去休息。她上任后接二连三地采取强硬手段清理门户,还订出一整套的制度来约束公司的员工。李梦红一直盯着她。
这天刚八点钟。李梦红让胡荣到外面去买一条香烟,结果被彭一珍逮住了。
“上班时间,你不坚守岗位,到外面跑什么?按制度规定,扣掉本月奖金,视作旷工一天处理。”彭一珍板着脸,在保安部门口当着众多保安的面,开始发威了。“老刘,你马上去通知财务科,并且在违纪栏公开出来。保安部的值班人员刘健、江城循私舞弊,擅自放他外出,按规定罚款五十元,通报总公司各部。”
“是董事长叫我出去的。”胡荣红了脸。
“你去问董事长本人要你的奖金吧。”彭一珍调转头,手里拿着一卷什么资料,带着小跑往办公大楼走。胡荣跟上来,说:“不信我和你去问董事长。”彭一珍不再说话,越走越快,那短短的只齐耳的头发沙沙地响起来。
“是我叫他去替我买烟的。”李梦红从楼上下来,挡住他们,大声说。大楼里面很多的脑袋探出来看。“他的奖金和本月工资已经被扣了。如果董事长私人认为应该补偿他,那是你的私事,和公司无关。”彭一珍挺得腰板直直的,尽力睁大眼睛,声音不很大但很坚决地说。“我有几件事想请董事长决定。第一,我认为很有必要对集团公司的经营方向做巨大的调整。为此,我专门制定了一个整改方案。第二,下属各公司的财务非常混乱,我打算成立一个稽查组,对各个子公司进行彻底清查。建议组成人员名单我已经列出来了。第三,我建议董事长召集董事会,把有关的事项通报一下,形成决议,在公司全面推行新的管理方案。”
“举例说明。比如宾馆,你想怎么操作?”李梦红从皮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扔给胡荣,把他撵走了。“对人事方面还有没有新建议?”
“红叶宾馆的业务应予调整。我觉得,主要从几个方面着手抓。一是宾馆的管理人员和工作人员都要作适当调整。不允许那些下流的人继续在宾馆容身。二是宾馆既要立足于上星级,创品牌,也要面向社会面向下层百姓。我准备把宾馆切割成三块。一块是高档的星级宾馆,接待贵宾,吸收会议,出租写字楼。一块是普通旅社,向普通消费水平的人群开放,提供物美价廉的优质服务。另外一块是快餐店和早晚门市部。这样立体地中高低三档结合地经营红叶宾馆。三是宾馆内部不再设立财务科,只留一个出纳一个会计。今后宾馆也包括其他子公司一律不得再有小金库,不得再享有经费独立权。总公司财务部要扩编,总揽全公司资金的流转大局。各子公司的出纳只负责向总公司上缴利润领取资金。子公司的会计负责记帐核对。”彭一珍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李梦红,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放连珠炮地说:“我建议请罗玲出任红叶宾馆总经理,向心伟副职;杨正伟任运输公司总经理,钱多副职;吕德山任木材公司总经理,姚昕副职;王发贵不动,李均副职;新成立的广告装璜公司由郑昌华任总经理,曾美淑副职……有关的情况我都写在方案里了。”
“吕德山从运输公司到木材公司去,他同意吗?”李梦红对手下的旧将有点放心不下。好在彭一珍也很给她留面子,大多数她的老兄弟们都非正即副地坐上了总经理的宝座。但有一点很明显,她彭一珍带进公司来的人也都身居要职了。“还有罗玲。你们从哪里找她回来的?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一脚踢开了……”
“你是老板。你要的只是效益只是钱。我是帮你打工的。不行的话,我立即走人。我带来的人也立即走人。公司是你的,一切由你自己拍板。”彭一珍已经走进办公室了。她被安排跟李梦红一起办公。“吕德山是木材生意的专家,他从运输公司到木材公司去,是用其所长。罗玲是沿海一家大酒店的部门经理,以前又是红叶宾馆的副总,她有经验,有水平。我跟她联系好了。她愿意回来。”小姑娘坐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拿起电话准备拨号,停了片刻又对李梦红说:“我把公司整顿好了以后,我会自动离开,不会留下来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梦红为了跟上她的节奏,跑得呼呼地喘气。进了办公室以后,她(李梦红)面色惨白,用手按住右腹部,紧皱着眉头,靠在办公桌上休息。“你?”彭一珍搁下电话,跑过来扶住她,说:“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我打电话叫他来。”李梦红摆了摆手,摇摇头,缓过一口气,才说:“算了。我只是有点痛,过一下就好了。痛了一段时间了,不严重,可能是岔了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休息一下吧。下午,我陪你到广告装璜公司去看看。新成立的公司,百废待兴,有很多事要拍板处理。”彭一珍抓起一个记事本,看了几页,扯过一支笔,又要出去。
“你,到哪里去?”李梦红平静了一些,但那苍白的脸上有点泛黄。“跟着你,我真是受不了。做事总是那么快,风风火火的,连走路都打小跑,好象要赶着去投胎……”
“你根本没必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做完了事自然会向你汇报。”彭一珍知道这女人提防自己什么,鼻子哼了一声,又说:“你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大的不幸就是你从来没有用心去理解他、尊重他。你连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的男人都没有弄懂。”
“这么说,你把他弄懂了?”
“我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彭一珍咄咄地跑到门边,回头来说:“我到楼上财务部去叫他们立即拨钱到广告装璜公司去。另外,我还想去查一查上次玩具公司那笔帐。”
“你,找死!”李梦红看着小小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咬住牙根,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她的手一直紧紧的压在右腹部边。大约痛得太厉害了,她眼睛抖了几下,脸也抽搐起来。“快来人啦,去把伍魁洪叫来。”她大叫。
(待续)
一0九
几个月以后。
春天的风在树梢梢上摇来摇去,逐渐就摇出星星点点的鹅黄和暖绿来。灰蒙蒙的天空随时都弥漫着丝丝的细雨。风筝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起来,在天空中画起一道道风景。
人们从严严实实的被服之中钻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天地间的清新,然后骨子里就燃起火焰。那火焰向血管向神经向思维向每一个细胞单位蔓延。生命就被彻底地点燃了。
在生命的狂热情绪的鼓噪下,水流也涨了。溪流和河谷里流动的不再是清碧的水,而是黄色的流火了。这流火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烧着了,越烧越旺,根本就没有扑灭或阻止的可能。
(待续)
一一0
李梦红去京城开会了。作为著名的大企业家,女企业家,省人大代表,她不得不去。本来她想带了伍魁洪一起去的,但那根本不现实。一是会议不允许,二是公司不能由外人去管。通过几个月的观察事实,为她证明了两点:第一,彭一珍确实没有跟伍魁洪有什么不轨行为。她派人偷取了彭一珍的尿样和体检表,发现彭一珍这小魔女竟然还是个处女。第二,彭一珍确实很有能力,在较短的时间之内,把她的红叶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不但财源滚滚来,而且企业形象如日中天,越来越好。
但她心中的隐痛并未消失。她临走之前把罗玲叫到身边谈了很久。女人对付女人总是有绝招的。罗玲和彭一珍都不是好东西,都爱对伍魁洪起歪心。让她们两个人互相监督着,肯定出不了问题。万一出了问题,她李梦红也一定能够知道。醋坛子打翻了,有不吵的吗?
为了稳妥起见,她每天晚上都不定时地打长途电话“查岗。”电话是往家里往卧房打的。伍魁洪再横,也不敢带了女人到家里当着儿女的面鬼混。只要他在家里,接了电话,就行。
这天晚上,大约是十二点钟了,她又给伍魁洪打长途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喂……”
“嗨!”伍魁洪从被子里爬出来,非常恼火地说:“是谁呀?被鬼打昏头了?深更半夜的吵人……是你呀?!又有什么事了?嗨呀,你还睡不睡觉?睡不着?买几片安眠药吃吧。什么?河西商场的事还远得很呐。我问了庄书记了,正在设计,连图纸都还没出来。放心,我会去争取的。我们不去承建,其他公司连门都摸不着了。好了,好了,睡觉吧。啊……”
“你考试考得怎么样?”李梦红还问。
“还行,四门都及格了。有一门不多不少,刚好六十分。嗯。到七月份就考完了,可以领毕业证了。什么?啊……睡了吧……”伍魁洪挂上电话,瞪瞪眼,摇摇头,钻进被子里。
电话又响了。
他翻了个身,没动。清脆的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他拉被子蒙住脑袋。那铃声依然钻进他的耳朵里。仿佛整个房间里都被铃声塞满了,爆炸了。他双脚一瞪,踢掉被子,呼地坐起来,抓起话筒,大声骂道:“疯婆,妖婆。癫子!神经病!”听筒里好一阵没有声音。
“嗯,这不还差不多。”他咧嘴一笑。
但他脸上的笑很快就僵硬了。他听到的是低低的抽泣的声音,是另外一个女性的声音。
“你?是,你?”他坐直了,双手握住话筒,轻声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骂你。我以为又是她打电话来吵我。我还以为是我老婆呢。她一分钟前才给我打电话。我烦了,就骂……嘿。没事了,小丫头。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不是要我听你哭吧?好了,好了,我不象话,不是人,向你道歉,行了吧?千万千万别哭了。”
“深圳的客户来了,两点多钟的火车到站。我们最好去接一下。”彭一珍好不容易忍住抽泣,提出一个让他头痛的又是名正言顺的工作要求来。“这是一笔大生意。你考虑一下吧。”
“可不可以让他们商业城、木材公司的人去接站?”他心里有点扑扑的发慌。凌晨两点,叫他带了她开车去火车站接客户,这事让他觉得有点作难。万一李梦红知道了,肯定要出大问题的。“要不,你带他们去接站也行。”
“你怕她?”彭一珍冷冷的声音。
“我怕你。”他说。
“我又不是老虎,吃不掉你。”彭一珍似乎还在吸鼻子抹眼泪。“以前,我天天陪着你,你为什么不怕呢?为什么现在反而怕我呢?”
“我是怕你……这样吧,我开车到你家门口来接你。你先打电话给老山和金碧玉,叫他们一起去。”伍魁洪跳下床来,折被子,穿衣服,洗脸。几分钟,他就整装出发了。
(未完待续)第二华人站
一一一
彭一珍的家住在城市的北边,离市中心约十华里,离李梦红家约有三十华里。那些楼房都是政府投资修成的商品房,千篇一律,一个面孔。如果不是楼墙上标了数字,街口上立了道牌,大白天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来。
她的父亲是政府的一名退休干部,大大小小勉强算个官,够不上品级。她的母亲则是一家集体企业的主管,差不多也快退休了。她对商业的最初感受就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她有一个已结了婚生子的哥哥。一家六口人,住在父母亲积攒了一辈子才买下来的一百二十平方的商品房里,还是七楼,经常因为停水停电折腾得要命。本来她是搬出来住进伍魁洪的旅店里了的,但后来住不下去了。李梦红把旅店给卖了,又不让她在公司里住。她只好又搬回家来跟父母兄嫂挤地盘。
伍魁洪开车来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早已在梧桐树下等得双脚跳了。
“喂,在这里呢。”她从梧桐树背面闪出来,拉开车门,钻进去,探头出来叫正在往楼上张望的伍魁洪。他急转身,一愣,然后笑起来。“怎么样?老侦察兵被小民兵骗了吧?”她拍拍他厚实的肩膀,嘻笑道。
“小丫头,坐稳了。”他发动了车。
“慢一点,这么快干什么?”她说。
“还要去接老山和金碧玉啦。”
“用不着去接了。没有人接。吕德山到湘西去了。金碧玉今天早上被我派到广州去进货了。”她摇上玻璃,扭一扭,坐正了。
“你?怎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把车速减慢了。离火车到站还有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怎么办?他和她,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地呆在一辆小轿车上。偏偏这小姑娘又是个大麻烦。“我送你回去。你不要去接站了。”
“不。”她跟他去抢方向盘。她整个人都栽进他的怀抱里了。车停了。“你真的怕我?还是怕她?”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
“我送你回去。我一个人去接站。”他动了动。该死的胳膊撞着了她的胸脯。他觉得有一点东西开始发热发胀地紧紧地贴在胳膊上。他手动了动,抽不掉,反而把那个小点撩得更突出更灼热。“小丫头,有些事你根本不懂,有些人你根本看不透。你还小……”
“笑话。我二十三岁了,大学本科毕业,堂堂皇皇的红叶集团总公司董事长特别助理,还小?是不是要两鬓班白了才算长大?”彭一珍笑眯眯的,干脆把头靠他在肩膀上了。
“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或者叫‘干爹’也行。”他试图去发动轿车。
“你睡迷糊了?讲梦话。”她伸手去一拨,让车熄了火,干脆把钥匙拔下来装进衣袋里。车里突然一团漆黑。“别开灯,好吗?”
他没有听她的,坚持把灯打亮了。她今天薄薄地扑了一点脂粉,还洒了一点点香水在身上。她只穿了一件衬衣一条裙子。她看上去比以往要漂亮得多。特别是那张小嘴巴,看上去似乎还歙动着,甜蜜蜜的飘着果香……他别开了脸看车外。外面黑,车内亮。他什么都看不见。“嗨……”他低低地长长地叹了声气。
“你考试考得怎么样?不会是零分吧?”
“都及格了。”他说。
“吹牛。”
“真的。”他把车门推开,想下车。她抱住了他,没头没脑地抱住。本来他一个人要出车门就很困难了,两个人同时挤,那就根本不可能。“把车门关上,陪我静静地坐一会好吗?这个要求不过份吧?”她放开了他。
他沉默了一阵,把放到车外的脚收回来,然后关上了车门。两个人,很近很近地坐在小车前排的座位上,一句话都不说,彼此都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呼吸稠了。心跳乱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红叶’?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为‘红叶’做了这么多事,使一家面临破产的大公司起死回生再创辉煌,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我爱你。我要你欠我的债,还不清的债。”彭一珍痴痴地盯着前面,痴痴地说话。“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了你,要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她对我不利。你怕我受伤害。我什么都不怕。我最怕你不理我。我受到的最大伤害就是你给我的冷漠。”她哭了,痴痴地坐着,听任泪水爬满了她圆圆的脸庞。她在抽泣。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二次面对好哭泣。第一次是半个小时以前在电话里。这一次,是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你……别哭好吗?我知道,把你拖往公司里……实在是不应该。”他有点坐不住了,脚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为公司做出了巨大的成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想,我们要开一个大会,重奖你,十万怎么样?要不,送你一套房子?对,奖励你一套房子,将来你结婚的时候,就不愁没有安家的地方了。”
“不要!”她厉声说。“我不要房子。”
“那,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抱我,亲我,爱我……”她突然侧身,双手搂住他脖子。他双手抬起来,本来要推她开去,却捉住了她那纤细的腰肢。她已经坐到他的大腿上了。她的充满不可抗拒的诱惑力的小红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把他想要讲的话全部封住了堵回去了。她的热津津的舌头舔着他干裂的嘴唇,在他的嘴里搅拌。狂躁的情绪被她搅起来。他紧紧地抱住她,抚摸她。她的衬衣褪掉了,乳罩褪掉了。她的裙子被剥掉了,内裤也被剥掉了。他非常清楚强烈地感觉到她的灼热和膨胀。她的肌肤异常细嫩光滑,极富弹性,无所不在地展示青春的亮丽。她和李梦红的松驰完全不同,和那些吃青春饭的女孩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她与别的任何姑娘相比都大不相同。他吮吸她,按摩她,拿捏她,搓揉她。他听到她的欢快的叫唤和呻吟,他忘记了天和地,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一切的一切。她的快乐无限的表示刺激着他体内与生俱来的最尊贵也是最愚蠢的男人的自豪和自信。他撕开自己的裤钮,把他坚挺的雄性象征深深地刺进了正在扭曲的姑娘的体内……
“做女人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她依然赤身裸体的坐在他的大腿上,迷漓了双腿,气喘吁嘘的软绵绵的,象一只温驯的小猫咪。
“……”他清醒了。但他看她非常幸福快乐的样子,他把自己的忧虑深深地锁在心底。
“你怎么不说话?喔,不要说话。幸福的感觉,一说话就会飞走了。”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未完待续)
一一二
男人喜欢东张西望。女人喜欢低头静观。男人的东张西望是为了表现自我。女人的低头静观是为了掩饰内心。男人喜欢破坏。女人喜欢收藏。男人的破坏是为了创新。女人的收藏是为了怀旧。男人的激情象风,来无影去无踪。女人的温柔似水,热起来不容易冷下来也难。
彭一珍是个女人,正是青春年少如饥似渴的季节。伍魁洪是个男人,已经重担在肩知轻识重的时候。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忧虑重重。
这天中午。下班的时间到了。电铃在响。在办公室坐了几个小时的男人女人们都如释重负地展开笑脸,收理了文件帐册,要回家去吃中饭了。彭一珍一个人呆在办公室没动。等秘书匆匆离去以后,她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喂,是你吗?我在办公室。你马上过来一下,好吗?”她在给伍魁洪打电话。
“有事吗?”他似乎不肯动。
“对,有急事。”她红着脸,笑说。
“什么事?”他问。
“你来了再说吧。”她卖了一道关子。
其实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他挂上电话的时候,办公大楼里已经静悄悄的了。除了他和她以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人。他坐着没动,点了一支香烟,兹兹地吸着。一支烟吸完以后,电话铃又响了。还是彭一珍打来的。
“你肚子不饿吗?”她说。
“我还有一点事。”他用夹烟的手指背按住太阳穴,眼睛不停地在跳。“我想……”
“我们边吃饭边谈,行吗?”她说。
“你先吃饭吧。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他掏出香烟盒,又拔出一支烟来。他的手在发抖,磕了几下打火机,竟然磕不燃。
“我等你,在办公室。”她说。
“办公室?”他疑惑着,终于把烟点燃了。
“你信不信我会跑到你家里去?”她声音加大了,明显的有了火药味。“吃餐饭,谈点重要的工作,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
“……”他狠狠摁灭了才抽两口的香烟,站起来,说:“我马上就下来。”他嘴里很苦,心里更苦。他现在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事,相当于一种权利和义务。他给了她一把房门钥匙。就是给了她一种权利。他为自己找来一份义务。同时,她也给了他一片钥匙,也给了他一份权利。他想放弃这份权利。他害怕。但她不会放弃。她无时不刻想进入他的房间。
他向她的办公室走去。在办公室外边,他遇见了一个送快餐的人。他伸手去敲门。门没关。她站在办公室中间。这是李梦红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墙壁上有暗门。暗门后面有一条狭长的过道。过道尽头有一架铁梯。爬上铁梯是一间暗室。暗室里有床铺,有电话,有空调……
她脸上绯红的,润润的,甜甜蜜蜜地荡漾着笑。看见他到来以后,她飞扑过来,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她踮起脚尖也亲不着他。她跑去关上房门,回头对他说:“你坐下。”
他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两份快餐两只酒杯一瓶香槟酒。他坐下了。她爬上他的膝盖,挂在他脖子上,嘟起小嘴巴亲他。他没动。她的甜蜜蜜的小嘴太富于激情了。他捉住她。“别闹了,好吧?小丫头,我们讲几句话,不要……”
“我要。”她用嘴堵住了他的嘴。她是天生的煽情者。她的红嘴总是在制造幻觉,蓝天白云下,青山绿水间,彩虹飞渡的那种美的感觉。她的滚圆的腿丰腴的臀总是扭动绞缠着一种饥饿的恐慌。他还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他想抓住她把她举起来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但他那不听话的地方被她撩得很高傲了。他把她放在写字台上。她和他比起来太小了。他有太多的惊疑,同时也有一种使命感。她紧紧地搂抱他。她在期待他的爱。他巨大的手掌掠过她的平原,笼罩了她的高山。她象春天里潮湿的大地,深深地滋润着希望和生机。他在她的森林里绯徊,在她的峡谷中彷徨。她尖叫起来,抓他,咬他,张开双臂死死地拥抱他。象大地的颤抖,象大地在孕肓生命时那样完全的包容。他轻轻的,很轻很轻地敲她的门。他唯恐惊吓了盛情款款的主人。她的双脚将他拦腰夹住。她已经悬了空,完全挂在他的身体上,象一朵绚丽的盛开的玉兰。他缓慢地进入她的客厅,稍作停留,又后退了,似乎主人没有抓住他。他又进去了,很轻很慢。他是一个犹犹豫豫的窃贼。他好象在从什么宝库里往外偷珍贵的财宝,又象从外面什么地方往宝库里运送什么奇珍异宝。大约是嫌太慢了,在主人的接连的催促下,他开始小跑。主人的命令越来越快越来越多。他飞快的跑,发疯的跑。客厅已经装不下什么东西了。他往更深的地方去。那是一派沙漠,千年的干旱的沙漠。他往里面浇水,不停地浇水。那干裂的沙漠地带滋润了,变成了肥沃的田园,随时都要培育出绿州和湖泊来。主人于是开心地笑了,叫了,飘飞起来。她在甩头,在舞蹈,在飞跃,在云里雾里在朝霞里来来回回地奔跑。她象狂风一样摇他……
咄,咄咄。有人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敲房门。他停下来,扭头往门边看。她还在扭动。他退出了。她极不情愿的放开他,眉毛拧在一起。他按了墙壁上的开关。暗道的门开了。他抓了一份快餐冲进暗道里去。
她慢条斯理的扣衣服,然后才去开门。她的双眼还是迷迷蒙蒙的,面颊还是潮红的。是罗玲站在门洞里。她瞪大了眼。她也瞪大了眼。
“你怎么不回家?”彭一珍先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罗玲用肩膀撞开她,进到办公室里东张西望。桌上只有一份快餐。地上没有发现什么废弃物。罗玲去看纸篓,纸篓里空空的,拉开门看另两间偏室,房里没有人。“太积极了吧?一个人在办公室吃快餐?”
彭一珍本来心头恼她的火,看她的架势分明是想找出个什么人来,有点气紧。
“你,出去!”她咬牙切齿地命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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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有两天了,伍魁洪一直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跟李梦红说,他怕烦,在家里专心读书,有电话先通过移动秘书短信提示,加密码,其他的电话他不愿意接,一概不接。他从来没有这么安份守已的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而不躁动。女佣,小芸,小石都觉得非常奇怪。小芸在接她母亲的电话时都说:“他很乖哩,哪里都不去,专门看书,还学英语呐。”其实他什么都学不进去。但他总公司子公司都不能去。彭一珍一定在鸡飞狗跳的到处找他。还有那个罗玲,简直比密探还密探,贼头贼脑的,老是盯他的捎。这些他讲不出来,也不能对家里人讲。
“我这几天总是心惊肉跳的,会不会要出什么祸事?”他象是问女佣,又象是问自己。
“早上,有个姓彭的姑娘打电话来问……”女佣给他沏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用毛线织拖鞋,一边织一边陪他聊天。
“你就告诉她我不在家。”他打断她,说。
“我还没说话呢,旁边的电话又响了。是个姓罗的女的。也是找你的。”女佣低着头,用钩针不停地拉毛线。“我讲,你们往家里打电话干什么?老伍几天没着家,我还想打电话问你们啦。过了一阵子,又有一个人打电话来了。是个男的。说是要来吃晚饭。后来,有几十百把个电话。多数是请你去吃饭的。”
“啊?哦……”伍魁洪放下手中的书本。
“为了给你过生日,小芸和小石已经准备了几天了。他们把饭菜蛋糕都订好了,下午五点钟准时送来。说是年年到宾馆去庆贺,人多口杂,不如在家里,一家人反而亲切多了。”女佣动作很利索,已经钩好了一只拖鞋,翻来覆去的捧在手里看。“你试试吧?”
“我……”他接过鞋来,摸几摸,说:“生日?我怎么忘记了?几十岁了,过什么生日?”正说着,客厅的电话响了。女佣去接了电话,扭头来对他说:“是老山,他要过来,在门口了。”他跳起来,一只脚拖了女佣刚织的毛线拖鞋,一只脚穿了塑料拖鞋,就要往后院跑。
“这是怎么啦?”女佣挂掉电话,笑道:“威风凛凛的伍大个子今天怎么怕见客了?”
“屁。他们是来打土豪分田地的。”伍魁洪自知失态,回来换好鞋,抻抻西装,到大门口去接客。隔着院墙和大铁门,他就听见外面嘻哩哈啦的,各种车辆的喇叭也在乱叫。来的人实在不少。要是李梦红在家,除了吕德山和罗玲,其他任何人都不敢也不会跑到他家里来为他祝寿凑热闹。李梦红不在家。他开了门。
天啦!门外分两边排开了几十辆轿车、吉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了一百多男人。除了红叶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以外,什么红叶中学的校长了,银行的行长了,政府的市长、局长啦,都来了。彭一珍和罗玲在最前面。两个女孩子手里都拿着花。伍魁洪眼睛有点花。他摇摇头,苦苦地笑一笑,悄悄地对自己说:“妈的,这些家伙,专门捉弄我老实人。这下有戏了。”
“请寿星上轿。”不知道是谁在阴阳怪气地大叫。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把他挟持了,推进胡荣开来的轿车里。“等一下,等下。”他在车里乱喊。“还有张妈。她一个留在家里不好。还有……”罗玲用手拐使劲挑他一下,笑道:“你少操心费力了。都安排好了。有人在请张妈。也有人往学校去接大小姐大少爷了。”
彭一珍什么都没说。她紧紧地挨着他,悄悄抱住了他的胳膊。他没有动,也不敢动。她滚烫的。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也曾经有过二十几岁的时候。他只觉得欠了她的,对不起她。但他又实在不能让她高兴。他害怕。
在车上,他的手机叫了。移动秘书提示:是带密码的电话。他取出手机来准备回电话。“不准回电话。”彭一珍抱住他就要抢手机。“我们这么多人打电话找你几天,你都没有回电话。”
“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呀?”罗玲也说。
“是你红姨的电话。你说是接还是不接?”伍魁洪挣扎了两下,小声道:“修点阴积点德,莫闹了。”电话里传出来的是李梦红的声音,但很不清楚:“伍哥……我不在你身边……少喝几杯酒……保重身体……我要多停留一段时间……我,很想你。”突然跳出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该服药了。”伍魁洪觉得不对,皱皱眉头,问道:“喂,你在搞什么?不是说开会只有半个月嘛,怎么还要耽搁时间?什么?你……检查出来是什么病?乙肝?这乙肝是什么东西?喂……喂?你要不要紧?”
彭一珍抱他胳膊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嘴角往上一挑,脸上掠过一抹笑。那单眼皮的小眼睛闪烁起光芒来,圆圆的脸也突然变得彤红。
“这是怎么回事?乙肝?应该是梅毒才对。”罗玲侧了头,在死盯着伍魁洪的手机。
“你下辈子非变牛马畜牲不可。”伍魁洪把手机收起来,铁青了脸,恨恨地骂一句,然后就往后倒,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想心思。
“你凶什么?你拿她当个宝。她拿你当根草。连狗都不如。要的时候就喔喔,不要的时候就狗狗。”罗玲把手张开,一直张到彭一珍面前来,向后仰着伸了个懒腰,打一个呵欠,说:“她这病是慢性的,已经有很久了。哼,早死早好。早死,你早找;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又温柔又体贴,两口子恩恩爱爱的过日子。”
“你……你信不信我揍死你?!”伍魁洪突然暴睁了双眼,盯住罗玲,切齿地说。
彭一珍抱住他胳膊的手往下扯了两扯,头偏偏的靠在他的肩上,日渐突起的乳房也顶在他的身上。他呼地坐起来,命令胡荣:
“停车!今天这餐饭,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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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伍魁洪不能再呆在家里。老婆病了,正在北京住院治疗,看来是病得不轻。公司是自家的,不能撒手不管。他大清早就赶到红叶总公司办公楼。他去李梦红的办公室。彭一珍比他晚几分钟也赶到了。“怎么你今天这么早?”她笑吟吟的,靠近他。“从今天起,你搬到楼上去办公。我叫他们单独给你准备了一间办公室。你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他拿起一个文件夹,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她一闪身,挡在他面前。“为什么?你要到哪里去?”她问。
“从今天起,你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不再是助理。副总经理没有专门的办公室怎么行?”他想绕开她。他闪她也闪。他就是绕不过去。他有点急。“我要去市政府找领导汇报,争取把河西大市场的基建工程拿下来,并且争取一块黄金地,在那边办一家分公司。”
“我陪你去。”她突然在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伸手就要拉他的胳膊。
“你留在公司处理公司里的事,顺便把家具公司的调整方案搞出来。我叫了王发贵,要他陪我去。他是建筑公司总经理,叫他去才名正言顺。”他边说边往外走。“你搬到上楼去。”
“不行!”她知道他想把她撂开去。
“不行也行!”他出门去了。
“伍魁洪,你不要逼我。”她跑出来,紧紧地跟着他。“我现在才知道,我看错了你。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全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他停了下来。办公楼里已经有很多员工来上班了。他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让别人笑话。“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
“不行!我今天非要跟着你,当面跟你说。”彭一珍卟哧地笑出声来,挨着他走。
“总经理,今天去哪里?”伍魁洪的秘书累得喘嘘嘘的,跑来问他。“去市政府。你把我的东西搬下来,放到董事长办公室。你今后就在那里办公。”伍魁洪说。
从旁边经过的李梦红的秘书小陈立即停下来,问道:“那我呢?”伍魁洪根本不去看这位俊俏的姑娘,冷冰冰的说:“你跟彭总到楼上去办公。今后董事长的秘书由新来的小李去当。”小李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女的,长得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但很精明能干,会流利的英语,会开车,会电脑,还会武术。
“……”那姑娘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去布置一下。”彭一珍挥挥手,把她赶走了。
“你知不知道她很怕你?”伍魁洪走得很快。他人高马大,步幅也大,加上多年来养成了习惯,总是挺着胸昂着头地走齐步,所以一般人都不愿跟他走路。但彭一珍小跑着,总能不紧不慢地跟上他。“公司里的人都说你是‘小魔女’,人见人怕。我总是不太相信。”
“他们懒散惯了,被我调动起来,按我的节奏工作,刚开始不太适应。现在,不是很好吗?”她见并没有什么人靠他们很近,笑一笑,突然红了脸,俏皮地说:“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他们已经走到轿车边了。胡荣不在。
“你,其实很漂亮。”他钻进车里,并没有急着开车,板着脸说:“我想给你找一个男朋友,让你成个家,今后好安心为公司工作。”
“我有男朋友呀。”她钻进车里,不坐前排,却坐在他后面,把头搁在他肩膀上。
“谁呀?怎么我们都没有见过?”他吃了一惊,关上车门,掏出钥匙来准备发车。
“你装痴呀?”她叭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往他腋窝里搔痒痒。“你……正经点好不好?我是跟你说真的。”他说。“我也是跟你说真的。”她坐好了,一本正经地说。
车开动了,开得很慢。
“我比你大了快二十岁……”
“爱是不受年龄限制的。”她立即说。
“我有老婆有孩子……”
“我不在乎。”她说。
“我们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已经有结果了。”她笑,笑得很绵。
“什么?!”他紧急刹车。她抱住他的头又亲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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