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问的是哪天,我没有方大山那样块可以看到日历和时间的军表,所以我直在摇头。
然后他们突然变得很严厉,追问我说在第四次洪峰来的时候,我和赵子君在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听到赵子君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眼神亮,随即就暗淡了下去,是的,我们在起谈论了入党申请书这个话题,可是小胖子至死也还不是个**员,这样的问题,我不愿意提及。
可笑的是,这两个毛三仿佛像抓住了什么东西般,甚至有个毛三站起来威严地说道:“帅克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你和赵子君在前段时间有矛盾,有冲突所以,你老老实实交待问题赵子君同志的牺牲,你要负很大的责任老实点,等着上军事法庭吧你吊兵”
我想,好吧,好吧,就判我去死吧,是这样的,我没有完成连长杜山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照顾好我的战友我的兄弟,我要负责,我认罪
我很累,我真的很累,尽管在我被冲洗和自我冲洗的时候我喝了些水,但是我很累,我点了点头,嘶哑地说:“我想睡会”
然后我就趴到在桌子上,睡了起来,依稀中,我听到两个毛三在那里商量着什么飞行服务。
然后我就知道了,每隔段时间,我就会被他们弄醒,极不人道地弄醒,扇耳光,个大嘴巴子抽过来,火辣辣的疼,可是我还是很想睡,于是我看了下对面墙上挂着的面挂钟,通过次死撑着让自己假寐,然后才发现了里面的玄机,每隔15分钟,他们就会采取极不人道的方式对待我,弄醒我,我在片混沌的感觉里强迫着告诉自己,睡14分钟,就醒来,其实我不喜欢被打耳光。
在我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我就认同了部队的体罚,自己做得不好,受到惩罚是应该的,战友做得不好,连带着我起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我们不是个人,我们是个集体,个钢铁集体,有块废铁都不行。
我的班长李老东也体罚过我,但是他从来没有单独的体罚过任何个兵,他最牛逼的次体罚是让我们这些新兵蛋子站成排,然后个个的抽大嘴巴子,响亮,清脆,出手十分雷厉风行,下手十分斩钉截铁可是现在,我是被单独体罚,所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我的种拷问,但是我知道这绝对是种讯问,刑讯。在我不算长的军旅生活中,我并没有收到过类似的训练,但是我想,我能忍,绝对能忍,我的眼前总是浮现起小胖子赵子君。
我没有力气去思考这突兀发生的切,我也不愿意去想,我只有个想法,那就是快点弄死我拉倒。
然而,这切突然戛然而止,门外传来的人声。
我没有想到,我第眼见到的人竟然是老撸,师参谋长鲁之衷。
我无力的瘫倒在那把紧窄的靠背木椅之上,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他走了过来,径直朝我走了过来,伸出他的手,慢慢地给我擦拭了嘴角的血痕。
然后我看到了很多人,连长杜山,方大山,翰墨书画学校的校长光头梁老爷子,师特务连的孟晓飞,这些人,都是穿军装的,还有两个没有穿军装的人,个是那个胖子老板,噢,他也是个步兵,曾经是个步兵,除此之外,还有个不认识的女人,个年纪约摸在三十来岁样子的女人。
老撸的手很糙,很硬,他就这样弯下腰来,帮我擦拭着嘴边的血痕,那是刚刚我被抽大嘴巴子抽出来的些血,不过他妈的抽得太猛,出血太凶,尽管我吞了不少,可是还有些血沫噙在了口中,他的动作让我有点不舒服,于是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就偏开了头,把口鲜血啐在了旁边的地上。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敢看连长杜山。
我没能够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小胖子赵子君掉没掉根毛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走了,那是条命,条人命。
老撸蹲了下来,帮我擦血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啊,部队哪能不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老撸的这句话让我很触动,不知道为什么,我终于哇的声,哭出了声。
那两个讯问我的毛三早就已经站立在旁,目瞪口呆,万分震惊,看那个样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终于,有个毛三终于按捺不住,走了两步,用手指指着我,嗫嗫地朝老撸发问:“首长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他”
“他”老撸顿了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般,语调格外低沉地指着我说道:“他,他是个好兵个不折不扣的好兵你,他妈的老子不管你跟哪个混,总之以后给老子收起那套军阀作风”
另外个毛三傻乎乎的,还有点愣头青,腾的声就拱到面前说道:“首长,我们有程序”
“程序个毛其他证人老子都给你带过来了杜山,你们留在这里录口供”老撸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现在就要我的兵跟老子回营”
我和老撸肩并肩的坐在汽车的后座之中,老撸握着我的手,紧紧的,在汽车的颠簸中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道:“帅克,你那些爷们气概哪儿去了现在你像个娘们怎么哭个不停呢赵子君同志已经牺牲了,就像老子的那些战友们样,都他妈的已经为了祖国和人民光荣献身现在形势还很严峻,你是个兵,使命未尽,要继续往前冲”
见到我毫无反应,兀自泪流不停,老撸大手挥道:“好了好了”
顿了顿,老撸无奈地说道:“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对于赵子君同志的牺牲我也感到非常的惋惜和痛心,不过你也得知道,在这次抗洪当中并不是只有赵子君同志个人牺牲有的同志,甚至比赵子君同志牺牲得更加英勇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顿了顿,老撸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帅克,我得告诉你两点,第,集体军已经在赵子君同志牺牲之前已经竖立了另名壮烈牺牲的同志作为此次抗洪抢险的典型,第二,赵子君同志我们定抚恤好他的亲人,此外,他应当得到我们的尊敬,还有那些与之相称的功勋,他的二等功已经上报,你的三等功这次立定”
我擦了擦眼泪,用力的擦了擦眼泪,嘶哑地说道:“我不要立功,追认个**员,给赵子君”
老撸惊讶地看着我,半响,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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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梦回鼓角连营
第九章
第二节
洪魔已经被万众心的军民齐心协力的制服,这是个足以告慰亡魂的结局。
这几天来,我直很恍惚,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赵子君,在我们五连,我们七班,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如此,连长杜山直没有找我谈过心,丁指导员也是,在我们七班,更是没有个人去提起小胖子赵子君,这仿佛是道溅涌着鲜血的伤痕,没有人敢去触碰。
终于连长杜山和丁彦荣指导员起发话了,在我们七班沉闷至死的例行班务会上,连长杜山说,赵子君同志在救援个溺水的女群众的时候不幸牺牲,女群众脱险了,找到了部队,然后带着些兵找到了赵子君同志的遗体,遗体已经火化,等待着赵子君的亲属来领取,赵子君同志已经被追授二等功次,并将追认为**员。
丁指导员说,上级已经调查清楚了,关于帅克同志,在突发事件中不但没有责任,而且还有功,第四次洪峰到来之际临危不惧,和赵子君同志起顺利转移到安全地区,在第五次洪峰到来之前会同战友救起了名群众,随后赵子君同志在救另外名群众的过程中不幸牺牲,帅克同志不畏艰辛,独自人跋涉天夜,终于找到了赵子君同志的遗体。上级决定,给帅克同志荣立三等功次。
连长杜山沉痛地说,我应该做自我批评,我要是早点赶到就没事。
这句话他重复了很多次,贯穿他的整个谈话过程,这种祥林嫂式的语句,让我们七班数次哽咽,集体无语。
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我的眼泪都哭干了。
无论连长杜山和丁指导员怎么开解,七班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绝对还是不行,那幕幕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当中,是的,我自责,我有罪,这种感觉蛰伏在我的身体里面,或者又是蛰伏在我的脑海当中,时不时的跳出来,狠狠地砸我枪托。
我甚至在某些时候陷入幻听,我老是觉得小胖子赵子君没有离开我们,他甚至突然在我的身后用他的广式塑料普通话叫我声:“班副”
如同此刻,我坐在舞州城西的高校区的粮食局门口,看着那道刚刚被我们这些兵移开的那道用沙袋垒起来的墙,洪魔已经被我们打败了,街道要重新疏通了。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冷雨夜,我是怎样的攀爬了过去,决绝的要去找到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我甚至记得屁兜里的两瓶矿泉水,左裤兜里的瓶酒,右裤兜里的支手电筒,还有我套在脖子上的那件右肩处断了线的橘红色救生背心。
或许是天注定,现在的我,仍然穿这件橘红色的救生背心坐在这里,坐在这温暖的阳光底下,我想说的是,我的这件新领的橘红色的救生背心不知道怎么回事,仍然是断了右肩处的根绳子,耷拉在我的身上。
个老妈妈凑了过来,我看到她脸上无数的皱纹,如同不可知的命运般四处延伸。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句都没有听懂,不过我看到她在做了,她拿出卷黑色的线,上面别着口针,然后她就针线地给我缝了起来,慢慢的,针线地缝,我慢慢的坐在了地上,让她坐在了路边花坛的台阶上,我想让她缝得比较方便点。
老妈妈终于缝好了我的那件断了线的橘红色救生背心,她满意的用手扯住橘红色的救生背心,用力绷了绷,然后做出了个举动,让脸漠然的我心中动。
老妈妈个手揽住了我的脖子,手摁住了线,然后把满是白发的头慢慢地朝我靠拢,直靠拢到我的肩膀上,然后张开嘴,用力地去咬线头我不知道她最后到底是如何咬断线头的,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她的的确确做到了,然后,她抚了抚我身上的橘红色救生背心,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高兴的笑了。
就在我们休息的间隙里,还有很多如同老妈妈这样的群众,自发地给我们端来水,水果,甚至还有人抬来了头猪,宰杀好了的猪。
我知道,在这些人们当中,必定也有人失去了亲人,必定和我样承受着巨大的悲痛,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或许,这是白天,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悲痛就会跳将出来,噬啃心灵,至于我自己,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只有我的身体停止了剧烈的活动,这些悲痛就会跳出来,毫不容情的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怒骂:帅克,你没有完成任务
街头的人群愈聚愈多,在个临时搭建的小木台子上,很快地就竖立起了个红色的捐款箱子,原来这是次有组织的募捐行动,为了些受灾较重的人们。
我突然看到了翰墨书画学校的光头校长梁老爷子,手中捏着支毛笔,拿着墨迹未干的副写有“捐款箱”三个字的红纸贴在了小木台子上简陋的红色捐款箱子之上,刚刚粘贴好,光头梁老爷子立马又拿来了另外副字,高高地挂在了小木台子上背景墙的正中。
有些噪杂的音响中传来个人不知道在哪儿的主持人声音:“舞州市书画家协会副会长梁老先生义卖作品,本次募捐会捐款额最高的将获得这幅作品”
光头梁老爷子慢慢地走上台,拿着个黑色的话筒,语调沉重的说道:“各位,让我们为在这次洪水灾难中不幸逝世的死难者们,默哀分钟”
人们全部站了起来,低下了头颅。
分钟之后,光头梁老爷子抬起头来,动情地说道:“作为个书画界人士,我曾经研究过殷商时期的甲骨文,大家或许不知道,甲骨文主要是卜辞,是国国君向占卜师问卜的记录,那里面的内容大多是对于天灾的问卜,这就说明,对天灾的忧虑促成了中华文字的产生,中华民族多灾多难,在次次的灾难中,中国人万众心,守望相助,渐渐地发现了个大统的“国家意识”只有个强大的,统的中国,才能次又次的战胜灾难这,就是中国人经过几千年的血与火的洗礼得到的历史教训”
“五千年的漫长岁月中,中华民族历经磨难,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却选择了这片土地,厮守于此,不离不弃为什么我们对这块多灾的土地如此挚爱这是因为,天灾,从来都没有把中华文明毁灭”
“我们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多难兴邦,在面对次次灾害,次次挑战时,中华儿女奋不顾身,勇敢的面对挑战迎战中华文明就是在这次又次的迎战中不断地发展壮大起来”
“今天,虽然我们的家园被洪魔毁坏,但是”光头梁老爷子顿了顿,振臂高呼道:“我们的人还在,心还在,爱还在”
掌声,热烈的掌声顿时雷鸣般地响起,光头梁老爷子朝四围拱手,鞠躬,抬起头来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梁某不才,今天就带了支笔张纸,在这里就写上副字在这里献丑了,希望能够卖个好价钱,为重建家园尽些绵薄之力,再次感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要人人献出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我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光头梁老爷子的那副字,那副八个字的字画,左边四个字,剑拔弩张,如怒目金刚,右边四个字,慈悲安详,如法相庄严。
这八个字是:祸从天降,爱由心生。
看到这种情景,连长杜山马上和司务长走到了旁,商量起了捐款的事情,不会儿,我们的这个月的津贴,就已经发到了我们的手中。
每个兵,都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月的津贴费塞进了捐款箱,钱不多,真的不多,我想,军人,原本就是身无长物,只有腔热血,如果可以,洒尽也行。
我上去捐款的时候,在那两排学生们中间,我仿佛看到了个似曾相识的红衣女孩,可是,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的原因是我的整颗心都沉浸在这两排学生自发的朗诵当中,我记得,这是方志敏写下的,可爱的中国:“朋友中国是生育我们的母亲。你们觉得这位母亲可爱吗我想你们是和我样的见解,都觉得这位母亲是蛮可爱蛮可爱的她是个天姿玉质的美人,她的身体的每部分,都有令人爱慕之美朋友,我相信,到那里,到处都是活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康健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凄凉的荒地
这么光荣的天,决不在辽远的将来,而在很近的将来,我们可以这样相信的,朋友”
第二卷 梦回鼓角连营
第九章
第三节
我而再再而三的告诫着自己说道:帅克,逝者已逝,生者不屈
但是,我好像并不能够说服自己,正当我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部队也即将班师回营的时候,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来队了,他的爸爸,和他的妈妈,是来领取孩子的骨灰盒子的。
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个年轻的孩子,个在家里宠得惯了的孩子,个在家里吃得肥头大耳的孩子,就这样走了倘若是我的爸爸妈妈知道了我的噩耗,该是多么的肝肠寸断挥泪如雨呢
我不敢想象,我不敢想象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所承受的巨大的丧子之痛,还有另外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小胖子赵子君是独生子,这在富裕的珠三角地区比较少见。
开始情形是这样的,我刚好在帐篷里收拾东西,文书兼通讯员庞炎就冲了进来,他冲进了帐篷叫了我声,刚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连长杜山风风火火的紧跟着就跑了进来,他朝庞炎摆了摆手,喘了几口气,深深的呼吸了口气,看着我说道:“帅克,赵子君的父母来了,听说了你和赵子君的事情,他们很想见你面”
看得出来,连长杜山本来是让文书兼通讯员庞炎来通知我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却还是自己跑过来的。
当时我手上正夹着根烟,听了连长杜山的这番话之后我就想抽口烟,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是把烟往嘴巴上凑,却老是凑不上嘴巴。
我的另外只手也颤抖得很厉害,以至于被旁的四海把抓住,意味深长的用力捏了捏,摇了摇。
方大上刚好也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顿时也明白了七八分,默不作声的走了近来,帮我把烟从颤抖的手上取了下来。
连长杜山嘶哑着喉咙说道:“去吧帅克,小胖子的父亲听到了你走了天夜去找小胖子的事情,非得要见见你不可”
我点了点头,四海松开我的手,我哆哆嗦嗦地把迷彩服兜里的烟摸出来,自己叼上根,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样,根根的从这包皱巴巴的软装红梅中抖烟出来,给连长杜山上烟,给文书庞炎上烟,给四海上烟,给不抽烟的方大山也上烟。
我觉得,大家都不会觉得我可笑,在小胖子赵子君离开我们之后,我们似乎都变得非常敏感,加上我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样,几乎没看到我笑过之后,七班的气氛很沉闷,那是种让人窒息的沉闷。
我点上烟,狠狠地抽了口,连长杜山也是狠狠地抽了口,我们在袅袅的烟雾当中相视对望了眼,异口同声地说了个走字。
我们的宿营地搭在河西高校区的某个学院的足球场上,从我们的帐篷走到师部设在另个学校里办公的地点也就是两公里不到的样子,路上,我和连长杜山没说什么话,就不停地抽烟,我的抽完了,他就递了他的烟过来,我们就这样根接根的抽着。
快要到的时候,连长杜山终于开口了,他把手摁住了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要是我早点来就好了,要是我赶在第四次洪峰”
连长杜山慌乱地躲闪着我的眼神,我们的这次沟通,又以失败告终。
我终于看到了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亲,与小胖子赵子君不同的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体形都很瘦,典型的广东人的身板子,不过,我觉得,这种瘦似乎有些过分。
师长,政委,老撸,还有另外个不认识的两毛的男军官和两个毛三的女军官都在,我和连长杜山敬礼,喊报告,然后,小胖子赵子君的母亲就径直朝我扑了过来,哭喊了声:“孩子”
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那个不认识的两毛的男军官动情地说道:“别哭,您的孩子走了,我们都是你的孩子”
擦了把眼泪,搂着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我目光凌厉地刺了这个吊毛眼,我操你妈操你大爷操你全家你他妈的说的是什么话你丫多大岁数了你还是孩子开口就透着假
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呜呜的哭了,那种悲凉的喉音让我的心仿佛就被把钝刀在不停的划拉,我说了个字,叫了声:妈
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走了过来,那两个毛三的女军官也走了过来,都伸出手来,搀扶住了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让她坐了下来,这时候,我定定地看着小胖子赵子君的爸爸,仿佛又看到了小胖子,不得不承认,他们爷俩很像。
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朝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了,他的喉结上下,然后询问式地说道:“帅克”
我点了点头,鼻子酸,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顿时眼睛红,眼泪也掉了下来。
师长政委还有老撸他们唏嘘不已,于是纷纷开口宽慰两老。
我看到了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小胖子赵子君,此刻,他正躺在个金黄色的铁盒子里,上面系着道大大的红绸,悄无声息地躺在旁的书桌之上。
书桌之上,还有些其他东西,个厚厚的大大的牛皮信封,枚金光灿灿的军功章,还有本崭新的红皮小书,是的,那是本中国**党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和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手牵着手,走到了书桌面前,我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那个金黄色的铁盒子。
我的兄弟,你他妈的那么能吃,现在咋就这么把,还忒轻呢
我的战友,你他妈的那么年轻,现在咋就这么走,还忒快呢
我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奔流,我慢慢的抚摸着那本崭新的党章,转头对小胖子赵子君的父亲说道:“伯父,赵子君现在是党员了,他老说回去以后要当村长”“好,党员,我的儿子入党了”赵子君的父亲哽咽着说道:“给,给组织上添麻烦了”
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赵子君的父亲说道:“伯父,赵子君直以来就想当个像你们村的村长那样的**员,他老是跟我说起家乡的村长,无论干什么,都冲在最前面”
赵子君的父亲突然擦了把眼泪,定定地看着我:“孩子,他真的这样说”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愣了愣,说道:“是的,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村长为了给村里办企业,风里来雨里去的,给村办企业的产品找销路,跑这里跑那里的,到了村里赚大钱了,自己却总是拿最少的份,家里人说他,他就是四个字硬邦邦地塞回去:我是党员赵子君的父亲伸出颤抖的手来,摩挲着那本鲜红且崭新的党章,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沙哑着声音说道:“孩子,他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村长”
我慢慢的抚上了那个金黄色的骨灰盒子,然后,泪水久久地恣肆
第二卷 梦回鼓角连营
第九章
第四节
根据小胖子赵子君同志家属们的意愿,根据师首长的安排,在大部队离开舞州市之前,我被安排和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在起,陪伴他们两天,然后直接编入我团留在某高校内的教官队,为舞州的大学生们补上次军训再同回去。
在这两天里,我像个儿子那样,像个孝顺的儿子那样陪伴着赵子君的父母,我只能做好孝顺,我向司务长预支了两个月的津贴,连长杜山还强行塞给了我些钱,我用这些钱买了些微不足道的礼物送给了赵子君的父母,就像个孝顺的儿子做的那样,但是,我只能做到孝顺,我无法带给赵子君的父母那种个真正的儿子陪伴在身边的快乐,那种无拘无束的快乐。
而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则给予了我太多的感动,我原来不知道小胖子赵子君的家境还是不错的,赵子君的父亲把部队给的抚恤金两万块钱拿了出来,然后自己掏了八万,起十万元,以赵子君的名义捐赠给了舞州当地红十字会,以救助那些受灾的人们。
还有那些点滴的感动,更让我心悸:赵子君的妈妈看到我抽的劣质香烟,然后凶狠的给我直接从嘴上拔掉,转身就递给我条中华牌香烟,之前我压根没有抽过这种要六十多块钱包的香烟,可赵子君的妈妈不管不顾,直接撕了烟皮就往我兜里塞,死活都挡不住,我觉得抽支都叫奢侈浪费;赵子君的父亲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总是领着我往那些高级餐厅里带,点上满满桌子的菜,我要是不吃他就显得有些不痛快,瓶瓶的喝着啤酒,我要是又吃饭又喝酒,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我知道,他们是太想自己的儿子了,把我当成了赵子君般看待,这种看待,甚至有些溺爱。
在小胖子赵子君的父母即将离开的那个晚上,那个被小胖子赵子君救起来的女人早早地就陪伴着赵子君的妈妈,两位母亲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于是,赵子君的爸爸向我提议道:帅克,我们去走走。
在白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子君的父亲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舞州市当地租了台车,车尾箱里放满了箱箱的青岛啤酒,他就说赵子君在家里就只爱喝这青岛啤酒,可能也就啤酒把他养得那样敦实,长肉他不说,我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们开着车,从我和小胖子赵子君分开之后的那个舞州市河边的那个砂石场开始,然后再走到舞州市城西的粮食局的粮库,直走,直走,直到我们找到了那堆鹅卵石。
很多地方车子都无法进去,我扛着箱啤酒,到了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就慢慢的开酒,然后把这些酒都撒在这些我曾经踏过的足迹之上,或许,小胖子赵子君就是沿着这个方向,在河水之中,奋力的行进过,抑或,无力的挣扎过。
我和赵子君的父亲之间的话并不多,直到我们找到了这堆鹅卵石,这是小胖子赵子君牺牲的地方。
我把剩下的两箱酒全部扛下了车来,个肩膀上扛箱,笔直地往那堆鹅卵石那里走,小胖子赵子君牺牲的地方很好辨认,在那堆鹅卵石之上,星星点点的,还散布着些草绿色。
如同我们陆军军服,步兵的马甲,永恒的草绿色。
赵子君的父亲不停的倒着车,直到将两条光柱准确的对准了这个位置。
在汽车发动机的低低轰鸣声中,我把赵子君的妈妈买给我的大中华香烟掏了出来,还有六包,搭成了个小小的梯形,然后再把青岛啤酒,瓶瓶的打了开来,共也打开了两瓶,摆出了个三角形。
最后,我终于掏出了样东西,也是个尖锐的三角形状的东西,我把手递给了赵子君的父亲,说道:“伯父,这是,这是赵子君在海训的时候送给我的,他赶海的时候捡到的,他说,说这叫做大角螺,渔民们都用它来做号角的,我直都带在身边,直放在背囊里面面,今天找了出来,拿着吧”
赵子君的父亲颤抖着手,接过了我手中的大角螺,深情地抚摸着,注视着,头也不抬的对我说道:“是的,帅克这是大角螺阿君小时候,我就给他做过个号角”
抬起头来,赵子君的父亲眼神空洞之极,沙哑地说道:“那时候我总是不在家,我告诉阿君说,爸爸出海了,只要你吹响这个大角螺,爸爸就会马上回家那时候阿君年纪小,很好骗后来有天,阿君的妈妈告诉我说,阿君每天都会去海边吹大角螺,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摇了摇头,赵子君的父亲苦笑着说道:“帅克,我不应该骗他的真的不应该的”
我出神地听着江水和缓的拍岸之声,说道:“赵子君说,把这个大角螺放在耳朵边上,就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是啊,能听到大海的声音”赵子君的父亲悠然说道,朝我惨然笑,然后把手中的大角螺递给了我,说道:“孩子,你拿着吧,这是阿君送给你的,留在身边,做个纪念”
“伯父”
“拿着”赵子君的父亲重重的将大角螺塞到了我的手中,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帅克,其实我早就认识了你,你还记得吗那时候阿君参军到了部队,刚到部队没几天,我就收到了他的第封平安信,紧接着我又收到了第二封信,我看,原来是封热情洋溢的信,信里说的什么我差不多都忘记了,不过落款是方大山和帅克,我对你的名字印象很深”
这说,我就记起来了,那会连长杜山要求每个班的班长和班副都要给新入伍的同志们的家长写上封信,要表示光荣军属的慰问,要表示对新同志的关爱之情,要请家长们放心的意思是的,其他班都是他妈的让文书在电脑上打印完了再签名的,就我们七班,全是手写的。
赵子君的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孩子,阿君第次给我们打电话,就说了,是你带他来打电话的,是你,还请了他吃了两碗螺蛳粉”
我慢慢的转过头去,不想让赵子君的父亲看到我的泪眼朦胧。
赵子君的父亲慢慢地把摆好的易拉罐的青岛啤酒瓶瓶的打开,瓶瓶的洒在鹅卵石堆上,念叨道:“阿君,爸爸来看你了,爸爸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喝的青岛了,爸爸和你的班副帅克起来看你了”
面对水雾弥漫的平静大江,我突然想不起那样句古话,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是这样的意思:精通水性的人,往往就溺于水。
可是,小胖子赵子君是名军人,个战士,那么,为什么他不能死于战争呢
直到最后离开这里的时候,赵子君的父亲教育了我,他说:“能为民而死的军人,死得其所阿君,他是个好兵”
我也愿意为民而死,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起誓,愿意用个士兵的名义来起誓,我们可爱的祖国,伟大的祖国,必定会迎来那光荣的天,到了那天,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康健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凄凉的荒地
第二天,这是个气温高达36摄氏度的日子,我送别了赵子君的父母亲,赵子君的妈妈哭得塌糊涂,不断地对我说:帅克,探家的时候,定来我们广东,妈妈给你做虾饺吃,煲鸡汤给你喝。
我答应了,我知道,从此,我又多了个娘,个如同我的亲娘般,在翘首盼望着我回趟家的娘。
赵子君的父亲重重的跟我握手,仅仅只是握手,但是,当火车汽笛鸣响的那刹那,他突然从车窗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死死的拥抱了我。
当我坐上老撸的车子,发现我的肩章那里还是湿湿的。
我知道,赵子君的父亲哭了,大哭。
我不知道,在这样高温的天气之下,这需要哭出多少眼泪。
老撸点上支烟,坐在车前,默不作声的抽着,半晌,才感慨地说道:“将怀必死之心,士无偷生之念。”
小车班的司机说道:“首长,去医院吗”
我惊讶地看到老撸掠起裤腿,将条毛茸茸的,但是有些浮肿的小腿径直搁上了副驾驶台,长长的吁了口气,伸出只夹烟的手往后点了点我说道:“下水了,犯的老毛病,不要紧,先送帅克去学校,他留在这里给大学生们军训”
老撸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帅克,有些人,有些事,记在心里就行”
老撸卷起另外条腿的裤脚,将这条腿也搁了上去,径直大脚丫子踩在军车的玻璃上贴着的张121免检通行证之上,长叹道:“每当我卷起裤腿,我也会想起个人,那也是个真正的步兵爷们”
我愕然地看着老撸那条小腿上个醒目的圆形伤痕,那些明显的鲜红的肉疤触目惊心,是的,那是个贯穿性的弹孔。
老撸说:“我的这个兄弟,也离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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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梦回鼓角连营
第十章
第节
第十章校园军训引文:跨世纪的大学生们,不要再自诩为天之骄子,在我个人看来,真正的天之骄子,就是我们这些穿军装的人国家危难关头,人民水深火热的时候,还是咱们当兵的人冲在最前面,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不知道为什么,老撸只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校门口,就让我下车了。
这是所大学,校门口挂着的校牌告诉了我,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广西师范大学舞州分校。
我背着我的背囊,站在那个电动的铁栅栏那里向门卫大爷询问军训的部队住在那里,门卫大爷很热情,叫来了他的老伴看住校门,自己就把我领了进去。
头发花白的门卫大爷笑着问我说道:“阿兵哥,学生们都已经开始军训三天了,你怎么今天才来啊”
“哦,我,我有其他任务”我边回答,边打量着这所学校,这所大学学校,曾经的我,对大学生活无比向往,但是那数理化也确实不怎么好搞,事隔经年,来到憧憬已久的大学校园,而我,已是身戎装。
有时候我也想,我并不后悔,因为军队也是所大学,个把如我这样如同块废铁般的地方青年锤炼成块像模像样的好钢的熔炉。
正在思绪翻飞之际,门卫大爷点了点头,和蔼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军人这次可帮了咱们舞州人的大忙了,人民子弟兵到底是人民子弟兵这不,抗洪抢险完,听说你们部队要回去,这学校领导赶紧就把你们给请过来训训这些大学生们了来来来,走这边,你们都住在三号宿舍楼,那里是刚修好不久的,条件比较好”
“谢谢你老师傅”我礼貌的回答道。
这位头发花白的门卫老大爷还是个不错的向导,边走,边给我不停的介绍,在他的介绍之下,我目不暇接,他告诉我,瞧,这里是教授楼,这里是实验室,这里是图书馆,这里是英语角看着这鸟语花香,充满着浓郁的学习气氛的校园,我觉得,这些大学生们,非常非常的幸福,至少,他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文化知识,而我们步兵,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枯燥重复且疲劳地训练着体能,以及那些杀敌本领。
这个时间应该是上课时间,我并没有看到个学生,偌大的校园有些宁静,正在纳闷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却传来阵缥缈的二三四的口令声。
门卫老大爷笑着说道:“哦,学生们都在足球场和大操场那里搞军训呢”
原来是操课时间啊,我想挤出个笑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笑不起来。
绕过个碧波荡漾的人工湖,穿行过条细碎的鹅卵石铺就的花园小径,经过栋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的学生宿舍楼,门卫老大爷很快就把我带到了栋非常漂亮的学生公寓面前,当我看到晾晒在楼的小阳台之上的那些迷彩背心和四角大裤衩时,我就知道,我找到了组织。
“现在他们都去上军训课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门卫老大爷领着我走进了楼梯间,轻轻敲了敲张左边的门,笑着对我说道:“这里面住的是你们带队的首长”
门开了,我看,马上敬礼道:“王副参谋长,9团5连战士帅克,前来报到”
“好呵呵,帅克啊,来了就好,进来,快进来,那啥,介绍信不用拿了,鲁参谋长已经给我说过了”
我点了点头,把掏出来的介绍信又放回了口袋,原来这次带队军训的首长,正是上次我们去海训的时候带队的师部作训科的王副参谋长,说是副参谋长,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副科长,不过他原来是7团司令部的团副参谋长,这次上了司令部只能算是借调,来二去的,叫王副参谋长也就叫习惯了。
“大爷,你也进来坐坐吧”王副参谋长手中捏着支钢笔,笑着对带我来的门卫老大爷说道。
“不不,你们先忙着吧首长”头发花白的门卫老大爷笑着看了看我说道:“阿兵哥,进去吧”
“谢谢你大爷”我握了握老大爷的手说道:“要不我还找不到这里”
“要谢谢的应该是我们,呵呵,你们这来,学生的表现明显好多了啊,哈哈”门卫老大爷哈哈笑,转身就走,扭过头来,笑着挥手说道。
“来,背囊卸下来帅克”王副参谋长放下笔就帮着我开始卸起了背囊,我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学生公寓,看得出来,这个学生公寓条件真的不错,进门的旁边好像是个单间的厕所,崭新的铁架高低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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