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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是妓女吸毒者|作者:神马凌霄|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1 16:09:27|下载:我是妓女吸毒者TXT下载
  不太胖,不把我们当商品看待,对我们比较好——有时甚至还经常邀请我们吃晚饭。

  但是最主要的标准,当然是出的价钱:他愿意按对方的服务来付钱,应该避免的是:不守信用的家伙,一到了旅馆,就以威胁来欺骗,或者用甜言蜜语说服你增加服务项目。

  后来,我们女孩子之间就最坏的顾客互相交换情况——尽可能详细地描叙顾客的外貌特征:那些事后就用武力把钱抢夺回去的家伙,其借口是他们不满意。

  1977年到了。我几乎什么也感觉不到。春夏秋冬,圣诞节或新年,对于我来说,每天都一样。这些节日临近,我就只可以接到一、二个客,所铮的钱就相当于圣诞礼物了。总之那些过节时日,几乎没有客。我连着几个星期如同在云雾里。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完全只想自己,但是我又不知道我是谁。有时,我甚至不清楚我是否还活着。

  这个阶段只有几件事我勉强记得。而其中任何一件都不值得我的脑子去记它。

  一月底的一个星期天。

  清晨我回到家里,感觉很好。睡在床上,我想自己是一个刚刚从舞会回来的小姑娘。她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伙子,她爱上了他。现在我只有在梦中才感到幸福,我梦见我是另外一个人。我最喜欢做的梦,就是梦见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十几岁的少女,就好像可口可乐广告牌上的那个一样。

  中午,我妈叫醒我,并且把午饭给我端到了床上。我星期天在家时,她总是这么做。我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太难下咽,除了酸奶。白奶酪和烘饼以外的任何东西。我拿起我的塑料包:它已破旧不堪,提手没了,到处都开了口子,因为时常把我的外衣往里塞,还有针管和香烟。我什么都不在乎,根本想不到该换一个包了。更想不到提这包应该避开我妈。我夹着包,走进浴室,把门关上。在我家,别人都不关门。同每天一样,我已经不认识镜子里的我了。这副面孔不是我的。这副皮包骨的身架也不是我的。我的身体没有什么感觉。生病时,身体甚至都无反应。海洛因把身体弄得不知道饿,不知道温暖,不知道发烧。只是犯瘾时,身体才有感觉。

  我站在镜子前,准备注射。我极其渴望打一针。这一针有点特殊,因为是灰色毒品。我们这么称呼以区别白的——白色的或近白色的毒品——一般市场上常见的。灰色毒品是一种灰里带绿的粉未,很不纯的海洛因,但它可以产生闪电般的快感效果。它直接作用于心脏,所以用量大小要格外小心:如果用多了,人就会死,但是我强烈渴望这一瞬间的刺激。

  我把针扎进静脉,我开始喘气,血立刻涌上来。我过滤了几遍灰毒品,但它还是含了大量的杂质。这下好了:针头被堵了。这是最糟糕的,针头正好在节骨眼上堵住了,因为如果血凝在针管里就毫无办法,只能扔掉药品。

  我使劲推针管让那些脏东西流过去。我的办法还好,又能使了。我又把针扎进去想一直打完最后一滴。针头又堵了。我气坏了。还有八到十秒我就可以有闪电般的效果。我用全力支撑着自己。心脏飞速跳动,鲜血喷涌,澡盆里满是血。

  原来,闪电般的刺激的说法是假的。只是心脏区产生阵阵巨大可怕的痉挛。就像有千万根针扎我的头皮。我用两手抱住头想阻止它开裂——就像有人在打我的头。突然我的左手瘫痪了。

  等我能动弹时,我用擦洗刷把澡盆的血迹擦掉。洗脸池、地上、墙上到处弄得都是。好在都有油漆层,很容易擦掉。我正在擦洗,我妈来敲门。她大叫:“开门。让我进来。为什么关门?这又是你的一个怪毛病。”

  我说:“得了。我马上就完。”她搞得我很紧张,偏偏在这会儿烦扰我。我像一个疯子似地赶快擦。我慌慌张张,有几处血迹没有擦掉,又把鲜红的擦洗刷忘在洗脸池上。我一开门,我妈就进来了。我什么也没想,只以为她要小便。我拿起塑料包回到寝室,又躺下,点燃一根香烟。

  我刚吸了一口烟,我妈就冲进我房间。她大叫:“你吸毒!”

  我说:“你没睡醒。谁让你这么说?”

  她扑向我抓住我的胳膊。我也不反抗。我妈立刻看见刚打的针眼。她拿起塑料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床上。注射器、烟丝、羊皮纸片,都掉了出来。纸片用来包海洛因,我总是留着这些纸片:我犯瘾而又不可能弄到毒品时,我就用指甲刮纸片,用刮下来的海洛因末打一针。

  我妈不再需要其它的证据。另外她一看浴室的情景就完全明白了:除了刷子和血迹,她还捡到了炭黑——我加热毒品时从勺子里掉出来的。她早就读过有关海洛因的文章,对这玩艺儿也略知一二。

  我不否认。我泄了气,尽管我刚打了很可怕的一针。我哭了,说不出一句话。我妈什么也没说,她浑身发抖。这对她震动很大,她走出了房间。

  我听见她与她的朋友克劳斯谈话。她又回来。一会儿,她看上去稍微平静了一点儿,问我:“你不能抵制那玩艺吗?你不愿意戒毒吗?”

  我回答她:“妈妈,老实说,这是我最大的愿望。你可以相信我。我实在想摆脱那个肮脏的玩艺儿。”

  她说:“好,那我们一起来。我去请个假,以便能在戒毒期间一直陪伴你。我们从今天开始。”

  我说:“太好了。但是还有一点儿事。没有戴特莱夫我戒不了毒。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他也想戒毒。我们以前经常谈论这件事。”

  我妈很惊讶:“什么,戴特莱夫也吸毒?”她以前认为他不错,很高兴我有这样一个热情的朋友。我回答:“戴特莱夫当然也吸毒。你还以为我一个人吸毒?他本来不准我吸毒。但他也不愿意我一个人戒毒。”

  我突然感到很好。我一想到戴特莱夫要同我一起戒毒就很高兴。再说这也是我们很久以来的一个计划。但是我妈的状态极其悲惨,脸发青。我心想她随时可能晕过去。戴特莱夫的事使她又遭到一次打击。让她知道这事已经持续了两年而她却一无所知,什么也没有觉察出来,这也是沉重的一击。现在,她又开始怀疑,想知道我从哪里弄的钱。她很快想到了:卖淫。

  但是,我不能。我没有勇气告诉她实情。我撒谎:“我扒窃。我总是可以找到一些人给我马克。我也时常去给别人干家务活儿。”

  我妈不再问下去。同往常一样,她很高兴听见我的话减少了她的担心。总之,她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情。她还算不错,她可怜我。看见她这样做使我很内疚。

  我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动身去找戴特莱夫。他不在地铁动物园站。他也不常去阿克赛尔和贝尔恩德家。

  晚上,我们去看戴特莱夫的父亲。他的父母也离了婚。他父亲是一个职员。他很早就知道戴特莱夫吸毒。我妈责怪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这事。他几乎快哭了。儿子吸毒又卖淫,对他来说这太可怕了。他很高兴看见我妈果断地做出决定。他不停地说:“是的,应该想点办法。”

  戴特莱夫的父亲在抽屉里存了许多安眠药和镇静剂。他都给了我。因为我告诉他,我们没有瓦尔隆。没有瓦尔隆,戒毒太可怕了。我拿了4、5个曼特拉克,50个瓦里姆。回家路上,在地铁里,我吞了一把药片,因为我感觉要犯瘾了。药比较管用,我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戴特莱夫来敲我家的门。他正在犯瘾。我认为他这样来我家里很好,说明他没有打针。他知道我没有可卡因。他说:“我跟你一样准备戒毒。”多么好的小伙子!

  戴特莱夫跟我一样真心希望戒毒。他对所发生的事感到高兴。只是我们还不知道——我们的父母也不知道——两人一起戒毒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经常是其中的一个重又吸毒,把另一个也拉下水。我们听说过戒毒,但我们却抱有幻想。我们自以为我们与别的吸毒者不同。我们仍旧觉得我们其中一人去戒毒,是不可想象的。

  多亏了戴特莱夫的父亲给的药片,早上算平安地过去了。我们谈论着我们“今后”的生活——我们把它看成是玫瑰色的——我们决定明天或以后,一定要勇敢地挺住。我们很幸福,尽管痛苦又来了。

  下午,我们又犯瘾了,难忍难熬。我们大把地吞咽着药片,用一杯杯的酒送下去。但无济于事。我的腿突然不听使唤,腿弯得像灌了铅。我躺在地上伸展腿,想把它伸直,活动活动肌肉。但是我的腿不听使唤。我把腿靠在衣柜上,腿紧贴着衣柜,但无法伸直。我滚到地上,可我的脚却不知为什么紧贴着衣柜。

  我出了一身冷汗,眼睛里都是汗水,我很冷,直发抖,这个该死的汗出得要命。这大概是我身体的各部位在往外冒毒品。我简直像经历了一场驱魔法。

  戴特莱夫更糟糕。他完全爆发了。他冷得发抖,可又脱掉了衬衫。他走到我喜欢坐的位置上,靠窗户的一个角落。他好像是跑到位置上去的:他的腿细得像火柴棍,不停地走动,可怕地颤抖着。甚至已经不是发抖,简直是“地震”。他不停地擦掉满脸的汗水,他弯成了两节,痛苦地吼叫着。他的胃在痉挛。

  戴特莱夫发出的臭气比我还要厉害。我们把整个屋子弄得很臭。我记得听说过吸毒者的友谊从来抵挡不住成功的戒毒,但我还是爱戴特莱夫。尽管他发出臭气。

  戴特莱夫爬起来,拖着身子走进我的寝室,站在镜子前说:“我受不了了。我戒不了毒。真的受不了。”我没有话回答他。我没有力气说出鼓励的话。我尽量不像他那样去想。我竭力强迫自己去想一本惊险小说。我翻动着一本画报,我难受时就撕掉它。

  我的嘴和嗓子干得要命,可嘴里又满是口水,吞也吞不下去。我光咳嗽。我又呕吐了。地毯被弄得很脏。吐出的是一种白色沫状的东西——我的狗吃了青草后吐出的就像这种东西。我咳嗽,呕吐,又咳嗽又呕吐……

  我妈一直呆在客厅。当她来看我们时简直不知所措。她不停地跑商业中心买一些我们根本咽不下去的东西。最后,她给我拿来了最好的麦芽糖。这个还行,我的咳嗽止住了。我妈打扫地毯。她真不错,可我连“谢谢”都没有力气说出来。

  后来药片和酒还是起了作用。我吞了五片瓦里姆和两片曼特拉克,又几乎喝光了一瓶酒,这是一个常人几天才能消费掉的东西。我的身体刚开始有所反应,因为它在戒毒。至少现在我安静了。我躺在床上。我的床旁边又安了一张床,戴特莱夫也躺下了。我们谁也没碰谁。每个人完全被自己消耗干了。我处于半睡眠状态。我睡着了,但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感到种种痛苦。我做梦,我思考。一切都同时进行。我觉得每个人,尤其是我妈,都能够像看一本书似地看透我的肮脏的想法。看见我有许许多多恶心的东西。我厌恶我的身体。如果它能被掏空,能脱离掉我就好了。

  晚上,我又吃了几种药片。一个正常人吃这么多药是会死掉的,而这只能让我睡上几个小时。一个梦把我弄醒:我是一条狗,人们对我很好,有一天,人们把我关在一个笼里折磨至死。戴特莱夫乱伸胳膊腿,猛地一下把我打醒。灯点亮了。我床旁边是一床全是水的被子和一条浴巾。我妈把它们拿走了。我擦了一下满是汗水的脸。

  戴特莱夫睡得好像很死,但他整个身体在抽动,他的腿在蹬,胳膊在晃动。

  我现在感觉好点了。我有了力气,用浴中给戴特莱夫擦额头上的汗。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我知道我一直爱他,狂热地爱他。过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我又困了——我感到戴特莱夫在用手理我的头发。

  第二天早上,我们明显好多了。按老规矩,戒毒的第二天会更厉害,可我们不是这种情况。这是我们第一次戒毒,比后来我们的戒毒容易多了。中午,我们甚至开始说话。开始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来又谈起我们的未来。我们发誓再也不吸海洛因和lsd,也不吃药片了。我们想过宁静的生活,置身于安静的人中间。我们将吸大麻,同以前一样——对于我们,那时候是最好的阶段——因为我们想结识吸大麻烟的朋友,这些人一般很和气。而对酗酒者,我们要避开,那是些好斗的家伙。

  戴特莱夫将去找工作。“我得回去看我以前的老板,我告诉他我曾经胡说八道,现在我明白了,我变得讲道理了。我的老板总是很能理解人。我要重新开始我的学徒工作。”

  我呢?我要当一个勤奋学习的学生,我要获得毕业证书,争取参加中学毕业会考。

  这时,我妈进来了。一个好消息:她去找医生开了瓦尔隆的处方。戴特莱夫和我遵照医嘱每人吃了20滴。瓦尔隆对我们很有效。我们只是得注意不要过度使用,那瓶药我们必须用一个星期。我妈为我们准备甜食——我们饿极了。她给我们买来冷饮。总之,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一大堆书报杂志和连环画。以前,我认为连环画最没意思,现在我不只是翻一下。戴特莱夫和我一起仔细地看,几乎每一页的画面,俩人很可笑地弯着腰看。

  第三天,我们坚持住了。当然我们总是在吃药:瓦尔隆,也吃一些瓦里姆,全都用酒送下去。我们的身体还时常在抵抗戒毒并释放毒素,但总的来说,我们感到很好。第三天晚上,我们很久以来第一次做爱,因为海洛因使得我们没有性欲。自从我首次做爱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不是处在恍惚状态中。真是好极了。很久以来,我们就曾这样相爱,这样亲密。我们久久地躺在床上,互相抚摸;我们还在出汗。实际上,我们第四天就可以起床,但我们又在床上躺了三天,互相亲热了一番,让我妈周到地照顾我们,又吃了许多瓦尔隆、喝了许多酒。我们认为戒毒也不可怕,摆脱了海洛因真好!

  第七天,我们起了床。我妈很高兴。她拥抱我们。我们刚度过的这个星期改变了我同我妈的关系。我对她怀着一种类似友谊和感激的心情。我也很高兴重新得到戴特莱夫,重新得到这个幸福。我总是认为这样的小伙子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果对于其他的吸毒者,戒毒扼杀了爱情,那我们正好相反,我们比以前更加相爱。真是太妙了。

  我们对我妈说想出去透透空气;我们关在小屋子里呆了一个星期。她同意了。“我们上哪儿去?”戴特莱夫问我。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向他提议。这时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没有地方可去。我们所有的伙伴都是吸毒者。所有我们认识的地方,我们仍感到自在的地方,都是我们注射毒品的地方。去看那些吸大麻的伙伴们吗?我们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来往。

  突然,我感到不太好。我们没有瓦尔隆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点紧张,想出来走走的原因。但是我们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我忽然感到精疲力尽,空空荡荡!海洛因,别了。可我们不知上哪儿去。

  我们向地铁走去。甚至没有做决定,我们就机械地向那个地方走。我们无意识地、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住一样。我们又来到地铁动物园站。戴特莱夫从我们动身起,就一直沉默,现在终于开口了:“至少应该去向阿克赛尔和贝尔恩德说声再见。他们大概还以为我们坐班房或进坟墓了。”

  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当然。应该告诉他们我们戒毒了。大概我们还能说服他们也这样做。”

  我们立刻碰到了阿克赛尔和贝尔恩德。他们有许多可卡因,这是很不错的一天。戴特莱夫向他们讲了。他们认为我们做得好。在祝贺了我们之后,他们说他们要回家去打针。戴特莱夫和我互相看了看。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都笑了。我冒出一个念头:“第一天肯定很疯狂。”戴特莱夫说:“你知道,我们可以偶尔打一针,这样最好,只要不依赖它就行了。必须注意不要重新依赖毒品,因为我想象不出还会戒一次毒。”

  我兑:“当然,偶尔打一针,太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准备,我们知道防备海洛因。”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只有一个念头:打一针。

  戴特莱夫对阿克赛尔说:“你能给我们一点儿吗?有机会我们就还你,一言为定。”阿克赛尔和贝尔恩德认为我们最好还是考虑考虑,并告诉我们,下个星期他们也要像我们一样去戒毒。只等去找瓦尔隆了。重新找工作,只是偶尔打一针,这该多好。

  离开我妈的房间才两个小时,戴特莱夫和我又处在注射毒品后的恍惚状态之中。这太妙了。我们手挽着手在选帝侯大街闲逛。在虚幻状态中散步简直太妙了,不急不慌,也不为第二天的可卡因操心。戴特莱夫很高兴地对我说:“明天早上我们做做锻炼,一天不碰海洛因。”

  我们自以为像铁一样坚硬。我们天真地认为在我妈屋里度过的难受难忍的一个星期是一次真正的戒毒,虽然我们的身体注射了海洛因。但是相应地,我们又吃了瓦尔隆。瓦里姆,等等。我们甚至没想一想在肉体上戒毒以后怎么办。我妈也太天真。她很希望我们摆脱那玩艺儿。她怎么能想到她的愿望落空了?

  实际上,我们应该知道。我们见过的例子多了。但是我们不愿意正视这些事实。再说我们还是孩子,太幼稚的孩子。再多的教训,也改变不了我们。

  我们坚持了近一个月。我们成功地做到了我们发誓的:不拉客。我们有一点钱时偶尔打一针,或者别人给我们一点儿海洛因。只是——当然我们不愿意承认——我们总是在伺机寻找弄钱的办法,或者找好心的人给我们海洛因。

  这一个阶段很不错。我没有上课——我妈想让我在戒毒的头几个星期过得愉快。她同意戴特莱夫继续住在我家。戴特莱夫又重新向我显露他的个性,我更加爱他,尽可能地爱他。他没有忧虑。快活,想法多极了。我们俩心情一直很好,充满了活力。至少我们装成这个样子。

  我们在森林中散步。有时,我们带着我的两只小猫,我们让它们爬树。我们几乎天天晚上做爱。一切都很好。我们有时连续三天不注射毒品。当我们弄到海洛因,我们便赶快离开肮脏的地铁动物园站。我们喜欢去的地方是选帝候街:我们混在有钱人的人群中散步。实际上,我们应该像他们那样——只有一点儿不同。总之,我们想向世界显示,虽然我们注射过毒品,但我们不是吸毒者。

  我们去迪斯科舞厅,完全陷入虚幻状,我们看见其他的人——有教养的年轻人和有钱人——我们认为我们几乎跟他们一样,完全不是吸毒者。有时,我们一整天都呆在屋里。我趴在窗户上,戴特莱夫抓住我的腿,我就能摘到几片树叶。我们拥抱亲吻,我们像疯子似地看书看报,一天的四分之三时间我们像两个快活的傻子一样。我们从不认真谈论我们的未来。有时候我忽然觉得不舒服,但这种情况很少。当出现这种问题,例如,戴特莱夫和我就一个很愚蠢的事情争论起来,我想不通时就反复思考,我害怕有时候为了一点儿愚蠢的小事失去自我控制。这时候,我往往想打一针——因为它一下子就可以驱散任何烦恼。

  但是真出现了一个问题。克劳斯,我妈的朋友,因为戴特莱夫而找了许多麻烦。他说房子太小不能让一个外人住在里面。我妈不敢反驳他。而我呢,只有再一次无能为力,如同克劳斯命令我把我的狗弄走的那天一样。一切全完了。美好的日子又结束了。我必须回学校,戴特莱夫不能与我过夜。

  我没有觉察到我已缺了三个星期的课。总之,我很久以来就缺课了。我又有了一个新问题:抽烟。我没有吸毒时。我一天抽四五包烟。久而久之,从第一节课起,我就支撑不住了,我走出教室到厕所里抽几支烟。我一上午不停地抽,抽得直恶心:我呕吐在卫生纸上。我很难得真正坐在教室里。

  三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我一整天没有见到戴特莱夫。第二天,我有一个预感,我放学后跑到地铁动物园站。我的戴特莱夫在那里。他在等那种人。

  我很厌恶地看着他站在肮脏的地方等待恶心的家伙。他向我解释他一个钱也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去阿克赛尔和贝尔恩里德家去睡觉,每天来地铁动物园站拉客,又每天打一针。如果我想见他,我也必须回到动物园站。我只有他。没有其他的人。我不能没有他。因而我又回去了,几乎天天在地铁动物园站。

  母亲的诉说

  那个星期天,就在那个星期天,我在浴室里看见了溅出的血迹,我检查了克丽斯蒂娜的手臂,我知道我错了。这是沉重的一击!克丽斯蒂娜就是这样展示了我曾引以为自豪的教育的成果。那一天,我明白我把一切都看错了,而这不过是因为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重复我父亲在教育方面的错误。

  比如,当克丽斯蒂娜开始频频出入于“音响舞厅”时,我并不怎么高兴。但她的朋友凯茜和“团伙之家”的其他年轻人都去那里,所以,我想,好吧,干嘛要禁止克丽斯蒂娜去呢?我记起我当姑娘时代被父亲剥夺的那些元害的娱乐。

  当克丽斯蒂娜给我介绍了戴特莱夫,我还是表示应允。她是在“音响舞厅”认识他的,他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彬彬有礼,态度开朗,和蔼可亲。

  一个挺可亲的男孩子,是吧?所以我发现克丽斯蒂娜爱上他是正常的。我想:这正是初恋的年纪,要紧的是男孩子要好。而且,我还看出来他真地爱我的女儿。

  假如当时有谁告诉我这两个孩子在注射毒品,我一定会把他们当成疯子。除了她对戴特莱夫的感情之外,我在克丽斯蒂娜身上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相反地,她显得比以前——曾有一段时间,她激烈地反抗——显得安静而镇定,就是在学校里,她的表现也似乎好一些了。

  她每天放学后都要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打算干么:到一个女同学家里去啦,到工厂门口等戴特莱夫啦,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可指责的。

  在一周之中,一般她是回家吃晚饭的。假如她回家晚一些,就会打电话给我们。有时候,饭后她还会出去,到“团伙之家”或去找朋友——至少,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在家里,她也开始帮我一点忙了。我呢,为了酬答她,有时候也给她一些小礼品:一张唱片啦,多给一个马克的零用钱啦,但我的朋友克劳斯不同意,他认为,克丽斯蒂娜在剥削我,我应该多想想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可能是对的。但我总觉得该为克丽斯蒂娜做些特殊的事,应该补偿她某些东西。只是当时我没分析得这么清楚。

  我的男友还认为允许克丽斯蒂娜在她的女伴家过夜是错误的。实际上,说她到这个或那个女友家过夜,他是不相信的。不过我确实不是窥伺她行动的那种人。我父亲曾经时时地监视我,而我并没有干过什么有愧于心的事。

  后来有一天,克丽斯蒂娜对我说她已经和戴特莱夫同过房了。“妈妈,”她说,“你都想不出他对我多么好。”此时我明白了,至少我认为我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愿意在星期六晚上睡在女朋友家。

  好,终于到了这一步。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所以有那么两三次,我允许她到戴特莱夫那里去过夜。

  我怎么能阻止他们一起过夜呢?何况在电视里、在报纸上,心理学家们不是反复地说今天的青年成熟得早得多,不应该压抑性欲。到处都是玩世不恭的嬉皮士。再说,这也是我的观点。

  至少克丽斯蒂娜有了一位固定朋友了,这使我安心。周围的一些姑娘就像换衬衫那样更换男朋友,这我见得多了。

  在另一方面,正派的方面,我又感到局促不安,特别是因为克丽斯蒂娜在“音响舞厅”结识的那些朋友,她告诉我他们中有些人在吸毒。她从没和我说起过海洛因,只是说大麻或失足,她告诉了我一些吓人的事,她甚至悄悄告诉我说,她的女友巴普西就是个瘾君子,但是她描述这一切时的方式和表情表示了她的厌恶,使我一刻也没想到她也是这么干的。

  而当我问她:“可你为什么总和这些人在一起呢?”她回答我,“妈妈,我觉得他们可怜,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可是他们需要人帮助的呀,要是有人跟他们聊几句,他们可高兴了。”克丽斯蒂娜有副好心肠。今天我才知道她是在说她自己。

  一天晚上,那正好是一周的中间,她回家很晚,快11点了。她对我说:“妈妈,求求你,别生气。我和一些伙伴到青年吸毒接待站去了。在这些地方,人们和吸毒者谈话,试着挽救他们。”她奇怪地轻笑了一下,补充说:“就是这样。要是有朝一日我吸上了毒……”我吓坏了,盯着她。“啊,我不过说说而已——对我,这不是个问题。”“那戴特莱夫呢?”我问。她气冲冲地说:“戴特莱夫吗?没问题,他就差干这个了!”

  这是发生在1976年底的事。从这天起,我有所怀疑,但我克制住了,而且我也不相信我的男友的话。他当时坚信克丽斯蒂娜在吸毒,用什么打赌都行。但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作为一个母亲,要她承认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失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很固执:“不会的,我的女儿不会这样!”可我还是试着约束她。但我明白地命令她回家吃晚饭,她没回家。我能怎么办?我到哪里去找她?即使我不是那样善于克制自己,我也永远不会想象到是在地铁站。我挺高兴,因为快9点钟的时候,她给我打来电话:“别着急,妈妈,我马上就回去。”

  有的时候她也听我的话。我听到过她在耳机里几乎是骄傲地对她朋友说:“不,今天我不出去了。家里不答应。”好像这并不使她不高兴,这种矛盾确实很奇怪。一方面,她不服管教,肆无忌惮,根本没办法和她谈话;另一方面,当你给她描绘出清晰的行为准则时,她好像也愿意遵循。不过,这时候已经太晚了。

  真相大白是在1977年1月末的一个星期日,那真是可怕。我想进浴室,门却锁着,这在我们家是不平常的。克丽斯蒂娜把自己关在里面,而且不开门。这时候我明白了,一下子明白了,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一直在自己骗自己,只是我还不能立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用力地敲门,但克丽斯蒂娜就是不开门。我觉得自己像疯了一样,我求她开门,我骂她,最后,她开了门,跑了出来。我在浴盆里看见一把烧黑了的勺子,墙上有些血点。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证明,正像报纸上所描述的那样。我的男友只说了一句:“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跟着她进了卧室。我对她说:“克丽斯蒂娜,你干了些什么呀?”我彻底地垮了。全身颤抖着,我不知道是哭好还是喊好。但是,首先我得和她谈谈。她悲悲切切地哭着,也不看我。我问她:“你注射海洛因了?”

  她没回答我,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我用力拉直了她的手臂,看见了痕印,两只胳膊上都有。但还不显得可怕,皮肤没有变成蓝色,只有二、三个针孔,包括最后一针在内。还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有点发红。

  她眼泪汪汪地承认了,在此时此刻,我想:“我要死了。”我觉得我真的想死。我这么失望,连思维的能力都没有了。脑子里空空如也。我说:“现在可怎么办呀?”我真的向克丽斯蒂娜提了这个问题——我彻底地失望了。

  这是沉重的打击,是我总是想避免或尽量地拖得迟一些的打击!但是,应该说当时我并不了解吸毒者的症状。克丽斯蒂娜并不显得疲倦,大部分时间我都觉得她快活而精力充沛。在此之前的几个星期中,我仅仅注意到有时候她回家晚了,就直溜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我把这看作是她因为迟归而心有愧疚。

  当我平静一些之后,我们考虑了能够干点什么。必须让他们戒毒,不然的话,迟早有一个会让另一个重蹈覆辙,这个我非常清楚。我们决定立即在家里开始戒毒。

  克丽斯蒂娜似乎什么都不想对我隐瞒。很快她就承认,是戴特莱夫向同性恋者卖身挣来钱购买海洛目的。多大的耻辱!我被吓得目瞪口呆。但是,她没告诉我她干什么。我毫不怀疑,她是爱戴特莱夫的。这还会是假的吗?她说,他挣的钱总够买海洛因的。

  克丽斯蒂娜不停地、不停地重复着:“相信我,妈妈,我想摆脱这玩艺,我向你保证。”就在当天晚上,我们二人出去寻找戴特莱夫。这是我第一次留意到这些瘦骨鳞峋、可怜巴巴的生命在动物园地铁站上逛来逛去。克丽斯蒂娜对我说:“我可不愿意落这么一个下场。你看这些家伙,他们彻底地完蛋了!”而她自己,似乎处于比较正常的状态,我几乎感到安心了。

  我们没有找到戴特莱夫,便到了她父亲家。他已经知道了他儿子的事,但他不知道克丽斯蒂娜也在吸毒。我责备他为什么不早一些告诉我,他说,因为他感到羞耻。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他愿意在金钱方面帮助我们,直到此时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一个愿意帮助他儿子的人。在他眼里,我好像是上苍派来的天使,我自己也觉得是个强有力的女人。要是我知道支持我的是什么……

  第二天,我独自一人出去征询意见。第一步:“儿童救济会”。我对他们说:“我14岁的女儿使用海洛因毒品,我该怎么办?”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把她送到一家训导学校去?“没问题。”我对他们说。可克丽斯蒂娜会觉得是被人遗弃了。此外,他们也不能给我提供地址。首先觉得找一家这样的学校要花很多时间,而且在一个好的为患有性格障碍而设的中心也不易找到位置。我对他们说:“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我女儿没有儿童障碍,她吸毒。”他们看了看我,耸耸肩膀而已。最后,他们建议我把克丽斯蒂挪带到一位教育顾问那儿去。

  我建议克丽斯蒂娜这么办的时候,她说:“这都是些废话,他们什么也没弄明白,我需要的是治疗!”关于这方面,几个单位都没能提出什么建议。我把毒品咨询中心,技术大学、卡里塔斯协会都转了一圈,我还知道什么呢?我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人们告诉我在家里戒毒风险很大,不加治疗的戒毒持续不会很久。但是考虑到我女儿还很年幼,还可以试一试。反正在三个月之内没有治疗床位。人们还给了我一些营养学方面的建议,以便更好地对付毒瘾发作时的征状。

  这还有效,我又燃起了希望。八天之后,我肯定他们已经度过了难关。感谢上帝,克丽斯蒂娜开始按时上学,而且,好像也开始学习了。

  但很快她又开始闲逛了。啊,她总是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晚上8点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向我解释:妈妈,我是在这个或那个咖啡馆,我遇见彼尔或保尔了,我马上回家。

  现在,我警惕了。我查看她的胳膊,但没发现注射的痕迹。周末我不再允许她到戴特莱夫家过夜了。但是另外一方面,我想让她知道我对她是信任的。所以,我允许她在星期六的晚上晚一些回家。我警惕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该采取什么态度。我头疼死了。

  克丽斯蒂娜自述

  我一想到又得重新依赖海洛因就感到厌恶。可是,戴特莱夫吸毒后沉醉于虚幻之中,我要不能这样,我俩无法互相交流,彼此就像互不认识似的。所以,当戴特莱夫又拿可卡因给我时,我就接受了。我们拿注射器,决心再也不吸毒了。我们以为自己过去还未吸过毒,以为完全能够轻而易举地戒掉。但是,就在这时,我们已经又在考虑如何才能弄到第二天早晨用的毒品。

  糟糕的事又重新开始了。只是我们没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会陷到这种地步,还以为能把握一切呢。

  有一阵子,戴特莱夫为了我俩去干活儿。当然,这没有持续多久。于是,我又不得不再去街头拉客。不过开头我的运气好极了,我接的客都是过去的常客,这样使我感到不那么恶心。

  戴特莱夫见我又不得不去拉客,就把我带到约根的家里。约根在柏林的工商界小有名气。他很有钱,还经常与议员们共进午餐。他已经三十出头但仍显得很年轻。他讲的话用的词全与年轻人一样,而且他也了解年轻人的事儿。他的生活方式与其他“当官儿的”完全不同。

  我第一次到约根家里时,见到20多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大木桌旁,桌上的铁制烛台上点燃着许多蜡烛,还摆满了各种名酒。他们什么都谈,气氛轻松。而且还注意到坐在桌旁的男男女女们个个都很漂亮。约根像是个头儿。我心想他大概艳福不浅。这套住宅的豪华使我吃惊,里面的每件东西都值很多钱。另外,尽管阔气,主人却还是那么和蔼可亲,我觉得这真不错。

  我们受到朋友般的接待,尽管我们是那里惟一的吸毒者。我们聊了一会儿,一对男女问是否可以洗个澡。约根回答说:“当然可以,淋浴室就是为了洗澡的。”

  淋浴室紧挨着起居室。这一另一女朝那走去。有几个男女也跟着他们走进浴室。不一会儿,他们走出浴室,光着身子来要浴巾,我心里想:这伙人真不论!他们似乎相处得很好。将来,我和戴特莱夫也搞一套这么豪华的房子,我们也邀请这么一帮可爱的朋友。

  不一会儿,几个洗完澡的男女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们全裸着身体或者仅在腰上围块浴中。然后他们互相接吻。一对男女走进卧室,里面放着一张大得出奇的床。一条宽敞的走廊从容厅直通卧室,因而可以看到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在那对男女做爱时,其他的人也来到这张大床上。一些男人开始与女人做爱,还有一些男人与男人做爱。有几个人就在桌子上干开了。

  我明白了:这是一处淫乱群居的聚会。他们想让我和戴特莱夫也加入进来,但是我对此毫无兴趣,我不愿意让随便什么人来吻我。他们的举动并不令我感到厌恶,看见他们这样寻欢作乐,甚至我还感到一点刺激。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想单独与戴特莱夫在一起。

  我尤其欣赏他理财的手腕。这大概是他身上最使我感兴趣的地方,他给我讲他如何去投资,钱就几乎自动地越滚越多。同时,他又很大方。他不直接付钱给加入淫乱群居聚会的其他人,但有一天,我看见有一个家伙向他要了几千马克去买一条超短裙。约根开了张支票给他,并说:“拿着,你的紧身超短裙。”我有时候去约根那儿,纯粹是去看看他,我不向他提什么要求,他也不向我提什么要求,他是我惟一的这样的顾客。我有时晚上在他那儿看电视,这样一来,我觉得世界并不是那么坏。

  戴特莱夫和我又回到吸毒圈里。我们不再去参加淫乱群居聚会,对于那些我们已经不感兴趣。我不去地铁动物园站时,就去选帝侯街地铁站闲逛。站台上有一百多个吸毒者,他们在卖可卡因。有几个厚颜无耻的流氓专门找吸毒者。但那里主要是一个碰头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