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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

作品:心理黑洞|作者:524816628|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09:50:56|下载:心理黑洞TXT下载
  “那这么一来,在牢里不是很不安全吗?”

  “对啊,犯人在牢里有帮派组织,你一入狱,就要拜码头入会,如此,你才有朋友保护你。”

  “那么,你们还打群架?”

  “当然,如果两会因为什么事发生冲突,既然是会员,你就一定要上阵干架的。”

  “我常听说美国议员谴责中国利用犯人的廉价劳动力生产百货倾销美国,不知美国犯人的工作收入是多少?”我既然逮到机会了解美国的监狱内幕,自然想多知道一点东西。

  “嗨,美国政府只知道去管人家的事,其实,美国监狱也一样剥削犯人。我在牢里的收入是每小时20美分,这和美国政府规定的最低时薪差上数十倍呢。” 山姆很得意地将美国监狱的内幕告诉我。我后来也有意查证其他坐过大牢的患者,知道山姆的话句句是真。

  山姆告诉我的只是面上的现象,关于现象背后的政治内幕,外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人,绝大多数都不会也不敢乱说。美国的毒品是否是美国政府有意释放的迷魂药,我们不知道。但从美国任何一个角落里,都可以买到毒品这件事实来看,美国政府对毒品的控制程度实在是令人生疑的。

  我还听过另外一种说法。美国政府最初有意把毒品投放到非裔和西裔社区,让非裔和西裔沉迷于毒品,以消除少数族裔对民权的关注和追求。只是到了后来,白人也开始吸毒,政府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想控制毒品,但为时已晚。这一类怀疑美国政府卷入毒品的民间猜测,虽然未必可信,但却自然投射出民众对政府的敌意和不信任。

  警察先生,请逮捕我吧

  在我的瘾君子病人中,十有八九都进过大牢,因为普通人的收入完全无法支付毒品的巨额费用,所以,偷和抢便自然成为一种手段了。

  波尔是一个经常微笑的文文静静的绅士。有一天,我问他:“毒品很贵, 你是用什么方法支付的呢?”

  “我用偷的方法。” 波尔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你这么文静,也会偷?” 我不由自主地说道。

  “只要上了毒瘾,什么文静,杀人也敢。” 波尔继续说道:“我和我的朋友主要是偷办公大楼。进大楼很方便,从放空调的地方进去。”

  这一招我也会。我在芝加哥的时候,经常忘了带钥匙,进门的方法便是移空调。我的房东梁太好心提醒我,这样做,让盗贼看到了,以后同样效法就惨了。有趣的是,没几天后,梁太居然也忘了带钥匙,她果然聪明,把我窗前的空调移走,从我家里转到她家里了。

  波尔告诉我几乎每家办公大楼都可以搞到钱,少则几百,多则几千。虽然每次都得手,而得手后的钱都用来买毒品,波尔还是感到无比的空虚和焦虑。终于,有一天他和他的朋友在一个街角上,展开了一场是否应该向警察自首的激烈辩论,波尔坚持应该向警察自首,他的朋友则坚决反对。两个年轻人在街角大声争论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完全没有顾及到别人的反应。几分钟后,突然有大批警车出现在他们周围,波尔和他的朋友的争论便自然有了结局。

  “你知道我想让自己被警察抓起来的真实原因吗?”波尔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想戒毒?”

  “对了,我对毒品感到厌烦, 但我又没有力量自己戒掉它,所以我想求助于警察,我想监牢应该是最好的戒毒的地方吧。”

  因为我听说过监牢里的实情,我知道波尔一定会告诉我他的失望。果然他对我说:“没想到,监牢里毒品更多,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想戒毒,算是走错地方了。”

  美国社会崇尚自由和法律,但在自由和法律的神圣外衣下,吸毒的自由四处泛滥,法律的尊严也无法抵挡毒品的渗透,毒品对美国社会的影响至深至远。美国人某些行为的荒唐,其实要从毒品这个角度去理解才有可能得到正解。毒品和暴力、犯罪紧密相关,毒品也摧残可怜的人性。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3节 半夜两点“鬼”敲门

  我住在芝加哥的时候,天生好运遇到一对老广房东,先生梁建伟,太太梁惠妹。我住他们家的底楼,两房一厅,厅里可容下四条大汉同时操练中国功夫。我在门前贴一招牌,上书“太极功夫,气功推拿,张博士”,颇有羞答答卖狗皮膏药之嫌。但正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的武馆还真的吸引了不少老美前来捧场,当然也有前来挑战的。感谢我中华武术之博大精深,我居然从未一败。

  开武馆赚来的钱,用来维持生机还是有点困难,房东梁先生和梁太决定免我房租,这在拜金主义的美国实在是稀有之极。梁先生有一阶段居然每天从他的餐馆带饭回来给我吃,每月还要请我上中国城饮茶,简直把我当自家弟兄看待。梁先生家的后院种各色蔬果,夏秋之际,我都不用上蔬果市场了。梁先生夫妇之古道热肠即使在中国大陆我也很少遇到,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之待人也自然变得淳朴厚道起来,心里一直默念要以他们为榜样,好好助人为乐。

  有一年夏夜,当我这个夜游神刚进入梦乡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睡眼惺忪地起来,看见铁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白人妇女,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到了聊斋世界。那个女人一看见我就开始哭泣起来,说要我救救她的女儿。

  “我是你的邻居,住在街头。我的女儿生了重病,需要钱去买药,你能不能借我600美元?”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在美国的深夜两点,居然有一个和我毫不相识的女人,要向我这个中国穷学生借600美元。说实话,我当时手头上有200多美元,心里虽然对眼前的奇事感到不可思议,但感念梁先生夫妇对我的无私帮助,我一直也寻思着要找一个机会帮助别人。眼下这可不是一个让我实现助人为乐精神的好机会?我心里虽然也想豪爽一下,把仅有的钱拿出来为这位可怜的母亲救急,但转念一想,在做好事前最好搞清楚事实真相,以免事后成为笑柄。

  于是我问道:“你女儿到底是什么毛病,买药需花这么多钱?”

  那女人抽抽搭搭道:“我女儿突然患了急病,医生开了处方,必须立即抓药。”

  “这半夜两点,你到哪里去买药啊?”我傻乎乎地问道。

  “多米尼克超市里有通宵药店的。”她的回答合乎逻辑。

  “那么,你怎么会没有钱的呢?我是一个穷学生,我真的没有钱。”我这么说的同时,差点把自己200块钱的老底抖出来。

  那女人解释道:“我的丈夫到外地去了,他明天一早就回来,等他回来后,我让他马上把钱还给你。”

  “那你没有亲戚朋友?”

  “我们家从外州搬过来不久,所以没有亲戚朋友。”她的回答合乎逻辑。我心里暗想,如果她真的有难,我不伸出援手,岂非叫我良心不安。如果她的女儿因为我的冷漠而发生什么意外,那我就罪莫大矣。在那么一个神秘奇特的懵里懵懂的深夜,和一个奇怪的美国女人谈一桩离奇的借钱救命案,我不知不觉地好像被催眠似的相信了那个女人漏洞百出的故事。所幸我对我那200多大洋的爱惜之情至深至诚,非到万不得已决不肯露形。我在相信了那女人之后,决定亲自去看一下那个可怜的病危的美国女孩,我想我的针灸治疗或许有神效也未可知。

  于是我把铁门打开,对那女人说:“走,让我看看你女儿去,我用中医或许可以手到病除,不必吃那么贵的药。”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她。那女人见我如此热心,反倒迟疑起来,嘴里蔫蔫地说:“我其实只要8美元就够了。”

  “什么,你只要8美元?我听作是600美元了,我的听力真是糟糕。”那时,我对自己的英语听力毫无自信,在那个当下自责自己,怎么会把8美元听成600美元。“唉,早知道你只要8美元,何必如此多费口舌呢?你在这里等着,我立即拿钱给你。”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我送出了钱,一方面没有误人家的大事,另一方面又实现了我学习梁先生夫妇的第一次助人行动。

  当那个女人拿了钱走后,我心里还居然一直惦记着那个身患急症的美国小女孩,一夜没有睡安稳,真正是愚痴得可以。第二天遇到梁太,把昨晚的离奇经历讲给梁太听,梁太一听便笑道:“那个女人是这个街坊出了名的吸毒狂,这里的每家每户都被她在半夜敲过门,讲的故事都是一样的。”

  “她女儿患急症?”我张大了嘴巴。

  “对啊,她的女儿夜夜患急症。” 梁太对我幽默了一下,接着,梁太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以后,你在半夜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开门。如果这女人对你耍无赖,你就惨了。”

  “耍什么无赖?”

  “你想啊,你一个单身男人和一个吸毒狂女人在半夜里如果发生了什么, 你说得清楚吗?”

  听梁太一讲,我顿时吓了一跳,回想昨晚情形,如果我中了仙人跳,那可真是跳进密歇根湖也洗不清了。

  在曼哈顿的地铁车厢里,经常会有衣衫褴褛的人突然高声演讲,内容大抵是:“各位女士、先生,本人不幸无家可归,现在饥饿难忍,希望诸位解囊相助,任何小钱、食物不拘。”演讲完毕,行乞开始。如果得到施舍,必定感谢相答。我最初也愿意施舍一点小钱,心想可恶的曼哈顿将人逼成这个样子。后来,我才知道,任何无家可归者只要主动向收容所报到,一日三餐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在纽约如果有无家可归者向人开口要钱买食物,那都是令人生疑的。既然要钱的真正目的不是食物,那是什么呢?自然是毒品了。无家可归者十有八九是因为吸毒所至,而即使已经成了无家可归者,吸毒依然是他们每日生活的中心。当我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后,我在地铁里再也没有给过那些乞讨者一分钱。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4节 毒品与乱伦

  在我的眼里,为了毒品而半夜去敲陌生人的门已是够疯狂的了,但我在纽约的病人告诉我这根本不算什么。一位名叫安琼的印地安妇女对我说:“如果毒瘾上来的话,什么疯狂的事都可能做出来的。我曾亲眼看到一个毒瘾发作的女人叫嚷着要把她5岁的小女儿卖掉。那个尚不懂世事的孩子只是不停地哭,她实在不明白她的妈妈为什么要把她卖掉。”

  “那么你呢?” 我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过分,但我想了解她的真相。

  “我对那母亲卖女儿的一幕震动很大,我一直对自己说,不管我吸毒有多么疯狂,我都要保护我的女儿。” 安琼并没有回避我的问题,但也没有全部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没有保护好你的女儿呢?”

  “没有。”安琼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露出的神情阴晴不定,不知道是自责,还是愤怒。

  “你女儿怎么了?”我低低地问道。

  “那个畜生毁了我女儿。”安琼的眼里充满了愤怒。

  “哪个畜生?”

  “他原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因为吸毒而走在了一起。他是一个毒贩,我和他在一起,吸毒便不要花钱了,但他有一天居然对我说出天底下最厚颜无耻的话。”

  我看着安琼,只是静静地听,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会说出什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他说他请求我的许可,让他和我的女儿发生性行为。”

  “你女儿多大了?”

  “6岁。”

  “什么?只有6岁。”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才是天底下最厚颜无耻的话。

  “他居然有脸说出‘请求’这么优雅的词!我立即警告他决不容许他碰我女儿一根毫毛。”

  “后来呢?”

  “有一天,我回家,当我开门后,房内静得出奇。我当时就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当我走到厨房时,我看见他面对窗口站着,只是把头转过来对我说话。当我一回头时,我看到了我女儿,在她的嘴上沾满了那种冰淇淋一样的东西,我顿时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女儿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喊:“妈妈,我害怕。”

  听到如此荒谬的事,我感叹美国文明的阴暗和堕落。一个男人居然有脸向他的女朋友请求与她只有6岁的小女儿发生口交,而当请求遭到拒绝后,他还是照样施暴,而施暴以后,居然还是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可以想像安琼当时的痛苦。安琼当场就把那男人所有的东西都扔出窗口,把他赶出了家门。然后,她一个人跑到房顶上,仰对苍天放声大哭。

  “我责问上帝,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让我的悲剧在我的女儿身上重演。” 安琼愤愤地说道。

  “你的悲剧?” 我暗暗猜想安琼可能也有类似的遭遇。

  “我在4岁的时候,便因为父母双双酗酒吸毒而被政府强制安排离开父母,与养父母住在一起。我的养母对我亲如己出,但在我11岁的一个晚上,我的养父闯进了我的房间。那时,我和我的妹妹同睡一张床,我的养父居然全身赤裸地钻进我的被窝里和我强行性交。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那你的妹妹呢?”我很惊讶安琼的养父会在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来。

  “我妹妹一声都不敢吭,我想从她那里得到帮助的希望破灭了。我虽然怪她,但我不恨她,我想她也一定是被吓坏了。”

  “后来呢?” 我问道。

  “后来这样一直维持到我14岁,我把这事告诉了我的老师。他们帮助我离开了我的养父母家。老师告诉我,如果我起诉的话,我的养父将被逮捕。但我还是放过了他,因为我不想伤害我的养母,她对我很好。”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和毒品连在一起的,但你自己也成了毒品的奴隶。”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

  “我知道。” 安琼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生活里的男人都和毒品有关,我如果戒了毒,男人便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已经戒毒两年了,但我实在是找不到一个钟意的人,我现在很孤独。” 安琼幽幽的眼神表达她的无奈。

  毒品使人降格到禽兽的层次,在这辉煌灿烂的曼哈顿的外表下,掩盖了多少人世间的荒唐。毒品在西方的泛滥,可以说是自由主义精神所致,当瘾君子吸毒以后,他们内心世界里感受最强烈的便是自由,像超人一样的自由。这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自由,而回归现实,在这种虚假自由精神下所展示的原始动物意识,便以毫无羞耻的方式泛滥开来,以至于出现了“请求你容许我和你6岁的女儿发生性行为”这样将现代文明礼貌和原始动物冲动混为一体的行为怪胎。

  “饮鸠止渴”这个中国成语正是现代美国毒品文化的真实写照。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5节 我体验到了毒品的三重“境界”

  毒品不是善物,我可不想和毒品有什么因缘,但我和毒品相关的第一次经历却是一段惊魂故事。那是1994年,我在上海时发生的事情。我从老家黄岩乘长途汽车回上海,到上海时已是凌晨两点,我自然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华东师大。车的前座上有两人,我问其故,司机说是“半夜安全考虑”,我想也在理。车上道后,司机和我开始吹起牛来,他尽问我一些有关黑道的事,什么黄岩斧头帮之类。说实话,我在黄岩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斧头帮,现在听司机谈起,感觉好像回到了旧上海似的。在我和司机胡扯的时候,前座的另一位毫不吭气,我也没有当一回事。

  司机又和我扯起毒品来。我凭自己在变态心理学里得到的知识,回应司机的毒品话题,司机很惊讶我对毒品的了解。他开始问我的来历,想知道何以我对毒品有如此程度的了解,我便顺水推舟说自己和公安戒毒所有合作研究关系(其实没有,反正是半夜吹牛),没料想我的无意大牛居然扯出一段惊人内情。那位司机告诉我,他是一个瘾君子,进过戒毒所,现在还经营一家讨债公司。听其语气,当然是黑道背景的讨债公司。我学心理学,自然也练就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听那位司机满嘴邪气,虽然不知其真正目的,但还是心下有了提防。在一对一答之间,有意制造一种亲近的气氛。我的直觉最后居然得到印证,那位司机突然对我笑道:“朋友,你今晚真是好运。”

  “好运?” 我听出话中的寒气。

  “对,我们兄弟俩原本想劫持你。”

  劫持?一听此言,我心中顿感滑稽。因为我从黄岩带回的大包小包中,绝大多数是黄岩蜜桔,难道两位豪强看上我的黄岩蜜桔不成?

  “那么两位为何改变主意了?” 我虽感滑稽,但劫持两字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能是性命攸关的事。

  司机又笑道:“因为我们经过交谈,看你也是一个朋友,所以我们改变了主意。”

  此时此地顿感朋友两字的要紧,我用三寸不烂之舌,与两位吸毒豪强在无意中成了朋友。我的这两位“朋友”后来将我送到住处,还留下呼机号码,声称如果需要他们帮忙,尽管和他们联络。虽然我的这两位新朋友表示愿为我两肋插刀,我内心感觉实在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再领好意。

  到了美国后,与吸毒者相处久了,便知道一旦毒瘾上来了,吸毒者是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为了毒品,去抢人、抢东西、卖淫,什么都有可能。我虽然学了许多有关毒品的知识,但毒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还是毫无经验。于是我想能不能也尝一尝毒品的滋味呢?我知道尝一尝当然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尝过之后,会不会上瘾?如果我弄巧成拙,成为毒品的俘虏,岂非笑话。

  尝还是不尝,我为此思忖了数日。我想我的目的既然是为了了解毒品,更好地帮助吸毒者,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我请我的一位美国朋友帮我搞一些大麻来,那是毒品中程度最轻的毒品。在美国的大学中,有75%的大学生曾经吸过大麻。大麻是一种与烟草相似的植物叶子,原来是美国印地安土著用来提神的草药。

  过了几天,我的美国朋友带来一个大玻璃筒。筒里面盛水,在筒的底部伸出一支长管,长管的尽头是一个放大麻的铜嘴。把大麻叶放在铜嘴上点燃,然后将嘴巴放在玻璃筒的筒口用力一吸,大麻烟便透过筒底的水被吸上来。当我吸第一口时,没有什么感觉,自己便愚蠢地以为有天生的免毒力。于是再吸一口,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吸完第三口后,我闭上双眼,想仔细体会一下。只是过了几分钟,我眼前的世界开始恍惚起来,这种恍惚感渐渐弥散开来,周围的物件之间的分别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这时我眼里的世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特色,好像万物都不过是由外在的画皮所形成的一种存在,其内核都是一种东西,即使人和非生命物品的差别也都消失了。万法归一,古人顿悟后的那种体验在大麻的烟雾中自然呈现了。但这种万法归一的感觉到底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我的有点不太灵活的脑袋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如果人和其他非生命的万物都没有区别,这到底是一种超越性的观点,还是对生命本身的贬低?” 我在那个当下问自己。如果我不在那个吸毒状态,我可以轻易地回答这个问题,但我想知道在吸毒状态下的真实感受。

  “谁在乎呢?” 一个明白的声音从心底浮了上来。对了,我想要得到的那个回答自然呈现了,一个吸毒者在吸毒的当下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因为,这个吸毒者和周围的一切物体没有差别,吸毒者也是一个物体,顶多是一个会动的物体。既然一切都是物体,那么什么道德、羞耻、尊严在那个当下都失去了意义。毒品为人创造了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心理空间。

  我只是吸了3口大麻,但这小小3口大麻的威力远远超出我的想像。“万物合一”的感受只是第一步,很快,我便进入了“人声分离”的怪异状态。在整个过程中,我都一直和我的朋友保持交谈。但我发现,我说出去的话,好像一朵朵肥皂泡一样在空气中飘荡,当一朵肥皂泡飘离我的嘴巴后,我无法确定我是否说过那句话。我好像需要用手去抓住那朵肥皂泡,然后拿回来放在眼前端详,才能证明自己刚才的确说过此话。这种怪异感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很快就得到解释:“人不必为其言语负责。”

  人类是地球上所有的高等生物中惟一使用语言的动物,人类的所有文明都是建立在语言载体之上的。如果人不必为其语言负责,人就自然摆脱了因语言带给人的负担和困惑。但同时,也失去了人类的尊严和在生命界的领导地位。

  当人声分离现象越来越严重时,吸毒者便可以胡说八道。而胡说八道又意味着什么呢?我虽然在那时脑袋发胀,我还是努力保持觉知,我更加清晰地觉知到人声分离现象的意义是,“我不必为我所说的话负责,所以,我可以尽情撒谎”。

  大麻的毒性继续在我身上发作,我感到自己在向水底沉没。每次我下沉时, 我都努力想将自己的脑袋伸出水面,以证明我还想活着。但活着的努力是如此的痛苦和艰难,每次下沉的状态又是那么自然。到底是挣扎地活着还是懒懒地淹死,在那个吸毒的当下,我突然发现懒懒地淹死,居然比挣扎地活着更容易和舒坦。在面对现实生活的重压之下,有多少人想逃避,但同样面对现实的死亡的恐惧,又有多少人望而却步。毒品奇特地创造了这么一种状态,让吸毒者喜欢死亡,在死亡中沉醉,而不必面对现实生活的考验。

  我只吸了3口大麻,但却体验到了毒品所造成的3层心理状态:无所谓态、胡言乱语态、沉迷死亡态。这3种状态的核心是放弃对人生的责任,毒品只是这种消极人生态度的催化剂和强化剂。对一个热爱人生的个体而言,毒品便没有了其存在的必要。

  我在吸过了那一次大麻以后,便再没有任何吸毒的冲动。我的朋友问我需要不需要尝一尝其他毒品?我回道,一切都够了,我很庆幸我在这一次经验中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但大麻的力量之强大,实在超出我的想像。以大麻在毒品中的地位来看,那只是最轻柔的毒品。连这最轻柔的毒品也已让我差点无法招架,更何况其他毒品呢?再说,如果我更年轻一点,或者我不是学心理学的,实在很难说自己不会成为毒品的俘虏。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6节 一具资本主义的行尸走肉

  我在中国读书的时候,饱受马列主义教育。其基本思想是:资本主义腐朽、没落、垂死。我到美国便想了解一下资本主义的实质,看一看资本主义到底有哪些毛病。同时,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主义要紧,还是人本要紧。

  受中国道家太极阴阳思想的熏陶,我对极端性的存在总是抱有怀疑。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正如太极的阴阳两极,对任何一方的过分偏重,必然丧失整体性和超越性的觉知。即使如资本主义最推崇的新闻自由,我在美国也同样看出其偏颇性。

  在芝加哥时,我每周要开车到处乱跑300英里,在车上自然要听电台广播。美国的电台和中国不一样,一个播音员可以在那个座位上连讲四五个小时。有一天,某个电台的主题是中国。那个播音员对克林顿的中国政策极其不满,于是那位仁兄几乎是竭尽所能对克林顿展开近乎谩骂性的攻击,对中国政府和现状当然也是没有一句好话。有一位美国听众打电话进来责问播音员是否到过中国,那位满嘴胡言的播音员自然没有到过中国,但他依旧强词夺理和听众争辩。那位听众显然对中国的近况了解甚多,播音员眼看无法辩赢,立即将对方的声音关闭,然后开始自说自话起来。我在车上听那无赖的胡扯,爱国热血沸腾,几乎忘了自己身在美国。

  又有一次,是谈美国飞机轰炸科索沃。有一位美国听众打电话进来责问美国此次轰炸行动事实上已违反了国际法,那位播音员回道:“对,我们是违反了国际法,但我们已经这样做了,所以我们是对的。” 美国人对法律的崇尚在此照样被肆无忌惮地践踏。的确,在我举的这两个例子中,正反双方的意见都得到自由表达,看起来是要比社会主义的新闻控制要好,但美国电台里出现的反方意见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为了表明新闻自由而摆设的花瓶,新闻自由的真正精神已被严重曲解了。

  我在开篇所提到的那位瘾君子杰德使我对资本主义有了新认识。杰德身体滚圆,活像一个充满气的大皮球。杰德的父亲是一个杂货店老板,家产虽然没有亿万,但在曼哈顿也算小康之家。杰德从小便吃穿不愁,游手好闲,没有上过一天的正经班。杰德在过去赚钱的惟一本事是贩卖各类门票,在中国叫做“黄牛”。美国黄牛的进账是惊人的,杰德有时一晚可以赚上1000美元。杰德的人生理论是“既然钱如此好赚,我为什么要去工作呢?” 杰德在赚到钱以后,便请女孩子上馆子,多下来的钱则去买毒品。年届50的杰德,在过去的30年中一直在贩门票、请女人吃饭和吸毒3件事中打转。就这么一位从来没有干过一天正经活的人,居然获得了美国政府的社会保险金,每月600美元。而这位美国黄牛在他老爹过世后还可以继承几十万美金的遗产。

  杰德在千禧年过后,突然有所醒悟,想尝试戒毒。在经过数月的戒毒过后,杰德的毒瘾减轻了许多,但他的体重却急剧增加,从120磅增至220磅。杰德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恶习,在商店里顺手牵羊。杰德从来不偷大东西,但小东西几乎天天好偷,哪天不偷,哪天手痒。杰德的家里早就成了仓库。

  “杰德,你现在每天除了偷东西和吃东西以外,还做什么?” 我语带嘲讽地问道。

  “还有睡觉,我一到周末,就吃药狂睡,从周五晚上一直睡到下周一早上。中间顶多起来上厕所,胡乱吃点东西。”

  “那么周一呢?”

  “周一到你这里接受心理治疗。”杰德把到我这里接受心理治疗,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因为心理治疗是一件可以做的事。除了这件可做的事以外,杰德想不出其他可做的事。

  “杰德,你现在除了偷东西、吃东西、睡觉以外就不想做别的事?”

  “如果做事,我的社会保险金就会失去。我还是愿意这样混下去。”

  “你就愿意这样一辈子荒唐下去?”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父亲将来去世以后,我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你不是有几十万遗产吗?”

  “钱才是我的麻烦呢。我如果有了钱,又拿去吸毒,钱很快就会花光的。”

  “那你为什么不想着用钱去创造一些美好的生活?”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学会如何生活。”

  “你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我对着50岁的杰德叹道。

  “对,我是一个孩子。” 杰德忙不迭地赞同我的观点。

  “杰德,如果一个人只会吃了睡,睡了吃,那和猪又有什么两样?”

  “对,我和猪没有什么两样。” 杰德机械地回答我的话,脸上露出似有非有的羞耻表情。

  “不过猪不会偷东西。”

  “那我保证不偷了。”

  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杰德果然没有偷东西,但在接下去的一个星期中,杰德告诉我在他到诊所的路上,在一个咖啡馆里偷了一块桃仁蛋糕。

  “杰德,你是真心想改,还是根本就无意去改?”我责问道。

  “我当然是真心想改。”

  “那么,你就应该表现在行动上。”

  “对,我已两个星期没有偷东西了,今天只是一块小小的蛋糕。”

  “不管大小,偷的性质是一样的。如果你真有决心改变自己,你把蛋糕交出来。”

  “不!”杰德用手捂住口袋。

  “你交不交?”我进逼道。

  “不,我想尝尝那蛋糕的甜味。”

  “你不能花钱去买?”

  “我下次去买,但这次我一定要吃。”

  50岁的杰德绝非低能,但他的行为是如此幼稚,到底是谁之过呢?

  杰德的父亲一辈子勤劳工作,但其儿子却如此懒惰。杰德从小也没有受过虐待,我实在是不明白杰德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人生。

  “杰德,你父亲如此勤快,你却如此懒惰,你们父子为何如此不同呢?”我止不住问道。

  “我父亲是工作狂,我是盗窃狂,我们父子不都是狂?”杰德的幽默实在让人感觉很怪异。

  “你不但是盗窃狂,你还是吸毒狂、贪食狂。”

  “我曾经还是一个手淫狂。” 杰德居然不打自招。

  “怎么个手淫狂呢?”我问道。

  “你知道吗,吸了可卡因后,人的性欲会变得发狂。我曾经每天手淫10到20次。那时,我很少吃饭,身体精瘦,每天只想着吸毒、手淫、找女人。”

  杰德的生活便是如此荒唐。如果你说杰德没有品位,那也不见得。作为票贩子,曼哈顿百老汇那些世界闻名的表演,杰德看过的比谁都多。在他家里,他收藏了无数和世界明星的合影。但现在的杰德内心空虚,生活贫瘠,虽然吃穿不愁,但活得犹如行尸走肉,一具标标准准的资本主义的行尸走肉。

  “杰德,你难道不想在你的生活里安排任何有意义的事?” 我对杰德这样的患者实在无计可施。

  “我不喜欢看电影。即使到了博物馆,我看那些世界名画时的感觉就像白痴。百老汇的音乐和歌舞剧,我也看厌了。要我去工作,我可没那份闲心。”

  “你是不是不愿放弃你的社会保险金?”

  “对啊,如果我去工作,我就会失去每月600美元的社会保险金,所以我不但不能去工作,我还要保持生病。如果我连病都不生,我的社会保险金也会失去。”

  杰德的坦诚表白使得我相信,我希望他能够自立的愿望和他的懒汉哲学根本冲突。对这样一个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保险体制下的懒汉,心理治疗也成为一种玩笑。

  “杰德,如果你甘愿如此生活下去的话,这是你的人生选择,我没有办法来要求你改变你的人生哲学。如果说你为了每月600美元的生活保险金而甘愿生病还有些道理的话,你前面不愿放弃那一块偷来的蛋糕的行为叫我对你失去信心。”

  “博士,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放弃对我的治疗?”杰德有点焦急的样子。

  “如果你毫不悔改,我这个博士有什么用呢?我看对你最好的治疗方法是把你关进监狱,在那里,你想吸毒也没得吸,你想偷东西也没得偷。”我的内心真的有此想法。

  “那可不能开玩笑的。我如果进了监狱,那帮强奸犯一定会把我给强奸了, 我可不愿意进监狱。” 杰德的回答实在让我哭笑不得,他怕进监狱是因为怕被强奸。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美国的监狱倒是一个有趣的地方,我想决不会有中国的犯人担心在中国的监狱里被强奸的。美国的监狱实在让人感到好奇。

  “你不想进监狱,那么你也该在现实中好好生活呀。”我因势利导。没想到杰德居然对我说道:“博士,我原以为我到你这里看病,你收了州政府为我出的诊疗费, 你应该感谢我,请我吃饭才对。你倒好,口口声声想把我关进监狱。” 杰德的原始逻辑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大家原以为社会主义大锅饭是养懒汉的温床,没想到在资本主义竞争最激烈的曼哈顿,照样也是养懒汉的温床。懒汉的生存力之强, 和曼哈顿地铁里肮脏的老鼠一样,总能够找到存活的方法。

  第二部分 毒品会让美国亡国吗?

  第27节 幸亏有了神的力量

  蒂雅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白种美女,她的脸庞有着希腊雕塑一般的美,一袭秀发瀑布一样披洒下来。当她坐在第五大道心理治疗中心的前厅的时候,她的美艳和其他不修边幅的患者相比犹如黑夜里的一颗明星。

  蒂雅在我面前坐下后,开始讲她的迷乱人生。从小父母就离异的蒂雅由母亲一手带大。她的母亲脾气暴躁,对蒂雅竭尽语言和身体虐待。蒂雅从小就生活在分裂性的两极世界里: 一方面,她的自然的美丽总是获得旁人的赞扬;另一方面,她的母亲对她的虐待,使得她始终生活在自卑的阴影里。 而生活在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她对男性的渴望和了解又是混沌不清的。

  蒂雅高中毕业后上了两年大学便辍学了。当她开始工作后,她无法对任何工作保持恒心,和男人的交往也是无法深入,只是泛泛而交。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真正的满足时,蒂雅迷上了毒品。

  “那时,我的生活里除了毒品以外什么都没有了,我成了毒品的奴隶。”蒂雅双眼无神地看着我。

  “毒品的奴隶?”我只是简单重复她的话。

  “对, 毒品的奴隶。为了毒品, 我什么都干。” 蒂雅的声音中透出彻骨的寒气。对一个女人而言,“什么都干”自然意味着卖身。蒂雅瞥了我一眼,她大概感觉到我的沉默。于是,想转个弯来解释一下她的“什么都干”。

  她说:“我那时有一辆车,我帮毒贩开车,所以,我获得免费的毒品。”

  我知道她想用她的车的故事,来掩盖自己的荒唐生涯,我又何必去深究呢?看我没有什么反应,蒂雅却表现出一种莫名的慌乱。 她继续说道:“让我开车的毒贩总共有四个人。他们想占有我,但我只是想用开车来赚我的毒品。”蒂雅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以想像蒂雅和4个毒贩生活在一起的情形,只是帮毒贩开车,而没有性是完全不可能的。我默默地看着她,这个32岁的漂亮女人,在她美丽的眼角可以看见浅浅的鱼尾纹, 只是那么几条浅浅的鱼尾纹,便好像在诉说着她迷乱而堕落的生活。

  “我要感谢神,我感到是神的力量把我救出了苦海。”蒂雅突然转向了神。

  “你是说,如果没有了神,你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解脱的?”

  “对,在那些日子里,我好像被一种神秘的魔法笼罩住了。其实想来也简单,那4个毒贩想用毒品将我完全控制。每次我挣扎着想离开那种堕落的生活,我都被他们用毒品吸引回去。当我试着离开他们后,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世界,居然感到无路可去。我万般无奈的时候,我也卖自己。幸运的是在我完全堕落成妓女前,神指引我走出迷障。”蒂雅低声讲着她的故事,眼中充满了泪花。

  “蒂雅,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你原本应该有灿烂美好的生活,但你内心没有解开的自卑情结使得你陷入毒品的泥潭。现在,所幸你在神的指引下暂时离开了毒品,你应该好好借这个时机来调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