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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情歌+番外|作者:wu3875|分类:女生小说|更新:2025-05-21 14:18:43|下载:情歌+番外TXT下载
  心虚?季师益看了几条,把收件夹里的短信都删了。然後把手机给关了。

  他回到医院,直接就往十二楼去了。他不敢回科里,不敢找任唐,想一想除了总值房竟无处可去。虽然有点儿不厚道,他现在十分庆幸邱景岳隔一天晚上就值班。

  他敲总值房门,敲了很是一会儿,没人出来。他就站在门外等。酒还没完全醒,头很疼,脸上被周芳打过的地方开始热并且痛了起来,她今天的力气大得惊人。

  今年虽然到了四月,天气总没有彻底变暖。这几天下了雨,又开始降温,变成了十度左右的样子,走廊里风很大,季师益出门时没有穿上外套,一件单衣,实在有些冷。他靠在门边,一会儿开始流起了清鼻涕。吸著鼻涕的时候,听见了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深夜里听得很清楚。

  他看著走廊的那边,邱景岳的影子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季师益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满身酒臭,挂著两管鼻涕,头发乱七八糟,右脸估计还挂著个巴掌印。他想著就笑了,以至於邱景岳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停不下来。

  “哇,你被抢啦?”

  “差不多。应该是被绑了。”

  “被绑了还这麽高兴?”邱景岳大致上猜到发生了什麽,开门後还没说进来吧,感觉背上一沈。

  季师益从後面抱住了他,说:“师兄,白大褂借我擦擦鼻涕。”

  “你擦吧,反正是供应室的阿姨倒霉。”

  他在冰冷的走廊里抱了他一会儿,季师益放开了邱景岳,说让人倒霉挺没劲的。

  进屋後邱景岳给他倒了杯水,又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穿。季师益说师兄您睡吧,收留我就可以了。

  邱景岳说你要是想说什麽尽管说。

  季师益摇摇头,说不是说了就能解决问题。

  邱景岳就去厕所拧了条冷水毛巾给他,说你敷敷吧,明天还上班,这样不好看。

  邱景岳坐在床边看著季师益,季师益把毛巾敷在脸上後说师兄您睡吧。

  邱景岳说不急,你也睡吧。

  季师益洗了个澡,出来见邱景岳躺在下铺又忘了盖被子。叫了声师兄他就醒了。

  “师兄,您什麽时候摆酒?”

  邱景岳转头看季师益,说:“不知道,看她高兴吧。”

  “住在一起吗?”

  邱景岳转开头,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也没什麽差别。”

  季师益不再问了。

  邱景岳很快又睡著了,季师益站在日光灯下,看著他黑的眼圈,干燥的唇,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忽然想起前年夏天和去年夏天见到的那具健康的身体,他伸出手,掀开邱景岳的棉质t恤,摸了一下他的胸口。肌肉还是在的,只是应该没有去年那麽饱满了。指尖划过他的乳头,可能是因为他手的温度低,乳头一下子就硬了。季师益的收回手,指尖好像被开水烫过一样。

  他发了会儿呆,把邱景岳的被子盖好,忍不住伸手拨开邱景岳的头发,发质有些干燥,一摸就知道没有很好的爱护。脸也有些干燥,但还是干净的。

  季师益惊讶地看见自己的手指碰了邱景岳的嘴唇,然後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确定他的营养状态。

  确实如同看上去一样干燥,但是温暖又柔软。

  季师益睡到了上铺,那天晚上没有做走在高空的梦。

  第二天是季师益值班,他现在一遇到值班就欣喜若狂,他可以不必回家,不必解释自己的行踪,可以不必作噩梦。那天早上开机後没有周芳的短信,他很愉快。中午的时候母亲打电话来问他跟周芳到底怎麽了,周芳早上打电话到家里哭诉,说他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

  季师益想很多事就算是男人也没办法解决。由於父母信基督,他们结婚的时候去的是教堂,诚恳地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信任她,爱护她,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他认为做到誓言是很容易的事情。後来他发现坚守誓言的如果变成了一个人,那宁可不守也罢。

  季师益想到这件事迟早要牵连父母,甚至朋友,以及他生活的所有环境,他终於想通他害怕的走铁锁就是这个意思。他必须面对来自妻子的诬告以及亲朋好友的质疑,对每一个人解释那是诬告。甚至让那位送他回家的无辜护士或是以後随便哪个女同事被牵连。最惨的是,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成为同事之间的笑柄。在这个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其他人的笑话。而一句笑话,可能就会毁了男人的一生。

  他虽然同情邱景岳,但并不愿意自己也变成他那样。

  季师益对母亲说妈,这事儿您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母亲的电话刚放下,任唐就过来找他了,季师益说我知道你要说什麽,周芳找你了吧?

  任唐说这你都知道。

  季师益开始抽烟,问:“任唐,你有没有瞒我什麽?”

  任唐焦躁了,说:“咱几十年哥们儿了,我还陷害你不成?”

  季师益说:“她以前是不是有过这种行为?”

  任唐说:“她以前是说男朋友劈腿,她闹到单位里,後来分手了。”

  季师益说:“任唐,说句不好听的,人都喜欢听别人的不好事儿。不好的事情,不管是真还是假,一般人都会信。要不是我一再跟你说我没乱来,你是不是就信她了?”

  任唐迟疑了一会儿,说:“确实是。”

  “我被挟持了,谁让女人都是弱者?”季师益问,“他以前男朋友哪个单位的?”

  “好像是也是移*的吧,不过是南海那边的。”

  当天下午季师益和人调了班,去了一趟南海。晚上打算去周芳父母家里一趟。在回广州时,收到周芳的一条短信,上面是这样写的:“我是季师益的妻子,他在单位里乱搞,和一个名叫韩贞的护士搞上了,回家後还虐待我,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你要认清他的真面目,他不是个好人。──季师益,我把这条短信发给邱景岳了,他回我说他知道了,叫我放心,明天你在单位肯定遭殃了。”

  季师益给周芳父亲打了电话,他说他听周芳的母亲说了他们的事。季师益说他想去他们家坐坐,周父叹口气说你来吧。

  季师益到了周芳父母位於二沙岛的房子。门开著,他父亲在客厅里坐著等他,也在抽烟。周芳的母亲可能还在季师益家中。

  季师益坐下後,周父给他递了支烟,他放在了口袋里。接下来又泡了壶茶,给季师益倒了一小杯。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季师益手揉了揉太阳穴,周父也不开口。

  最後季师益说:“爸,我想带周芳看病。”

  周父没开口,又抽了一支烟。

  季师益说:“这样下去,她和我、我身边的人都会出事的。”

  周父终於开口了:“你都知道了?”

  “嗯。”

  周芳在几年前曾经试图袭击前男友单位的一个女同事,据说是拿了一把刀冲进办公室里扎人,那女同事受了伤,导致左手致残。本来打算按刑事案件处理,周芳家里动用了关系和大量金钱摆平了这件事。因为发生在南海,广州这里也几乎没人知道。

  “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好了,这几年都跟正常人一样???”周父叹著气,“也不是有心骗你,早知她结婚会变成这样,我们也宁可她不结婚。”

  “她去看过病吗?”

  周父说:“她没病。”

  季师益知道了他的意思,沈默了。

  “跟你断了关系,她就好了。她没病。”周父强调著,“周芳没病,也不会去坐牢,只要离婚,见不著你,回家住了,她就好了。上次就是这样,她只要不谈感情,就是个正常人。”

  10

  当天季师益回到家中,就发现妻子已经被接走了。

  周芳果然如她父亲料想的那样,随同她母亲回家後,就开始不找季师益了。季师益每天回到家中,看见挂在客厅的大幅结婚照,照片里他和周芳笑得很开心──那是刚开始拍,俩人都不累的时候,还能露出这麽自然的笑,而在电脑里有好几张几乎她是皱著眉的,对没完没了长达一天的婚照已经觉得厌烦的表情。

  婚姻大概也是这样,一开始甜蜜美好,时间久了,渐渐显出隐藏的缺陷。他的婚姻时间还很短,他也问过自己到底是谁的问题,最後也没办法自己想通。

  那段时间他回家时是难过的。他本以为自己应该觉得解脱,但周芳真的走了他却开始难过。他想他喜欢她那段时间她是很好的,是可以忍受的。而那个被他喜欢的她和後来他所恐惧的她是一个人。他会回想他们很好的那段时间,会疑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七月底,周芳寄来离婚协议书。她要求离婚,并且放弃一切夫妻共同财产,只是要求由她抚养孩子。她在上边的签名很是潇洒,以至於季师益开始怀疑她当时到底是不是做过那些事情。季师益修改了离婚协议,要把他们名下的房子给周芳,寄回去时却被退回来了,对方说不要房子,离婚了就可以了。

  他曾试图找过周芳,但她手机号码换了,打电话到她家中,周父说她现在好得很,你别打搅她了。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你别去见她,别打电话给她。季师益说就算这样,你们应该带她看病。周父恼怒起来,对他的说话的语气开始僵硬:我跟你说过几遍,我姑娘没病。你要是出去造谣,我会告你毁谤。

  他们最後去办理离婚时,周芳被她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簇拥著,看见他时,就像看见一个陌生人。外围那圈人群,都像在保护她。季师益一句话也没能和她说。

  邱景岳的老总任期满了,回到二区病房上班,季师益於是没怎麽去找他了。九月底邱景岳发了请帖,要在十月底举办婚礼。发帖的时候来了一趟一区病房,当时办公室没人,就和季师益聊了几句。季师益笑著说我离婚了您又要结婚了。邱景岳说其实就差办个仪式。反应过来季师益说了什麽後,看著季师益半天,问:你离婚了?

  是啊。季师益说。

  邱景岳似乎是有些吃惊,过了一会儿,说你真考虑清楚了?离婚很难办的。

  季师益说一点也不难,就一个手续。

  邱景岳说是吗?你太太,哦???对方这麽爽快吗?

  是她提出离婚的。季师益说,我都觉得先前被骗了。

  邱景岳沈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该说恭喜还是节哀。

  季师益说:是啊,心情很复杂。

  啊,邱景岳说,我也要当爸了。

  两个男人似乎各自想到些什麽,看著对方,有些不尴不尬地笑了起来。

  季师益和同事一起参加了邱景岳在广州的婚礼,婚礼很奢侈,在花园酒店请了一百多桌,但只有一桌是邱景岳家里人的。季师益和同事坐在一桌上,从远处打量邱景岳的家人。父亲母亲,看起来很朴实,还有两个长得和邱景岳挺像的、个儿也挺高的年轻人,应该是他的弟弟。此外还有两个很年轻的女孩,应该是邱景岳的其他什麽亲戚。季师益看著那桌人,忽然觉得邱景岳十分陌生。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烟友罢了。对对方底细一点儿也不熟悉,半路出家、关系好了一段时间的烟友。

  那天的邱景岳几乎是海喝了。他从头一桌敬酒到最後一桌,举起的酒都是真正的白酒。和季师益坐一块儿的护士们说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男医生们说结婚喝酒都是借酒浇愁。他的太太,也就是老院长的女儿,是个高高的,不那麽漂亮、但举手投足透著一股大家闺秀气质的姑娘,谈笑十分得体。

  邱景岳在他们这一桌敬酒的时候和哪一桌都一视同仁,说著一些感谢的话,然後一饮而尽。没有特意朝著谁笑,很快就走了。

  季师益想起自己结婚的时候。忽然觉得婚姻就是场闹剧,而他们都演得太投入。

  结婚喜宴散了之後,季师益往外走时接到了邱景岳的电话,他看向远方送客的邱景岳,怀疑他是不是按错了。邱景岳很快挂了电话,季师益却发现他先前还发了个短信,那个电话似乎是提醒他看短信。

  短信写著:小季,帮我载我爸妈他们去酒店吧,*江宾馆,上次我们开会那个地方。谢谢了。

  季师益抬头,看见邱景岳被冷落的家人站在会场边上,有些不知所措。季师益走过去,叫了一声邱伯伯,邱阿姨好。我是景岳的同事,负责载你们去宾馆的。

  “太麻烦你了,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就可以了。”邱景岳的妈妈笑起来和他有些相像。

  “没什麽,我都顺路。”

  後来季师益想邱景岳找他送人可能是因为自己开了商务车,但也隐约感觉他们的婚礼有什麽地方不对。老院长的面子不小,怎麽连个接送的都没安排?

  上车後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著季师益听不懂的话。邱景岳的两个弟弟其中有一个坐在了副驾驶座,是没戴眼镜、长得比较白净的那个。他和季师益交谈了一会儿,挺客气地说实在麻烦您了。

  等红灯的时候季师益说:你们三兄弟长得真像,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那弟弟就笑。只是笑起来并不太像,和邱景岳的感觉不一样。

  把邱景岳家里人送到宾馆之後,季师益给他发了个短信说送到了。然後就开著车回家。十月底的这几天还不太冷,穿一件单衣就可以了。周末下午不早不晚的时间,也不需要做什麽,开著车窗,让还有夏天余韵的风吹进来,季师益忽然不想回家了。他把车往越秀公园的方向开,心想就算一个单身汉,也能自己找找乐子。

  停车的时候接到了邱景岳的来电,季师益停好车後接起了电话,那是他第一次听见邱景岳有些醉意的声音。

  “小季,小季。”他听到季师益的声音就这麽叫他。

  “师兄您竟然喝醉了。”季师益笑了。

  “小季,来接我吧。”

  季师益问:“您不回家吗?怎麽让我接您呀?”

  “他们都走了,我没家,我回哪儿去呀?”

  “您在哪儿?”

  “还在酒店呢。”

  季师益发誓自己从来没在市内开得那麽快。他几乎要领罚单了,以往绿灯闪烁时他会停车乖乖等待,那一天他都冲过去了。事後他也惊讶原来自己可以那样开车。

  季师益没有把电话挂断,连接著耳机和邱景岳说话。他问他为什麽不和太太一起回去,邱景岳说她和我不住一起,怎麽一起回去呢?季师益问你们今天起可以住在一起拉。邱景岳笑著笑著说小季你真傻,不喜欢住一起的人是不会住一起的,喜欢住一起的人才会住一起。她不喜欢,她不愿意,我也不能逼她呀。笑著笑著,说我想和爸爸妈妈住一起,又不能去找他们,我已经长大了,已经结婚了。

  季师益听著他醉意浓重得像是要哭出来的声音,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问:您在哪儿呢,我没看见您。

  邱景岳说我不告诉你,小季你来找我吧。

  季师益到宴客的地方问打扫会场的清洁工,有没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还在附近,清洁工说不知道。季师益只好又问邱景岳他在哪儿,邱景岳说我不知道,这里很窄,还有椅子坐。

  季师益终於在男厕所里找到了坐在马桶盖上的邱景岳,他的新郎扮装早已经一塌糊涂,被吹上去的头发散了下来,领带被解开,上面沾满了呕吐物,呕吐物就在两胯之间的马桶盖上堆积著,当然他的裤裆也全脏了,皮鞋只有一只,另外一只不知去了哪儿。

  而这个样子的邱景岳看到季师益的时候还笑了,说小季真厉害,被你找到了。

  季师益把他从卫生间隔间里扶了出来,把他的领带丢到垃圾桶里,然後脱下他的裤子,到洗手台子上把脏的部分稍微洗了一下,拧得差不多干了让他穿上,穿上後邱景岳迷茫地看著自己好像尿裤子一样的胯下,季师益说您就忍一下吧。

  由於怎麽都找不到另外一只皮鞋,季师益只好背著邱景岳出去了。绕过会场,到酒店门口,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邱景岳在後座上睡著了,季师益把他运到自己家里,背著他上了电梯,到了十七层的家中,那个时候他又醒了,似乎清醒了一点儿,说:“怎麽来你家啦?”

  “您不是无家可归吗?”

  邱景岳想了想,说:“哦。”

  季师益说:“脱了衣服,洗澡吧。”

  邱景岳坐在沙发旁的地上,慢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解了几颗,抬头对季师益说:“小季,帮我。”

  他的前胸已经露出了大部分,最近似乎没先前那麽瘦了,长回了一些肌肉。右侧的乳头在衬衫边缘,他动一动,就露了出来。季师益跪在他面前,解开了他剩下的两颗纽扣,结实的腹肌也暴露出来了。然後他松开皮带,把他的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褪下了大腿,扒下了小腿。他看见以前没看见的部分,在黑色的毛发当中和自己一样的那部分。

  邱景岳被扒光後又睡著了。季师益拍打著他的脸说醒醒,去洗澡。

  他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厨房,季师益只好把他拉回来,拉到正确的地方。邱景岳在门口的脚垫上蹭了半天,季师益就见他裸著的後背、臀和大腿在那儿交替动著,问他怎麽不进去?邱景岳说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季师益把他拉进淋浴间,打开洒水的莲蓬头,他说:哇下雨了。下大雨了。然後哼起那首闽南歌来:天黑黑要下雨。也不洗澡,就那麽任它淋著。

  季师益脱下自己的衣裤,进了淋浴间,邱景岳看了他一眼,说:“小季,你的鸡鸡直起来了。”

  季师益说你闭嘴。

  邱景岳闭嘴了。季师益关了洒水龙头,在手上抹满了沐浴乳,往邱景岳身上擦,从脖子擦到肩膀,擦到後背,绕回到腹部,往上擦到胸前。他用麽指搓著那两颗让他困扰了很久的东西,它们慢慢地硬了起来。邱景岳呆呆地看著师弟的动作,说小季,别这样,我挺不舒服的。

  季师益把手从他的腰部移到了背後,臀上,摩擦著他的臀,邱景岳的脸开始泛红了。他把他的手移开,说别这样,我自己来吧。

  季师益瞪了他一眼,说:你现在醒了?

  嗯,我醒了,让你帮我洗澡很不合适。

  “有什麽不合适的?”季师益的手捏上他的乳头,邱景岳说别捉弄我了,小季。我错了???

  他说完之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张开嘴,还来不及合拢,季师益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季师益觉得自己疯了,他把他压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吻著他,松开之後又吻了上去,直到他的嘴唇被吮吸得几乎肿了。邱景岳轻微地反抗著,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力气不大,只能任由著他吸著,舔著,咬著。季师益打开水龙头,用手抹去他身上那些沐浴乳,狠狠地揉捏著他的乳头。邱景岳哼了出来,说疼。

  季师益看著自己扬起的下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以前没有插入之前,他是不可能胀成这样的。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愤怒,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麽方式缓解。对著这个男人,他甚至不知道该怎麽做。

  他舔著邱景岳的身体,以为可以稍微缓解一些,他玩弄著他的乳头,那个东西女人也有,只不过大许多。他咬著他的乳头,以为它们可以和女人的一样大,但其实并没有。那东西还是那麽小,只是硬了,长了。然後他发现邱景岳勃起了。

  於是他就停下来了,有些茫然地看著邱景岳,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邱景岳冲干净了身体,拉开淋浴间的门,用浴室里的浴巾擦了身体之後裹著浴巾出去了。

  11

  那天的後来,等季师益出了浴室之後,邱景岳已经倒趴在沙发上睡著了。头发湿漉漉的,可能是考虑到不能弄湿沙发,他才睡成了那个姿势,身上也没穿衣服,只是在屁股上盖了一条浴巾。季师益看著他能干的师兄那个样子,感觉到轻微的头疼。他接了电吹风,吹干了他的脑袋,然後把他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季师益打算不追究自己的行为,他用了四个字概括状况,鬼迷心窍。在把邱景岳的衣服丢进滚筒之後,季师益决定把这件事忘记。如果邱景岳记得,他会说服他忘记。

  然後他睡了个好觉。梦里独自一人走在天上的云团当中,唱著不知给谁的情歌,却是邱景岳总唱走调的那一首,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

  第二天是周日,早晨醒来他还有些忐忑,只是不料邱景岳的失忆比他更彻底。邱景岳醒在季师益之後几分锺,看见同事兼师弟的脸非常吃惊,半天了说:“我怎麽在这儿?”

  说完後表情开始有些不妙。他看了看卧室里墙上挂的锺,说:“糟了,我跟我妈说八点过去的。”

  季师益把邱景岳洗好的衣服拿给他。邱景岳匆忙地穿上衣服,问:“我是不是醉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添了很多麻烦。”各种意义上的。

  “回头请你吃饭。”邱景岳打了电话给他母亲,後者似乎说他们已经自己出去玩了,在越秀公园,邱景岳说那你们在五只羊那儿等我,我马上过去。

  邱景岳把衣服穿好後季师益建议他进行梳洗,他说漱漱口洗把脸就可以了。季师益然後建议他送他去越秀公园,邱景岳说不必,打车过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季师益於是只好把他师兄送到电梯,後者在踏进电梯门里时犹豫了一下,问:“我昨天没说什麽不该说的吧?”

  “有。您说您喜欢我。”季师益笑著说。

  “这是事实,而且该说。”邱景岳笑著回答。

  季师益看著电梯门缓缓关上,邱景岳在里边朝他笑著挥挥手,季师益也笑著朝他挥挥手。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发出轻轻的!声,一道光在无法密合的电梯门中央滑行下去,季师益知道电梯下去了。他忽然後悔起来。

  他跑下楼梯,跑了两层停下了。慢慢地走回十七楼,看见电梯已经到达了一楼。

  他想起不太大的时候曾经对电梯的某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为什麽每层楼都有一个电梯门,但电梯走的时候门为什麽不跟著走。长到一定程度时有一天他忽然明白了,原来电梯每次打开的时候,看起来是开一扇门,其实是开了两扇门。一扇固定在每层楼的外门,一扇是轿厢的内门。他於是觉得自己十分愚蠢,这麽简单的问题想了这麽多年才弄明白。然後他设想过,如果外门打开,内门不开,人就进不了电梯,如果内门打开,外门不开,人就出不来电梯。他沾沾自喜,以为得到了人间的真理,然後有一天又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其实不论哪扇门不开,电梯里的人和电梯外的人都不能进出。再後来他做了个梦,他一厢情愿地走进了打开的外门,但里边没有轿厢,所以他就掉下去了。

  他觉得他打开了外门。而如今,他没有勇气确认,一、轿厢在不在;二、内门有没有开;三、里面有没有人;四、里面的人想不想出来。

  他想,门如果老是开著,挺耗电的。

  季师益虽比邱景岳早一年晋升了主治,在人手永远不足的一区还是多值了一整年的一线班,十二月时新来了一批进修医生,人数不少,他终於解脱了,作为主治加入了二线的排班。原以为不值一线会轻松些,事实上并非如此,老总遇到专科疑难问题会请示,三个病区任何一个病区有问题他都得出现。

  季师益跟随的是廖敏轩这一组。原先顶头有个副高,因为惹怒了廖敏轩,被发配到了二区。廖敏轩一周查一次房,其余时间都是季师益带著住院医查房。一周两次的手术日廖敏轩都会出现,但由於行政职务忙,有时会在手术途中走开,剩下的手术只能是季师益主刀。好处是进步神速,他已经变成同龄的主治当中唯一可以独当一面的术者;坏处就是压力确实很大,他晚上的时间基本上都贡献给了书本和教程,琢磨著术式──如果在廖敏轩面前回答不上问题或者出什麽差错,那基本上是没有翻身之日了。他不坏,只是容易记仇,容易记著别人的缺点。

  邱景岳的婚礼之後,除了科会之外,季师益就没怎麽碰见他了。偶尔在科会见到他,他也坐在很远的地方,而後时常在全科的同事面前被责骂。开会时他总是低著头的,不管廖敏轩说什麽,一般他都不回应。也通过了领导的责骂,季师益得以了解邱景岳的近况,例如申请到了省自然基金自由项目──那天领导骂的是“不要以为申请到了基金就了不起,你要看看你呆的是什麽单位,我告诉你,要不是挂上这个科的名字,就那种课题还想申请到?”例如写临床路径──“你写的什麽烂东西?语句都不通顺,你小学是不是没念好语文,你想丢我的脸吗?”

  开头季师益和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疑惑,既然邱景岳这麽“烂”,领导为什麽每次要把重要任务交给他?

  後来他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廖敏轩的心思。想通以後他和任唐出去喝了一晚上的酒,说很久没喝这麽痛快了。

  周芳和季师益离婚後,任唐先是有点不自在,尤其在谈到家里的事情这方面;後来见季师益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也没什麽顾忌了。季师益向他打听周芳的近况,他说她快临盆了,身体状况挺好的。逢人笑嘻嘻的,说就要生宝宝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离婚了。

  季师益那时会很想见见她,见见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始终没说出口。

  他对任唐提过周芳的精神状态问题,让他帮忙劝说周芳父母带她看病。任唐摇头说:“他们家是什麽家,别说没生病,真的生病也不可能带她看的。离婚不要紧,要是说是因为精神病离婚,我老舅他可丢不起这个脸。我可不敢跟他说这话,他知道你跟我说这个,非恨死你不可,那你就难混了。你要是不说,他们家对你有愧,情面上的事还能帮你些。老舅说周芳没谈感情就是一正常人 ,我觉得也是。他们家觉得可以养著她,就让他们去吧。不谈感情不再婚也没什麽不好的。多省心。”

  “是挺省心。”季师益说。

  “你不会也不想再婚吧?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样。”任唐大吃一惊。

  “暂时不想。”

  “你不会去找小姐吧?”任唐取笑他。

  “我胆子这麽小,敢吗?”

  离婚之後季师益完全没有性活动,甚至连自慰都没有。好像丧失了那方面的兴趣,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导致的。当然,除了那一次意外。

  他阻止自己回想。

  博士启动基金中了之後还没有时间专门找他道谢,离婚那件事也没有对他的沈默道谢。以前偶尔邱景岳会往季师益的邮箱发一些有趣的帖子或图像,季师益没有回应後渐渐他也不发了。就像以往任何一个阶段玩得要好的哥们儿,到了另外一个环境就变得不怎麽联系了。

  他又想起廖敏轩,难得地心情郁闷起来。

  12

  接近十二月的时候,周芳生了个儿子。季师益想去医院看她,打电话给周芳的父母,他们拒绝了,说无论如何不能见,如果见到季师益,女儿情绪会不稳定。

  季师益的父母对他离婚的事情没有发表正面或反面的意见,但在得知周芳生了儿子之後母亲略微埋怨起季师益来,说他有什麽看不开的,有了小孩也要离婚。

  抛弃怀孕的妻子这个罪名很难洗脱,季师益自己也有愧於心。他没有对父母说过周芳的事情,只是说两人过不下去,协议离婚。

  季师益向任唐打听了周芳住的医院。在那个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他没想到他那麽想见到它,但听说之後,喜悦和沮丧一起来了,他成了一个父亲,可是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他深知只是贡献了一枚精子,对它的最终成型没有做出任何贡献。这一点令他更加沮丧。

  他去了那家医院,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它。孩子抱在周芳母亲怀里,一摇一摆地,看不见脸。他站了许久,最後终於见到了它的侧脸。紧闭著眼睛,皱巴巴的,红通通的,像只小猴子。在他还想看得仔细一点时,周芳母亲把它抱离了视线。

  那天回到家以後他不知怎麽的打了个电话给邱景岳。邱景岳接起电话,只是叫了声小季,季师益对他说:我做爸爸了。

  邱景岳说:恭喜恭喜。

  季师益说:可是我抱不到它。

  邱景岳沈默了一会儿,说:我今天值二线,在值班室里。

  季师益说:我知道。

  他说完我知道就挂了电话。他开著车去了医院,站在车库里等电梯,听著电梯停靠的“叮”声,看著几乎没有分别地往两边开的电梯内门和外门。

  大多数时候,没有故障的时候,门是一起开的,可以进去也可以出来。

  肝胆科的二线值班室在十五楼,二区的角落里。季师益走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认出他,问季博士这麽晚来干什麽呀?季师益说东西落二线房间了,回来找找。

  值班房的门虚掩著,没关紧。季师益推开门,邱景岳坐在下铺看文献,抬头见他进来,对他笑了笑。

  季师益关上门,走到他身边,坐下了。他侧过身,抱住邱景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邱景岳抱著他,抚摸著他的後背,像抚摸著一个失去母亲怀抱的幼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师益在邱景岳的肩上蹭了一通,邱景岳听见他吸著鼻水的声音,说你要对阿姨手下留情。

  季师益说阿姨连您的外套都洗吗?

  邱景岳发觉自己没穿白大褂,有些懊恼:好吧,你得对我的洗衣机手下留情。

  季师益笑著说我家洗衣机不挑衣服,您可以用。

  後来他们聊了会儿近况,邱景岳很是羡慕季师益竟可以独自主刀比较大的手术,说自己那一组得不到锻炼机会,上头有一个正高一个副高,希望可以调去人少的组。

  季师益留意著邱景岳的表情,说:“您可以和领导提提要求。”

  邱景岳一愣,看著季师益,猜不透他的意思。

  他们对视了很长一会儿,邱景岳把视线从季师益脸上移开,说:“小季,你也取笑我吗?”

  季师益说:“我觉得他挺喜欢您的。”

  季师益觉得邱景岳在苦笑,由於猜不透他苦笑的意思,他反而比问之前更烦闷了。

  “转博以後,我第一次听人这麽跟我说。”

  “您似乎很景仰他。”

  “他是挺了不起的。我做什麽都达不到他的标准。他是个天才,十四岁就上大学了。”邱景岳说。

  季师益真的後悔自己问了。他想把话题拉回让自己愉快的方向,却发现出口的又是刺探:“您以前同他关系很好吗?”

  “他对我很好,科研思维都是他教的,技术也是。当时他就一个学生,几乎是手把手教。”邱景岳还在苦笑,“经常去他家吃饭,他太太人也很好,烧一手很好的湘菜。”

  “您是福建人,吃得了吗?”

  “师母烧的菜不敢不吃,吃多了就习惯了,真的挺好吃的。”

  季师益最想问的不敢问,最後把话题扯到了四大菜系去了。聊到一半,二值电话响,邱景岳站起来,接电话前说:“小季,科里可能要派人去美国做一年博後,你要是能争取尽量争取。”

  邱景岳接的电话是老总判断需要做急诊胆道引流的,他对季师益说他要去手术室了,季师益站起来说那我也该回去了。

  邱景岳提到的那个做博後的事情果然落在了季师益头上,根本不需要争取,甚至没机会推辞。知道这个消息後季师益失眠了一夜,最後说服自己没什麽大不了,反正是单身汉。而且以他目前单薄的简历,想要升职称,总有这麽一遭。

  邱景岳却被调到了一区,廖敏轩那一组。在季师益走之前的两个月就过来了,准备接替季师益的位置。在手术台上一样被廖敏轩骂得狗血淋头。廖敏轩兴头上来了有时还摔手术器械。以往那个副高在时,廖敏轩有时会发怒,但严重到摔器械的程度从来没有过。科里其他的医生看待这件事也很不一般,私下开玩笑说领导喜欢自虐,把最讨厌的人放在身边形影不离。

  那段时间季师益过得很不舒坦。他睡得差了,时常早醒。在手术台上偶尔也会开小差──廖敏轩在时,邱景岳做一助,季师益变成了二助。拉钩有时拉得不够注意,手术野暴露得比较差,廖敏轩在发泄完对邱景岳的怒气之後偶尔也会波及到他。如果是廖敏轩不在,那还是季师益主刀,邱景岳一助。那个时候偶尔也会出错,甚至需要邱景岳提醒。

  季师益心不在焉到出发前一个月,周芳父亲忽然来了电话,问了他近况,他说还可以,然後又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会不会再婚。季师益说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最後周父终於说了重点,问他愿不愿意要回他的孩子。

  季师益傻在那儿,想半天,觉得有什麽不对的地方,问:周芳怎麽了?

  周父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那个孩子周芳带不了,他们也带不了,与其送给别人,不如还给它父亲。

  那个孩子究竟给周芳带来什麽麻烦不太清楚。季师益上门抱回婴儿的时候,它很不安,没有停过哭泣,季师益发现它身上有被殴打的青紫的痕迹。他不能想象它遭过什麽对待,但一意要求周父说清楚,以让它得到恰当的治疗。周父含糊地说周芳打它。季师益问用什麽打,周父说他们发现的时候是用锤子在锤它的胳膊,嫌它吵。还说她不喂奶,它时常饿著。其他做了什麽事情就不知道了。最後说我们老了,操不了这麽多心。

  婴儿紧紧皱著眉头哭叫著。被裹在被单里头,捏著小拳头放声啼哭,哭的时候很干,没有眼泪。

  季师益脸色铁青,周母在一旁擦著眼泪求他别告诉其他人,也别报警。他们如果狠心,放任不管,这孩子没过多久可能就要死了;他们下不了这个狠心,才求他带走,条件是别说出去。

  季师益说不出一句话。周芳的父母唉声叹气,哭哭啼啼,求他千万别说出去。季师益说:“我带它去医院。”

  季师益抱著孩子无法开车,於是打了车去医院。路上华灯初上,半灰的天空从前几天起密布阴霾。他把孩子紧紧抱著,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助和悔恨,那是他出生到如今都不曾经历的感受。一个人的生命除了他竟然没有别人可以承担,而他在此前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季师益在车上打了电话给朱方雨,他是小儿外科的医生,也是季师益和任唐的大学同学。季师益说明了情况之後朱方雨说他立刻就去病房,看看情况。

  孩子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哭了。朱方雨在小儿外的办公室沙发上检查了它,除了右前臂青紫之外,肚皮上还有掐痕。朱方雨皱著眉头,说小孩可能有点营养不良,太轻了,还有点脱水,眼皮都是凹陷的,哭的时候是不是也没眼泪?有没有拉肚子?季师益说是不是因为没给它吃奶喝水?朱方雨惊讶地看著季师益。

  季师益给孩子办了入院,孩子的名字都没起。办入院的时候护士说写季b吧。

  急诊抽了血,同时补了液体,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