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几处岤道,姑娘登时“哇”地声哭了出来,挣脱了骑客的大手跳下了马,头便向地面上撞去
洪津门大袖挥裹,将姑娘柔柔地拽了起来,抚住她的肩头,沉声问道:“你,为何要寻死”
姑娘眼如红蜜桃,泪水似泉涌,哀声悲嘶道:“我已被这贼子玷污了清白,还有何颜再活在这世上”
洪津门身子蓦地剧烈震,涩声道:“当年当年当年你也是被那贼子污辱了可是你你你竟从此死心塌地跟了他”
后边的王者风冷冷道:“洪兄,你应该明白了女人眼中的情值个屁所谓的贞操名节和真正的肉欲财势才是她们最爱的”
姑娘身子震,俩眼恨恨地瞪向王者风,恨恨道:“你你说什么”
王者风负起双手,微偏开头,不再作声。
骑客们却已暴跳如雷了:“他娘的”“奶奶个熊的”“龟孙王八蛋”“狗杂种”“哪来的狗东西,老子先做了你再说”第四位慓骑已拔了鞍上的狼牙棒呼啸着直向洪津门当头砸来另外六骑几乎在同瞬间也已发动,抖缰催马拔兵器,纷纷呐喊着冲向洪津门。他们的兵器各不相同,却均为大家伙,有三尖两刃刀,有方天画戟,有开山板斧,有流星霸王叉,有八角金棱镋,有丈二钝头矛,攻势说发就发,势如潮涌,出手就似要将敌方湮没砸烂绞碎
洪津门把将面前的姑娘抛向万巫那边,边叫道:“有劳万兄照料下她”
万巫接过姑娘的娇躯,见所谓的渭塘“铁骑七侠”攻势甚猛,出手不凡,不由向洪津门高声道:“洪兄,久不动手,手头可有些疏松么”
洪津门躬身屈膝摆出个颇有气势的架式,名唤“虎踞龙盘”,边冲万巫豪声笑道:“手头再疏松,区区渭塘七丑洪某还是不放在眼里的”话声中,狼牙棒已至头顶,他单臂高举,大袖倏地蹿出击在狼牙棒上,“铮”地下硬生生将力大势沉的狼牙棒荡开了两尺这两式乃他当年用以应付头上攻击的成名绝技,唤做“枝独秀”“红杏出墙”,听来文雅秀气,实则威力吓人。
另外六骑齐地围拢过来,霎时铁蹄击地,声如雷鸣,荡起漫天尘土。诸多长大兵骑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
洪津门却是不慌不忙,记“雄鹰展翅”,俩臂振,双足蹬,来个“鹰王冲天”,人已疾冲而起两三丈高,凌驾在了“渭塘七丑”的上空。“渭塘七丑”数招力大势沉且繁杂快捷的杀着顿告落空,但他们随即旋转马头,兵器纷舞头顶,欲要封住洪津门下落之势,好将洪津门击杀于上空之中。
洪津门双臂横伸,大袖旋舞,脚下不住虚点,整个身子竟似大鸟般在空中连连飞舞盘旋不停,毫无下坠之态这正是他当年轰动武林的铁袖轻功绝技“遨游苍穹”。
“渭塘七丑”正自惊骇间,洪津门已个俯冲疾坠而下,两只大袖霎时如铁壁铜墙,又似尖刀利斧,在空中四面八方地挥舞旋动。但见四处尽是漫天袖影不见了人,顿时反将“渭塘七丑”囊括在在了袖影之中这,正是洪津门的看家绝技“满园春色”“千蜂万蝶狂舞疾”,当年横扫江湖,从未有人能在其下侥幸逃生。
但听第声惨嚎,“渭塘七丑”中的老大“长脖狴犴”已被记横袖扫掉了脑袋接着数件兵器横飞半空,第二声惨叫中,老七“断尾猴”被锐厉无比的铁袖锋刃生生地拦腰斩断成了两截劲风余势未消,“哧”地下将他坐骑的铁甲头也削去了大半。
老五“耷耳狗”惊呼道:“他是铁袖洪”话音未落,道势不可挡的锐锋已从他头顶直劈落到了地上,将他整个人连同座下的铁骑双双剁成了四块跟着,老三“三脚猫”老二“歪角牛”老四“四不象”老六“响尾蛇”先后被洪津门无情的杀人魔袖夺去了性命“歪角牛”临死前挣扎着喊了句:“爷们的师父会为咱报仇的”
漫天血影中,洪津门已飘然落地,收拢大袖,额头已见片汗珠,胸口起伏不定,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微摇头苦笑道:“当真是生疏了,连这等几个小丑竟也要费偌大的气力”
虎丘村众人不住地大喊大叫跺脚鼓掌,为洪津门喝彩。洪津门的夫人更是神色激动,面色如血,两眼噙泪,如痴如醉。王者风则行了过来,对洪津门沉声道:“这几个小丑,可也不是等闲的人物他们的师父,乃是当世最强大的杀手组织的头领杀手双霸郭仇郭敌兄弟,看来洪兄及虎丘带的人可要有麻烦了。”
洪津门微微呆,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们俩的徒弟,难怪他们竟也知晓我当年的名号,难怪他们能将七种不同的长兵器配合在同套杀着中,难怪他们如此拔扈张狂哼,洪某跟他们的旧帐,反正迟早也要算”言罢,他已上前将地上的六位姑娘扶了过来,与王者风同为她们解了身上被封的岤道。这六位俱也甚为年轻美貌,衣丽肤白,气质高贵,乃千里挑之品,想来俱被“渭塘七丑”玷污,解了岤后欲要寻死却没狠心,只哭哭啼啼个不停。着她们问,方知她们俱是杭州城里豪门大户家的千金闺秀,同先前那位欲要撞死的姑娘合被誉为“杭州七花”。“渭塘七丑”心想要后世子孙变个俏样,慕名前去杭州提亲,人家当然是打死也不肯,七丑盛怒之下竟公然将“杭州七花”同时劫走,杀伤了不少武师,并摆脱了官兵的纠缠,路得意洋洋扬鞭疾马,落店歇脚之时自少不了诸般风流快活,却不想竟在离老家不多远的虎丘就断送了美梦。而最先前那位姑娘却是当今杭州知府的宝贝独女,可见他们的武功确非般,竟将杭州城视为无人之境。但他们却俱丧生在了洪津门的铁袖之下,更足见洪津门的铁袖绝技可谓天下无双,却只是可惜长年埋没在了乡间田野。
第四章 “太仓水蛇”爱吃鼠
这行人,又多了三位。他们来到了太仓城。王者风道:“这里有位已不是叫化子的叫化子,做了太仓城首富胡木沙胡大官人的上门女婿他那位夫人,爱他爱得要命,缠了我恩师三年之久终算将敝帮这位第美男儿弄到了家里”
金不换笑道:“我已知晓他了他便是人称太仓水蛇的郁伯尊郁长老罢”
王者风颔首道:“不错,金兄好见识。他本为敝帮最年轻的位传功长老,与王某恩师算是师兄弟了,为人诙谐滑稽,浪荡无羁,自打被胡大官人那唯的宝贝千金眼锁中后,便再没那般逍遥自在啦”
洪津门颇有感触地道:“这位郁老兄能有如此好的归宿,也算是丐帮奇呵”
几人边闲聊着,边进了太仓城门。
王者风道:“可不,郁师叔不知羡煞好多敝帮弟子,可他老人家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与我师叔婶成亲之时先定了个约法三章”
白皑皑忍不住好奇地道:“哦,成亲也有个约法三章”
王者风笑道:“郁师叔毕竟是从叫化堆里打混出来的,哪闲得惯大户人家的日子呢他约法第是每隔三日他便要做两天叫化子,胡家任何人不得管他;约法第二是他最喜欢吃耗子,特别是刚出娘胎的幼崽”
两旁宫颖和赵师琪两位女儿家闻听此言,不由齐地惊叫道:“耗子幼崽”“这它竟也爱吃”“真太恶心了”
王者风道:“不是此道中人,自不懂其中之乐趣。”
赵师琪撇了撇嘴道:“这么说,你也跟那个郁什么的副德性啰”
王者风淡笑道:“王某眼中,从没有山珍海味与粗茶淡饭之分,但求能果腹充饥便足矣王某几年前远赴关外追杀敝帮九名逆贼之时,树皮草根蜥蜴蚂蚁蜈蚣蝎子鼠仔蛇蛋,哪样没尝过”
赵师琪瞪大着眼,做了个想呕吐的样子。洪津门轻敲了下她的头顶,低笑叱道:“你这没出过门的大家千金,不知江湖之险恶艰辛,哪能体会王帮主经历的风雪冰霜”又对王者风道:“王兄弟,那郁长老的约法第三章,你不说洪某也能猜到几分啦”
万巫不由奇道:“哦,洪兄竟也知晓了么”
洪津门笑道:“不消说,那必是每日都得有酒喝”
王者风微微笑道:“洪兄没有说错。”
宫颖忍不住插嘴道:“那郁夫人竟全都答允了”
王者风道:“别说这三件事,便是再多三十件三百件,她也定会答允只因她太痴迷我这位郁师叔了,没有郁师叔的话她可活不下去。这个,说起来可是我丐帮上上下下引以为豪的件事情”
白天乐不禁笑道:“这可也真够郁夫人受的了”
王者风道:“我郁师叔好个风流人物,当年成天成日有大批大批的富家千金江湖女侠围着他打转儿,我师叔婶胡离儿她想不答允还不行呢。”
新跟上的岑如书不由接口道:“这等人物,倒真不能不去结识了呢”他兄弟岑如画则愁眉苦脸地道:“我这辈子最头痛的便是女人了这位郁老兄能将偌多娘儿们弄得团团转,我见了他可真有点无地自容了”
祝由老头却不屑地笑道:”老头我怎地不知有这号靠脸蛋吃饭的小白脸我看他八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王者风截口道:“前辈这话可说错了。我郁师叔身为敝帮传功长老,身武功尽得敝师祖真传,放眼天下,能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尤其是他的水上功夫,更可说是天下无双他若不是因成家而脱离了丐帮,当年东京城能任党项僵尸门那帮贼人如此猖狂么”
祝由细看了他眼,忽地古怪笑道:“他武功再高,能高得过你这位现任的丐帮帮主么”
王者风脸色微微变,淡淡道:”不错,不是在前辈面前夸口,郁师叔武功再高,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他说完这句话,不再开口,人率先向前大步而行。
跟在他背后的众人,虽觉得他这话颇不是个味儿,但谁都不敢说他是在夸口。的确,王者风的武功太高深莫测了,不敢说他为天下第人,至少要找出能胜得了他的人委实太难。况且他有着令人生畏的无比自信,纵使武功高于他的人恐怕也很难战胜得了他。像当年的“紫煞老人”“浪沧客”“武林学圣”祁白“武林赛手”祁胜“梅大先生”梅寒香“梅二先生”梅竹青“楚狂人”萧陆通“绝寰刀圣”萧王天“玄机渔翁”宫十老以及现任的“帝王堡”堡主宫鲁战,又有谁敢说能有几分的把握胜得了王者风便是那些打不死的党项“僵尸门”众高手,碰上了王者风也不知将会是个怎么样的结果当年东京城武林大会若有他王者风在的话,又岂会再有白皑皑做英雄的机会谁的锋芒能盖得过王者风祁白祁胜不能,梅寒香梅竹青不能,萧陆通萧王天不能,宫十老宫鲁战不能,万巫金不换不能,耶律泐孙鸣鹤不能,赵匡胤赵光义不能,白皑皑更不能
行人默默地向前走。前面王者风的背影,不疾不徐,不高不大,不雄不壮,但不知怎地却无不焕发出种俨然的王者之气,令人望而生敬,敬而生畏。
太仓城的风景也很不般。
茶楼瓦肆林立,饭店酒家错致,各式各样的大小招牌迎风飘展,小摊小贩排满了长长的街道,染廊画坊混杂其后。卖猪肉牛肉羊肉狗肉兔肉鸡肉鸭肉鹅肉的,卖鱼虾鳖蟹的,卖青菜水果的,卖花生蚕豆的,卖绫罗绸缎的,卖油盐酱醋的,卖冰糖葫芦的,拆字算命的,代书文笔的,展卖书画的,推着独轮车到处跑的,挑着担子吆喝着卖馄饨汤圆的,摆几张桌椅静售凉茶的,姑娘媳妇们做针线女红的,摆金银首饰玉镯珠环地摊的,乞讨的,闲逛的,聊天的,吆喝的,吵闹的,追打的,应有尽有。虽谈不上车水马龙,至少也是熙熙攘攘。
直拐至南侧的条“胡家大街”,车马行人才渐少了些,但仍热闹得很。
万巫望了望这条长长的大街,又看了看眼前这用精美花岗岩雕琢的“胡家大街”四个大字,赶上王者风问道:“敢情这整条街都是胡家的么”
王者风放慢脚步与众人齐行,点了点头道:“由此可见,胡家是多么有财有富有权有势了吧”
街上之人看了他们这帮有叫化有姑娘有和尚有老头且又大多带着兵刃家伙的群“怪人”,俱不由阵惊诧。其中有位妇人边进屋边摇头自语道:“看这帮人的样儿,莫不成是来找胡大官人晦气的么若真是这样子的话,那他们可真是找错地方了”
众人中功力深厚者俱都听到了这妇人之言,大多心下暗笑:“若我们这帮人真要找你们什么胡大官人的麻烦,你们胡大官人恐怕才要恨自个生错地方了呢”诚然,以他们这大群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足可当得了千军万马,胡家便是再财大势粗,家人庄丁护院武师再多不胜数,若这批人要毁了整个胡家大街的话,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条街确实很大,各式人等大小店铺,也应有尽有。房屋顶层无例外地竖了面绣个金黄“胡”字的大锦旗,烈日下更令人醒目,显示出胡家大户权富之威。
众人走了两三里路,忽嗅得阵阵奇异的香味,但见前边左街竟围坐了七八个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叫化子正烧烤着什么东西。
待更近了些,这股怪香更是汹涌扑鼻,众人也看清了那正挂在两排大树丫上烧烤着的滴油的东西竟是好几十条被剥了皮的大耗子
王者风顿住脚步,对众人微笑道:“太仓城粟足粮富,硕鼠多如牛毛,敝帮这些叫化兄弟穷朋友虽吃不上大酒大肉,却也能终日饱尝劣酒鼠味”他正说间,但见那众多鼠肉已尽烤熟,早就垂涎三尺了的叫化们七手八脚地各扯下只大口大口撕咬着吃了起来。几人身旁堆满了酒坛酒罐酒葫芦,俱都随手抓起仰脖大灌,和着那些喷香异常的滴油鼠肉,口肉口酒,口酒口肉,好不兴味
连先前言及鼠肉便会恶心的宫颖和赵师琪两位千金小姐,此刻见了这等情形也不禁肚皮作响涎水直淌。
王者风走到众叫化旁边,笑骂道:“好没出息人说叫化子爱吃狗肉,特别是高贵难得的黑狗肉,且又有独家的叫化鸡,你等几人却在这大街上吃些过街便挨打的东西,真丢尽咱这要饭的脸面了”
这帮叫化正吃喝得兴起,忽被王者风这骂,不由齐地向他瞪去,有几人脸上已有了怒色。待见王者风也是身叫化打扮,几人俱不由愕。其中只有背朝着王者风的位没有抬头,仍自顾埋头大吃大喝着,仿佛就是天塌下来天王老子来了,他也非得先把这些肉吃完,把这些酒喝光再说。
内中名年轻叫化冲王者风轻喝道:“你小子打哪儿来的,到咱这地头”话未讲完,他身旁的那位老叫化已瞥见了王者风腰间别着的根斑玉翠竹,不由脸色变,忙喝道:“小四别乱讲话,这是帮主到了”几位叫化听得此言,俱都不由吃了惊。就连直没抬头的那位,也不由身躯微微震。
老叫化冲正发愣的几位叫化大声道:“还呆个鸟,快拜见帮主啊”言罢,领了几人齐地站起向王者风躬身行礼。那边仍未抬头的却没起身,老叫化也未叫他。
王者风抱拳回礼道:“自家兄弟,不必客套。”
方才被老叫化喊做“小四”的年轻人难为情地挠着头皮笑道:“对不住帮主,先头小四不知是你老人家,多有冒犯了却不知帮主怎地亲驾咱太仓来了呢”
王者风道:“小四兄弟客气了。”又低眼瞥向仍端坐地上吃喝着的那位,微笑道:“我是来找他的。”
小四看了看王者风身后不远处的白皑皑白天乐万巫和金不换等行人,似恍然道:“小四明白了,帮主定是来邀郁长老去东海为老帮主报仇的吧咳,咳,帮主若不嫌弃,小四也愿追随你去,效犬马之劳”正说着呢,他旁边的老叫化已冲他轻叱道:“小四啊小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你算个啥角色丐帮上上下下几万兄弟,哪个不比你小子高明些就算轮啊,也轮不到你臭小子去”小四听,气得鼓起白眼,又吐了吐舌头,不再开口。
那坐在地上之人却开口了:“武功高低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要有侠义之心,有为老帮主报仇雪恨为丐帮讨回公道的精诚意气”言际,他已缓缓站起了身子,身形颀长,竟比众人中最高的都要高出头有余。他两手仍抓了酒坛和鼠肉,慢慢地转过身来,但见乱发垢面仍掩不住他那天然的副英气爽朗的俊容,虽已年过四十,柔须拂胸,眉宇间却仍清朗似二十出头,宽额饱满光洁,剑眉斜杀入鬓,星目长大亮烁,高鼻刚劲犟挺,朱唇厚润垂玉,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风韵气度,令人沉醉于他醉人的风姿,年轻时可真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家。
王者风看着他,佯怒道:“郁师叔,你终算肯起来说话了么你虽是长辈,却也未免太不把我这位现任帮主放在眼里了吧”听他之言,敢情眼前这位身材奇高架子颇大的老美叫化正是他此行要找寻的“太仓水蛇”郁伯尊了。
郁伯尊嘿嘿笑道:“嗨,小风儿,在我老郁面前你可别摆什么帮主的臭架儿,当年你穿叉裆裤之时老郁我抱你撒尿拉屎的辛苦活你都忘了么更何况老郁我早已退出”
王者风忙道:“哎,郁师叔,说句笑话,你怎地扯这么多呢”又正色道:“师叔,多年不见,你英姿不减,武功想必也未落下吧”
郁伯尊又咬了大口鼠肉边嚼边喝酒,边干笑道:“嘿嘿,老喽,老喽”
王者风道:“我知师叔虽已退出了丐帮,心儿却还是放在帮里的师父他老人家遭了贼子小人的毒手,你定不会袖手坐视吧”
郁伯尊微微呆,轻叹道:“都怪师兄当年不听我的劝告,硬要与那东京乌龙庄的裘老头同去探访那什么鸟帝王堡,结果二人双双落了身重伤恶疾回来,否则唉,如今说啥都已晚了”那边宫颖耳尖,忙高声叫道:“哎,姓郁的臭叫化子,你讲话可得好生点儿”
郁伯尊正愕然间,王者风摇手示意他别理会宫颖,接着问道:“那么师叔你会随风儿同去东海趟么”
郁伯尊嘻嘻笑道:“嗯,我这些个日子天天都在等着你来找我呢,我想你小风儿总不该会忘了我老郁的憋在太仓城这许多年了,我可真想到外边去透下风,可就是家里那黄脸婆将师叔我看得太紧了点”他正说着,忽见长街那面走来了大群人,为首位约莫三十上下的富家公子,打扮得花花绿绿,原本甚为俊秀的脸上却涂脂抹粉得不伦不类,手摇把玉坠折扇,摆头晃脑地领着身后大堆人呼呼啦啦向这边行来,还边冲郁伯尊高声叫道:“叫化姐夫,又在讲我姐的坏话了么当心回家后耳朵要长呢”
郁伯尊侧身冲这位花绿公子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当心老郁我揍你”
这位公子哥儿已领着那大群人走拢过来,他用折扇指了指众叫化子,啧啧啧地道:“哎,你看你看放着好好的清福不享艳福不受,却要来跟这帮臭要饭的混在块,我姐嫁了你可真是没长眼啊”
郁伯尊轻叱道:“好你个胡图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被叫做胡图儿的这位公子哥儿大咧咧地道:“说啥来着呢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儿上,我早就叫你滚蛋了我可只知整个太仓城都是胡家的天下,知府大老爷也得敬我胡家七分八分的,你个什么叫化儿的狗屁长老算得了个球”
郁伯尊举手佯做要打他,边骂道:“好小子,你真个欠揍了不成么”
王者风见此人太过无礼,不由问郁伯尊道:“郁师叔,这位是”
郁伯尊忙笑着答道:“小风儿,你别见怪,这浑小子是我那黄脸婆的堂弟胡图儿,被他娘老子娇宠顺惯溺坏了,真个是糊涂得紧的,讲话没个分寸,行事乱七八糟,是整个太仓城有名的花花恶少呢”
胡图儿忙叫嚷道:“说啥呢叫化姐夫,我胡公子是个花花恶少么我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怜香惜玉风流倜傥行侠仗义,这些个咱太仓城哪位不知谁人不晓你咋地总要败坏我的名声呢”又对王者风大咧咧地道:“你这小子看起来还有点派头,像个做大官的,却咋地是个叫化子呢还管我这要饭姐夫叫师叔,便是我胡某人的晚辈啦,我照顾着你到太仓府衙谋个差事如何”
郁伯尊忙叱骂他道:“小子不得无礼这位是丐帮的王帮主,威震天下,统袖群豪,可说是当今武林的第高手,他若要揍你,你叫化姐夫我可也只敢袖手旁观了”
胡图儿呆了下道:“啥啥这小子就是要饭大爷们的帮主他这模样虽还入得眼去,却敢吹说是武林第高手嘿嘿,咱可不信高鼎,你不妨向这位叫化帮主讨教讨教”
“遵命”话声中,从胡图儿身后的那群人当中跳出位年轻人来,身短打,精神十足,看似头豹子般。他向王者风抱拳道:“王帮主,小可高鼎,斗胆向你讨教,望不吝赐招”他刚说完,后面又跃出人,也冲王者风抱拳,侧首对高鼎道:“王帮主何等人物,师兄你人怎能让他出手,还是让小弟与你同上罢”看这位,年岁比高鼎更轻,不过二十出头,面白身细,嗓门尖嫩,倒似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胡图儿冲这位骂道:“武后进,没我的吩咐,你出来凑个啥热闹”
叫武后进的这位笑着答道:“对不住了胡公子,你叫我师兄人去应付名震天下的王大帮主,岂不是太为难了么我怕师兄有个闪失,只好贸然出来了”
王者风走上前步,微点头,略拱手,淡然道:“看两位身手,想必是王屋派隐者老前辈的高足吧却不知二位怎地不做隐者,而跑到胡家来当护院武师了呢”
高鼎和武后进闻听此言,脸色不由齐地变。武后进答道:“王帮主好眼力好见识不瞒你说,家师前几年不幸仙逝,我师兄弟二人耐不住清静,便跑了下山来想闯荡番”
王者风道:“王屋派武功独成家,其中以豹形拳最为厉害,王某今日有幸,倒不可不领教二。”
高鼎和武后进双双摆了个进招架式,各叫声:“得罪了”言罢,先后扑身探拳攻向王者风。
王者风脚下连动,只不住闪避,两手负在背后,状颇悠闲。
但见高鼎和武后进身手甚为矫健敏捷,招发雷霆,呼呼生风,进退间似猎豹般迅疾,身形扭动曲晃幅度极大,兔起鹘落攻击间互掩破绽,不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然而王者风仍好似整暇,闲庭漫步般穿梭在狂风暴雨般的拳网脚影之间,始终未还招。看他的身形,似乎并不很快,但高武二人快捷迅速的攻势却偏偏总挨不了他点衣角。
高鼎与武后进二人俱拼尽了全力,各已大汗淋漓。高鼎见合己二人之力攻了两百余招仍未能沾得了王者风根汗毛,而王者风却招未还,不由又惊又怒地叫道:“王帮主,你为何不出手莫非瞧不上我王屋派么”这心高气傲的少年,跟许多身怀绝技的年轻人样,是宁肯被杀也不愿受辱的,纵使对方是名震天下的王者风,纵使对方的武功叫自己无可奈何,只要还有口气他就要拼到底。
那武后进头黑亮柔逸的长发已披散开来,前胸剧烈起伏,香汗如雨,娇喘吁吁,任谁都可看出她确是位弃笈红颜了。胡图儿不由对她又恼怒又惊喜地嚷道:“好个武后进,原来你竟真的是个美貌的小妞儿,倒把公子我骗苦了”
武后进倒很识趣,停下了攻击,拉住仍要上前出手的高鼎,娇喘着劝道:“算了师兄,王帮主的武功何止高出咱们十倍,咱们便是再练辈子也打不过他的”
王者风道:“二位已算很难得了。放眼当今武林,二位足可有立足之地二十多年前,王某尚是名幼童之时,曾随恩师同游王屋山,王某恩师偶遇令师隐者前辈,他二人互磋绝技,引为知己。王某师徒二人在山上逗留了半月,王某也因此习得了贵派的武功,这件事莫非二位不曾听令师提起过么”
武后进垂首道:“惭愧,家师虽曾略提此事,却不曾说起王帮主师徒二位的名姓,倒叫我师兄弟今日献丑了”
高鼎瞟了她眼,似笑非笑地道:“师妹,你已现出原形了,还称什么师兄弟”
武后进时不由脸红到了耳根,粉拳用力地捶了高鼎的后背下,羞恼地娇嗔道:“你要死了”忽又下看到了胡图儿胡公子正出神地盯着自己,顿时不由呆住。
但听胡图儿喃喃自语道:“我早说你是个雌儿,你却不承认,嘿嘿,还不承认,不承认我这般大岁数了还不曾娶亲,为的个啥为的啥难道天意就是要等着你么”
武后进不由身子震,颤声道:“胡公子,你你说什么”
高鼎脸色变,对胡图儿沉声道:“胡公子,请你自重”
郁伯尊见情形颇有些微妙的尴尬,不由咳了声,对王者风道:“小风儿的武功真是越来越长进啦别说王屋派的两个娃儿,便是师叔我老人家恐怕在你手下也走不过四十招啦”
王者风微笑道:“师叔说那儿话呢。风儿不过是对王屋派的武功较为熟捻而已,故能故此轻松罢了对师叔你老人家,风儿可是半点也摸不着边”
郁伯尊嘿然笑,指了指那边的白皑皑白天乐万巫和金不换等大群人,笑道:“那帮朋友是同去的么不正好与老郁我同回家,今日看来又有场好瘾来过了”王者风笑道:“就怕师叔婶不大欢喜有这般多酒鬼上门”
郁伯尊大咧咧地道:“怕家里没酒喝么便是再多十倍这般多的酒鬼,胡家的酒也不过才去九牛毛罢了至于那黄脸婆么,哼,可没她说话的份儿”又对小四等干叫化抱拳道:“诸位兄弟,今日帮主前来,老郁我虽不再是丐帮中人了,却不该忘本是么我只好作东请诸位这众多朋友齐到寒舍喝几杯薄酒了”
众叫化都不由笑了起来。小四涎着脸嘻嘻哈哈地道:“郁长老,又去贵府叨扰,真怕胡大官人和长老夫人将我们这些个臭要饭的顿棒子轰将出来,还连累你老人家连上门女婿也做不成了”
郁伯尊哈哈阵大笑,又灌了几大口酒,推了把仍自发痴的胡图儿,轻叱道:“还呆愣个啥呢臭小子,想姑娘等夜晚上了床再想不迟,现下有贵客上门了,还不赶快带路回家”
胡图儿“哦哦哦哦”地回过神来,正了正脸色,对众人抱拳道:“让诸位见笑了”言罢,领了众人大步向长街的南端行去。高鼎与武后进各怀心思,俱闷声不响地紧随在胡图儿身后。
路上,众人陆续与郁伯尊胡图儿相互见礼,互道敬仰。
走了两里多路,才到南街的尽头。但见面前是座高高厚厚的单墙,正中上方挂面巨匾,横书“二胡山庄”四个大字。匾下乃两扇硕大的木门,合宽约达三丈。后边可见高屋翎宇,横砖竖瓦,似波浪般路踵迭。
胡图儿笑道:“到家了”边领着众人进了门内。但见眼前座大院,方圆约摸两里多,四周数十道雕刻有精美金龙的抱圆柱高高撑起百多道白漆横梁,上面覆盖有无以数计的大片大片的琉璃瓦,日光从头顶泻落,非常光亮。三面俱有条通道,通道尽头相接的是金雕玉琢的高楼大厦。院中间假山假石喷泉池塘密布,花圃草园个挨个,脚下踩的俱是精美光滑的白玉石,好个气派
王者风微笑着问郁伯尊道:“却不知这山庄缘何叫做二胡山庄”
郁伯尊答道:“这你可有所不知了师叔我的泰山大人本有亲兄弟,幼年时体弱多病,老夫人便将他送往了少林寺去做名暂时弟子,若不是老夫人弥留之际强命我岳父的这位兄弟还俗娶妻,也不会有胡图儿这臭小子了”
胡图儿回头笑骂道:“说啥呢要饭姐夫若不是有我爹帮你撑腰,你想成天在外鬼混么”
王者风点了点头道:“嗯,这事我倒真还不曾听说过”
郁伯尊接着道:“二叔本名叫胡振南,在和尚庙里的法号好像叫啥慧净,回到家后悄然与我岳父老头建家扩势,弄起了个偌大的胡家。外人却大多不知晓有他这么号人物,只道是我岳父老头人之功,却不知暗中有个精明干练武功高强的人物在支撑着,要不然,你师叔我咋能被困在了胡家呢至于我二叔公开露面却才是近几年的事,之后才有了二胡山庄这名号,而你时值奔赴关外追杀那九个老鬼,故不知晓”说到此处,但见胡图儿已停住脚步,早有十多名男丁丫鬟上前来问候。胡图儿挥手叫他们去禀报两位老太爷说有贵客到了,边请众人围坐在了大院子里的百余张青碧藤椅上。每四五张藤椅前均有面大大的温玉石桌,桌上各备有名贵的茶水精致的点心及诸多水果。随即又有数十名衣丽肤白的丫鬟出来为众人泡茶递杯,伺候得众人甚是周到。
这院子顶端高达七八丈,数处通风,无数道亮光和着凉风而入,四周亮堂堂且凉爽爽。
郁伯尊却不饮茶,仍旧喝酒,边对坐在他左侧的王者风言道:“我二叔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会做买卖,武功高强,为人机敏干练精明利索,却只奇怪为何生了个没出息的糊涂宝贝蛋”
胡图儿邀众人同喝了口茶,边对郁伯尊苦笑道:“我说叫化儿姐夫,当着这般多客人的金面,你留点口德好不好”他正说着,间通道里忽地奔出位大红衣裙的中年美妇来,老远就冲郁伯尊劈头盖脑地破口大骂道:“死鬼,你还晓得回来啊你瞧不起我兄弟,也必是对我不顺眼了嫌我人老珠黄了那你去找你的老相好吧,找那潇水女侠柳媚芷柳女侠去吧”
郁伯尊苦笑了下,并不理会她,仍自顾喝酒。
看这美妇人的情形,约摸四十上下,高髻长额,修眉凤眼,琼鼻玉唇,下巴尖滑,脖颈细嫩,酥胸高耸,细腰纤盈,双腿颀长,整个儿风韵绰约,万分诱人,模样儿与胡图儿只稍有几分相似,但与胡图儿却俱是嘴巴厉害得紧的人物。听她口中之言,她自是郁伯尊的夫人胡图儿的堂姐胡离儿了。
胡离儿眼见郁伯尊目中无她,便冲上前去把夺过郁伯尊的酒葫芦丢在地上,边假哭着骂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死命要嫁给你这般号憨货你看你,都像个什么样儿”
郁伯尊似乎幸灾乐祸地微笑道:“你此刻才知后悔,不嫌太晚了么你若改二嫁,必定还会嫁个比我这臭要饭的更称心如意的”
“你”胡离儿时不由被这话气得呛住了,狠狠地瞪着郁伯尊,半晌讲不出个字来。
洪津门听得郁伯尊之言,不由深有感触,瞥了赵师琪姑娘眼,暗自叹息。
宫颖咬着白皑皑的耳朵吃吃笑道:“这位郁夫人可真够凶恶的,比我当年还要厉害得多了”
白皑皑看着胡离儿那副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儿,不由微笑道:“可她毕竟还是吃不过郁长老”
宫颖冲他甜甜笑道:“不错,就像当年,我武功再高却也吃不过你这位不死神侠”
白皑皑故作羞恼地道:“嘿,谁吃不过谁呢,最终我还不是被你吃掉了”
听此话,宫颖忍不住咯咯咯咯地放声笑了起来。
胡离儿这才惊觉到有众多客人在旁,忙换了脸色,向众人躬身,陪笑道:“哎哟,可真对不住,让诸位贵客见笑了”
郁伯尊也故意抱拳道:“贱内失态,有无礼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他话未落口,胡离儿又狠狠瞪了他眼,低声骂道:“哼,等回房我再收拾你”
众人见状俱不由哑然笑,纷纷抱拳还礼道:“郁长老哪里话”“郁长老太见外了”“郁夫人不过是性情中人罢了”“嗨,这跟我在家里头也差不了多少”说最后这话的是白天乐。众人听他之言,又不由笑了起来。白天乐又道:“说起来,白某跟郁长老可还真是同病相怜呢”
“哦”郁伯尊饶有兴味地望着白天乐,嗬嗬笑道:“好啊,今日总算碰见位知己了少时定要与你这位江陵大盗痛饮他娘的几十大碗”
白天乐笑道:“晚辈敢不奉陪”
郁伯尊佯作不悦地道:“既是知己,郁某又比你大不了多少,称啥晚辈前辈的,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岂不更好”
白天乐抱拳笑道:“小弟求之不得只恐王大帮主要怪我时,你这当兄长的可要相帮着点”
王者风不由摇头苦笑道:“哼,白白地被白兄讨了便宜去”
白天乐伸手指了指白皑皑,边大笑道:“这便宜可也还不算太大你看我那位喜喜弟,他却是我这位做兄长的姐夫呢”
他们正说着,忽有个洪亮的声音自西首通道传了出来:“诸位稀客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话声中,但见通道口已大步迈出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来,随即他身后又出来位跟他面貌想像的花甲老者。二人并排走至大院中央,向众人团团团抱拳,嘴上边说些客套话。
郁伯尊向他二人问候道:“岳父二叔”
花甲老者面色红润,身躯笔挺,话声也中气十足:“小郁啊,你叫化瘾过完了不算,还把要饭的兄弟往家里头带,长此下去,偌大的胡家产业恐怕也要被你败光了”看他情形,必然正是胡家二老太爷胡振南。
胡图儿在旁幸灾乐祸地插嘴道:“可不是么,爹真说得对极了”
胡振南瞪了他眼,吹着胡须没好气地骂道:“哼,你也好不了多少”
胡图儿讨了个老大没趣,只能自翻白眼。
再看年逾古稀的这位老者,正是胡家大老太爷胡木沙。他背已微驼,面色也有点惨青,声音却也颇为响亮:“哼,还知道回来,可真不懂我闺女怎么会看上了你这么个绣花枕头”
祝由老头听这话,不由咧嘴乐了,忍不住对王者风得意地笑道:“我老头没说错吧,连他岳父老儿都说郁小白脸是个绣花枕头呢”
胡振南哈哈笑道:“见笑见笑”言罢,要郁伯尊将众人引见了番。他竟熟知武林中事,对众人大多有所耳闻,不由对胡木沙微笑道:“大哥,这些朋友俱是武林中的流高手,可说汇聚了当今天下武林之精英,更有数位声名显赫的大侠和顶尖人物,咱们胡家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胡木沙点头笑道:“唔,别的我不甚熟悉,大闹东京城威震天下的不死神侠白公子又有哪个大宋子民会不知晓天下第大帮的帮主又岂是闹着玩的么灵岩寺的高僧们又岂是庸手来来来酒菜已备好,咱们大伙儿先痛饮番再说”言罢,拍手,喝声:“上酒菜”话声刚落,立有几十位男丁各捧了大坛子酒献在众人面前的桌上,随即又有十多名女佣走马灯似地来回了好几趟,各端托板呈上了数十碟清淡炒菜,间有红烧鲤鱼清蒸活鳖姜醋海带八角螺丝凉拌贝壳之类的水品。跟着又有数名老妈子端了几大锅红椒熬肉椒粉裹烤腿圆蒸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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