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虽然她依然美丽如昔,可是精神不在了;若非凭着股傲气,此刻她可能已经倒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打击生命力点滴地消失,却无能为力,痛苦已不足以形容他心里的感受,他快发疯了。
“大哥”紧闭天的大门终于敞开,可惜说话的人不是他急欲采访的人。
“箴茗,妈妈呢我要见她。”他想进门。
路箴茗却张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干妈不想见你。”
“为什么她就这么狠心,非置心紫于死地不可”他沉痛地大喊。
路箴茗摇头,撑了把伞为他遮雨。“你知道干妈的个性的,她就是这样。”
水如新不是坏心眼,只是讨厌顺着别人的意思做事,她我行我素惯了。“我知道,但她不能永远这样,这种个性毁了她和爸的婚姻还不够吗她还想毁了我和心紫”他不能怨怪亲生母亲,但天晓得他的心灵和肉体已经被压迫得快要粉碎。
“别这样说,大哥,干妈只是孩子心性。”路箴茗半推半拉地将他弄出了庭院。“相信我,心姊不会垮掉的,只要机会到,她定能够再度飞冲天。”依水如新的意思,这件事她不出面,由路箴茗以私人名义处理。而她已经着手联络欧美日各知名服装化妆品公司,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
“等机会什么时候呢十年二十年”他的声音像砂纸样粗嘎。“心紫熬不了这许久的”外人看时心紫,也许会以为她是个心冷血冷的女强人,但实际上,她不是。
因为过早加诸于她身上的压力,迫使她在夕之间成长,所以她的稚气和脆弱全部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了。某部分的她确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但另半却是那个被藏起来的十八岁少女,当外在构筑的雄伟城堡被摧毁时,最先被动摇到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然而,因为这两种个性都是她,所以不管哪个先崩溃,心紫都逃不了。
“不会太久的。”路箴茗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相信我,大哥,我保证,这麻烦很快就会过去,你先回家好不好”
“呵”郝韫然溢出声绝望至极的哼笑。“我知道了,再见。”
路箴茗悚然惊,觉得他那声“再见”说得好像在跟她死别般。等到她回过神来,郝韫然已经走远,而伞还在她手中。
“大哥,瑟”她向前追了几步。
“不用了”他朝她摇摇手。
路箴茗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不晓得为什么,她的脚在发抖。
郝韫然的身影缥缈得好似幽魂,他茫茫然地走着,不知何时,辆加长型宾士跟上了他。
然而他只当没看见,管它是要抢劫或做什么现在的他都不在乎了。
宾土车跟了他近半个钟头,车里的人终于失去了耐性,摇下车窗。“郝韫然。”这是个狂傲的男声。
郝韫然撇头看了他眼,是王富伟,曾努力追求心紫不果,最后却对她落井下石的混帐家伙。他压根儿懒得理这种人,寂寥的脚步继续往前迈。
“你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因为下雨,王富伟不想下车,只是命司机开车跟在郝韫然身边。
“听到是如何没听到又如何”郝韫然冷笑。
“该死”王富伟最恨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我早告诉过你,你帮不了时心紫的,看看她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常”他的话像根针,狠狠插进郝韫然心里,疼得他无法言语。如果,当初他肯放手,凑合心紫和王富伟,眼下这悲惨的情况是否会改变
“你们以为这种阳春型经营能够持续多久上不了舞台的模特儿很快就会死掉,而没有模特儿的经纪公司则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再过不久,新意就会彻底消失,再也爬不起来了。”
王富伟的话在郝韫然耳边回响着,他却连句反驳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很自然地他的脑海续演着公司灰飞湮灭的画面,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新意”二字被人们彻底遗忘,然后他看见心紫行尸走肉的身躯在他眼前点滴崩毁“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像从前那样,只要肯做就定会成功的事早成为历史,如今的社会什么都要请求财势,没有这两样,你只有乖乖成为人下人。”
不管他说些什么,郝韫然沉默依旧;他的心正在强烈挣扎着,他的爱究竟是占有还是奉献
他无时无刻不想将心紫拥进怀里,日夜厮磨着;然而他更加渴望的,却是她灿若朝阳的自信笑容,他怎忍心将枝娇艳正盛的野蔷薇摘回家里,困居在小花瓶中,任其凋谢
王富伟最讨厌死脑筋的人,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白白耗费了他这么多口水。“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吧”郝韫然终于有反应了。
但这种问题王富伟却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他说对了,他确是有所为而来。
“心紫,还有新意曾经结合成棵雄伟的大树,如今虽然被人强制砍掉了,但那探入地底遍深广的树根却依然存在,只待适当的时机到来,它会立刻再起风云。而这也就是你所想要的,播种太麻烦,有个半成品来加工,收获的时间可以缩短许多,对不对”
王富伟再度张口结舌,因为他又请中了。
“不过没关系。”郝韫然清澈的目光笔直地望着他。“只要你发誓,永远都会让心紫幸福快乐,我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沐浴在那种纯净的眼神下,王富伟羞愧得几乎想把头藏进膝盖里,但心底更深沉的贪欲却迫使他的唇科颤地开。“好我我保证。”
郝韫然又定定地看了他好会儿。这男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爱,他不公平也不仁慈,但他却拥有拯救心紫出地狱的能力,凭着这点,他就有资格成为她的骑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我会的,那你什么时候”
“你回去等我电话。”郝韫然已经不想再跟他谈下去了。王富伟要的只是心紫和“新意”两者加起来的附加价值,为了这点,他应该会好好对待她。
而心紫,她重新得回生命的重心,昔日生气勃勃的笑容应该会重现脸上吧这是定的
最终被遗留下来的只有他郝韫然的脑子里是片空白,在这刻,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怀着雀跃的心情,时心紫的保时捷跑车驶进了晶华饭店停车常已经三个多月了,郝韫然不曾约过她,而事实上,碰上了这么多麻烦,她也没心情玩乐。
今早,他突然说很怀念初相遇时与她俩俩相依的情景,约她到晶华饭店共度个浪漫的夜晚。
她考虑了许久,也许真是时间冲淡了失去公司的悲伤,尽管新的“新意”依旧毫无起色,但她已经不再自怨自艾,有韫然在身边,她的心情始终笃定又充满安全感。所以她决定放开切,和他好好地重温遍热恋的感觉。
侍者列队在门口欢迎她,使得时心紫不由心生怀疑,郝韫然是否为了博她笑而用尽了年份的薪水,包下整家饭店那痴情的傻瓜是有可能做出这种傻事的。
“时小姐,里面请。”穿着制服的领台对她行了个礼。
“谢谢。”时心紫微颔首,跟着他往前走。
经过大厅,在餐厅人口处,她看见自己的名字高高挂在彩带上,被无数的汽球烘托出种如梦似幻的美感。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如此别具巧心的安排,他是否准备了戒指要跟她求婚
有可能哦她的嘴角自做主张地咧出个大大的弧度,和韫然交往也近年了,虽然直有口头上的约定,但始终未以实质的方式定下鸳盟,或许今天就是改变她生的日子,她兴奋地期待着
“嗨”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但他不是郝韫然。
时心紫用力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王富伟,你在这里干什么韫然呢”
“他把你让给我了。”王富伟脸志得意满的笑。个能干的妻子家稳赚钱的公司,他就要全部弄到手了。
“你胡说,韫然才不会做这种事”她冒火的双瞳愤怒地瞪着他。
“何必谈他呢我会让你幸福的。”王富伟走过来,想要牵她的手。
时心紫用力甩开他。“谁准你碰我的”
那种轻蔑的态度刺伤了王富伟。“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样作威作福”
“我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她咬牙,旋风也似的身影迈出餐厅。
“等下。”王富伟快步跑过来挡在她面前。“你不想要新意重新开始了”
时心紫脑中灵光闪。“你就是用这个理由威胁韫然安排今晚的约会”
“什么威胁我不过是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而他终于开窍了。”
只自大的猪时心紫斜睨他眼。“很遗憾,你要白费心机了。”
“你想眼睁睁看着新意倒闭”他实在想不到,时心紫会是那种要爱情胜于事业的女人
“这点不劳你王大少费心。”
“你回去找郝韫然就是自找死路。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帮助你救回新意,郝韫然也是理解这点,才会识相地退出。”
“他是个傻瓜,而你”她冷笑。“不过是只自视过高毫无实学的沙猪。我宁可陪着他共坠地狱,也不想与你同登天堂。”
王富伟脸色阵青阵白。“你你会后悔的。”
“我唯后悔的事只有这件。”她阴冷的睑突然浮现出抹诡邪的神采,那只秀巧的拳头比闪电还快,往他的鼻梁上揍过去。“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再接近我或韫然,否则下次就不只是这样了。”
王富伟抱着鼻子跪倒在地,时心紫抬高下巴,昂然地自他身边走过,没多浪费半点精神瞧他眼。
她心底像有十把火在烧,绷紧的下巴显示出她强忍的怒气。
该死的郝韫然呆头鹅他怎会这么傻,以为她宁可选公司也不要他
而偏偏他的所做所为又全是为了她,她曾经沉溺于他毫无保留的温柔里,如今才知,过份的温柔也会变成把残忍的利刀,将人的心凌迟成碎片。
他是对她的爱没有信心,不相信她爱他胜过切还是信不过自己,以为他没有足够的优点,令她愿意献上生的时光与之相伴
可恶不管他的答案是哪个,她都无法接受,也难以原谅他的自做主张
当时心紫飘火的脚步迈出晶华饭店,夜空下还有另条身影;那隐藏在月光下的是张深情儒雅的俊容,同时也相当可恨才安排好心紫和王富伟的约会,郝韫然就后悔了。
他无法将她拱手让出,他的心脏拼命地撞击他的胸膛,向他抗议今晚的愚行,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双腿就将他带到“晶华饭店”门口了。
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成全他们,可是他放不下她
爱情果然是自私的,即便将她留下来的结果是悲伤,他还是想要守着她,起流泪也比分离好
“心紫”就在他正想冲进饭店将时心紫强抢到手时,她出来了。“我我很抱歉,你是否”她大踏步走过来,瞳仁地冒着火花,全身沐浴在怒光中。
“你这个大白痴”
啪个重重的巴掌落在郝韫然脸上,将他的眼镜都掴掉了。
“心紫”
随着他脸上的红痕浮现,水雾占据了她的眼眶。
“你真以为我会为了公司面舍弃你我的感情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他呐呐地低下头,从未怀疑过她的爱,只是公司对她而言太重要了,他不忍心看着她因为失去生命中的至宝而悲伤。
“说话啊我是否真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我相信你,始终都相信着你,但你直把公司当成生命股,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因为失去新意而逐渐憔悴,我我痛恨自己帮不上你,唯有能力令你重新绽放光芒的人不是我。”
“所以你就把我送给王富伟”
“我”他想说他很后悔,求她回来,可他又万分恐惧她最终只会凋谢在他怀中。
时心紫眼里有着清澄的泪,胸臆间涨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韫然,我承认,我直非常看重公司,十八岁时,母亲在临终前将新意交托给我,从那时起,公司就是我的生命了,十几年下来,我为它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当然,我也得到了成功的事业,我有钱有地位除了爱之外,我什么都有,我的物质生活很丰富,精神层面却十分孤单;直到遇见了你,与你相爱,那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充实的段时光。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代表着什么吗”
郝韫然摇头;忧郁的心脏鼓动得像要破胸而出。
“灵魂。”她深情的目光专注地望着他。“你担心我因为失去生命而憔悴;但你可知我若失去了灵魂将会变得如何”
悔恨像巨浪淹没了他的心,痛楚代替血液流满他全身。
“我错了,心紫,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找”
“就这样”月光下,残留在她颊上的泪痕泛出丝清冷的寒光。“不够的,韫然,我爱你,尤其眷恋你山高海深的温柔;但完全无私的温柔只适合奉献给上帝。我是个女人,我要的是你心底深处最热烈的激情,你如果没有那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独占我的觉悟,我们就不适合再相处下去”
他愕然。爱情这道习题是如此地难解,奉献与占有间的分野只在线,他好像懂了,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她了解自己心底这乍然而醒的顿悟
时心紫立在原地定定地瞧着他好会儿,期待他的表白,只要他发誓,不论贫富健康生箔始终爱她如昔永不分离;她将立刻投入他怀里,所有的误会笔勾消。
但他只是呆站着,低垂脑袋不发语。
时间分秒过去,她体内名为“耐性”的那条线终于断裂。“郝韫然”她的怒吼像平地声雷。
他张大眼,肿了半边的脸看起来居然是如此地无辜,仿佛今天所有的切都是她的错
这呆头鹅,简直把她气死了时心紫体内的火山彻底爆发。“既然你对我已经无话可说,那么我们之间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如你所愿,我这就去嫁别人;不过我不会接受你的安排,我的丈夫我自己选,改明儿个我就去相亲,相到哪个,我就跟他结婚,我们永不再见”
这回他真的是完全愣住了,话题是怎么转的,怎会突然跑到“相亲”来
“心紫”他再傻也晓得这时若让她跑掉了,就真的再也追不回来了。“对不起,我”“不客气”她回头,恶意地对他咧了咧嘴。若非爱死他那张俊美的脸蛋,她此刻已经拳撞扁他的鼻子,看看是否能打醒他那颗钝到极点的木头脑袋
她的回话完全不符合逻辑,他的头脑时转不过来,竟遗忘了要留下她的念头,眼睁睁看着她火光四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再回过神来又是阵蒙蒙细雨笼罩住他,冬天的台北多雨,可是再多的雨水也不及他吞进腹里的泪水多。
“心紫”他拔腿追在她身后而去。
他还是不晓得要怎样赔礼她才会原谅自己,此时郝韫然心中只有个想法:绝不能让她消失郝韫礼和郝韫霆被搂下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掉下床铺。
“哪个不要命的小贼撒野撒到我家来了”郝韫礼随手抓过根球律,被吵醒的怒火正等着发泄在某个倒媚鬼身上。
“二哥,你要看清楚才打哦”郝韫霆跟在他身后,耳朵接收到个似曾相识的呻吟声。
“你搞错了吧应该是先打了再说,万小偷身上带有致命武器,在我观察他的瞬间他就可以砰砰,将我的身体打成蜂窝了。”他说着,手上的球棒高高举起。
“唔”熟悉的声调再如响起。
这回郝韫霆总算听清楚了。“等下”及时阻止球棒落下,他跑过去打开电灯。“二哥,你差点就犯下弑兄大罪了。”
“大哥”客厅里那条和酒柜纠缠不清的人影居然是郝韫然。“你不是去找时心紫把话谈清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久前,他才和他的亲亲女友唐欣在餐厅里遇见买醉的大哥,唐欣费了番唇舌,总算叫大哥重新振作,怎么不到几小时,他又醉死酒乡了
“二哥,既然你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否为愚弟解释下”郝韫霆脸心疼地望着满地横流的酒汁,九三六年九四零年的他珍藏的美酒被大哥砸了大半;这理由要不够充分,他真的会抓狂。
“不清楚。”郝韫礼很简单地给了他三个字。“想知道答案就先帮我把大哥扶起来。”
郝韫然半个身子都泡在酒汁里了,染得又红又香的葡萄香氛,看得郝韫霆眉角直抽,他手揪起郝韫然的衣领。“居然这样糟蹋我的美酒,这很贵的你知不知道咦二哥,你偷打大哥是不是”郝韫然的脸上赫然印了个清晰红肿的手掌樱“我打人向是正大光明的打。”郝韫礼送他颗白果子,走过去捉起郝韫然的脸左右瞧了瞧。“这八成是时心紫的杰作,下手还真狠,我早说过那女人配不上大哥,大哥就是不听。”
“不许说心紫的坏话”那个被以为醉死的人竟然醒了。“心紫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大哥我看你不是醉了根本是傻了”郝韫礼猛地松手,郝韫然又跌回酒汁里。“会打男人的女人又叫泼妇,你讨个泼妇回家来伺候做什么又不是有被虐待狂啊”
“住口,不准您污辱心紫”酒醉的郝韫然怒气更重,挣扎着自酒汁中爬起,抓住郝韫礼的袖子。“是我不对我做错事,活该挨打,心紫不是泼妇”“这回你是忘了认识周年纪念日还是忘了给她准备三餐”总之郝韫礼就是觉得大哥太傻,他这辈子照顾的人还不够多吗好不容易弟弟们都长大了,他才清闲几年,又自找苦吃地弄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回家伺候,真是有病
郝韫然脚步不稳地又落回酒汁里。“我我做了件天大的错事”他越说越沮丧,随手又开了瓶酒往嘴巴里灌。“我心紫,我和王富伟约好”他边喝,边结结巴巴地将今晚的事说了遍。
郝韫霆突然抽回那瓶被郝韫然灌得只剩三分之的酒。“我的酒不给笨蛋喝。”说着,他自己把酒喝光了。“时心紫对你真是太仁慈了,才巴掌,换成我,”他踢了踢腿。“你大概住院去了。”
这会儿连素来敬重大哥的郝韫礼也不帮他了。“大哥,你怎么会蠢到卖自己的老婆呢”
郝韫然倒在酒汁里,无神的眼望着两个弟弟,模样儿就像被主人弃养的小狗,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唉”两位弟弟同声叹。“看你这样我们也难过,我们帮你就是了。”郝韫然和郝韫霆合力将郝韫然扛进洗手间里,洗去他满身的酒味,三兄弟窝回二楼,开起高峰会议。
“干什么”时心紫用力甩开廖宛蓉的手。“我都说我不要相亲了,你听不懂是不是”看着“罗蔓西餐厅”的招牌,前尘往事勾上心怀,她直恨不能将那块压克力板啃下去。该死的郝韫然,真的个礼拜都没来找她,他就不能少蠢点吗
“老板,你也太难伺候了吧前天是你自己说要公开征婚的,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找来个世纪末好男人,你连看都没看就说不要,你要我怎么跟人交代”
“那是你的事。”她才不要跟个陌生男人相亲结婚呢这辈子只有个笨蛋呆头鹅够格做她丈夫,那就是郝韫然。
“也是你的事。”廖宛蓉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使尽蛮力拖着她进餐厅。
“放开我,我不要相亲,我不要嫁人啦”她怕违背誓言会遭天打雷劈,但真要她下嫁第个相亲的男人,她也是宁死不从。
“心紫”餐厅里走出个男人。
时心紫眼珠子倏然大睁。
“上啊”郝韫霆在他大哥的背后推了把,郝韫礼因为有事不能赶来,所以凑合这对麻烦鸳鸯的重责大任就落在他身上了。
郝韫然给弟弟这么推,脚步不稳地直往时心紫倒去。
她的神智尚未恢复,就给这么大堵肉墙压得险些绝了气息。“你这个讨厌鬼”“我我我,对不起”他紧张得手足无措。
“你还不快起来”她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喔喔”偏偏他越着慌就越爬不起来。
两个人,四只脚四只手纠结成团。
廖宛蓉望向那个重利诱她出卖老板的罪魁祸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团混乱,郝韫霆张俊脸黑了半。“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可不要留下来成为大哥和未来大嫂的出气筒。
惨遭遗弃的郝韫然和时心紫,直花了五分钟才解开手脚缠住的结,狼狈地爬起身。
“廖宛蓉,你就不要再给我看到,下回我肯定把你剥光了丢上伸展台。”才得自由的时心紫忙不迭地吼出心中的怨气。
郝韫然呆呆地站在她面前,半句话不敢吭,就怕漫烧的怒火会殃及无辜。
可惜时心紫才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呃,相亲。”这点于是韫霆帮他出的;既然她要嫁第个与她相亲的男人,那他只要成为“那个男人”,不就可以如愿娶到她了。
“你”她体内有座火山正在积极活动中。“和人约在这里相亲”
他点头。“有什么不对吗”这地点还是他特地挑选的,正好纪念他们相遇周年。
“那个人是谁”
她要宰了那只狐狸精,敢抢她时心紫的男人不要命了
郝韫然脸惊愕地望着她。
好半晌,她才顿悟过来。“你相亲的对象是我”
“因为你说要嫁给第个相亲的对象,所以”他抓耳挠腮,就像个天真的孩子。“我我的名字是郝韫然,今年二十九岁,在大教书,很高兴与你相亲。”
这家伙够宝时心紫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心紫”她突然的狂笑弄得他慌张不已。“你怎么了”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
“可是你那天的表情好严肃。”而且他的脸颊到现在还记得她手掌的威力。
“谁叫你居然想把我让出去,你不知道我只想嫁给你吗”
“对不起”他深深地忏悔。“那现在”“我时心紫向说话算话,既然你是我第个相亲的男人我只好嫁给你喽”她已经看破他的迟钝,想要有好结局,她还是自己多努力点吧
“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他拖着她跑。这也是韫霆教的,不打铁趁热将她定下来,要是再让她给跑了,恐怕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尾声
“心紫”郝韫然脸忧虑踉在他的准老婆身后,她的肚子就像颗篮球那么大,里面睡了他们郝家第个黄金宝贝孙,而她却还像个没事人似,东奔西跑爬上爬下,怎不叫看的人为她捏把冷汗。
“别吵啦”她眉头轻蹙了下,随即又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今天是新意重新登上国际舞台的大好日子,我憋了这么久,就等这扬眉吐气的刻,无论如何我都要展现出最完美的成果,叫杨群王氏那些王八龟孙子瞧瞧我的厉害”
曾经,“新意经纪公司”被“杨群”伙同美国财团打压得差点爬不起来,想要趁火打劫不成的“王氏”又对他们落井下石,情况真是环到了极点。
想不到否极便是泰来,先是路箴茗无条件答应代表“新意”走场秀,法国的香奈儿圣罗兰各名服饰厂商纷纷慕“神秘”之名而来,主动与时心紫连络要求合作。
接着,在非洲历劫归来的郝韫礼获得摄影界大奖,也被郝韫然死拖活拉地弄进了公司。两大王牌在手,各广告商还能不捧着大把钞票上门任时心紫摆布
“杨群”没能整垮“新意”,美国财团又势利地抽了腿,时心紫重新夺回她模特儿界女龙头的地位。
她盼这荣耀的日已经盼了好久,除去了耻辱,她才能抬头挺胸与韫然踏进礼堂,也才有脸面对这将要出世的孩子。
“舞台可以了,灯光好了没”她趴在舞台上确认了好几遍定位点,直起身子,又想爬上楼梯检查聚光灯。
“心紫”郝韫然及时拉住她攀爬的身子,心脏险些被这胆大包天的孕妇吓得停摆。
“你干什么啦”她对妨碍她工作的人向来没好脸色。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顶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去爬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她嘴巴张了张,美丽的明眸突然闭了起来。
郝韫然这准父亲脸色刷地惨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深呼吸几下,摇摇头。“大概是吃坏肚子了,有点胀痛”
“不会是快生了吧”
“不可能,离预产期还有三天呢”她说着,推开他。“再过半个小时秀就要开始了,我忙得很,你别妨碍我做事。”
“可是”他真觉得她的脸色怪怪的,而且从她颤抖不停的眉峰看来,他判断她身上定有某个地方正阵阵抽痛着。
“唉呀,你别瞎紧张好不好,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会不清楚”她边说,边为秀场做最后的检查。
这时,观众已陆陆续续入场完毕,张张兴奋的脸庞显示出大家对这场秀的期待,伸展台边围满各媒体记者,就像当年母亲和新姨将“新意”推往世界舞台时的盛况重现样。
时心紫的心脏激烈地鼓动着。“韫然,我们定会成功对不对”
他有满腔的忧虑,但望着她希冀的眼神,他也只能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肩。“放心吧绝时会成功的。”
“嗯”她柔美笑,音乐响起,世纪服装秀已然展开。
开场的正是有“神秘”之称的路箴茗,她穿着袭大红色削肩低胸的晚礼服,顶红黑交织的大帽子遮住了半边脸,芳容本现,但她如行云流水的步伐已引起了如雷掌声。
全场欢动中,时心紫湿润了双眸,这种反应正代表场秀宴的成功。
“那个人是谁啊大嫂。”郝韫霆挤过来拍拍她的肩。
时心紫和郝韫然同时转过头来,圆睁的大眼瞪着他;自己的干妹妹都不认识,这家伙的眼力也太差了吧
当她正想开口教训韫霆几句时,阵抽痛又自腹部升起,疼得她睁不开眼,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快生了但不是还有三天吗
“心紫,你”郝韫然抱着她,发现她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快生了”
“我”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早上就有点儿胀,刚刚突阵阵抽痛,现在呃”她闷哼声,痛感更强了。
“是阵痛,从早上到现在大概有七八个小时了,大嫂定是快生了。”郝韫霆投下颗炸弹。
郝韫然和时心紫登时被炸得面色如土。
“我去开车,我们立刻上医院。”郝韫然说。
“不要”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没把这场秀看完,我绝对不走。”
“你”他张大嘴,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你想在伸展台上生孩子吗”
“不会的,这小子若真是我儿于,就该晓得母亲的辛苦,也要有那种荣誉心陪他母亲起洗刷耻辱,否则我就不要他了。”
她在说什么疯话郝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郝韫霆同情地望了哥哥眼。任谁爱上这么固执的女人,都是相当可怜的。
时心紫咬紧牙根,死命撑住疼痛欲倒的身体,随着时间分秒过去,伸展台上的气氛到最高点。
她痛得双腿都开始颤抖了,郝韫然想要强抱她出去,她两只手还不停地又拉又扯他的头发和耳光“我不走,我不离开,你不能强迫我背弃荣誉不管”
郝韫然狼狈不堪的脸上已隐隐约约浮起几条青筋。“心紫,你别再任性了。”
“我不管,我要留下来看到最后。”她十分坚持。
好不容易,由“神秘”压轴的新娘礼服终于登场,那灿烂的模样炫花了所有人的眼;顿时,掌声如海前波波涌上闪光灯此起彼落恭贺声更是不绝于耳,这是场绝对成功的秀。
听着人们对于“新意”的赞美,时心紫僵持的五官柔和了下来,她的双手缓缓环上郝韫然的颈脖。“老公,望我去医院吧”
“终于想去了哦”他额上的青筋消了两条,抱住她的大掌感觉到点湿润。“怎么回事”
“老公,我想你最好立刻送我进医院。”
他迈向停车场的脚步加快了点。“你还好吧撑得下去吗”
她咧开嘴,痛苦又尴尬的笑容像只巨槌撞进他心底。
这预感太不好了郝韫然不悦地眯细了瞳眸。“你老实说,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我的羊水破了。”她好小声好小声地答。
“时心紫”他的双腿登时像是装上了风火轮,跑得比飞还快。
“快点老公,不然孩子要在你怀里出生了”他跑得气喘吁吁,颗心像要蹦出胸膛。“时心紫,你给我记着,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放任你任性了,可恶”“啊老公,快我好痛,快”“你还敢说”他早晚会被她吓死,真的澳愀胰套矫挥校俊
时心紫颔首,并张大嘴拼命地喘气;不过看这情形,要忍住大概很难全书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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