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惜的神情,又慢慢离开。
等到暮临的时候,会有年轻人加入散步的队伍:“爱尔,你今天可真漂亮。”尤其是年轻小伙子的赞美,实在太过热情,让艾尔柏塔没办法再呆下去。
她合上文件,又次走到米亚的墓碑前。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打在墓志铭上,艾尔柏塔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停留了几秒。
“他并没有消失,不过感受了次海水的变幻,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这就是米亚的生,如此简单。
墓地里没有他的遗骸,唯有那枚被他遗落的求婚戒指。因为背叛上帝,破坏了名誉,他的家人早早将他遗弃,家族的墓地没有给他留下哪怕巴掌大的块儿地。
但对艾尔柏塔来说,他是最好的朋友,生不会忘记的伙伴。
“再见。米亚。”艾尔柏塔微笑着告别,在走出墓园后,遇到了正赶过来的老朋友布佐尼先生。
“布佐尼,我没看错吧,你从意大利回来了”艾尔柏塔歪了歪头,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属于布佐尼的,不过主人显然比房客更加忙碌,以至于邻居都以为换了主人。
“是的,爱尔。”布佐尼笑着伸出胳膊,让艾尔柏塔搭住,慢慢往小庄园走去,“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你是在夸耀自己的眼光吗”艾尔柏塔瞥了他眼。
布佐尼弯起唇,黑眸中明确的闪耀着快乐的光芒:“你成就了这件衣服,爱尔。看来下去我的船驶往东方,要带回来更多的布料,来满足那些被嫉妒逼疯了的贵妇们。”
“布佐尼,收起你的恭维吧。”艾尔柏塔扬下巴。
二十岁的她,和十八岁比起来,除了外表更成熟些,就没有明显的变化,如果定要说出几样,大概就是越发坚毅的眼眸,和更加自在的笑容。
这让她充满了魅力,也让追求者吃足了苦头。
“爱尔,听说克莱门森公主停止了争夺王位的战争”
艾尔柏塔满不在乎的笑道:“她没钱了。战争是个无底洞,我可不想把所有的身家都压上。事实证明,她筹钱的能力可真是糟糕。”
“爱尔,看来我得问问你的计划了。”布佐尼侧头问,“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告诉你的盟友吗”
“承诺给雇佣兵的钱,克莱门森可没能力兑现。”艾尔柏塔弯起唇,“可怜的姑娘,不久前,我给刚她寄了封信。除了向国王殿下借钱,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你说的是,向爱德华六世借钱”布佐尼挑了下眉,无意掩饰自己的惊讶。
爱德华六世正是数月前刚登上王位的英国国王。不过,皇室中直有个传闻,爱德华六世的父亲亨利八世是个私生子,只是因为当时的国王偏爱这位私生子,为此不惜迫害当时的王位继承人。最终,这位王位继承人带着自己的妻子,在法国去世。而英国国王,成了那位身份被完美包装过的私生子。
众所周知,在英国,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所以深究起来,爱德华六世的王座,坐的并不名正言顺。起码不如克莱门森公主更有说服力。
这位公主,正是那位被迫害的王储的女儿。王储在死亡前早有所觉,把女儿妥善的藏了起来,直到年前,被艾尔柏塔找了出来。
报复可以有很多手段,并不仅仅是杀人而已。
艾尔柏塔也不卖关子:“除了他,还有哪位国王,是克莱门森的亲戚”
王室也要维护名誉,这位爱德华六世,并不像他的父亲亨利八世那样有手段,因此,对于名誉会更加看重。
布佐尼摇头:“那你鼓动克莱门森公主回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把这位尊贵的流亡公主介绍给所有人。”艾尔柏塔冷笑道,“失去了父亲,我要让整个英国明白,在战争面前,它是多么的不堪击。”
只可惜这个心愿很难有达成的机会。
虽然这次的克莱门森公主带着雇佣兵打败了爱德华六世的军队,但这只是场小小的战役,证明不了什么
布佐尼知道,这是艾尔柏塔的心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艾尔柏塔的头发,就像长辈样。
这样的安抚,让艾尔柏塔凌厉的气息消散了些,她扭了下头,避开那只手,但还能感受到冰凉的尾戒划过脸颊,有种温暖的感觉。
她知道布佐尼的过往,或者说是唐泰斯的过往,也知道了他的仇恨和目标。只要稍稍留意,很容易明白自己身处在哪个世界活在本书中,这是艾尔柏塔从未想到过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有真实的过往,真实的生活和喜怒哀乐
艾尔柏塔略沉思:“有尤兰德的消息吗”
“没有。”布佐尼摇头,黑眸带着怜悯。
当年,布佐尼受到尤兰德的委托,带着解药前往英国。当艾尔柏塔和他回到科西嘉岛后,却听到了件惨案。那个玩弄毒药的老头,杀死了自己的男仆后,也消失了。
如果不是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也不会有邻居发现这场惨案。
艾尔柏塔当时几乎要发疯,她承受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尤兰德并不定死了。”布佐尼说出的劝解,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只是没法面对你。”
“这不怪他。我知道的。”艾尔柏塔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重复。
丹尼在毒药学上极有天赋,这种天赋,甚至超过了尤兰德。只可惜出于爱护,尤兰德并没有教这位童年和他相似的少年学习任何毒药学知道。
但是在尤兰德不曾注意到的时候,丹尼还是配置出了可怕的毒药。他和曾经的尤兰德样,配置毒药贩卖,换取金钱,用此证明自己。
只可惜尤兰德发现的太晚了。
他和丹尼合力配置出解药,交给布佐尼之后,就开枪杀死了丹尼。
尤兰德失踪了,艾尔柏塔从未放弃过寻找,但是始终没有结果。
“布佐尼,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所有熟识的人,都慢慢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你个人。更更怕的是,他们为你死去,却带走了你的过往。”艾尔柏塔侧头凝视着同伴,她知道这个人,定能明白她的感受。
果然,布佐尼笑了笑:“幸运的是,上帝还让你活着。”
所以,还能重新有个开始。
夕阳坠到了地平线外,光明并没有消失。暮色正在慢慢降临,不可阻挡,但当地球的另边,太阳正在升起,循环往复。
作者有话要说:刚发现作者有话说抽掉了。╯
1.“他并没有消失,不过感受了次海水的变幻,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这个墓志铭,实际上是属于英国诗人雪莱的,出自莎士比亚暴风雪中的诗句
2.故事中用的那个争王位的桥段,就是“抢王位的人领着雇佣兵去打仗的时候没钱支付,就找当时的国王借了钱,付掉账单后,大咧咧溜走,若干年后又卷土重来,抢走王位”。这在英国历史上是真实发生过的。原本还想说是发生在哪两个国王身上,但是,原谅我可悲的记忆吧,除了主要事件,时间人物,我从来都没记住过,想炫耀下,都从来找不到机会。
3.从某方面来说,我属于个可悲的考据党。考据来源,都是网上的搜索,包括些电影书籍,准确率有待考证。不过大致了解了那个时代的方方面面,社会文化,我写起来才能有底气,起码逻辑上要过得去。譬如说,那个时代社会矛盾尖锐,迷恋东方文化,私生子没有继承权不敢说了,怕说多了,暴露我的无知,捶地,那个时期的资料,真的太难查了。
4.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基督山住牢的时间,本来是从15年到29年,但是被我人为的缩短到了十年。从25年到29年,偏偏是配角们命运发生很大转变的年份,该坐牢的主角偏偏出狱了。开始写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么多,现在写到这部分,才发现时间轴很乱,导致主线剧情也遭遇到了问题,再加上原著限制了我的情节安排,总而言之,就是我卡文了,最近更的非常缓慢。我正在顺情节,元宵大神保佑我快点顺好吧
好了,废话完了。大家元宵节快乐哦
公主殿下的信件
1828年10月21日
我最亲爱的朋友,和你分别已经有三个月了,自从我踏上英国这片土地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你以为我会猜测王座上的那位兄长,或者努力回忆幼年时的宫廷生活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
我承认,在回到英国后,有太多的东西灌入我的大脑。这是我的国家,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直到在异国死亡,他们还怀念年幼时睡过的床。但我努力回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童年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你找到我的那个小镇,那座拥挤的阁楼。
那是法国。
你还记得你见到我时,我甚至连英语该怎样发音才算标准都不知道
我很想你,爱尔。我不是法国人,我是英国人,可是当我喝着麦酒,吃着炖肉,面对着那些醉醺醺的平民甚至是贵族,想念的始终是去世的养父母新酿出来的葡萄酒。
我有太多的不安,就让这样不安埋起来吧。我是英国的公主,是未来的女皇,这是你告诉我的我不想再用不断的牢马蚤遍遍向你展示我的软弱。
但是还有件事,我实在忍不住想告诉你。
我对于战争的理解,都是来自于拿破仑,但是我领着雇佣兵,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对上后,简直就像玩闹样,我们定了很多协议,危险的武器都被禁用,结果就是所有人来场冲锋,结束之后,正好回去吃饭。到现在,除了不小心将自己绊倒的,我还没听说谁收到了什么伤害。
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也没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像你说的,是该坐下来谈谈了。
我已经听从你的建议,给那位爱德华六世去了封公开信。我真不想这样称呼那条丑陋的狗,偏偏我现在还需要他掏钱,好吧,算是便宜他了。
听说因为我的信,让爱德华差点和内阁吵起来,很明显,他没有吵赢,付账的官员马上就会过来,听说是位公爵,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过几天我就知道了。
关于账务这件事,我本来想多报些钱,但是你说过了,在这点上要诚实,我真是诚实的不能再诚实了,个子儿也没有多加。
又有人来拜访我了,我最近睡的都很晚,这真无奈。
亲爱的艾尔,愿你夜夜安眠。
1828年10月27日
亲爱的爱尔,你说的对。最近我是别想回法国了。
感谢我那位普鲁士亲戚的来信以及证明,现在我真的成了大不列颠的公主,所有人都在欢迎我的归来,没有谁会再怀疑我的身份,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我陷入了社交的海洋。
我从来不知道,认识新朋友会是这样可怕的件事情。访客多的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幸好你及时送来了拉拉吉巴恩法瑟。我才能在她的提醒下,端上虚伪的笑,来欢迎每位再次到访的客人。
我忽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1828年11月7号
谢谢你的劝慰,亲爱的爱尔,你说的对,决定了这条路,无论如何,我都要走下去。
上份信,我告诉你我后悔了。在信寄出去的时候,我又开始后悔。原谅我的反复无常,我快被那些访客折磨疯了,以至于说出那样草率的话来。
你的宽容,让我感到非常愧疚。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还是那个可怜兮兮的杂货店老板,连进货的钱都拿不出来,随时都会饿肚子。
感谢上帝,让我拥有了现在的切。无数人在为我弯腰低头,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在挨饿,我也会照样锦衣玉食。我还能给去世的父母报仇,尽管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了好处实在太多了,原谅我匮乏的大脑,时无法想出更多。
我现在唯后悔的是,不该用那些抱怨,伤害到了我们的友谊。上帝见证,我是多珍惜我们的感情,从你带着我从那个烂杂货店离开,带我品尝美味的煎鹅肝,黄油焗蜗牛后,我就发誓,你会是我生的朋友。
1828年11月17号
看到你并没有责怪我,我是多么开心啊,简直就像树梢的叶子样,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树枝,到你身边去。我最亲爱的朋友,这个愿望也许很快就能达成。
你定听烦了我对那些访客的抱怨。现在好了,访客已经少了很多,只是他们对我的议论还没有停下来。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有谁,也许是所有人。
拉拉吉告诉我,那些议员不会支持我的,因为他们畏惧爱德华六世。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至少暂时,那些你提过的议员还不会是我的盟友。
所以我直乖乖的呆在这里,不去伦敦,我才不会那样傻,跑到爱德华那家伙的眼皮低下。
1828年11月20号
普鲁士国王殿下威廉世邀请我去做客。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暂时离开爱德华六世的视野,让他将怒火转移向身边的人。
你说的对,现在的英国已经不是国王个人的天下,爱德华这家伙,并没有继承他父亲的狡猾和凶狠,他控制不了所有人。当所有访客远离我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在对我露出笑容。
1828年 12月1号
普鲁士让我无法习惯,我承认我被惯坏了,以至于无法立刻适应这边简陋的饮食。
我病了场,期间威廉世来看过我几次。明天是我们的正式见面。
拉拉吉说,让我不用怕威廉世,因为这个男人还要求我。
但我还是害怕了,这个男人很可怕,他的大臣也很可怕。普鲁士是个奇怪的地方,我再也不想过来了。今夜我会早点睡觉,只希望明天我不要紧张,起码要附和个公主的形象。
1828年12月10号
你又说对了。
我只要站出来,不用做什么,自然会有人把我想要的东西捧到面前。那些议员需要的是个唯唯诺诺的国王。很荣幸,我被他们选中了。
他们又和我联系了,还有威廉世。
我以为我会高兴,实际上,这感到前所未有的糟糕。
1828年12月12号
我陷入了个怪圈,我开始怀疑现在的生活。
那些人的眼神,让我不舒服,我知道我很可怜,我在穷人堆里长大,我没有出身贵族的父母,我请不起家庭老师但是我不需要同情,我也不需要她们用眼神遍遍重复我的不同。
1828年12月17号
亲爱的,你告诉我要勇敢,但我始终无法像你那样。
你说得对,开心最重要,无论她们怎么想,她们最终都要在我面前弯下腰。相信我吧,我会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就像适应普鲁士样。
做个什么也不管的女王看起来很好,我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这是那些人对我的承诺。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1828年 12月18号
爱尔,我唯的朋友。
我终于要回到法国了。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也许我能松口气了。
我接受了那些人的条件,感谢拉拉吉,我简直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办
1828年12月27号
收到你的来信,我非常高兴。
只是你告诉我的现实太可怕了。尽管你从来不说谎话,我还是希望你这次的推测是错误的。
我对法国的感情有多深,你定知道。我真不希望这个故乡,变成了另个社交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觉了,我以为在法国可以,但是,你告诉我这是错的。
你真是太不可爱了,就算你知道,也不要说出来,让我拥有个甜美的希望多好。
请柬我到巴黎就会送出,期待和你的见面。
你最忠诚的朋友
克莱门森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作者这囧货很想写那种厚重的历史小说。但是这章,我被彻底打击了。
幸好这文是架空的,架空的
千万表和真实历史对照。千万哦。
离开之前的告别
“布佐尼,亲爱的朋友,我要向你告别了。”艾尔柏塔敲响了书房的门。
沉静的男人,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沉思,他穿着件黑色绒衣,花边是金丝所绣,缀满了溜儿的宝石纽扣,是极致的奢华,衬着苍白英俊的容颜,越发显得整个人冷然幽谧。他闻声扭过头来。黑眸深邃幽暗,看清来人后,慢慢透出几分暖意。
“你穿成这样,是要出去”艾尔柏塔问。布佐尼从不掩饰他对财富的热衷,毫不在意的通过服饰配件表现出来。但是今天这身,还是有些太正式了。但是,很好看。
男人缓慢起身,举手投足间,如名门熏陶的古老贵族,再没有之前偶然可见的刻意:“有事吗”
“是的。”艾尔柏塔耸了下肩,她身时下流行的骑装,裤脚塞在鹿皮靴里,甚是洒脱,“渔网洒了太久,到了该收收的时候。”
这两人虽然知道彼此的过往,却都没有干涉对方的意思,言语间或许会谈到正在进行的计划,但也就如此而已。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各自背负着仇恨,从未多言句,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那夜,失魂落魄的艾尔柏塔被他从海中捞起,狠狠掼在地上。
海风冷的刺骨,米亚被大海吞噬,远处还有子弹出膛的呼啸声,火药味硬是飘了过来,带着血腥。
艾尔柏塔的心,被仇恨疯狂噬咬,几欲疯狂。
男人把扯下女孩腰上的短剑,剑刃“铮”的声插在甲板上,寒刃反射着星光:“受不了剑在这里。生死随你”
那把贴身不离的短剑,在眼前晃动,晃出片片寒芒。
艾尔柏塔抬头,瞪着眼睛大叫:“你不用激我。”她踉跄着爬起来,悲伤与被羞辱的恼怒,让她拔出短剑,身影晃,寒光搁在男人脖颈上,抬起下巴道,“我警告你,别惹我。”
“小丫头,你还吓不到我我不介意以后再找机会试试。”男人微微笑,洁白的牙齿,在夜色中照样闪亮。
艾尔柏塔咬牙,深吸口气:“我不会谢你”
“确实不用。我只是遵从你朋友的委托。”男人没有躲闪,垂下眼睛,淡淡开口。
“多嘴多舌”艾尔柏塔冷笑,收起短剑,紧紧握在手中。“我在房间在哪儿”她凶悍的问,颇有几分气势,很是能吓到人。果然,话出口,立刻有人领着她就走。
反倒是男人,低低笑了声。
艾尔柏塔回头瞪了他眼,咬牙切齿道:“布佐尼。你这个混蛋。”
“我可以把这当做恭维吗”男人站在甲板上,背影是洒满了星光的大海。艾尔柏塔无法否认,沉淀在心底的感情,悸动了那么刹,也就是这么瞬,转眼就被太重的负担压到了最低。
她跟着水手,快步离开。大概是直紧绷着神经,加上泡了海水,艾尔柏塔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幸好船上准备有药品,船长又是个经验丰富的,他们在半路的海岛上修养了天,更换了船只,大咧咧的往法国驶去。直到那时,艾尔柏塔才清醒了过来。
梦靥中似乎有双手握着她,冰冷的手掌,指骨有些烙人,似乎是尾指上的戒指,总是划到她的掌心。但是,等她醒来的时候,房间空无人,空气中漂浮着花香,外面是大片大片火烧云,暮色如血。
这场病痛,让她瘦了很多,梦中恍惚飘离,几番沉浮,旦醒来,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见到前来探望的男人时,艾尔柏塔扬眉笑道:“布佐尼,尤兰德或者是米亚,有委托你照顾我吗”
男人点头。
“那好,我饿了。还有,我没住的地方。”艾尔柏塔挑衅似的说,笑起来的模样,看不出点儿落难的痕迹。只有眼睛中的坚韧隐忍,说明她确实经历了场让人难以承受的风霜。
就这样,客人成了永久的房客,只是曾经若有如无的暧昧,搁在仇恨面前,就变的微不足道了。只是到了今天,房客终究要离开。再安逸的地方,也不是德文郡,更不是她的家。
不止次告诉自己,要过的很好,永远快乐幸福,可是爱的人都不在身边,幸福给谁看
艾尔柏塔神情恍惚了瞬,就很快清醒,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布佐尼。你什么时候动手”
男人站在阴影中,笑容如恶魔,却又干净如圣者:“等到他们最幸福的时候。”
“这真是好主意。”艾尔柏塔眼睛笑的弯起来,“你瞧,我们又不谋而合了。”
“小姑娘。复仇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布佐尼说。
“但它令人开心,不是吗”艾尔柏塔立刻回答。
远远站着的两人相视笑,心被仇恨煎熬,每日都不得安息。在这条路途上,有人作伴的感觉,并不算糟糕。这种感情无法形容,却又远比友情亲密,相信对方也同有所感。
“这真是件幸运的事情。”艾尔柏塔歪了下头,她感觉自己像是个黑心商人,正和位吝啬鬼图谋不轨。
而那位吝啬鬼,只是弯了下腰,坦然的收下赞美。
艾尔柏塔无声的笑了笑,握住门把手时候,忍不住回头道:“你又不是小孩,别那么挑食。希望若干年后见面,你还没被饿死。”她的视线,在男人的尾戒上停留了短短瞬后,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开。
房间中失去了直以来的房客,瞬间冷清下来。
布佐尼快步走到窗前,抚摸着摸着尾指上的戒指,静静等待着马车载着那人离开,走向属于她的命运。
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会见面但总不会等的太久,因为他的耐心,已经快到尽头。还有些事情需要做,但是很快,他会回到巴黎,取回那些人拖欠他的东西。
“爵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仆人的敲门声。
布佐尼沉默了会儿,少见的叹了口气:“告诉他,聚会取消。今天我不想出去,把晚餐端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如果你要弃文,和我打声招呼。忽然消失,会让我觉得咱就是那个吃干抹净后被抛弃的可怜姑娘。
我总觉的这章很囧,很诡异。请告诉我,这是错觉
告别之后的远航
“爱尔,爱尔。是你来了吗”门猛的被推开,艾尔柏塔顺着声音看过去,淡金色长发的少女冲了进来。她的额发被盘在脑后,身淡粉的蕾丝蓬裙,胸前的花边随着奔跑微微飞扬。
她个子不高,脸颊圆乎乎的,眼睛很大,如同木偶娃娃般甜美可爱。
“公主殿下。”艾尔柏塔刚刚起身,女孩已经冲入了她的怀中。
亲密的贴脸礼后,克莱门森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艾尔柏塔的怀抱。
这段时间的经历,似乎没有改变她的性格。艾尔柏塔爽快的笑起来:“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为什么不陪我去英国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克莱门森虽然在埋怨,却满面笑容。
艾尔柏塔摊开手:“如果国王不逮捕我的话,我很愿意回德文郡庄园。”
“别担心,爱尔。”克莱门森拉住她的手,爽快的说,“等我做了女王,会立即把占据德文郡的那个家伙赶走。毫无疑问,德文郡是你的。”
这样的许诺,艾尔柏塔已经听到了很多次。克莱门森公主的去向,其实是父亲留给她的消息。饶是这样,她还是找了很久,才确定那位杂货店女孩的身份。
在第次见面,以及逐渐的相处中,艾尔柏塔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当然,也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要求。在此时此刻,她们的目标致,比起所谓的感情以及忠心,唯独利益,最让人放心。
这大概就是公主殿下在得到所有人的承认之后,依然如此依赖她的原因吧
“谢谢你,殿下。我相信那天不会很远。”艾尔柏塔抬起眼睛,清晰的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期待和信任。
克莱门森满足的笑起来。
这位公主尽管缺乏政治经验,性格偏软,但是经历的过往,注定了她不可能不谙世事,她也会耍些心机,会若有若无的试探确认。
譬如现在,这位公主眨眼眼睛问:“你会直在我身边吗”
这样如同告白的对话,让艾尔柏塔不由莞尔:“我会的,殿下。不过等你成为女王,请原谅我要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儿”克莱门森慌忙问。
“也许还留在英国,也许会住到法国。无论怎么说,我还是您的臣子。”艾尔柏塔提着裙摆,翩翩行礼,“能得到您的友谊是我的荣幸。”
“爱尔。我多希望你辈子都在我身边”克莱门森皱着眉头感慨,但她并没有继续挽留。
艾尔柏塔早有所料的挑了下眉,瞥了眼直低头站在门边的少女。
从进来到现在,少女连个姿势都没有改变,沉默的如同幽灵。
“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向您告别。”艾尔柏塔收回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对面的少女。
克莱门森愣:“你是要抛弃我吗”
“不您也知道的,我已经是个老姑娘了。我看上了个人,还没来得及告白,他就出国了。我得追上去,如果他遇到海盗,唔,总得有个人把他从海里捞起来。如果他无声无息的被风浪吞噬,殿下,这是多么可怕的件事啊。”艾尔柏塔伸出手,“难道您不为我祝福吗”
“我真想见见是哪个男人,竟然让你动心你知道的,我有多离不开你。上帝见证,为了友谊,我祝福你,但是如果让我发现,那个男人配不上你,亲爱的,我会让他滚蛋。因为这个男人,我不得不与你分别。”克莱门森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还以为你会陪我,直到我再次前往英国。”
“殿下,已经有很多人向你效忠。他们是您的手臂,忠诚于您的意志。我会留下拉拉吉,让她替我陪在您身边。想必您也发现了,对您来说,她比我有用的多。如果您不需要她,定要让她离开。她是个很好的帮手,说实话,我真有些舍不得。”艾尔柏塔冲着门口的侍从点了下头。
隐形人般的少女这才抬起始终低着的头,提着裙摆行礼:“阁下。我谨从您的吩咐,以上帝起誓,公主殿下是我是主人。完成她的命令,是我的使命所在。”
在前主人面前发下的誓言,显然让公主十分感动。甜美的少女眼中含满了泪水:“爱尔,爱尔,你对我这样好。我还有什么理由,自私的阻挡你的脚步。”
“公主殿下。我同样舍不得你。”艾尔柏塔满脸伤感,“我不想再次重复我对彼此的友谊的珍视。我现在还是个罪人,被所有议员排斥,英国贵族以提到我为耻。这样的我,如何陪在您身边。”
“爱尔,我答应你,等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就是米切尔家族恢复荣光的时刻”
“多谢殿下。”艾尔柏塔低头行礼,略微哽咽的语气,明确说明了声音主人的感激。
公主殿下开心的笑起来,又说了很多甜言蜜语,才放艾尔柏塔离开。
作为公主的代表,送别客人的重担落在了女侍拉拉吉身上。
这位瘦削的女孩,穿着英挺的女式制服,紧抿着唇,静静的在前面引路。
“拉拉吉。如果需要帮助,你知道怎么联系上我。”在穿过段无人走廊时,艾尔柏塔脚步未停,低声嘱咐。
“谢谢,阁下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记。”拉拉吉板着脸回答,灰褐的眼眸中,闪过丝锐利。
艾尔柏塔没再吭声,直到走到行宫门口的时候,才道了声“再见”
拉拉吉曲了曲膝,权作回应。
走出行宫的艾尔柏塔登上等在外面的华丽马车,直到倚在披着狐皮的榻上时,才放松的吁了口气。权利总让人沉迷,就连昔日那个落魄单纯的女孩也不能幸免。旦走上那条路,太多东西,逼着你不得不去改变。
只怕到最后,克莱门森还是要失望了。
现在的英国,早已不是之前的时代。克莱门森就算能坐稳女王之位,也未必能收回那些许诺下去的权利。这些东西,艾尔柏塔自然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清楚,只是已经没有必要告诉这位踌躇满志的未来女王了。
英国很快要陷入场风暴,国王与议会的对峙又将拉开序幕,这次的失败者早已注定,艾尔柏塔只要稍加力,事情自然会往预计的方向走。现在的她只需离开这个漩涡,等到合适的时候,回来坐收成果。
她已经快要摆脱那些可怕的梦魇,但是基督山伯爵,你什么时候才会归来
巨大的帆船,行驶在马尔马拉海上。长途旅行总是让人疲倦,哪怕是美丽的葡萄酒色之海,以及沿岸的美妙风光,也无法完全消解掉旅途的劳顿。
艾尔柏塔懒洋洋的起身,推开窗户,点亮桌上的琉璃灯。这时候还是清晨,星星洒了满天,绛紫色的海水尽头,有隐隐的黑影,接连着微白的天际。
不用等待多久,就会有瑰丽的朝阳升起,如泼洒而下的色盘,比天国还要绚烂耀眼。只是这样的美景,已经看了太多次,艾尔柏塔早失去了最初的期待。
她拉铃叫来仆人。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是位叫做凯蒂的女仆。她逃出德文郡庄园的时候,自然拉下了所有的人,包括忠心于她的仆人。他们会受到些磨难,却不会遭遇大的危机,毕竟新的德文郡公爵,还没有取得所有人的人认可,就连罔顾她意愿的艾琳娜,也会尽力维护她遗留下的切。
这个凯蒂能说会道,胆量也不错,最适合旅行的时候带着用来处理琐事。如果她能再勤快些,就更好了。
艾尔柏塔拉完铃后,等了几秒,凯蒂才出现。
这位女仆衣服上还有点褶皱,她大咧咧问:“您有事吩咐吗主人”
“等到靠岸的时候,你帮我打听个人,她叫海黛。”艾尔柏塔苦恼的沉思着,“对,她的父亲是那位惨死的总督,我们昨天才听了这位总督的故事,听说他的女儿海黛成了奴隶。我想我有义务救出这位可怜的女孩。”
“您也太善良了,殿下。”凯蒂显然有些不情愿,宽大的嘴唇嘟了起来。
这是善良吗艾尔柏塔摇头:“这个人很重要。”
“重要我不太明白,殿下”凯蒂很克制的表达出对于额外工作的不满。
艾尔柏塔摸着桌上摆着的象牙雕件,歪着头深深微笑:“凯蒂,你能留下的唯原因,是因为我吩咐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你都能做到。这次,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凯蒂惊,胆怯的低头:“我会做到的,殿下,你只用等好消息。”
她快步走出去,显得迫不及待要去完成主人的吩咐。
再次闲下来的艾尔柏塔走到窗边,阳光已经升起,清澈的海水闪着粼粼金光,就如巧手织就的绸缎,呈放在上帝面前,被赐予最神奇的光彩,美丽的让人心醉。
海黛重要吗艾尔柏塔问自己,当然重要,但似乎又没那么重要。她只是想把这样的个奴隶收拢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哪个公爵轻而易举的买到,朝日相处
这件事情她想起来的太晚,但愿还得及。
不是定要来得及。
承载着艾尔柏塔的大船,向君士坦丁堡驶去。而那位刚刚被她念叨的公爵,也正破浪扬风,往同样的地方驶去。他们的目标或许致,至于结果,谁又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卡文中,不知道该写啥情节大家想看什么呢,什么呢
舞会上的再相逢
暮色从高高的窗户中飘进来,让这本就昏暗的厅堂更加迷离。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大柱敦边,正抬起头打量着高不可攀的穹顶,在这样伟大的建筑面前,人总是显得越发渺小。
“这真是奇迹”蓦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男人摸了下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如来人般,用现代希腊语回答:“对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赞美,我已经听的够多了。我以为你迟到了这么久,是打探到了我需要的消息。”
“不要着急,阁下。”那是个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头发稀疏,眉毛却很粗,笑的谄媚,又带些硬气,“打听个女仆并不难。当然,这只是对我而言。难的是打听到她的主人。”
“你既然这样说,是有结果了”
“你给我的时间太少,这不公平,先生。”那人使劲摇头,“如果你找的是别人,他们恐怕连海黛是谁,还查不出来。”
“但我找的人是你。在我刚离开意大利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如果想打听消息,只需要找波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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