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自己站了多久,夏尔米想伸手挥走脸上的水,却发现手脚冰冷的已经麻木,于是甩甩头挥走水珠,关上花洒,脱下湿淋淋的衣服,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壁橱里的裕袍,走出浴室。
他并没跟琐珥同睡一间卧室,虽然十之八九还是在琐珥的房间过夜,不过现在他回的是自己的房间,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房间此时却站着一个犹豫的人影。
〃决然。〃夏尔米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或者是冷水冲多了产生的幻觉。
这么多年,他不知道在梦中见过斐决然多少次,着了魔般的想着他,而斐决然现在犹犹豫豫的样子就跟他在梦里见过的一样,似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
斐决然侧着脸好像不敢看他,手指爬上外套的扣子,停了停,一粒一粒的解开,解开了外套,又拉开领带,斐决然窘迫的烧红了脸,还是继续解着衬衫的扣子。
为什么?夏尔米这么想着,如在梦中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真实,但是来不急想更多,当他看见斐决然因羞涩而染上红晕的锁骨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等他再回过神,他已经整个人扑了上去紧紧抱着斐决然了。
47
斐决然似乎暗暗松了口气,任夏尔米抱着,仿佛在等他下一步的行动。
是真的!抱在手中的人是真实的存在,有体温,又厚实的身体,不是梦。
夏尔米呵呵的笑了起来,〃决然,你该不会是想献身吧?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你以身相许的事啊?〃
就是因为是真的,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能做。
斐决然放松了的身体闻言又僵住,抱住他的夏尔米完全能感到四周凝结的空气。
〃就算我真做了什么让你感动的事,买瓶好酒就成了!〃夏尔米呵呵笑着放开他,〃谁叫我们是好兄弟!〃
斐决然染红的脸变成了苍白色,咬着唇,夏尔米不知道他是因为羞耻而颤抖还是因为气愤。
夏尔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轻柔的低语,〃决然,好好对莫亚,知道吗?〃
他这叫自做自受!
夏尔米望着斐决然转身离开的背影,只能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止不住狂跳的心,夏尔米只能困住自己,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冲动,他不能让自己在冲动的时候做任何事。
可是,好想抱斐决然,想一把拉住他不让他离开,亲吻他,抚摸他,紧紧的抱住他。
如果斐决然是爱上他,而不是为了感激他,那多好。
夏尔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安抚下自己骚动的情绪,却忍不住扬起自嘲的笑。
这叫自做自受!放走了斐决然,换来现在的满心空虚,即使不是真心,他也想抱斐决然。
斐决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的逃出那个房间。
从那天在夏尔米的房间看见他跟琐珥亲昵的画面后,他就逼着自己忘了夏尔米,不要看他,不要想他,不要爱他,可是头脑就像换了主人一样,不停的想,不停的想。
他只能用冷漠的脸去面对,静静守在夏尔米身边。
然后看着夏尔米在公司埋首处理公事,看他四处游走寻找线索,看他日复一日的憔悴,他只能站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一天天的成形,带夏尔米回家,带夏尔米走!
直到今天,明知道夏尔米在被人欺辱,他却一点也无能为力,想带夏尔米离开的念头强烈到让他想不到别的,不顾一切的到了夏尔米的房间,只要夏尔米接受他了,他就可以带夏尔米走了!
他竟然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夏尔米的,他一直都是忘记的,直到夏尔米提醒才想起来,因为夏尔米从没忘记过,夏尔米不会原谅他的,他做了这么多不可愿谅的事,夏尔米不会愿谅他也不会跟他走!
斐决然只想杀了自己,如果这样能让夏尔米忘记一切的伤害。
无意识的回到自己的住处,莫亚尤如守候主人早归的弃狗般坐在门内,只要门一开,他就能在第一时间看见。
可是今天莫亚没有上来抱住他,从他去大宅保护夏尔米,他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所以他不知道莫亚已经在那坐了多久,不知道莫亚又独自一人哭过多少次了。
〃莫亚。〃斐决然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莫亚泪湿的眼就像在对他控拆,那种无声的哀求责备让他说不出话,他伤了夏尔米,又这样伤了莫亚。
〃决然,抱我好不好?〃莫亚忍着眼泪这样问斐决然时,斐决然觉得莫亚的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
斐决然忍着心里的酸涩,过去抱起莫亚,温柔的抱进怀里,走进卧室,轻轻的把莫亚放在床上。
莫亚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大大的,即使被无数人践踏过尊严和身体,那双眼睛依然纯净,那张完美到不真实的脸常常让看着他的人忍不住想伸出手触摸一下,确定那是真的人,人的体温,人的触感,人的气息。
斐决然摸摸他的脸,当初他无异议的收下莫亚时,有没有想过今天?今天他第一次想抛开莫亚,莫亚会哭吗?莫亚会有多痛苦?直到现在他才感到,收下莫亚的代价有多大,那是他一辈子的愧责和内疚!
〃莫亚。〃开口,却不知如何说下去,莫亚紧紧抱着他的感觉依然存在,那双带着颤抖的手让他害怕,只要自己一放开,这双手的主人就会疯掉,他说不出口。
〃决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不对?〃莫亚努力对着斐决然微笑,闪亮的眼睛里是强忍着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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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亚从不问他爱不爱他,他们都清楚斐决然谁也不爱,莫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永远在一起的誓言。
这个表情斐决然太熟悉,每次他总是因为不忍所以点头应和,心中虽然迷茫却也没有更多的别的念头,可是今天,这么明显的欺骗他做不到,他想永远在一起的人,是夏尔米!
莫亚突然抱紧斐决然强硬的吻上他的唇,一遍再一遍的舔着斐决然的唇,吸吮轻咬着,眼泪却四流。
斐决然被这个吻带着的绝望震住,任莫亚疯狂,那种为了某个人而快发疯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了,所以对莫亚的绝望,他的心猛得抽痛起来。
得不到斐决然的回应,莫亚拉开距离望着斐决然,〃如果没有夏尔米,你会爱我吗?〃
斐决然摇了摇头,没有夏尔米,他一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
〃决然,你能不能杀了我?〃莫亚突然对着他哭喊起来,他绝望,他忍着这么多这么多的痛苦只是因为还有希望,他只求斐决然这唯一的希望,生命对他来说毫无快乐,痛苦远胜于他对死亡的恐惧,他好痛苦!
那一瞬间,斐决然确实有一股一枪杀了莫亚的冲动,如果这样对莫亚来说会比较轻松的话。
可是莫亚的未来是一片希望,只要能忘了他,莫亚一定会幸福的!
〃决然。决然。〃莫亚喃喃的叫着,喃喃的哭着。
〃莫亚,学着忘了我吧!〃
低头看,莫亚却已经带着泪痕睡着了,也许真的太累了,那苍白的脸上不带一丝血色。
〃莫亚,对不起!〃
走出卧室,斐决然走进浴室,迎着扑面而来的水珠,纷乱的情绪依然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满心疲倦的擦干身体走出浴室,等着他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原本躺着莫亚的地方只留一片折皱。
斐决然走后,夏尔米不得不洗了第二把冷水澡,然后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换上睡衣,睡不着,所以漫步走到花园,天已半昏,林间安静得能清楚的听到鸟叫声。
〃啊欠!〃又是一个喷嚏,夏尔米摸摸鼻子,天开始透着寒,而脚上的旧伤也隐隐酸痛着。
〃外面这么冷,为什么还出来?〃奥维尔的声音从不远的角落传了出来。
夏尔米警惕的转过头,看见奥维尔后才缓下神色,〃老大,你也在!〃
奥维尔把带出来的酒杯递给夏尔米,示意他喝点暖一下身子。
〃谢谢!〃夏尔米笑了笑,一口喝了余下的酒,一股暖意由腹部开始渐渐弥漫全身。
〃沈天和有没有为难你?〃想了想,奥维尔还是忍不住问。
〃没有,他收了茶没多说什么,可能明天就回去了。〃
奥维尔点点头,夏尔米看得出,奥维尔心里有事,有些话想说,却又好像不想说。
两个人静静的站了很久,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只有沉默的一分一秒走过。
〃刚刚,你拒绝决然了?〃奥维尔先开口了。
但是夏尔米知道这不是他原本想说的话,只是奥维尔不愿说,他也不问。
〃你怎么知道?〃夏尔米有点惊讶的问。
〃我看见他衣服乱糟糟的从你的房间跑出来,看那表情就知道了。〃
〃还真是瞒不过老大!〃夏尔米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嘲的笑说,〃我真的直扑上去,差点就失控了。〃
〃你还等什么?〃奥维尔挑眉看他,〃你不是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吗?为他做到这份上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夏尔米傻傻的看着奥维尔。
〃你一步一步设计下来不就为了得到斐决然的心吗?一开始欲禽故纵,我还真被你骗了,你果然是比狐狸还狡猾!〃
〃我是真的放弃了!〃夏尔米只觉得满头黑线,难道他做人真这么失败吗?为什么都不相信他是真的想把斐决然当兄弟?
换奥维尔难以至信。
〃不过按你的说法,好像决然已经爱上我了一样!〃夏尔米笑问。
〃你没看出来吗?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奥维尔不敢相信夏尔米会迟顿成这样。
夏尔米愣了愣,转而喃喃自语,〃我以为是我想他想疯了,产生的幻觉。〃
奥维尔没话说,夏尔主竟然对感情白痴到这种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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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你打算怎么办?终于两情相悦了?〃奥维尔又出声捉弄他。
〃不知道!〃夏尔米露出个苦笑,〃我真的没想过决然的事。〃
〃那就好好想想,你为他苦了这么久,该要点回报了!〃
夏尔米只是不愿多言的笑了笑,整件事在他的心里还是不真实,只有感情,在他心里永远是一团乱麻。
奥维尔也了解夏尔米对感情的笨拙,不想再去逼他什么,于是两个人漫无边际的聊了些费话。
然后没有多久,两人就看见斐决然急急的跑了过来。
〃老大,莫亚有没有来过?〃
〃莫亚?〃奥维尔皱眉,〃没有,怎么回事?〃
〃我。〃斐决然看了看夏尔米,〃我跟莫亚说了点事,莫亚可能一时冲动就跑了。〃
什么事,三个人心里都有个大概,夏尔米想了想,望向奥维尔,奥维尔点点头,似乎他们想到了同一个人。
〃手机借我!〃夏尔米借了斐决然的手机,熟悉的拨出一串数字,对方很快就接了,〃二哥,是我,莫亚是不是在你那?〃
电话另头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卡伯那冰冷的声音,〃你还是老样子,为了斐决然什么都不顾,竟然还为他打电话给我。〃
〃二哥!〃夏尔米皱眉沉声叫着,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底,如果莫亚不在那,卡伯那早跳起来了。
〃莫亚是在我这,不过我不会放他回去的!更何况,这样不也正中你的心意吗!〃
我真的没想过啊!夏尔米无语。
确定了莫亚是在那,夏尔米迟疑了下,还是问题,〃二哥,过的好吗?〃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过了会儿才传来声音,听上去冷淡,却掩藏着关心,〃小心点,要杀你的人还没死!〃
〃二哥?〃夏尔米还想说什么,电话却挂断了,夏尔米茫然的听着那挂断的声音。
〃怎么了?〃奥维尔问。
〃没什么。〃夏尔米收起电话还给决然,〃放心吧,莫亚在二哥那!〃
〃我去把他接回来!〃斐决然闻言转身就想走。
〃别傻了!〃夏尔米一把拉住他,〃二哥说的很明白,他不会放人的,你去也没用,更何况你刚伤了莫亚的心,二哥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你呢!你就让莫亚跟着二哥好了!〃
〃你知道他是怎么对莫亚的吗?〃斐决然瞪着夏尔米,〃他在莫亚的性器上穿了个金环,一直到现在,莫亚只要一兴奋,那里就会痛得他一身冷汗,莫亚在那会被他拆磨死的!〃
每次莫亚勉强自己接受斐决然时,斐决然都无法想像莫亚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他对莫亚是没有恋人间的爱,却多得是亲人间的关心和疼惜。
〃那又怎么样?〃夏尔米冷然的说,〃我相信二哥,我相信那是莫亚他自做自受!斐决然你记住一件事,我有多爱你,二哥就有多爱莫亚,二哥不会平白无故的去伤害他!〃
一句话堵掉了斐决然所有的话,夏尔米的爱让他后悔当初自己的所做所为,卡伯那真的有这么爱莫亚吗?
〃决然,别再管莫亚了!〃夏尔米缓下了语气劝说着,〃你知道二哥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吗?他一直在等莫亚自己离开你,等了二十多年了!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莫亚他却能找到?莫亚不会去找他,他是24小时派人守在附近才抓到人的!我相信二哥能给莫亚幸福,给他你给不了的爱!〃
自己给不了的爱,卡伯那却能给。斐决然心烦意乱,也许真的该让莫亚离开自己,也许卡伯那才是莫亚需要的人,怎么样才是最好的,他现在完全分不清楚,相信夏尔米吗?相信他。
斐决然抬头望夏尔米,突然想起刚刚才发生的事,难堪的感觉让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夏尔米,游走的眼神明显的在回避夏尔米。
〃我先进去了!〃奥维尔看看两个人,识趣的想回避。
〃我也回房间了!〃夏尔米紧跟着说,引来奥维尔诧异的眼神,夏尔米转望斐决然,〃决然,莫亚的事你担心也没用,别再想了,明天我会回公司,你过来吗?〃
〃嗯!〃斐决然点点头,无论如何,他想保护夏尔米。
得到回答,夏尔米转身跟奥维尔一起回主屋。
〃为什么不跟决然好好谈谈?〃奥维尔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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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真的越来越想不透你了!〃
其实没什么想不透的,在他还没理清自己的心绪的时候只会越谈越乱。
夏尔米根本没想过斐决然会回他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去跟斐决然相处,并且,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心力去想这些,他有太多事要想,他的身边有太多的变数,尤其是在他现在生死不明的时候。
夏尔米靠进舒适的皮椅,望着原本属于斐决然的总经理室,手中轻磨着一块通体清透的翠玉。
那是沈天和给他的,沈天和有意收拢他做义子,可惜他只认定了奥维尔一个人,所以沈天和才给了他这块玉,只要到了沈天和的地盘,他就能凭这块玉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沈天和。
原以为,化解了沈天和这边,公司的企划也接近完成,已经投入生产,之后只有宣传部分了,一切应该都能步入正轨,但是昨天卡伯那的一句话又如一块石子落进了湖面。
要杀他的人还在身边,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夏尔米坐立不安,为什么卡伯那会知道?他们有关系?或者就是同一个人?但是无论如何,他不想相信那个人是奥维尔。
可是,就算他硬逼着自己不去相信,却不得不诚认,他跟奥维尔之间已经越来越疏远了,他们之间闭口不言的事也越来越多,不信任对方?夏尔米不愿这么想,却找不出别的理由。
〃哼!〃夏尔米忍不住冷笑出声,也许自己真的世故了,成长了,跟从前那个满脑子只想着讨好斐决然,听老大话的夏尔米已经判若两人,但是长大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失去信赖,失去单纯的爱恋?想的事越来越多,人也越发的难以猜透了。
真想活得单纯点、简单点,说这话感觉真像老头子。
可是不管怎么想,摆在面前的事依然是一愁莫展,藏在暗处的人依然在暗处。
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开门进来的是阿米巴,〃夏尔米,差不多回去了吧?〃
夏尔米看看表,确实是该下班了。
走出办公室,阿米巴和斐决然已经等在门口了,因为上次出来杀手是ad,世界排名前二十位的一流杀手,所以阿米巴、麻瑟、麦金斯、佐治拉、斐决然都同时出动做了保镖,声势浩大的很。
到了地下停车声,另三个人早早的已经在车里,夏尔米摇摇头,觉得自己像个珍惜动物。
正想着,沉寂的四周传出破空之声,夏尔米愣了愣,左肩瞬间传来锥心刺骨的痛。
夏尔米看见如涌泉的腥红血液喷涌而出,变魔术般的染红了米色衬衣和深色外套,刺眼的红色一滴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向地面,同时耳边又听到不断传来的吼声。
〃夏尔米!〃,〃夏尔米!〃
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围到了夏尔米身边,斐决然抽出他的爱枪,望了眼夏尔米肩上的伤,转身锁定了一个方向。
地下停车场是公司的,部分是运输卡车的停车位,所以不同于一般停车场,顶高4米余,在他们的位置可以望到出口外的几幢商业楼,斐决然就是望着那里,然后举枪,仿佛已经看到目标般连开五、六枪。
〃夏尔米,怎么样?〃麦金斯和麻瑟扶着夏尔米因巨痛而渐渐泛冷的身体,急切的寻问着。
夏尔米咬着唇摇摇头示意没事,却甩下满额的冷汗。
斐决然不放心的回头望了眼,伤口在左肩靠锁骨下方,并不是什么要害,然后急朝自己刚刚开枪的方向跑去。
望着斐决然飞奔的背影,夏尔米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段单纯又年少轻狂的日子。
〃还不跟上去?〃回过神,夏尔米叫着尤在担心他的阿米巴和佐治拉,然后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急跑出去。
〃夏尔米?〃麦金斯扶夏尔米坐在地上,脱下他的外套和衬衣,接过麻瑟翻出来的止血药。
〃没事。上药。子弹打穿了,没留在里面。〃
麦金斯小心的替夏尔米粗略的涂上药,然后用撕破的衬衣压在伤口上,用领带绑紧,〃去医院?〃
〃不,我们也过去!〃夏尔米肯定的说。
〃你要去医院!〃麦金斯不认同的说,〃而且警察马上会到,到时候更麻烦!〃
〃这点伤。死不了!〃夏尔米灰白的唇依然抿得直直的,〃我不能放过任何希望。我要把他找出来!〃
对夏尔米的顽固没办法,其实是屈服于他眼中的寒冷眼神,麦金斯用电话确定了阿米巴他们的位置后扶起夏尔米直朝那走去,麻瑟则留下来找弹头以及处理现场的痕迹。
当夏尔米到时,只来得急看到一具尸体,斐决然在那么远又这么急促,并且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五枪中了四枪,并且一枪打在右眉角上,枪法到这种境界的,世上不会超过五个!
〃他就是ak?〃夏尔米无力的坐到尸体边,眼前的男人大约四十出头,死时依然睁大着眼,是啊!他要是被人从这么远又这么快的打中,他也闭不上眼的。
〃嗯!〃斐决然点点头,〃夏尔米,你该去医院!〃
〃马上!〃夏尔米勉强笑了笑,他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几个人翻找了约两分钟,确定把可能有用的东西都翻出来了才离开。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老大问起来,就说什么都没翻到,就拿枪给他看好了!〃
说完这句话,夏尔米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ak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却足够把所有人往一个方向引去。
ak留下了半张照片,那是夏尔米大学毕业时的照片,也是夏尔米所拍过的照片里距今最近的照片,任何大的家族、集团、组织里,高层的掌权者的照片之类的东西都是不宜外传的,而那张照片也成了夏尔米成年后唯一的留念,收放在大宅的书房里,连夏尔米都快忘了这张照片的存在了,而照片的另一半是来参加典礼的奥维尔和卡伯那。
还有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或许是作为订金给ak的,完事后才能收另一半,那个帐号麦金斯查过,是在签出这张支票的同一天建的帐户,显然是为了这次的交易特意建的假帐号,来办理的是个女人,后来证实是加农的秘书,而委托秘书的加农已经死了,这条线自然也断了,但是建帐叼用的身份证与真正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区别,这份做工不是随便能做出来的,虽然加农也有可能找到这样的能力,但是现在知道的只有卡斯特家族下的一个老头,而那老头却离奇失踪了。
最后是ak带的手机,号码是在路边随意买的,而这个手机通话的唯一一个号码也是查不到买主的,并且现在已经成了空号,而从ak出事到麻瑟去查这个号码只有两个小时的差距。
三样东西都处理的很小心,连个指纹都没有留下。
看似完全断了线索,却独独漏了最大的线索忘了断。
这个人显然很怕夏尔米知道他是谁,所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心思细到这一步,肯定是这条道上的,而且能进奥维尔的书房,不然那张照片不会出来,给得起二十万的订金,绝不会是小人物,而且这么多事做得密不透风,有绝对的权势,能找到ak这样的杀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最重要的,那个人对他目前的状况很了解,从ak上次袭击到现在,那个人对夏尔米的行程显然很清楚,并且不单是行程,就连他们调查的过程也很了解,不停的从中做梗。
那个人就在身边!
而这些东西都隐隐指向奥维尔。
〃你还是坚持吗?〃面对顽固到冥顽不灵的夏尔米,佐治拉只是低沉的这样问。
夏尔米沉默不语,在医院昏睡了两天后面对的却是这样的局面,夏尔米宁愿自己继续睡下去。
在医院静养了一个月,之间奥维尔只在最初来过一次,平静的仿佛当初那个暴跳如雷的人不是他,静静坐了几个小时,对话不超过十句,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倒是商场上的各老总蜂拥而至,一时间门庭若市,不过没多久就让斐决然沉着一张脸都赶回去了。
〃你回答我为什么!〃夏尔米只能看着佐治拉问着最初的那句话,仿如抓着唯一的救命符。
〃你只是在找个介口说服自己,不管有没有这个回答,你心里都已经有了定论,何必自欺欺人?〃麦金斯毫不留情的说出现在夏尔米所想的东西。
即使没有直接的证剧,奥维尔依然是最可能的结果。
〃换成是你,你能接受吗?〃夏尔米轻望麦金斯的眼神带着不甘,这些他当然知道,但是要接受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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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只能面对现实!〃麦金斯有点恼怒的吼,对夏尔米的不满再也压不住,如溢满的水池急流而出,〃夏尔米,你别这样一厢情愿好吗?逃避改变不了现实,你振作起来好不好?你那所谓的好兄弟现在正想着怎么才能杀了你呢!〃
夏尔米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麦金斯,眼神陌生而冰冷,尤如负了伤的野兽,转过围在病床边的四个人,〃为什么?你们都死咬着老大不放?好像你们亲眼看见一样!〃
〃我们只是坚持最大的可能,让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佐治拉应声回答。
太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夏尔米哑口无言。
其实他早已乱了方寸,只是强自镇定,想做困兽之斗。
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是继续相信着奥维尔,被动的等待机会,还是抛开一切去追查?这个选择很干脆,也很难。
但是夏尔米已经被逼到别无选择了,他不相信这一切会是奥维尔干的,却找不到让自己完全信服的证剧,并且,他跟奥维尔之间,关系渐渐的变化他都有感觉,再拖下去,再固执下去,结果只会更糟。
〃替我办出院的手续!〃夏尔米轻声却肯定的说。
〃要不要通知斐决然?〃麻瑟问道。
这些日子,斐决然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夏尔米,昨天才不甘愿的被奥维尔招回去走批货。
决然。夏尔米略微的失神,想起斐决然望着他的眼神,纯粹又善良,斐决然不适合这个圈子,他太直太没有心机,蠢到以前看不到他的真情,现在却最不该感动的时候动了心,叫他怎么顾虑斐决然?
〃他。不用了,让他跟着老大吧!〃那种心底隐隐刺痛的感觉比犯了毒瘾更让他难受,如果现在望着斐决然,他说不定会像个孩子般哭泣。
出院第二天,夏尔米就出现在了公司,枪伤让他苦不堪言,但是凭着心里的一份坚强,夏尔米马不停蹄的处理着这一个月来积压的工作,甚至积极联络国外的公司商淡合作的事。
那个给他和斐决然带来大麻烦的企划也终于顺利完成投入了市场,只是现在已经没人去享受那份喜悦了。
没几天,夏尔米联系了一家在法国的公司,对方希望合作一个很大的项目,夏尔米除了积极准备,更有亲自过去看一次的准备,做个为期一个月的考察,顺便散散心。
去之前,夏尔米走进好久没去的大宅,沿着熟悉的走道,敲响了奥维尔书房的门。
〃进来!〃奥维尔低应着。
打开门,还是夏尔米再熟悉不过的书房,里面有堆积如山的书,还有奥维尔的大书桌,里面藏着这个家族的秘密,轻易不会让人靠近的地方。
〃伤好到可以出院工作了?〃奥维尔微笑望着他。
〃没事了,这么点小伤而已!〃夏尔米也淡淡笑起来,奥维尔的笑总能让他感到安心,好像什么都不必担心,一切的一切他都了解,他都包容,他都能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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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事不用太急,休息好了再去也一样,正好最近也是不太忙的时候。〃
〃堆了一个月的文件,不看不行了。〃夏尔米回应着,却感觉两个人之间是这么生疏客气,彼此说着得体而有礼的话,脸上挂着礼貌温和的笑脸,就连说出的关心的话也像商界酒会上的寒暄问候。
〃有你在公司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别太勉强了!〃依然是带着关心的温和话语。
〃老大,今天来是想说一声,我要去法国出段公差,他们有个挺有吸引力的合作项目,我很有兴趣,如果可以,我想谈下来,不但利益好,而且可以开地盘。〃藏在温和下的生疏让夏尔米不想久留,直接说出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一定要去吗?你的伤还没好,让麦金斯或者麻瑟去?〃奥维尔试探的提议。
〃不,牵扯的数字太大,我不放心他们,而且我也能顺便散个心。〃夏尔米笑着拒绝了。
奥维尔坐在位置上静静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夏尔米,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夏尔米心里惊的一路,却不让脸上露声色,淡淡的问,〃你是指ak吗?我没查出什么东西,而且他也死了,应该是没事了!〃
奥维尔用个扯起嘴角的笑回答,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苦涩,低声说,〃夏尔米,晚上留下来陪我吃饭吧!〃
望着奥维尔的脸,夏尔米心里一时充满苦涩的感觉,却努力让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好啊!〃
〃晚上决然也会回来!〃这么说着,奥维尔笑了笑,闭上眼睛似乎想休息一下。
退出书房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夏尔米一头倒在床上,却撞痛了肩上的伤口,看着上身鲜红色的毛衣,夏尔米总会想起那天不断涌出体外的血,仿如这件毛衣是被那时的血染红的。
人说,在临死前,会看见一生的回忆,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像真的回到过去了一样。
自己会死吗?夏尔米不知道,只是脑中不停的浮现过往的画面,回忆就像间没有窗的房间把他紧紧包围,就连多细小,多久远之前的事都像在眼前重现般清晰。
他清楚的看见斐决然小时候的脸,看见斐决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得不到他的痛苦仿如啃咬着他的身体。
他想让斐决然爱他,只要自己被他爱着的这个事实,可是无论他付出多少都得不到,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到体无完肤。
他是个情痴,直到现在,他依然想把斐决然紧紧拥在怀里。
今天就能见到他,对斐决然的思念让夏尔米自己都讶然,一想起,就像被撕裂。
一个人痴想到晚饭开始,餐桌上只有他跟奥维尔,围绕在身边的诡异气氛让所有人都坐立不安,话不多,都温和的像多年好友间的对话,却缺少一种名叫亲近的感觉。
苦涩的吃完这顿饭,夏尔米又回房间。
他该回去了,明天一早的飞机要赶,但是什么东西促使着他不要离开,他在等着些什么。
直到斐决然猛得闯进房间,夏尔米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等他。
〃你要去法国?〃斐决然粗喘着气,脸上的神色似要失去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对!〃夏尔米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是点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竟不停的在颤抖。
斐决然望着夏尔米,一边平复着呼吸,久久,才像是寻找希望的问,〃还回来吗?〃
还回来吗?夏尔米像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心里猛得被刺痛了,低声说,〃当然,当然回来。〃
斐决然看着夏尔米的眼睛,脸上渐渐透出绝望,〃你骗我,不会回来了,你不会回来了!〃
夏尔米哑然。
他是在骗斐决然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骗斐决然,也不知道两人间,欺骗是不是也是一种罪。
〃你说谎的时候,眼神总是特别诚垦的看着别人,直直的,问心无愧的看着,让人忍不住就会相信你。〃
是这样吗?夏尔米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对奥维尔撒谎的时候心虚的不敢看奥维尔的眼睛,结果当然是被奥维尔一眼就识破了,之后,他都努力着看着别人的眼睛撒谎,却发现这样更容易,因为谁都相信,当一个人直直的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撒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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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着,一边却理所当然的回答着,〃别多想了,我只去一个月而已,又没什么事,为什么不回来?〃
〃那就带我一起去!〃斐决然认真的看着夏尔米,漆黑的眼神透着坚定。
夏尔米讶然于斐决然的话,但是脸上又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你走了谁帮老大?那边我一个人足够应付了,况且,谈完了正事,我也想顺道散散心,你去了我反而会担心老大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夏尔米,跟我走吧!〃斐决然突然跨前一步冲动的说,〃我带你去任何地方,不再为这里的事心烦,我们散一辈子的心,我来照顾你,只要。〃高亢的声音忽得跌落,斐决然带着不安的望着夏尔米,低声说,〃只要,你肯愿谅我。〃
夏尔米呆呆的,满心酸涩的看着斐决然,几乎怀疑自己的眼泪会落成行。
他等斐决然这些话等了多久?他等的多苦?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预兆的被重重触动了,夏尔米坚强的外壳几乎瞬间裂成碎片、崩落、倒塌。
可是这些话来的不是时候,夏尔米不得不止住奔到了喉口的哽咽,硬生生的把快涌到双眼的眼泪吞回去。
〃决然,我不想说这些。〃
斐决然垂下了头,像是失去了希望,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很久,夏尔米也不想打碎这平静如镜的气氛,什么都不说,反而让夏尔米比任何时候都感觉靠近斐决然。
沉默最终还是被打破了,斐决然低着头恍如在自言自语的低喃,〃我不记得自己为你做过什么,以前没想过,现在想,却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我没有别的。只有我自己,只有这具身体。你要不要?〃
那张总是冷漠冰冷的脸,现在却如火烧般红了起来,高大的身型却诡异的透着羞涩。
夏尔米石化了般站在那,脆弱的神精已经经不起斐决然一再的诱惑了。
静了下,斐决然等不到回答,抬起头,近似带着自暴自弃的说,〃你就当去嫖妓,就当让我赎罪,就当我求你。〃斐决然红了眼,硬着声音说,〃我记不起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记不起你情欲里的脸,甚至。不记得抱着你时的体温,记不起这些,就好像,我们的过去只是我的幻觉,没有爱,没有存在感。〃
夏尔米深吸口气,胸口涨满的除了空气,还有浓重的感情,他以为他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正在求他跟他上床。
〃。你。。。在下面也可以?〃他现在只想抱紧斐决然。
〃嗯!〃斐决然肯定的点点头。
〃我可能会很粗暴。〃夏尔米粗哑着声音说,他等的太久,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嗯!〃斐决然依然点头。
夏尔米几乎是同时的扑了上去,激狂的吻着斐决然的脸,无法控制力度的啃咬舔吻如兽类般依附着本能。
斐决然回应着,同时用心刻下每一个吻每一个气息,贪婪的不想放过一丝一毫属于夏尔米的东西。
浪费了太多次的机会,直到现在才开始害怕时间太过短暂,不够他将夏尔米记个仔细。
两个人相拥着一头倒在床上,夏尔米却忍不住缩起了身体,疯狂的欲念被肩上的痛硬生生的撕裂也碎片。
〃夏尔米?〃斐决然担心的哑着声音寻问,慌乱的想拉开夏尔米的衣服。
〃没事!〃夏尔米勉强笑了笑,〃伤口早就不会裂了,只是不能用力碰撞。〃
斐决然想了想,涨红了脸,压着夏尔米让他仰躺,〃你还是不要动了。〃
〃?〃夏尔米静静躺着看斐决然。
褐色的发,浅米色的肌肤,红色的唇配上鲜红色的毛衣,躺在纯白色的床单上,一丝一毫,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邪魅,夏尔米清色的眼神简直媲美最强的情药,谁都挡不住那种诱惑。
斐决然紧张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放在夏尔米肩头的手抖得都让夏尔米有点担心。
俯下身,斐决然吻上夏尔米的唇,不是带着掠夺,而是奉送,缓缓的跟随着夏尔米的步调,让夏尔米记住他的唇他的吻,也让他自己记住夏尔米的唇夏尔米的吻。
之前的狂风急雨变成了绵绵的情雨,斐决然撩起夏尔米的毛衣,夏尔米解开斐决然衬衣的扣子,互相的珍惜,互相的缠绵,就像一对相恋一生的情人,仿佛他们现在做的不是性,而是爱。
56
琐珥沉默着,回避的眼神显示着他内心的交缠。
夏尔米也不催促,任由琐珥去想个清楚。
他跟琐珥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一笔交易,琐珥救他的命,他则给琐珥很多的钱,琐珥陪他上床,他就再给琐珥更多的钱,从一开始讲的就是钱不是情,即使当中琐珥不免动了心,夏尔米多了份责任感,依然不能改变这个交易的本质。
而现在该是他结帐的时候了,他能给的和琐珥要的,都只是一个钱字。
〃你要回那个男人身边?〃琐珥低声问。
夏尔米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会。〃
琐珥紧紧抱住了夏尔米,用尽力气的抱住。
这个,该是最后的拥抱了吧?
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出门,然后搭上飞机,去一个遥远又陌生的地方。
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等着他们的未来又是什么?他的、奥维尔的、斐决然的、卡伯那的、佐治拉的、麦金斯的、阿米巴的、麻瑟的、克拉克的、琐珥的。每个人,都迎向同一个未来,却又单独走着自己的路。
对未来感到迷茫、不字、孤单。
再几个小时。仿佛已在死寂的空气中听到了命运齿轮的转动声。
(我一个人不孤单 想一个人才孤单)
(有伴的人在狂欢 寂寞的人怎么办)
〃夏尔米,其实如果你爱我,我会跟你走的。〃
(越过窗 看着长街 欢乐却无声)
(像一张卡片 灯光像繁星)
〃。呜,夏尔米。〃
〃夏尔米?〃
〃夏尔米,你在哪?〃
(我一个人不孤单 想一个人才孤单)
(有伴的人在狂欢 寂寞的人怎么办)
〃再过不久,夏尔米就要上飞机了,费林,你去过法国吗?〃
〃没有,你怎么又抽烟了?〃
(我边想你边唱歌 想像你看着)
(被感动了 我被抱着 眼泪笑了)
〃夏尔米就要走了,你高兴吗?可惜斐决然已经变成了夏尔米的爱奴,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
〃别哭啊,莫亚,不要哭,不要哭。〃
(围巾轻碰着唇边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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