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选择跳海。艾尔柏塔松了口气,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艾琳娜定急坏了:“你是哪里人是马赛人吧”
背后粗重的呼吸动荡了瞬,又很快恢复平静:“别乱动,我不会伤害你。”这句话近似耳语,却让艾尔柏塔稍稍放松。幸好犯人还没有丧心病狂,他们还可以理智的交流。
“你逃不掉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困住这片孤岛,同样隔绝了囚犯回归的道路。艾尔柏塔轻声告诫身后的犯人,“你为什么要逃走就算你离开了伊夫堡,能去哪里被你抛弃的亲人呢为什么不等服刑结束”
宪兵吵吵嚷嚷的高声警告,掩盖了人质和犯人间的低声交流。艾尔柏塔感到扣在脖子上的手颤了颤,她知道自己抓住了这个人的软肋。
“服刑我没有机会了。”心灰意冷的叹息,让艾尔柏塔心中悲。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她缓缓开口,捋下指头上小小的碎钻价值,偷偷塞到犯人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中,“时间已经不多了。”
噪杂声越来越大,监狱中的士兵和狱警被这里的动静惊动,正迅速赶来。如果犯人顽固反抗,只会迅速的拥抱死神。
“时间不多了。”犯人喃喃重复,似乎在苦笑,“你能帮我捎个口信吗”
“对不起。”艾尔柏塔果断拒绝,这趟浑水她已经不愿再淌下去。
听到囚犯绝望的叹息,艾尔柏塔终究有些不忍:“有什么话,等你出去了自己说。”这句鼓励实在太空洞,罪犯用声嗤笑回应。
“也许你能逃出去,但不会是现在。”这样真诚的话语,艾尔柏塔觉得自己也被感动了,但她知道的成功案例,全部来自于影视小说。
“谢谢你的鼓励。”那个人礼貌的道谢,干哑的声线,有熟悉的气息。
但艾尔柏塔已经顾不上回忆。
打破平衡的是位借助海水潜到囚犯身后的士兵,但是扑来的海浪让他掰掉了松散的岩石,石头落水的声音,刺激到了神经紧绷的犯人。犯人下意识带着女孩逃离这片区域,却被慌乱的士兵扯住小腿,短暂的失去了平衡。
围堵的宪兵趁机扑过来,场面顿时混乱。
艾尔柏塔只觉得天上星星乱晃,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知何时牢牢的护在身前。背后贴
着的宽阔胸膛,就像座碉堡,可以挡去所有弹雨。等到她被蓦然推开,阵疼痛让她清醒的时候,艾尔柏塔只来得及看到那双坚韧的黑眸,随着阵浪花,被海水吞没。
那个人在落水的瞬间将自己推开了艾尔柏塔被吵闹的宪兵扶起来,宽松的斗篷缠在她身上,露出了柔软的金色长发。她最后看了眼被从水里拖出来的少年,快速消失在曲折的阶梯上。
“哦亲爱的小姐,让您受惊了。”这次,她们终于安然抵达了目的地。空旷逼仄的房间中,早已得到消息的监狱长,挪着胖胖的身躯,惊惶的道歉。
艾尔柏塔如同受惊的小孩样,紧紧跟在艾琳娜身边,语不发。实际上,她并没有受到太多惊吓,只是无法忘记那双坚韧的黑眸,就像穿透时光的烙印,刻在了她心口。
艾琳娜代替她接受了监狱长的歉意,威严的要求严惩罪犯。
“他呢”艾尔柏塔忽然插话。
“谁”监狱长擦去额头上的汗,恍然的陪笑道:“那个替拿破仑送信的叛国犯他现
在应该正呆在牢房。哦,上帝”
“不用因为今天的意外惩罚他。”艾尔柏塔扬起下巴,露出贵族式的傲慢和孩子般的无知,“我不希望上帝因此责怪我。你知道的,我希望所有的罪犯都能受到感化,而不是因为刑罚屈服。”
这通话全是胡言乱语,带着典型的贵族式虚伪。监狱长仍然奉为圣旨,慌不迭的到门外叫来狱警细细安排,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房间中的唯对主仆听到。
可是监狱长的殷勤白费了。
艾尔柏塔直在偷偷瞅着沉默冷硬的女管家,此时附近没有人,她忍不住扯住艾琳娜的斗篷,轻轻的拉了下:“艾琳娜,我知道错了。”细细嫩嫩的声音,老老实实的道歉,哪怕看不到她讨好的笑容,也定要让人感受到她的诚意。
她只是个小孩,唔,小孩是可以轻易被原谅的。
斗篷的阴影下,艾琳娜紧抿的唇角微微弯起,淡淡问:“你懂了吗”
懂什么艾尔柏塔疑惑的眨眨眼睛。
“并不是所有的善意都会得到同样的回报;但也并非所有的善意都会被辜负”艾琳娜低头看向她:
沉思的女孩老成的摸了摸下巴,歪着头慢慢笑了:“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艾琳娜打断她,“你是艾尔柏塔,应该自由肆意的艾尔柏塔米切尔。这是公爵殿下为你争取到的权利。你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你能够承担后果。”
“艾琳娜,你瞧,我已经受够了教训。”艾尔柏塔讪讪的摸了摸脖子,她不介意装可怜,谁让女管家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你。
“是的。你受到了教训。回去后,我会关你禁闭,这是代价。”
“你你,你真狠心。”艾尔柏塔副快要昏厥的逗乐模样。但是并没有打动恢复了冰冷神色的女管家。
女管家凝神看向门口,监狱长刚刚完成了篇充满表现力的演讲,抹着汗迅速回来。
他们要找的毒药专家,已经被这个监狱囚禁了十几年,足以让世界忘记他的存在。这正是她们的机会。
“用你的知识换自由。”那时候,枯槁的犯人面前站着的女人,隐藏在长长的斗篷下,高傲如同女王,“现在,向她效忠”
这是属于艾琳娜的气势吗艾尔柏塔瞪大了眼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他也曾经高傲嚣张,但是再凌厉的锐气,还是被锁链与黑暗磨平,只剩下绝望与麻木。
那个人,就在几十分钟前,见到的那个年轻犯人,也会变成这种模样吗
艾尔柏塔举起手,让老人将宣誓效忠的吻落到了她的手背,镇定自若的模样,就仿佛没有闻到老人周身腐朽腥臭的味道。
因为这是属于伊夫堡的气息。
当小船多载了个人离开这座阴森的石头监狱时,艾尔柏塔还是忍不住长久的凝视海岛上高耸着的黑暗建筑。不知道那个善良的囚犯,命运又将走向哪里也许他会越狱如同基督山伯爵的男主角
但他更可能失败,被打死,或者葬身大海
这样的同情与担忧是如此廉价,转身就会被淡忘。可是听着海浪的声音,靠在艾琳娜温暖的怀抱中,小女孩闭上眼睛,还是决定放纵自己的伤感。
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就是新的天。
姗姗来迟的王储
“喂。快点”树林的夹道中,穿着红色修身骑马装的少女,挥舞着马鞭朝身后喊道。灿烂的阳光照着这片地域,嫩绿的树叶招摇着如同飞舞的海洋。
落后女孩几个马身的少年,贴身的黑色骑马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温煦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晃眼。他甩马鞭,催马急行,刚赶上女孩半个马身,女孩夹马腹,白色的骏马立即飞驰而去,硬生生又将后面的人拉开段距离。
“你太慢了”少女笑声洒落路,如同跳跃的阳光。
“艾尔柏塔。是你太快了。”男孩轻笑,“放心,不会误了午餐时间。”
“哎,我都个月没能吃到庄园里肥嫩的小羊排了。”艾尔柏塔紧赶着催马急行。昔日的女孩已经长成了明媚的少女,彻底融入了陌生的时空。她这次外出正是为了巡视米切尔公爵所拥有的领地,也算是对自己即将继承的领土进行次全面的了解。
随行的骑士都被她赶回去报信,这时候留下来陪着她的,只有从童年开始,就是好朋友的米亚少爷。罗奇德米亚。
直到现在,艾尔柏塔还是不喜欢米亚伯爵及其夫人,这两个人总是用打量货物的眼光瞅着她,就连纯洁的小罗奇都看出来了,更何况伪少女的她。
但她不能否认基因变异的存在性,米亚伯爵这窝里面,就出现了小罗奇这样个粉嫩可爱的存在,天天追在自己身后,又好欺负又好玩儿。到最后,弄的艾尔柏塔也不舍得让罗奇离开了。结果,这个孩子年中有半的时间,都耗在了米切尔公爵的领地上。
“他不会成为我的丈夫”艾尔柏塔私下里曾直截了当的向父亲说明,“我讨厌他的家庭,更讨厌成为个男人的附庸”
她也曾多次在和罗奇的相处中,明确暗示自己的态度。不过,罗奇以及米亚伯爵家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艾尔柏塔自然也不会讨人厌的正面谈论这个话题。
现在,罗奇正跟在艾尔柏塔身后,赶往这片美丽的庄园中最重要的建筑群。
正午的阳光热烈温暖,洒在静静的河水上,泛出层层金色的彩虹,马蹄踏过拱桥跃上河岸,巍峨的暗金色建筑,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美妙的犹如童话。
少女甩马鞭,哈哈笑着,进行最后的冲刺。
“父亲。”喷泉的水光遮住了视线,艾尔柏塔还是毫不犹豫的猛然勒住马,扑向站在台阶下的男人。
“爱尔。”凌空的身体很快被接住,她不出意料的陷入个温暖的怀抱中。
国王封赏的德文郡公爵,此时抱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无奈和宠溺,哪怕板着脸,也无法为他增添哪怕点儿的威严。
“父亲,我好想你。”艾尔柏塔毫不吝啬的大声说出自己的思念。他是世上自己唯的亲人,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何其幸运
“好了,先见见客人。”眼中蕴满了笑意的德文郡公爵,坚决推开怀中的女儿。
“父亲”艾尔柏塔撒娇的拖着腔,仰起头。
在战场上厮杀了半辈子的公爵只能投降,低头亲吻了女儿的额头后,才退开身子,让出了跟在他旁边的男子。
“米切尔小姐。”男人彬彬有礼的行礼。
艾尔柏塔优雅的回礼后,才弯着眼睛,甜甜笑道:“威尔士亲王,您好”她的笑容,比刚才还要甜美。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看清那双深蓝眼睛中,闪而过的寒意。
这位二十五岁的英国王储,依旧未婚,在德国大使即将来访的时候,还抽空出现在这里,有何打算,不言而喻。
“亲王殿下,可以邀请您起用餐吗”艾尔柏塔歪着头,额上薄薄的层汗,衬着红红的脸颊,更显得整个人活力十足。
“这是我的荣幸。”身为王储的爱德华王子始终态度亲和,不见半分倨傲。
“爱尔。你先去换身衣服。”直沉默的公爵终于开口,挽着王储殿下的手臂向外观华美的“宫殿”中走去。这种亲热的动作放在他身上是极其难得的,爱德华也适时的露出几分惊喜来。
等到这拨人离开,艾尔柏塔才收起笑容,微微皱起眉。
“爱尔,他是为你来的”直沉默的罗奇少年低声问。
艾尔柏塔回头瞥了他眼,摸着直在旁边踱步的白马,漫不经心的回答:“或许吧。”
听到这个答案,罗奇垂下眼睛,少年的睫毛出奇的长,微阖起眼睛,就能盖住眼中所有的色彩。他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我去换衣服了。”
艾尔柏塔正小声的和爱马告别,闻言只是点了下头,匆匆的递给罗奇个笑容。
“爱尔如果只能选个,你会选我还是她”本该离开的少年忽然出声。
艾尔柏塔顺着他的眼光看边的白马,“你猜”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我猜你会选她。”少年浮出笑容,贯的羞涩温和,微微调侃的语气,不带半分阴翳。
倚着马的少女,歪着头微笑,没有回答。在少年离开之后,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怔忪。
她想起了遥远的前世的记忆,那个她暗恋过,却模糊了面容的少年。我爱的是那段时光,你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被我念念不忘,又最终忘记。
也许这就是爱情,也许什么也不是。
令人郁闷的交往
艾尔柏塔无比后悔自己就因为惦记着庄园里的食物,刚刚巡视完领地就急冲冲的回来。要是她随便在哪儿耽误两天,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悲的陪着王储殿下四处乱逛。
“德文郡公爵拥有如此美丽的领地。爱尔,我也有些嫉妒你了。”王储殿下脸上含着三分笑意,说出的话,却意味深长。
“啊”艾尔柏塔弯着眼睛装傻,“德文郡再好,也比不过伦敦。”她做出副慷慨的模样,“如果殿下喜欢的话,随时可以来度假。您可以把这里当做您的行宫,只要德文郡公爵的头衔还在,您就是我们的朋友。”
做朋友,毕竟不如做主人,而面前的男子,即将继承这个日不落帝国,除了国王陛下,世上还有什么,能被他放在眼里
“这是我的荣幸。”他慢吞吞的回答,紧绷的下巴,却显示出了主人糟糕的心情。
“这同样是我的荣幸。”艾尔柏塔优雅的行礼,借用低头的动作掩盖掉唇角的笑意。她不喜欢被人当做傻瓜,哪怕面临的是未来的帝国主人,也不妨碍她在合适的时候,适当的反击。
如果能够预知到这次挑衅的后果,她也许会为自己的不稳重而后悔只是拥有了现在的地位,遇事还瞻前顾后的话,生活还有何乐趣可言她从不害怕困难,因为她有击败切的勇气。
就在这两位继承人殿下看似亲切的交谈声中,日光渐渐西移,缀在他们身后的大堆侍从,也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殿下,我们回去吧”艾尔柏塔轻声提议。
爱德华王子欣然同意。
在回去的短短路程中,两个人又谈起了各国的风光,作为王储,爱德华提起邻国,总是带些轻视:“听说您在法国住了很长段时间”
“我不太记得了,殿下。”艾尔柏塔打断这个话题。
爱德华皱眉:“这真是遗憾。你知道的,下个月我要去法国拜访,我准备邀请你同行。”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艾尔柏塔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温柔无限:“您不会缺少同伴的,亲王殿下。”
“但他们都不是美丽迷人的米切尔小姐。”爱德华停下脚步,深情注视身边的少女。
精美的青裙上缀着纯白的蕾丝花边,交织成了胸口的蝴蝶结,在微风中微微飞舞。的锁骨也如蝴蝶般翩翩欲飞,加上莹润白皙的肌肤,硬是将胸前的巧手装饰给比了下去。
这样的赞美真心实意。
艾尔柏塔安然收下,微微笑,并没有在意。
此时的她在意的是法国的那段时光,毕竟属于她的人生是从那里开始。值得回忆的,有她认识的朋友,与见识到的景色,至于那个被投入监狱中的那个少年,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救赎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记得这么久不过记忆这东西,本来就奇怪。
这短短的几句交谈后,庄园中的主建筑俨然在望。
爱德华忽然叫住了个走过来迎接的女仆:“你,过来。”
身着朴素裙装的少女胆怯的抬起头,飞快的瞥了王储眼,又看向自己的女主人。
艾尔柏塔的回忆被打断,她歪头微笑:“殿下,你又有了什么好主意,要交给我的人去做”
“这次你猜错了,爱尔。”爱德华得意的笑起来,“我只是缺少了位仆人。”他略微弯,对着艾尔柏塔的耳朵,字字吐出单词,“能不能把她给我,艾尔柏塔”
这样的要求,艾尔柏塔几乎无法拒绝。这算是报复吗或者说是王储希望通过这种行为,来展示自己的权威
“您为什么不问问她爱德华殿下。”艾尔柏塔依旧在笑。
“好主意。”爱德华高声赞同,将半弯着身子行礼的女仆叫道跟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冷酷的声音似乎容不得拒绝。
女仆颤抖着回答:“我愿意。”
“你说什么”爱德华捏住她的下巴,将少女的脸扭向烛台的方向,在光亮中,肆意打量。
笑容盛放在那张脸上,女孩激动的浑然不能自抑,两颊鲜红犹如怒放的玫瑰。
愚蠢的女人。
艾尔柏塔撇了撇嘴,她让女仆选择,是希望能听到拒绝,可是王储的诱惑力,显然大过份安稳的工作。
她输了这局,所以爱德华可以尽情的嘲笑她:“您的女仆和您样美丽,米切尔小姐。”
“我不会把这当做赞美。”艾尔柏塔板着脸冷冷回答,语音落去,她嫣然笑,提着裙摆向餐厅走去。
她能猜到爱德华接下来的动作,无非是厌恶的甩掉被捏在指尖上的尖削下巴,或许还会用手帕装模作样的擦几下手指。
是的,爱德华想娶自己,权利对这个男人很重要,但是自尊对他而言同样重要。所以,无论他说的多么好听,句话也不能当真。
“艾琳娜,我快受不了了。”夜深人静的时刻,艾尔柏塔坐在床上,愤愤的摔打着鸭绒枕头,向这位直陪伴着自己的女管家诉苦。
女管家抽出线头,抖了抖手中的裙子,仔细端详了会儿,又开始加工起花边。
“艾琳娜”艾尔柏塔蹭的从床上跳下去,抢过裙子,扁着嘴抱怨,“难道我的遭遇,还没有条该死的裙子值得关注”
“那是您明天的衣服,亲爱的爱尔。”艾琳娜慈爱的回答,“我知道您的无奈。那么,您是想让我告诉你,在威尔士亲王的早餐中下毒,是个好主意吗”
“为什么不”艾尔柏塔瞪着眼睛大声问。
“我知道您不会的。”艾琳娜起身整理着她的睡衣,“我了解您。”
“不,您才不了解我。”艾尔柏塔飞快的反驳,像极了不服输的孩子。
艾琳娜失笑:“我知道您瞪眼睛的时候,心情不会很糟,就像现在这样。反倒是您笑容满面的时候,那就危险了。您喜欢骑马,同样喜欢阅读。但是讨厌和人交谈,如果您和他不熟的话爱尔,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艾尔柏塔泄气的耸拉着肩膀,挪回到床上:“艾琳娜,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有很多,小姐。譬如您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艾琳娜柔声回答,“您母亲做了最好的选择,我希望您也样。”
“不。我不羡慕母亲。是的,她收获了爱情,可是除了爱情,她又得到了什么她是个平民,却成了公爵夫人。最美好的年华,丈夫偏偏身陷在战争中。唯的儿子夭折,刚生下女儿,却没来得及看眼。她的前半生孤独忧郁,后半生从未从鄙视嘲弄的眼光中摆脱。您说,她幸福吗”
“她幸福。因为她有您的父亲。”艾琳娜斩钉截铁的回答。
艾尔柏塔沉默了很久:“我不想争论,但我也没有屈服。晚安。亲爱的艾琳娜。”
没写够章,囧囧的更在这里
王储殿下所带来的风波,是庄园中的美景也无法平息的。无论她在做什么,骑马,阅读,甚至是在农庄中与干活的仆人交谈,王储殿下都会出现在身边,不厌其烦的搭讪。
“殿下,您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艾尔柏塔甚至直截了当的拒绝。
王储则是彬彬有礼的行了个吻手礼:“爱尔,和你相处很愉快。”
见鬼的愉快这个男人只是强压下脾气,在玩场追逐的游戏。他以为自己只要露出笑容,哪怕是公爵的女儿也会为他神魂颠倒。旦发现事情没有他预料中的顺利,就会立即将怒火发泄到随从身上。
譬如那个前几天被他要走的女仆,现在还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
“我不明白,父亲,这就是日不落帝国的下位主人吗”艾尔柏塔躲在父亲的书房中,为了避开那个无法让她甩鞭子,粗鲁赶走的客人。
父亲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窗边,叹了口气。
夕阳透过洞开的窗户,柔和的笼罩住挂在墙上的马鞭佩剑。这些见证了战火鲜血的勋章,在长久的沉寂中,蒙上了层厚厚的尘土。
艾尔柏塔收回目光,撒娇的挽住父亲的手臂:“爸爸,他到底还要呆几天”
“他只是开始。爱尔,你已经十八岁,我不能再想以前,拒绝所有年轻人的拜访。你终究要走到他们中间去。”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艾尔柏塔骄傲的扬起下巴,“我是米切尔,不需要冠上另个人的姓氏,将手中的权利财富拱手相让。”
德文郡公爵低低笑起来,就是他的笑声,也充满了力度:“很抱歉,爱尔。我只能给你这些。”
“这是我最需要的,父亲。”艾尔柏塔的笑容明媚坚韧,她忽然提高裙摆,露出缠在腿上的匕首,“你瞧,我有它,已经够了。”
乌黑的剑鞘,破旧朴素,可是每道刻痕,都如匕首本身般锋利冷锐,寒意森森。
“爱尔,亲爱的。你做的很好。”公爵大人弯腰亲吻女儿的额头,“我为你骄傲。”
“我也为你骄傲,父亲。”艾尔柏塔得意的歪了歪头。
被称赞的父亲又笑了起来,双浓墨般的眉毛,高高扬起,如刀剑出鞘:“明天,爱德华会离开。”
“如果他不愿意呢”艾尔柏塔顿时笑容满面。
“不,他会很乐意。”收敛了冷意,并不代表就丧失了铁血手腕。军人出身,也不代表就不懂计谋策略。
艾尔柏塔知道,父亲的允诺旦出口,会立即生效。她只需安心等待。
“在你离开之前,还有份礼物。”
艾尔柏塔露出严肃的表情,凝神等待。
被瞩目的男人,取下挂在墙上的物品,无论是马鞭还是佩剑,本来就不是多好的东西,再加上时光的侵蚀,简直无法细看。
但公爵大人,还是庄重的捧着东西,放到女儿手中。如同帝王放下权杖。
艾尔柏塔紧张的屏住呼吸,直到冰冷的东西被放到手中,才长长出了口气。
“我从个低等骑士,到成为帝国公爵。十几年风雨,只有它们陪伴始终。现在,这是你的。无论得到还是失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记住了。”尚且稚嫩的容颜,坚毅明亮。她是纤弱的女孩,却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小姐。
就在这个宁静的下午,某场隐蔽的传承,就这样低调的交接。艾尔柏塔知道,从今天开始,该和过去告别。
她被父亲护在羽翼之中,惬意的享受着贵族小姐的生活。但是羽翼总归会离开,风雨总要自己去面对。
所以,在第二天,王储殿下离开的时候。艾尔柏塔还能端出笑容,依依不舍的告别。她的神态是如此真实,就连观察力最敏锐的人,也不能看出半分不耐。
威尔士亲王被安抚了,似乎也真的沉迷在了她的笑靥之中。
当晨光送着那辆马车离开,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德文郡。艾尔柏塔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提了起来。
“爱尔。我想向你告别。”自小的玩伴米亚少爷,在第次没住满半年后就提出离开。
想到这段时间,他躲着王储殿下的行为,艾尔柏塔摸了摸头发,眨巴着眼睛:“别急啊,罗奇。你要回家吗我和你起走。”
她可没忘记王储殿下邀请她块儿去法国的事情,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苦难成就了埃德蒙,所以未来的基督山伯爵,还在牢中辛辛苦苦的熬日子。不过,光明就在眼前。开始期待吧
抱抱大家,谢谢乃们啦╭╯3╮
值得期待的旅行
对艾尔柏塔来说,这是趟很让人愉悦的旅行,除了刚出发时的那件事,稍微影响了心情。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清晨准备出发的时候,那个决意跟随王储殿下,最终又被抛弃的女仆,从病床上爬起来,挣扎到她面前,请求原谅。
“你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吗”正准备睡个回笼觉的艾尔柏塔打开窗户,斜睨着趴在地上的人,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阁下,求求您,求求您别赶我,看在我们家都为公爵殿下效力的份上。我的父母已经年迈,实在无法劳作,弟妹尚且年幼。我是家中唯的劳力,实在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这位名为马拉的女仆,在告别刚刚结束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样貌无比凄惨。
这时候,公爵大人刚刚离开,仆役们还未散去,女人的这番哭泣,很快吸引了大多数仆役骑士们同情的目光。
艾尔柏塔撑着下巴,微微笑:“如果不是看在你父母的份上身为王储殿下的情妇,不,还不算是情妇你以为,你还能住在这里吗,背主的蠢货”
她说的很轻柔,却干脆的关上窗户,缩回了铺着厚厚蓝狐皮的座位上,只可以刚酝酿出来的睡意却没了。
“爱尔。”在马车缓缓驶动的前瞬,本该坐另辆车的米亚钻了进来。
艾尔柏塔睁开眼睛。
“爱尔,马拉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能不能她只是被爱德华殿下骗了,并不是故意”米亚说的吞吞吐吐。
艾尔柏塔撑着头靠回座位:“你不是已经替我下了命令”
“爱尔”米亚惊,浅褐的瞳眸荡起层漩涡,渐渐悲伤。
“这是她的选择,她该承担后果。我试图阻止”半躺在在狐皮上的少女,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无声。
米亚低着头不甘心的等了会儿。
少女眼睛微闭,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睡去。
他只能敲了敲车壁,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狼狈的跳下去。
密闭的空间中,终于又剩下了个人,艾尔柏塔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车门,眼神迷惘。
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又如最好的朋友般,赛马奔驰,扬鞭谈笑。只是那天的事情,到底搁在了艾尔柏塔心里,在大笑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忽然想起。
这路换马乘船,毫无停顿的到了法国南部。
在离开英国国土前,艾尔柏塔已经舍去了护送的依仗,除了带着三位骑士位侍女外,就没让别的人跟随。而最为亲切的艾琳娜女士,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留在了庄园内。
等到在波尔多和米亚分开的时候,艾尔柏塔终于能够轻轻松松的开始真正的度假之旅。
“爱尔。有的事终归要尝试下。”离别的那刻,米亚站在连绵成片的葡萄园边,语焉不详的留下句话。
艾尔柏塔随意挥了挥手:“再见啦。”只是在远离的时候,她忽有所感的看向来路,灿烂的阳光下,少年静静站立,寂寥的背影刻在青翠的背景上那是藤叶茂盛的葡萄架,路蔓延到天际,预示着夏天必将有个好收成,可惜不属于他们。
这次的路程,几乎和年幼时从法国离开的道路重叠,只不过个是归去,个是到来。而且心境也截然不同。
品美酒,赏美食,路东去,偶尔穿过乡野时,还会穿上随意买的蓬裙,溜到当地的舞会上,开心的跳舞直到尽兴。
这是个美好的季节,也是段美妙的旅程。幸好艾尔柏塔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她要拜访个人,那是他的老师,虽然早已离开,却从未停止过授课。
只是她要先在马赛坐上开往那里的帆船。
在赶往马赛的途中,艾尔帕塔结识了位军人,那位名为马西米兰莫雷尔的军人,是个自律认真的青年,虽然看上去略显冷漠,却热心的帮助了问路的旅人,甚至连住在哪个旅馆,到哪儿吃饭,什么时候乘船也介绍的清晰明了。
尽管他看上去略微焦急,言辞简洁,话语飞快,但是三言两语的描述,对于个客人来说,早已足够。
艾尔柏塔推开窗,以英国人特有的冷峻态度轻声道谢:“如果你需要帮忙,或许可以来找我。”
雪白的骏马拉着马车,平缓的行驶起来。打开的车窗中飘出幽雅的来自东方的芳香,隐约还能看到车内精致的摆设,座位上铺着的似乎是貂毛,那么大的块,实在是罕见。
这样奢华的景象,让青年略微呆愣。
艾尔柏塔瞥了那人眼,拉下窗帘,翻出本破旧的药剂学,认真看了起来。
这看就看到了旅馆前面,他们选择的正是青年推荐的那个。干净的环境和老板和善的笑容,都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安妮,收拾好了没”艾尔柏塔最后瞅了眼自己的衣着,兴致很高的开口。
“小姐,还没有。”安妮是个圆脸庞的可爱姑娘,身材窈窕,却略微显矮,她回答的瓮声瓮气,眼神无奈。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艾尔柏塔洒脱的挥手,“放下这些东西,亲爱的,现在你要做的是陪我逛街,如果能找到路上那个军人推荐的海鲜饭馆,就更好了。”
“如果不整理好的话,您到哪儿午休我不相信您会喜欢铺在这张床上的垫子。如您所见,它们被很多人睡过。”
艾尔柏塔眨眨眼睛:“比起睡觉,现在我更想吃饭。管他呢,大不了我睡个傍晚觉。”
侍女安妮只能放下手中收拾着的大小包袱,提溜起钱袋,跟着准继承人小姐出门。
小姐之所以直要拉上自己,是因为身上没有装钱的地方吧。安妮默默翻了个白眼。换身平民衣服就是低调吗,那把平民衣服修改到漂亮的连个口袋也没有,算是什么
安妮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惜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他们比个人拦住了,是他们个小时前,刚刚见过的青年。
“我不知道该找谁,我只能来碰运气”青年惨白着脸,惊慌失措。眼眶溜圈儿的红着,死死盯住见面时下了马车的安妮。
情绪混乱的他显然没有认出艾尔柏塔,更何况那时候她露出来的也只有个侧脸。
倒是艾尔柏塔认出了他,毕竟刚刚分别还没几个小时,记忆力再不好,也会感到眼熟:“你有什么事”
青年的目光放到了她身上,隐隐透出失望,但还是抖着唇开口:“我我想借钱。”他深吸口气,游离的视线慢慢坚毅起来,“我现在没有财产可以抵押,但是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定会还钱,哪怕用辈子的时间。”
“你要借多少”艾尔柏塔歪着头问。
莫雷尔沉默了瞬,单词缓慢而有力的蹦了出来:“二十八万法郎。”
“唔,很大的笔钱。”看到面前青年的眼神瞬间黯淡,身低调红裙的少女玩味的开口。
“我知道,这笔钱很多。谢谢您愿意倾听我的请求。”莫雷尔尽管丧气,还是陈恳的行礼,道谢。只是摇摇欲坠的身子,让这个高大的男人,也变的可怜起来。
短短的相触,艾尔柏塔能看出来,他的人品很不错,甚至愿意为了亲人,暂时的放弃骄傲,甚至弯下腰来。她玩弄着腰间的蕾丝花边,轻笑道:“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父亲拥有几艘大船”
“唔。我知道了。”艾尔柏塔笑起来,“愿意为我介绍你的家人吗或许还有你的债主我想他们会让我做出正确的判断。”
莫雷尔猛然抬头,眼睛亮的像无数的蜡烛揉在起,燃出的光芒。
“你知道的,二十八万法郎对我来说并不多,当然,前提是您的承诺值得这个价格。”艾尔柏塔扭头对着默默装雕像的女仆说,“安妮,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吃午餐了。”
安妮叹口气,又瞥了眼兴奋起来的英俊小伙子:“那我们还等什么”
“你说的对,安妮,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艾尔柏塔走下台阶,与莫雷尔并肩前行,“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青年激动的脸都隐隐涨红,“这刻的感觉,绝不亚于上帝降临。也许您并不清楚,但您很快就会知道,莫雷尔家是个充满温情的地方,他的主人品德高尚。全马赛,甚至全法国,不,是全世界,也没有个人能否认这点。”
艾尔柏塔漫不经心的听着,适时的微笑,显得温和又干练。年轻人果然容易激动,激动话就多了。好吧,她承认她想起了安安静静,很有默契的米亚少爷,只是再留恋,终有天也要告别。脑子中乱七八糟的转着念头,艾尔柏塔还顾得上回应:“我很期待,莫雷尔。希望能等到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真的不想更半章╯
白天工作,夜里陪玩,这个元旦,还能更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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