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汴州城邻近黄河,后称汴梁,即现今河南开封.
出了汴州城西门,一条古道直通洛阳,继而再至西京长安,这条古道叫做沂阳道,自西汉初期业已存在,这是由沂州经徐州,西延直达京城的一条主要官道.
城西二十里处,有一个小镇,名叫东昌桥,过了此处望西行出十在领前的镖头身旁,接着二人双双翻身下马,领前的镖头大步踏前一步,抱拳一揖,朗声道:“在下巫州远山镖局高金英,道经贵地,不曾上门请安,请各位英雄得较近的镖师,赶忙跑将过去,急急把他扶起.
高金英见着,也大吓一惊,心里暗道:“这个电煞果然了得,内力殊为雄劲,就是他那一手推出,实已是手下容情,要是他不先印住老孙的胸口,再运阴劲推出,而是一掌一拳实击而出,老孙哪还有命在”
这时莫大鹏仰空呵呵高声大笑:“如斯不济的家伙,还道是什么无敌银钩,真是给人笑话,连我一掌一刀都消受不来,一招便了了,当真个没趣没趣”
那少女也瞧得双眼放亮,心中暗苦道:“这个大块头好生厉害喔”
光凭莫大鹏这一掌,那少女自问已不是此人的敌手,恐怕连半招也接不下来,还说什么出手劫镖,不禁一张俏脸红晕暴升,暗自心头栗栗.
这时高金英大步上前,缓缓从腰际抽出一柄铁鞭,朝莫大鹏道:“雷煞果然名不虚传,高某自知不才,但也想领教莫大侠的高招.”
莫大鹏纵声一笑:“好好好不过我先与你说个明白,老子只是老粗一个,那个大侠长大侠短的,老子可受不起,你要打架,大可放马过来,俺接着便是,若是你过得老子这一关,甚么他妈的镖银,老子一两也不要,这个够公平了吧.”
莫大鹏话声方落,随即举起大刀,高声朝身后帮众道:“众位兄弟,你们暂且不要动手,待老子先行招呼完这姓高的,再取镖银也不迟,若是老子我输得一招半式给这个浑头,便由他去好了.”
影子帮众登时齐齐举刀高声吶喊,一时叫嚣盖天.
但听高金英一声“请”
已然身形疾趋,势度其快无比,只闻“飕”的破空之声响过,人已闪到,同时带起一划银光,铁鞭自外而里,斜斜疾点莫大鹏腰肢的“带脉穴”莫大鹏大喝一声“好”
持刀的右手,手腕一侧,那柄厚背大刀横倒而下,“铮”一声过处,刀鞭相交,高金英的铁鞭被震起寸许,只见莫大鹏手上的厚背刀,就势往前一送,刺向高金英腿上的“风市穴”莫看莫大鹏是个粗汉,动起手来却粗中带幼,认穴之准,变招之快,真是非同凡响.而高金英也非等闲之辈,一手镔铁鞭,已浸淫了几十年,直来打遍大江南北,可说罕逢敌手.
当高金英的铁鞭被震起之际,实时挪身错闪,右臂平伸,铁鞭径砸莫大鹏左肩.
莫大鹏身形一矮,脚底一滑,高金英便一砸走空,当下铁鞭下沉,这一着眼看莫大鹏势难避过,可是高金英鞭至半途,身子忽地猛然后退,原来当莫大鹏身躯一矮,刀尖已点向他肩下“期门”、“膻中”两穴.
幸好高金英机敏过人,堪堪疾退避开,且能把铁鞭抽回,横挡左肩,又听“铮”的一声,铁鞭正架在厚背刀上.
高金英只觉铁鞭又是一震,虎口发麻,赶忙横跨一步,回手抡鞭直劈莫大鹏“太阳穴”只见莫大鹏侧身避过,立心要显些手般,手上的厚背刀,马上施展开来,一招未完,二招又至,一如狂风暴雨般,绵绵不绝,霎时逼得高金英只得招架,全无还手之力,他边挡边退,显得狼狈之极.
高金英顿时大骇,一时心惊手乱,料想今回命当休矣
莫大鹏适才与他一交上手,两招过去,便知对手功力与自己相差甚远,便不再连下杀着,只运起三成功力,用臂力沉刀消遣他,饶是这样,已令高金英大感吃力.
便在高金英满头大汗,左挡右避之际,密林丛中骤然飞出一团物事,但见一团浑体鲜红,宛似一头火红的大鸟,忽然从天展翅而降.
一片浑红,由远而近,势速异常,一时叫人看不清是什么物事来着.
当这团红影掠过那行镖队之际,即闻“当当铮铮”
响声不绝,再看那些镖师,个个笔直如柱,动也不动,显是已全部被人封了穴道.
那少女看得双目发呆,不禁“啊”
的一声脱口而出.
当那团火也似的东西,落在莫大鹏与高金英身旁时,方让人看得清楚,竟然是个红衣女子,高金英立时跃开一丈开外,稳步定眼一望,顿即呆愣当场.
反之,莫大鹏见了这个少女,则是哈哈大笑,张口道:“原来是三小姐,怎么妳也来了,适才妳这手”天雨浇花“果真使得妙极了”
随着莫大鹏一句说话,影子帮帮众同时呼声大起,个个均雀跃起来,明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十居其九同是他们的一伙.
原来这个红衣女子,便是影子四煞之一的“雨煞”也是影子帮帮主之三妹,名叫狄姗姗,江湖上人称“红衣魔女”点穴功夫,堪称武林一绝.
只见狄姗姗一身绛色轻衫,衣边绣着银线,金碧辉煌,腰肢一根银白腰带,随风吹而向前.
只见她纤腰款摆,缓缓回过身来,面向高金英微微一笑.
高金英朝她一望,霎时两眼绽出异样光芒,他行走江湖数十年,可谓见尽不少奇人异事,江湖中的美丽女子,是见过不少,但何曾见过像眼前这样美丽的人儿,竟美得能令人望而窒息,不敢逼视;尽管让你看过一眼,却直叫人再也难忘她的芳姿.
虽是这样,高金英并没有因狄姗姗的出现,而忘却现时的处境,反而心中多了一层忧虑,光是一个莫大鹏,他以自知难于应付,现又再加添一名高手,怎不令他耸然大惊,惴惴难安
第二回
但见狄姗姗荷袂蹁跹,袅袅婷婷朝高金英行来.
高金英怔怔地望着她,顿感心跳神危,脑里立时溶溶荡荡,脚下像生了根般,竟半分不能移动.
狄姗姗年约十八九岁,脸面粉淡脂莹,眉如墨画,眼如水杏,唇绽樱颗,走来步步回风舞雪,袅娜迥别,彷如阆苑仙葩,月中仙姬.
狄姗姗来到他跟前,当下向他福了一福,恬然微笑道:“小女子见过高镖头.”
高金英正自惊魂颠倒中,经她一言方回过神来,一时失惊似的抱拳匆匆回了一礼:“小姐可是人称”红衣魔女“狄女侠”
狄姗姗微笑道:“正是小女子,甚么女侠,却不敢当.”
高金英又是一揖:“原来真是狄女侠,道上枉顾,失敬失敬”
狄姗姗见他蝎蝎螫螫,样子古怪,不由抿嘴一笑,脆声道:“高镖头的武功果然不赖,今日得见尊颜,少女子实是福缘不浅,只是有点儿为阁下可惜”
高金英听见,眉头不由一紧什么可惜啊一脸显得茫然不解,当下抱拳问道:“狄姑娘此话,在下实在有点不明”
狄姗姗依然笑靥春桃,徐徐含笑道:“阁下虽有一身上乘武功,亦曾素闻阁下高义薄云,廉劲不阿,却没料到,高镖头竟作起助纣为虐、为虎傅翼之事,你道不是很可惜么”
高金英自问向来做人正直无私,从不作些狂为乱道之事,乍闻狄姗姗的说话,不由起了一腔无明,惟心中亦感大惑不解,实时面带愠色,道:“姑娘何出此言高某虽然说不上什么大仁大义,但”强凌弱,众暴寡“这等卑鄙龌龊之事,敢言从不曾做过,助纣为虐,是不屑去做,还望姑娘说明则个”
狄姗姗微微一笑,说道:“高总镖头既有”伏魔神鞭“之称,光凭这个外号,为人已不问而知.况且阁下在江湖上广有交誉,所说的话自然不假,少女子自当相信.但黄鸿山这个奸官,今回委托贵镖局押运的镖银,若能顺利抵达洛阳,镖银将会落在何人之手,高总镖头你可知道么”
高金英想也不想,理直气壮道:“咱们吃的是行镖走货这口饭,直来便从不过问镖主之事,不理会镖货的来源,纵使是贼赃强货,一经受保,要是万水千山,道途纵有在二人身旁,骤听高金英的说话,登时怒目扬眉,勃然吼道:“你这个混蛋,有谁不知那姓黄的是个狗官,你是巫州人,是不会不知,莫非你这厮与那狗官是一窝出的,竟和他暗里卖奸,待我一刀毙了你,免得遗害人间.”
话落抡起大刀,便要往高金英砍去.
狄姗姗深知他性子火爆,马上挪步伸手一拦,道:“莫大哥且慢,高镖头岂是这种人.”
莫大鹏对这个帮主三妹,直来言听计从,见她出手阻拦,只得忍住怒气,放下刀来,一双虎目,依然恶狠狠的盯住高金英.
高金英虽知形势殊劣,却是不惧不畏,竟与莫大鹏怒目对视.
狄姗姗见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莫大哥脾气火烈,望高镖头莫要怪罪.”
高金英听她声如莺啭,嗓嫩动人,一腔怒气立时已灭了一半.
见狄姗姗又道:“黄鸿山这人实是个污吏,高镖头决计不会不知,他平日搜刮民脂,恃势凌人,已到恶不忍闻的地步他今回委托贵镖局押镖至洛阳,意在贿赂德静王武三思,图谋高职,难道阁下一点也不知道”
高金英一怔:“这个这个高某也素有所闻,但确也管他不着”
狄姗姗轻摇螓首,叹道:“高总镖头此言谬矣倘若黄鸿山今次贿赂得逞,自会较现时上一层楼,到时他官高势重,小市民岂非在高金英身前.
狄姗姗向莫大鹏道:“莫大哥你便先行一步,四哥仍有事儿着我办理.”
莫大鹏搔搔脑袋,侧头一想,马上作了一个鬼脸,笑吟吟道:“这个我省得,俺虽然是个老粗,但这个心眼儿还可算雪亮,颇为通透,既是这样,俺也不阻碍妳和四弟两人了,哈哈哈”
狄姗姗听着,绝美的俏脸倏地飞红起来,娇嗔道:“莫大哥你在说什么嘛”
莫大鹏也不理会,身形急掠,只遗下阵阵笑声,逐渐飘远,人早已奔出六七丈外.
狄姗姗见他远去,方回头朝高金英道:“高镖头,小女子仍有要事在身,不能久待,倘若阁下不嫌敝帮势单力薄,只是个容膝小帮,高镖头若有意屈身加盟,可到凤鸣镇一会,届时自会有人与阁下接头.”
狄姗姗说罢,人以斜飘而起,随见右手轻拂,数十道银白光芒疾射而下.瞬间,狄姗姗已隐没在丛林里.
光芒一灭,高金英与众镖师的穴道,已然同时解开.
高金英低头一望射来之物,竟是数枚细如真珠的小银珠,闪然落在地上,他蹲身拾起,小银珠着手甚轻,彷如白豆,如斯轻细之物,那手力眼力之准,真个教人匪夷所思,心里不由是佩服.
这时众人穴道一解,纷纷跑将过来,孙全忠气呼呼道:“高镖头,现在该当如何是好就这样给他们把镖银抢走么”
高金英摇头叹气,心知技不如人,要夺回镖银,实比登天还要难,但又不能就此了事,只得向众人道:“看他们走了不久,应该未曾走远,咱等先随尾追去,到时再作计较好了”
众人听着,也不轻声道:“听你们说得这般厉害,瞧来我是借不来的了.”
岳北四虎见她让向路旁,便知道她心里害怕,不禁得意洋洋起来,哈哈数声便执缰拍马起步前奔.
孰料,四匹马儿才踏出几步,路旁的少女忽地身形一幌,直扑至走在尾后的一名大汉,剑鞘尖端径往那大汉腰眼点去.
那大汉却是四虎中的老三,人称赤眉虎,擅使一手软铁鞭.
岳北四虎成名十数载,自当然不是弱者,赤眉虎眼见身侧人形闪动,便知有变,随手抽鞭横扫,岂料却扫了个空原来那少女招至半途,骤然一变,剑鞘一反一转,正在他手背上一敲,身手果然又俊又快.
赤眉虎右手吃痛,呼痛一声,铁缰已脱手飞出丈余远.
少女乘赤眉虎惊愕之际,右手已低至他衣领处,连点他头颈“天柱”和“风池”两个大穴.
赤眉虎万没料到,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少女,身手会是如此高明快捷,只消一个失神大意,便给她偷袭成功.赤眉虎这时忽觉后颈一麻,四肢登时软瘫,继而被少女一扯,庞大的身躯直飞离鞍,连打数个大觔斗翻将了出去.
少女一招得手,却不慌不忙,人已坐在马鞍上,左手一拉马缰,方好圈过马头,即闻身后一人大骂:“小贱人,找死”
话仍未落,便见银光一幌,一柄大刀当头砍将过来.
少女横剑一格,挡了一刀,双腿一挟,马儿倏忽窜了出去,向外奔出丈余,堪堪又避开了第二刀.
一名灰衣大汉也大喝一声,此人外号金毛虎,是四虎中的老大,一手流星锤,使得出神入化,他见少女策马奔出,再不多想,流星锤运劲飞出,径打她后心.
少女像长了后眼似的,右剑后挥,一黏一引,竟将流星锤荡了开去.
金毛虎大为一怔,自己这手流星锤打出,势度殊为猛烈,少说也有几百斤力,便是石头都会给砸得粉碎,谁知被她随手一拨,来个四两拨千斤,便给她全瓦解了,这下功夫实教他骇然一惊.
但见那少女把剑尖在马臀上一戳,马匹吃痛,登时发足狂奔,少女同时回过头来,朝三人作了个鬼脸,高声道:“这匹马便借我一用好了,各位大哥后会有期.”
话毕见她左手一扬,往后掷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物体,那物一触地面,霎时“碰”的一声爆开,浓浓一团青烟,旋即冒起,接着随风四散.
三虎正要从后拍马追来,忽闻轰然一声,青烟四起,眼前事物全被浓烟盖住,阵阵辛辣气味,夹风卷来.三人见状,想必是甚么毒烟无疑,赶忙勒马停步,还来不及回避,以觉头昏脑胀,眼皮沉重,一个倒栽葱,三人俱跌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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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浓烟渐渐散却,那少女竟然去而复反,见四只老虎伏地不起,如同死虎,不禁嘴角含笑,得意地道:“还道你这四个是甚么了不起的东西,原来都是些脓包,全不济事的浑头,本小姐只消耍些小手段,便已躺满一地了”
少女在金毛虎身上踢了两脚,心想:“听他们适才的说话,似乎身上藏有甚么宝贝的东西,又说惹得一千几百人来抢,想必这宝贝贵重得很,既然镖货已落在影子帮手上,要抢回来恐怕无望,幸好本小姐还有点后福,遇着这四头大笨虎.”
她愈想愈感心中愉悦,不由沾沾自喜,连忙蹲下身来,探手往金毛虎身上搜去,怎料她刚伸出那纤纤玉手,突然手腕一紧,已被人牢牢握住,继而“中渎穴”一麻,浑身登时垂软发痹,动弹不得,方知着了人家的道儿.
岳北四虎同时跳将起身,连赤眉虎的穴道都早已解开了.
只见金毛虎笑吟吟道:“小贱人,现在妳说谁人才是脓包,就凭妳这小小伎俩,便想打我们兄弟主意,恐怕还早.现在妳得好好回答我,妳叫甚么名字,是何门何派的人,谁人着妳来的”
一连几个问题,少女只若无闻,冷冷鼻哼一声,把脸别了开去,竟不瞧他们一眼.
金毛虎也不着恼,伸手摸摸她漂亮的脸蛋儿,邪邪笑道:“好,妳口硬不说,但我总有办法叫妳说出来.”
回头向赤眉虎道:“老三,她刚才拖你下马,现在你就拖她入树林,先把她绑起来.”
“我不要你们敢动我一下,保证有你们好看.”
少女开声大骂.
赤眉虎方才被她偷袭得逞,登时栽了个大觔斗,心里正是羞愤交加,也不理她高声啸骂,一手便箍着她拖入树林,气冲冲道:“我现在便看妳怎样给咱们好看.”
岳北四虎纷纷尾随入林,不到一会,那少女已被反绑在一颗大树上.
少女这时早已吓得脸色大变,本来红粉粉的俏脸,现已变得阵青阵白,但她那一张小嘴,却始终不改,依然又凶又恶:“你们想怎样,要是给我大哥知道,恐怕你四人无一能活,还不放开我.”
她实在急透了,只得捧出自己的大哥来,瞧来这少女的大哥,敢情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金毛虎眉头一聚,随问道:“妳大哥是谁”
少女柳眉一扬,显得傲气十足道:“说给你听也可以,小心别吓坏了才好.我大哥便是江南四公子之首,”逍遥公子“卓一郎,料你们也不敢惹他的亲妹子罢,识趣便把我放了,彼此就一笔勾消,我也不再加追究,要不然哼准有妳们好受.”
四人听后,顿时你望我眼,我望你眼,个个脸上的肌肉,倏地全绷得老紧.
少女心想,他们显然被自己大哥的名头吓呆了,这也难怪,逍遥公子是可等厉害的人物,不论白道黑道,官府绿林,无不闻之丧胆,肉颤身摇,何况是你们这四头病猫.
她愈想愈是得意,刚才惊惧的脸容,也稍稍敛却了不少.
原来这个少女,乃是逍遥公子的胞妹,名叫卓薇,年甫十七,平素为人刁钻古怪.几个月前,她独自偷偷跑了出来,打算只身闯荡江湖,凭着早传的一套“梅花剑法”一心仿效其大哥卓一郎,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当时她心里想,大哥既称是公子,自己也该取个“子”字才行,她自知样貌漂亮,甚么人间仙子,仙子下凡等赞美之词,自幼便萦回于耳,于是便自封一个名号,唤作“梅花仙子”她在这几个月来,虽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名号却始终不闻不响,直至近日,得知有一镖货由巫州押往洛阳,马上便起了一个念头,只要抢得镖货,再留下“梅花仙子”这个大名,还怕天下会没人知道.
岂料,这回不但抢镖不成,此时倒给人绑在树上,如若俎肉,换来引颈待戳的后果.
幸好她大哥名堂响亮,现下搬将出来,果然立杆见影,即收成效
第三回
卓薇见四人木立禁声,心里不由稍定,豪气立时倍增,高声道:“我便说嘛,你们听后必然大骇一惊,本小姐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一来你们既没损失,二来我们无仇无怨,你只要马上放我走,我保证我大哥不会再追究,安吧”
金毛虎冷哼一声,走上前来,接着三虎紧随在后.
但见金毛虎伸出大手,在她胸前的绳索摸了一会,似乎要看看绳索是否牢结,笑道:“原来妳这个娃儿是”逍遥公子“的妹子,幸会幸会.”
卓薇见他检查绳索,一时也不觉甚么,小嘴一撅道:“当然,我骗你们作甚,你们若是心中害怕,便立即放了我,大家还好说话.”
金毛虎冷然一笑:“妳既是逍遥公子的人,放自然是要放的,不过不是现在,待我们兄弟四人办完一桩事,再放妳回去便是.”
卓薇哪肯依他,要是他们十日半月还没办好事情,岂非要绑在这里活活饿死,一急之下,顿即大声嚷道:“要放便马上放,我可没有闲功夫等你们办事,若惹恼了我,便有你好看.”
卓薇自己还不自觉,她骂来骂去,始终不离“有你好看”她来来去去,只是喊着要放她,四人早已听得耳朵麻腻,自当然不去理会她.
只见金毛虎萧容道:“咱们岳北四虎素来行事恩怨分明,现在先给妳看一件东西.”
回身指指身旁的黑衣大汉:“这是我三弟赤眉虎.三弟,打开妳的胸膛,好让卓姑娘看得清楚.”
只见赤眉虎双手执着胸口衣襟一扯,一身黑油油的胸腹,立时呈现在卓薇眼前.卓薇瞪大美目,细看之下,不禁“噗哧”一声笑将出来.
原来赤眉虎的胸口,在黝黑健硕的肌肤上,却横七竖八的现出十多道疤痕,看这伤疤,笔直顺畅,明着是一柄快剑剑尖划成最妙之处,那些疤痕竟凑成一个“病”字.
卓薇笑道:“你是老虎,心口却多了一个”病“字,岂不是叫作”病虎“”
赤眉虎听得眼中冒火,其如四人,四对怒目全向卓薇射来,个个脸上的表情,均显得恼恨难当的模样.
卓薇见了四人的脸容,不由心中一栗,登时强忍着笑意,吐吐舌头,心想:“到底是谁如此恶作剧,敢在老虎胸口上写字,我倒想看看这是可许人物.”
金毛虎又道:“咱们兄弟四人,对令兄的恩赐可谓刻不或忘,永矢弗谖,妳不妨再看清楚”
说着,三人同时扯开衣襟,卓薇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定睛来回仔细一看,三人竟和黑面虎一样,个个胸口均有数道文字疤痕,只是疤痕或多或少,笔划不同而已.
金毛虎胸口是个“四”字,黑面虎是个“头”字,而白额虎却是个“猫”字,加上黑面虎的“病”字,由老大金毛虎顺读而下,便成为“四头病猫”四个字.
卓薇见着,再也按忍不住了,笑声甚,“岳北四虎”换成“四头病猫”怎教她能忍得住不笑:“真个有趣,写得实在贴切不过”岳北四虎“却成为”四头病猫“”
但那个“猫”字才说完,旋即感觉此话不妥,赶忙住口不语.
金毛虎道:“卓姑娘,妳想知道这是何人所为么”
卓薇连连点头,大喜道:“是啊,到底这个妙人是谁”
金毛虎瞪圆虎目,狠狠的道:“此人姑娘可比咱们相熟多了,那人便是妳的好大哥逍遥公子卓一郎.”
卓薇啊地一声,瞪大一双美目道:“是大哥,当真”
她似乎喜出望外.
金毛虎道:“咱们兄弟四人,本来只想问明妳的底细,要是彼此若无瓜葛,只待略加教训便放妳回去,可是现在却没这么容易了.”
赤眉虎怒道:“贱人,今日妳落在咱们兄弟手上,这算是老天有眼,受死吧.”
到了此刻,卓薇方知形势不妥,急道:“喂喂你们想怎样,这是我大哥的事,这与我何干.”
金毛虎道:“只能说妳运气不好,但妳大可放心,咱们兄弟四人不会就这样杀了妳,当我们把妳弄得半死不活后,自会放妳回去与卓一郎见面,好教他知道岳北西虎的手段.”
卓薇愈听愈惊,颤声道:“你你们想怎样对付我,我说说说与你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你们现在敢对我如何,我我定会照样双倍奉还,听清楚了没有.”
四人听后,登时裂嘴大笑,金毛虎呵呵笑道:“好,好说得好,咱们兄弟四人便每人奸妳一次,妳若要双倍奉还,咱们兄弟也不会介意,但恐怕妳消受不起.”
卓薇不由听得浑身剧颤,再见四人个个目含欲火,一脸想把她活剥生吞的模样,不由吓得花容失色,心知这回实难逃魔掌了.
只见金毛虎倏地踏前一步,接着大手一伸,虎爪基张,直捏向她高耸诱人的胸脯,卓薇登时“呀”
的大喊一声,腰肢狂扭,欲要侧身避开他的魔掌,但苦穴道被封,双手却早被牢牢反绑在树上,身躯连数寸也挪移不开,又如何说要避开这贪婪的一爪.
只见金毛虎隔着衣衫狠揉了几下,果然着手饱满挺弹,当即哈哈淫笑道:“没想到妳年纪小小,身材倒也不错,竟然又圆又挺,瞧来今日咱们兄弟四人真个福缘不浅哩.”
话甫说完,葵扇般大的手掌,经已执着她衣领,猛地往下一拉.
“不要啊”
卓薇狂扭身躯,泪水不由急促涌现.
她胸前的衣襟,登时被大大扯开,现出粉紫色的内兜儿.而卓薇胸前的丰满,却把兜儿撑得高高挺起,形成一度优美的弧型轮廓,再衬着她那肌理细腻,晶莹如玉的雪肤,直看得四虎目瞪口呆,喉头发干.
金毛虎伸手解开她身上绳索,将她仰卧在地,此刻的卓薇,只得任他们随意摆布.
金毛虎向三虎道:“这个小贱人愈看愈妙,你们也来乐乐吧.”
三人见卓薇皮肤白嫩,双峰插云,早已瞧得眼热气促,此刻还用多想,只见二虎三虎急扑而至,拉开她双腿,四虎却伸手扯下她丝裙,现出一条月白色的亵裤.
卓薇银牙紧咬,拼命挣扎,脸上布满惊惧羞耻之色,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下.
金毛虎松开她的内兜,顺手抛向一旁,卓薇现下除了一条小裤外,上身经已全身赤裸,四人望着这具粉装玉琢,玉软花柔的娇躯,个个不由神魂飘荡,欲火霍地焚烧起来,再见那一对白玉似的双峰,这时已落在金毛虎手中.
“不要你们不要啊”
金毛虎似乎全不懂甚么怜香惜玉,把个卓薇的一对优美玉峰,弄得时圆时扁,形状百出.
金毛虎咬着大牙,恨恨道:“贱人,咱们四个服伺妳一人,该满意了吧,妳大哥在我胸口划剑留字,我也要在妳胸口上做点儿功夫,一报还一报,瞧着看吧.”
说着用力一捏,两团嫩肌登时又变了形状,卓薇那里忍受不住,痛得哀声大叫.
赤眉虎同时一把扯去她那仅余的小裤,扳开卓薇的右腿,登时露出一缝红艳艳的穴沟来,稀疏齐整的耻毛,散布在鼓胀胀的丘腹上,而花唇四周,却已润光盈盈,看得赤眉虎宝贝暴胀,两根手指,立时直闯花房.
“啊好痛不要”
卓薇三点受击,却没半分情欲,只觉受袭之处,传来阵阵恶心的疼痛.
赤眉虎狠狠的连戳带掘地弄了数十下,突然腾身跨坐她身上,骂道:“臭丫头看我今日怎样料理妳.”
把手在自己裤头一摸,便已解开裤带.
卓薇心下大急,实时吓得失声大叫,苦于穴道被封,半点反抗不得,只感到那羞恶的大菇头,经已抵往她股间,仍在上下磨蹭摩擦,吓得惊声哀叫:“不要不要啊”
但见赤眉虎提枪挺剑,腰臀往前一挺,一个菇头已闯关而入,正欲再加把劲,直捣花蕊之时,突然赤眉虎“啊”的一声,身子竟然往后翻倒.
其如三人听着赤眉虎的叫声,望他一眼,旋即见他卧在地上,不由一惊,还不及细想,猛地跳将起来,把眼四望,周遭除了树影斑斓,枯藤老树外,并无异状,甚么也看不见,金毛虎再回头看看赤眉虎的样子,见他动也不动,两颗眼珠却滚来滚去,心知他是被点了穴道,当下高声喝道:“来者是何方朋友,暗里偷击,算是甚么英雄好汉.”
白额虎用手探探赤眉虎,果然见他穴道被封,便随手替他解了,却发觉在他身旁,骇然有一枚铜钱,便随手拾在手中.
赤眉虎穴道一解,立时剧怒不已,裤子尚未绑上,便已跳起身来,赶忙绑好裤头,抽出铁鞭,破口大骂:“哪个乌龟王八蛋,快给我滚出来.”
“说得没错,这里确有四只乌龟王八蛋.”
一把男人的声音,遥遥从林外传将进来,而那声音像压成一条细线般,话声虽微,却字字清楚入耳.
岳北四虎一听,正要循声冲去,才一动身,即见一个少年书生在树丛间,缓缓转出来,右手轻摇折扇,朝他们漫步而来,而书生的左手,却拉着一匹白马,见这匹马身躯异常高大,毛光如油,极是神骏.
卓薇仰卧在地,虽然全身不能动弹,但头颈却没受制,她侧头一看,不禁又喜又怒,喜的是有人出手相救,怒的便是这人正是那个偷马小贼,幸好自己的马儿还在他身边,没有给他卖掉.
四虎见此人缓步行来,态甚优闲,全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早就心头有气,金毛虎一跃而前,戟指喝道:“兀那书生,伤我兄弟还恶语伤人,快亮个万儿来.”
金毛虎向来心思细密,他见这人身处林外,距离这里不下七八丈远,竟能以一个铜钱便制人穴道,那劲力与准成是何等厉害,因而不敢托大,先探明来人身分再说.
那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一介游学穷酸,四海飘泊,只是个阮囊羞涩的书生吧了,万儿这两个字,实在说不上.”
白额虎憋着一肚怒气,喝道:“我问你,这个铜钱可是你的.”
说着把手一扬,一道黄光直射向书生.
但见书生气定神闲,待得那黄光将至眼前尺许,折扇一撩一拨,黄光倏地反射回去,去势比之来时何只强上数倍.
白额虎眼见铜钱朝自己飞来,势度殊猛,一时不敢用手硬接,免得一个闪失便要出乖露丑,连忙脚底一滑,移身避过,只听“噗”一声响,那个铜钱却打在一棵树身上,入木数寸.
四虎看得心中一憟,知道遇着强劲对手,当即互望一眼,四人身形疾幌,分窜四方,把书生团团围在核心.
金毛虎流星锤扬起,高声道:“朋友,亮兵器吧”
书生耸耸肩膀,摇摇手上的折扇,算是答复.
四人见他只用一柄纸折扇接战,不禁一怔,兄弟同一心思,均想道:“咱们四人连手,本就大大占了便宜,若再以兵刃与他纸扇厮拼,要是胜了也无光彩,传将出去,还能做人么.”
金毛虎把流星锤掉向一旁,道:“好,我也不想多占便易,咱们兄弟四人,就以四对肉掌领教阁下高招.”
话间其余三人也收回手上兵器,摆上架式.
书生只是一笑,将折扇插入腰间:“请”
金毛虎见四弟险些吃了苦头,知道单凭一人之力,恐怕不是他的敌手,当下向三人打了个眼色,四人心意相通,二话不说,齐齐抢上发动攻击.
赤眉虎与黑面虎一前一后,先行发掌,只见那书生左手微沉,一撩一扳,拍的一声大响,赤眉虎的一掌竟击向金毛虎,而黑面虎的一掌,被他一引,直擘白额虎.
二人骤见自家兄弟分击过来,事出突然,心知闪避不及,也无暇细想,同时出掌相拒.
他们兄弟四人,武功是一师所传,掌法相同,功力出入不大,顿时各被震得双臂酸麻,至于何以会弄得自家互相拚掌,却一时不明其中奥秘.
就在四人又惊又怒之际,书生的双掌也已击出,今次所攻的,却是金毛虎与白额虎二人.
二人各出双掌,上下施为,其余二虎也不待慢,双双抢上,岂料那书生依然一引一带,仍是把四人四掌,互相拚击,只是今趟比前次为惨重,金毛虎一掌拍向白额虎臂弯,白额虎扫向黑面虎腰际,黑面虎擘向赤眉虎肩膀,赤眉虎却砸向金毛虎手腕,只听四声连响,四虎都被自己兄弟震出数步.
四虎无不骇然失色,心里还没弄清楚,书生的掌影又到,毫不放松,教他们退无可退,停无可停,只好硬着头皮,发掌相抗,但这回均觉在书生的掌力中,竟有一股极强的黏引之气,把自已掌力往外虚引,又是你拍我一掌,我还他一掌,全招呼在自已兄弟身上,终究无法化开.
四虎同时哇的一声,口角溢血,脸色紫红,身子各自摇幌不定.
他们至此方知,眼前这书生的功夫实在深不可测,且高出自己四人甚多,现刻就是不甘失败,欲意再缠斗下去,换来只有伤得加重.
兄弟四人心念同一,也不得不放弃,只好罢斗认栽,金毛虎抹抹口角鲜血,朝书生道:“阁下武学精深,咱们兄弟输得口服心服,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书生负手卓立,摇头道:“本人外号半瓶醋,姓酸名丁,便叫我酸丁好了,四位若不再斗,便自请吧.”
便背向身子,朝卓薇行去.
岳北四虎听着,自晓得他不愿以真名相告,多问也是枉然,只得头也不回,气鼓鼓的奔出林外,牵回马匹飞驰而去.
待四人走后,书生已来到卓薇跟前,微微笑道:“咦,我俩又见面了.”
但一望眼前的少女,身上精光赤体,不免也感到尴尬非常,把目光往外移开,不敢多望她一眼.
卓薇见他走近前来,登时羞窘交加,红晕暴升,连忙喝道:“你闭上眼睛”
书生微微一笑,似没听见似的,但目光却也不敢望她,口里揶揄道:“看妳这身模样,为甚么不穿衣服,直挺挺的卧在这里干么.”
卓薇气道:“喂你听见没有,我叫你闭上眼睛呀.”
书生依然笑吟吟:“我为何要听妳的说话,还不快穿回妳的衣服.”
卓薇又羞又气,终于低声道:“我我没法子动啊.”
书生沉着声线:“啊,原来妳给四人点了穴道,这就麻烦了,我现在就追他们回来为妳解穴.”
卓薇愈听愈气,愤然道:“死书生,病书生,不要装呆扮傻,你来给我解穴不可以么.”
书生一怔:“妳这是甚么态度,求人办事该当客客气气,况且是妳叫我别看的,我已依妳所说,没敢多看妳一眼,现在眼睛看不见,教我如何为妳解穴.”
卓薇知他有心戏弄自己,心想:“好,你老是跟我闹别扭,待我穴道解去,本小姐自有方法治你.”
她苦于目下的形势,又非要求他不可,只得把一股怒气强忍下来,软声腻气道:“我的好人,是我不对了这可以吗,就求你高抬贵手,帮帮个忙给我解去穴道行吗”
书生心里暗笑,这个姑娘的语气变得可真快,便即笑道:“要我给妳解穴,本非一件难事,但要解穴我须得回过身来,但妳赤身露体,要知男女授受不亲,我瞧还是不大好吧”
卓薇脸上红,银牙一咬,道:“看便看吧,况且早便给你全看了,但今次只准看一眼,不能看两眼,不然挖了你的眼珠,穴道一解便要回转身去,要待我穿好衣服为止.”
书生摇摇头,口里却喃喃道:“唉为人解穴还要受这么多规矩,早知如此,实不应该多管这闲事.”
便蹲身拾起她的外衣,往她身上一扬,盖在她身上,方回身隔着衣衫,运指解了她的穴道.
穴道一解,卓薇连忙握紧衣服掩在身前,叫道:“甚么是闲事,我险些儿给他们那个了喂快转过身去,不准看.”
书生耸耸肩,无奈地转回身子.
突然,一阵饮泣之声,自背后传入他耳中,书生顿时一呆,心知她是为着刚才之事而悲伤,同时也自感后悔,方才自己的说话委实过于佻达无行,轻薄过甚,竟唐突了佳人,便缓缓回头,正要安抚她一番,岂料才一回头,便见卓薇手持利剑,正要往自己脖子抹去,书生大吃一惊,连忙飞身上前,动作当真疾如速雷,一手便捏住她提剑的小手,急道:“小姐妳何须”
话才没说完,便见她眉目间泛着笑意,他忽然心念一闪,立知不妥,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才转过这个念头,只觉胸前已连中三指,已被卓薇点了三处重穴,浑身登时麻软,向侧卧倒.
卓薇匆匆穿好衣服,把那书生翻过身来,笑道:“现在你可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书生躺在地上,一时作声不得,只是叹气苦笑,没想到眼前这少女如此狡猾,竟会乘伪行奸.
卓薇笑吟吟地道:“谁要你解开我的穴道那来像你这种的笨蛋,没给你一剑,算是本小姐手下留情了.”
书生叹道:“看来我当真是个大笨蛋,直来早有训言,愈是漂亮的女子,愈不该招惹她,在下就是不相信,现在终于惹上头来,实怪不得人,只是万没想到妳会恩将仇报,也算我自己倒霉”
卓薇怒道:“你还敢说我恩将仇报,要不是你,本小姐那有今日这下场,一切全都因为你.”
书生愕然:“你给人剥得精光,这与我何干,要不是我来救妳,恐怕妳已被他们唉不说了.”
卓薇瞪大眼睛,气愤愤道:“要不是我的马被你偷去,我便不用抢他们的马匹,不会受今日受这个羞辱,你还敢说与你无干.”
书生叫屈道:“喂小姐,妳说话可要清楚些,甚么开口是偷,埋口是偷,我何来偷去妳的马,莫非说这匹白马是妳的.”
卓薇气冲冲道:“当然是我的,牠叫”白旋风“是我大哥二年前送我的,现刻牵在你手上,不是你偷还有谁偷.”
书生气她恩将仇报,一心要戏谑她一番,便一脸无辜道:“没错,这匹马是我在道上发现的,但并非是偷,当时我见此马鞍上无人,四处乱跑,又久久不见马主回来,心想这匹马的主人必然身遭意外,或许是死了也说不定.妳要知道,武林中人时有斗争,人死马在,这是极寻常之事,我看牠既无主人,又见颇为神骏,便打算牵去镇头卖掉,换他二三十两银子喝酒.但妳说是这匹马的主人,也须得找个证明来,不是妳说是便是.”
卓薇瞪眼道:“好呀,你拐弯子骂我死,现在看来,身遭意外的恐怕是你,要死的也是你,我说得对么”
那书生道:“妳不用唬我,我只是一时大意,不知妳是个又辣又毒的小妖女,一个不小心,才着了你的道儿.”
卓薇也不气恼,微微笑道:“我是妖女也好,魔女也好,随你怎么说也不打紧,待会你自然知道.我先问你,你骑过我的”白旋风“没有”
书生道:“呀,是了,给妳一语提醒,我说件怪事与妳听.妳不要看这畜牲外貌不凡,神高神大,原来是中看不中用的废料.我方才骑上马背,岂料任你如何鞭策,牠就是不会动,半步不移,妳说是不是邪门.”
卓薇见马儿拴在数丈开外,便开步走了过去,那匹白马见着卓薇,末待她行近,便已长嘶猛叫,卓薇执起缰绳,翻身跃上马按,轻轻松松的拨过马头.
岂料,当少女回眼望来之际,方才书生仰躺的所在,此刻竟空无一人,而那书生早已不知去向.
卓薇四下张望,那里有人在,立时气得娇颜赤红,双目圆瞪:“死书生,病书生,本小姐还没收整你,你竟敢走,待我再见着你,非把你劈、劈、劈、劈成三大截.”
第四回
便在她怒气冲冲,握拳透爪之际,忽然一声轻咳自她身后响起,卓薇赶忙回身望去,见一个身穿月白儒服的青年,正坐在一株树根上,细看这人英姿飒爽,身长玉立,手握一柄银鞘长剑,正自笑吟吟的望着卓薇.
卓薇见了此人,不禁惊叫出声:“大哥,”
说着翻身下马,跑到他身前,人也扑入他怀中,撒骄似的连声追问道:“妹子好想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甚么时候来的”
原来此人正是卓薇的胞兄“逍遥公子”卓一郎,他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巧合,他本来是暗随四虎身后,没想到竟给他看到妹子这等事来.
但见卓一郎剑眉深聚,冷冷地道:“妳好大的胆子,竟然一个人离开晓月宫,弄得二娘四出人手来寻找妳,今趟妳没给那四个混蛋占便宜,算是妳走运.”
卓薇嗔道:“原来原来你一早便跟在我身后.好啊,你竟看着自己妹子被人欺负,也不出来帮手,害我被他们”
说到这里,终究说不下去,脸上倏地红将起来.
卓一郎哼了一声:“若不给妳受点教训,让妳好知道江湖上的风波险恶,却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妳可知道了吧.我早与妳说过,江湖上实不是女儿家可以乱闯的,经此一役,今后看妳怕还是不怕.”
卓薇小嘴一撅:“我才不怕,给我再遇上那四个病猫,非把他们砸成十块八块不可.还有大哥你,看着那些家伙把我凌辱,也不出手,幸好那个人出现,不然你叫我怎么办”
卓一郎没有理答她,把目光望向远处,似在深思着甚么.
卓薇见他默然不答,心中加有气,正要发作,骤闻卓一郎喃喃自语道:“那书生确实有点儿古怪,以他刚才的身手,已达顶尖高手之列,但我行走江湖这么久,却不曾见过这号人物,除非他是咦,是了,必定是他.”
卓薇听了此话,怒气顿消,不禁兴奋起来:“大哥,你知道他是谁是不是,你既然知道,自当然知他在哪里.”
卓一郎狠狠望了她一眼:“妳问来作甚么,莫非妳想去找他,妳刚才如此整治他,他若是见着妳不跑得老远才怪.”
卓薇一听,娇嗔起来:“谁叫他敢戏弄我,我非还回他不可.”
卓一郎蹙紧眉头:“莫非妳看上了他”
卓薇脸上红了,嗔道:“我我我怎会看上他,他光是与哥你相比,可差得远呢”
卓一郎双手盘胸,不作一声,只是盯着她,嘴角露着微笑.
“你你笑甚么我说错了么”
卓一郎笑道:“我只是想,他给妳缠上了,确是他的不幸”
卓薇气道:“你说的是甚么话,我是这么令人憎恶么”
卓薇突然又皱起眉头道:“奇怪,我早已点了他的穴道,他又怎能”
卓一郎摇头说道:“妳认为他真的被妳点了穴道么.”
卓薇信心十足道:“当然,我们卓家的梅花拂穴手,一经被我们制住,管他是甚么武林高手,野外高人,也要熬上半天方能自行解穴,这是娘亲对我说的,难道会是假.”
“当然不假.”
卓一郎背负双手,含笑问道:“但现在他的人呢”
卓薇一愣:“是呀,真是奇怪我明白了,必定是你给他解了穴道,好让他脱离我的魔掌.”
卓一郎道:“我才没有这闲工夫.”
卓薇侧头沉思,喃喃道:“这便奇怪了”
卓一郎笑道:“武林高手,那一个不晓得移宫换穴这门伎俩,只要他早有准备,把穴道预先移开数分便成.其实,当他背转身时,他早便知晓妳会使奸,妳这三指又怎能制得住他.所以我说,妳当时直是玩火焚身,要是他和四虎一样,同样是个色徒,妳那时可有得乐了.”
“我我才不和他乐呢.”
“妳这张小嘴却硬,依我看妳再遇着他,保证妳连我这个大哥也忘记了.”卓一郎微微一笑.
“才不会呢,我大哥是最好的了,就是我嫁了人家,也绝不会忘记你.”
卓薇犹如小羔羊般,伏在卓一郎身上撒娇.忽地抬头又问道:“是了,你不是说过知他是谁,他到底是个甚么人,而且功夫又这么厉害,四只病猫被他一拨一撩,便即叫苦连天”
卓一郎脸上一沉,说道:“还想找他报仇,恐怕下一次妳便没有这么好运妳总是只懂得一点儿皮毛,便是爱乱作胡为,到头来受苦的便是妳自已.”
“说嘛”卓薇抬起俏脸,盯着他道.
卓一郎道:“倘若我没有差错,那书生确实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极有可能是影子帮帮主”无影飞龙“虽然我不能全然肯定,但这个可能性极高.”
卓薇听后连忙道:“是了,一定是他,我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在影子帮拦劫远山镖局的现场,当时他隐藏在树林,后来便偷走了白旋风,所以我才向他报复.现在给你这么一说,而且他的武功又这么厉害,此刻想来,必定是他.”
卓一郎道:“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其实与咱们何干,管他的.”
卓薇心有不忿:“不,我非要去找他不可,谁叫他耍弄我,要他知道我”梅花仙子“不是好惹的.”
卓一郎笑道:“甚么”梅花仙子“怎会连我这个做大哥的都不知道.”
卓薇瞪他一眼:“是我自己取的,不可以么.”
卓一郎摇头一笑道:“妳要找他,妳知道那书生在哪里”
卓薇道:“凤鸣镇,现在就去凤鸣镇找他,我曾听雨煞对那个镖头说,若要找她可到凤鸣镇去,既然他是影子帮帮主,自然也会在那里,他要是不在,只要找到影子帮的人一问,不是可以了么.今趟大哥遇见妹子我,相信你也不肯就此离去吧,说实话,卓薇也很想念大哥你,所以才孤身出来找你”
卓一郎却向卓薇道:“妳先独自前往凤呜镇,我仍有一事要办,容后便会跟来.”
卓薇不依:“大哥你就这样抛下我不理,我才不要”
卓一郎微笑道:“哥又怎会不理妳,不要多想,我也害怕妳单身乱闯江湖,怎会不在妳身旁照护,只是此事实在重大,我不得不前往,妳便听大哥说话,路上不要再惹事生非,我今夜必会赶到凤呜镇与妳会面,到时我自会找到妳,大可以放心吧.”
卓薇骑上白马,便与卓一郎分手,独自朝凤呜镇方向飞驰而去.
*** *** *** ***
这个不知名的乡村小镇,所居住的大多是稼穑人家.
小镇东北处,只见田畴千里,阡陌纵横;四下里麦浪滔滔,景物甚是怡人.
若要形容这一个小镇,百里之内,看似是最寒怆的了.
镇上仅有一条大街,直贯南北;街道两旁稍为象样的店铺,实是一间也没有,眼见全是以木板盖成的小档子,发售的货品,十居其九多以农具为主.
还好,就在大街的尽头,尚有一个大竹棚盖成的饭店,专供村人过客作为喝茶聚脚之所.
莫看这饭店陈切简单,惟棚盖里面却是挺热闹的.
现正值晡时份,头顶的太阳,委实毒辣得厉害,在这个夏阳酷暑的时节走路,谁都想停下来歇一歇,寻个凉快的地方喝喝茶,吃口黄汤.
但见堂上坐客个个不是手摸酒碗,便是口里啃着馍馍,人人汗流夹背,汗水自每人的额上,一颗颗滴将下来.
虽然店里仍是闷热难当,但能坐下来在此一歇,总比在烈阳下干熬好得多了.
距离这小镇五十里,便是凤鸣镇,却是前往洛阳必经的大镇,是以这饭店内的商旅过客,着实也不少.
狄骥便是其中一个,光凭他外表来看,十足十是个无名无辈的书生,还道他是个手无绑鸡之力,膏梁人家的公子哥儿.
然而谁会晓得,此子竟是“影子四煞”之一的“风煞”也是影子帮帮主狄骏的胞弟.
自从他兄长狄骏与沈瑶琳结成夫妻,便把影子帮从新组合,共分“风、雷、雨、电”四堂:风堂堂主由狄骥担当,雷堂堂主由影子帮一名高手担任,那人便是莫大鹏,雨堂由三妹狄姗姗掌堂,而电堂堂主,却是由狄骏的小舅,即狄姗姗之丈夫沈一鸣担任.
而狄家三兄妹的师承,是教人咋舌不以,原来他们的恩师,却是大名鼎鼎的北海老人.
说这北海老人,在他年轻之时,江湖中人,却称他为北海怪客,他的名头,但凡武林中人,真个无人不知,就是未曾目睹其貌,也早已闻其大名,尤以黑道邪派中人,对此人是无不戒惧.
北海老人纵横江湖逾半百年,早被称为武林奇人,武功之高,可谓冠绝天下,几乎达至高深莫测,出神入化之境.
但在三十年前,北海老人突然偕隐名山,从此再不问世事.
正因事出突然,便有人说北海老人早已作古,有人说,他已离开中原,隐居海外.
江湖上一时间传言四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且说狄骏三兄妹,因父亲被诬陷死于牢中,其母也不幸死去,三兄妹又给仇家追杀,幸得家仆包雄把兄妹三人带走,最终逃过一难,后来巧遇机缘,被北海老人收三人为徒,把一生武学精义,及一些各门各派的秘技,江湖轶事等,无不倾囊相授.
在北海老人的精心调教下,三人经十多载苦学,狄骏的武功自是非一般人所及,而狄骥也不逊于兄长,唯一不足处,二人就是碍于年齿,功力尚嫌不纯,倘与北海老人相比,恐怕连七成火喉也没有.
饶是如此,当今放眼天下,能胜狄家三兄妹的,着实已没有几人.
这时几只金头苍蝇,正绕着狄骥“嗡嗡”地打转,以他目下的功力,大可挥手震毙这些缠人的东西,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只得随手拂拂驱赶,可是乡村地方,苍蝇实在多的是,那里驱赶得清.
便在此时,饭店外头传来“突突”的马蹄声,只听蹄声不缓不疾,过得片刻便来到门前,本是闹哄哄的饭店,忽地全然静默下来,一时变得鸦雀无声,真个落针可闻,连堂上众人的呼吸声,却能清晰入耳.
狄骥原本背门而坐,顿感周遭气氛起了异常变化,抬眼望望身前众人,个个俱呆着眼睛,往自己身后望去.
他不由大感诧异,回首一望,顿时也教他愣住了
刚进来的人,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少女,一身轻衫,样貌异常秀丽绝艳,犹胜阆苑仙葩.只见她风鬟雾鬓,环姿艳逸,正自款款而行,教人几疑是天仙下凡.尤其她那明如秋水的双瞳,滴溜溜的四转,顾盼生姿,掩不尽她的聪敏与机伶.
狄骥一看见此人,正要转头避过,岂料那少女眼尖得紧,一眼便看见了他,娇声高叫着:“好呀还不给我找着你”
话声方讫,人已像蝴蝶似的飞飘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在狄骥左首坐下,这少女不是卓薇还会是谁.
满堂客人一时看得呆头呆脑,望着二人张口结舌.
但见卓薇瞪着圆大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你这个浑人,竟敢耍弄本姑奶奶.我来问你,你为何假装给我点了穴道,快说”
狄骥耸耸肩膀,微笑道:“我若不是这样做,小姐妳又如何能消却这口气.”
“你”卓薇鼓起腮帮子,正要发作,这时店小二颠着屁股走了过来.
“少姐,要吃些什么呢”一面说一面为她摆上碗筷.
“好一会儿再和你算这笔账.”
卓薇朝狄骥甩了一句,美眸一抬,脆声问店小二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咱们有北方馍馍、粉米饼、本地的水饺、菜肉馅饼、油条、还有”
卓薇听得柳眉倒聚,挥手截住道:“好了,好了,怎地你一大串的说个不完,你们这里有酒么”
店小二依然满脸堆欢,躬身道:“小店的好酒并不多,二等贵州茅台、泸州大曲等货色倒是有的,还有小店自制的米酒.”
卓薇笑道:“次等茅台,虽不够醇辣,总好将就将就”
遂向店小二道:“你先给我来一斤茅台,水饺馅饼,每样着量要些吧.”
店小二去后,卓薇再把目光投向狄骥,见他张着口正望着自己,不由奇怪道:“你张口突眼的,望甚么”
狄骥有点诧异道:“小姐,没想妳年纪不大,酒量倒也不小呢”
卓薇笑道:“还可以,我若不辣得一肚火,恐怕一会没气力来骂你这个浑人.”
狄骥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受教,受教”
狄骥万没料到,眼前这个少女,不但娇憨可人,且言语也这般讨人喜爱,登时对她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连他也弄不清,这感觉是多么的奇妙,不禁多望她两眼,岂料越望着她,脑里越有一股想亲吻她的冲动,便问道:“妳我总算一场相识,但还不知姑娘芳名”
卓薇小嘴一撅,嗔道:“甚么一场相识,你这个浑人,看了我的身体还说得这么稀疏平常我且先问你,你姓甚么,名叫甚么,若然不说,我也不说与你知道.”
狄骥听着,当即一愕,没想到她的说话如此直接大胆,微笑道:“咱们既然如此亲密,我也该说与妳知道,我叫狄骥,那么小姐妳呢”
卓微美目一翻,小嘴一翘,道:“我叫卓薇.”
狄骥拱一拱手:“原来是卓姑娘,久仰久仰.”
“咱们才第三次见面,有甚么久仰的,害说一气.”
她旋即想到一件事,突然问道:“我有一事要问你,你必须老实答我,不准说半句谎话.”
狄骥聚起眉头望住她:“甚么事”
卓薇放低声音问道:“你你是否影子帮的帮主”
狄骥的眉头聚得深:“妳怎会这样认为”
卓薇道:“是我大哥说的,他见你的武功如此了得,又与影子帮同时出现,所以我有此怀疑.”
狄骥问道:“妳大哥是谁”
“他便是江南四公子之首,人称”逍遥公子“”
“哦”狄骥点点头:“原来卓一郎是妳大哥.”
卓薇撅着嘴道:“我已说给你知了,但你还没有答我的问题.”
狄骥摇头道:“我不是帮主.”
卓薇柳眉一轩:“这句说话很明显,你说不是帮主,即是承认是影子帮的人了,我说得对吗”
狄骥颔首道:“我是,但帮主不是我,另有其人.”
“你们帮主叫甚么,可以告诉我么”
狄骥沉吟了一会:“他叫狄骏,是我的兄长,这个满意了么”
不知为何,他对着眼前这个少女,总觉有股无形的亲切感,便没有隐瞒她,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卓薇笑道:“既然你们是兄弟,看来你在帮中的地位也不轻.”
狄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
饭店之内,经过方才的片刻默静,慢慢又开始有了人声,回复当初的气氛.
店小二已把两人的酒点端上.
卓薇把鼻嗅嗅酒香,脸上露着笑容,斟上了一碗,仰首呷了一口,接着狂咳不休,一张俏脸,红得像熟柿子似的:“辣死了辣死了我以后都不喝这鬼东西”
狄骥望着她暗笑不已,着店小二取来一碗清茶,递给她道:“似乎妳这肚火都全喷出来了,我打后该有好日子过吧”
卓薇赶忙提起清茶,呷了一口又一口,晃眼之间,一碗清茶,便给她喝去泰半,方拍拍胸脯,吐口气朝他道:“你休想,从今日起,我便教你没好日子过.”
狄骥摇摇头,取起一件馅饼放入口中.
这时,路上又传来阵阵马蹄声,店内众人,再度昂首睁眼往外看去,个个心里想着,难道又有什么仙姬美女临门
饭店之外,骈辔驰来两匹马,来势极快,扬起的尘土,成了两团黄雾,直把两骑裹在尘土中,叫人瞧不清马上的骑者.
转眼之间,这两骑便到了饭店之前,曳然停下.
狄骥循声望去,只见尘烟飞散,已清楚地看见马上的人,乃是两个身穿劲装的汉子,并非什么仙女帝姬.
两人翻身下马,并肩走进饭店来.
左边一人,是个身材矮小的瘦汉,步履异常轻捷,另一个长得脸容清秀,白净皮肤,只是表情带着几分轻佻.
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狄骥一看二人,便肯定他们是练家子.
白净汉子环视店内一眼,视线马上落在卓薇身上,见他双目陡然一亮,用手肘轻碰矮汉一下,笑吟吟道:“三哥你看,不想在这穷乡小镇里,居然还藏着个俏娃儿.”
狄骥乍听之下,不禁剑眉一紧.
矮汉向卓薇打量一会,嘴里淫笑道:“果然是人间极品,倘能上她一上,想来可爽死了”
然而,卓薇对两人的话,不知是她不懂,抑是她天真无知,像全不懂二人在谈论她似的,茫然地眨眨眼睛,侧头向狄骥问道:“什么叫作上一上,他们要上哪里”
两个汉子闻得,登时齐齐一愕,互望一眼,矮汉随即哈哈笑道:“有趣,有趣,果然鲜嫩可口”
白净汉子道:“三哥,有道是异宝难求,今日咱俩巧遇奇宝,实是天赐良机,何不把这个娃儿弄来与咱们乐乐”
矮汉笑了笑,道:“六弟,你的胆子忒大呢,你看,她身边还有个哥儿呢,恐怕人家已是一对儿了.”
白净汉子陪笑道:“怕他个鸟,现在咱俩就过去.”
说话方落,二人便朝少女走去.
狄骥望望二人,心里想着,瞧来快有好戏上演了
第五回
二人来到卓薇身边,白净汉子的双眼,又睁大了几分,近看之下,眼前这个少女显迷人,不但样子长得娇美无双,身材是一绝,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在在都看得他半身发骚.
白净汉子涎皮赖脸的笑道:“姑娘,本爷名叫殷陆,这是我三师兄黄昆,今日有幸遇见姑娘,实是咱们师兄弟之福.你我相请不如偶遇,今趟就由咱们兄弟俩做个东,陪陪姑娘如何”
卓薇缓缓把头抬起,打量着两人一会,倏地嘴儿一撅,说道:“我才不要你陪呢,再说,那边不是有空桌子么,你两人为什么不坐”
狄骥却冷眼旁观,一口茶一口饼,并没有理会这两人.
黄昆连忙笑道:“那桌子又脏又细,焉能和姑娘这张桌子相比况且有姑娘妳这个大美人相伴,就是吃口酒喝碗茶,也觉分外香甜呢”
二人同声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把狄骥看在眼内,当他是个透明人似的.
狄骥愈看愈觉两人猖獗无耻,不禁摇头叹气,心想不知这两人是何许人物,竟邪得要紧,当真是江湖中一大败类
卓薇眨眨大眼睛,问狄骥道:“狄哥哥,在这桌子吃酒,妳也感觉香些么”
还把狄骥唤成狄哥哥,显得异常亲昵,狄骥一时也听得轻飘飘的.
狄骥摇头道:“是么我倒不觉.”
卓薇啐了他们一口,道:“我狄哥哥说没这回事,你俩休想骗我”
黄昆笑道:“他是妳的哥儿,自是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咱俩是外人,当然是有所不同.”
卓薇耸耸肩道:“你们若要坐下来,我也没有法子,但话在前头,要是有什么事发生,可不要怪我不预先言明.”
二人同时冷冷一笑,殷陆嗤笑道:“姑娘在吓唬我么我倒要瞧瞧,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
卓薇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再不望他们一眼,拿起一件馅饼,张口便咬.
两人双双坐下,叫唤店小二取酒上来,四只淫眼,不住在卓薇身上打转,口里尽是些不三不四的说着疯话,听得狄骥眉头大皱.
酒香扑鼻,二人斟斟饮饮,忽见那殷陆伸出怪手,在桌下往卓薇腿上摸去,见他的手刚刚摸上卓薇,人却突然“咚”的一声,爬伏在桌面上,动也不动,把身前的酒水,碰得浇满一地.
黄昆看见不禁一呆,推推他问道:“六弟,今天你怎么了,才吃了两碗黄汤便翻了”
可是他连推几把,只见殷陆仍是反应全无,仔细看看他的手脸,却隐隐泛起淡红的斑点,心知不妙难道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黄昆想了一想,一拍桌面,猛地跳将起来,一个纵落,已跃到店小二身前,一把揪着他的前襟,高声喝道:“你找死么,敢在大爷的酒菜下毒”
店小二一时张大嘴巴,瞪目难言,只是浑身抖个不停,结结巴巴道:“大爷,小的怎敢,你你不要乱说”
莫看这黄昆身材短小,臂力可真相当惊人,一手便将店小二离地提起,骂道:“酒是你卖的,不是你们还有谁快给我拿解药来,不然可怪不得我”
店小二被他一吓,顿时身硬手软,口里只是颤声道:“大爷,小的小的真是没有”
脸上早已吓得阵青阵白.
黄昆那肯信他,眼见自己伙伴昏睡不醒,早便急怒交加,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子面前买傻,我就先要你一只招子送酒,看你拿不拿解药来”
说话方毕,单指如钩,径往店小二的眸子扣去,当他手至中途,忽地大叫一声,抬起的右手,竟停浮在半空,一枚细若发丝的银针,不知何时,已插进黄昆手肘“曲池穴”黄昆只觉手里一麻,低头看去,不由大吓一惊,脱口叫道:“百步透骨针”
忙拔出银针丢在地上,捧着手猛地转过身来,目光扫向堂上众人.
狄骥乍闻之下,同样一惊,暗暗想道:“百步透骨针不正是”晓月宫“的厉害暗器,据闻,此暗器是用内力而发,无影无声,百步之内,可一针制人于死地,就是不死,也得叫人终身残废看这矮汉”曲池穴“的银针,并没有透进骨里,显是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废去他的右手.”
但“晓月宫”这明字,使他不能不留上心来.
黄昆视线一转,落在狄骥二人身上,霎时心思一转,“唰”地抽出长剑,跃回刚才的桌前,戟指喝道:“你两个是否魔宫的人”
但见狄骥徐徐抬起头,眯着眼睛道:“你瞎扯什么,在下从没有听过,江湖之上有个什么”魔宫“的.”
黄昆怒道:“你不要来和我装蒜,我六弟中了梅花影的毒,而我又着了一枚百步透骨针,这不是晓月宫的暗器么我再问你一声,你两个是否晓月宫的人”
卓薇故作惊讶,与狄骥道:“狄哥哥,听说那百步透骨针专打人身要穴,往往透骨没肉,但这个矮猴儿,竟说自己中了一枚,怎地还可以乱吠乱跳啊”
狄骥点头道:“是,是,说明是透骨针,又怎会露了一大截来,人还可以像猴子般跳来跳去.”
卓薇笑道:“莫非这矮猴儿的骨头特别硬,连透骨针都透不进去”
狄骥呵呵一笑,道:“骨头硬点倒没什么,要是连肉都硬掉,就不好玩了”
卓薇侧头思索:“肉都硬了,岂不是死人”
二人一唱一和,直没把黄昆放在眼里,气得他呼呼怒吼,喝道:“你俩找死”
长剑虚空一圈,霍的一剑,猛然递了出去,直刺狄骥胸膛.
狄骥见黄昆这一剑招,不由一怔,这不是地地道道的“穿云剑法”难道这人是天魔的弟子
他见黄昆骤然出剑,也不慌不忙,反应异常敏捷,飘身后跃避了开去.
黄昆见一招走空,突然剑锋再转,一招“天贯长空”剑身横削向卓薇肩膀,但听卓薇“哎唷”一声,似被来剑吓个半死,连人带椅仰翻倒地,竟又恰好避开这个杀着.
狄骥深得北海老人的精萃,每一门派均有所学,尤其当今各大高手的招式.
见黄昆每一剑式,均是天魔的绝学,虽然出招生涩,连两成功夫也没有,但剑宗同道,狄骥自然晓得.
狄骥不想在店内生事,害了店家的生意,倏地跃出店外,黄昆一见,惟恐他要逃走,也不理会地上的卓薇,人已直追了出去.
黄昆才一冲出,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竟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刚跃出店外的狄骥,而在他身旁的,竟是店内倒在地上的卓薇.
他心里想着,莫非这少女会分身不成黄昆心中全然不明是何道理.
他又哪里知道,卓薇乘着他转身之际,已从她身后的窗户一跃而出,而这窗口的距离,又比门口近得在一旁看热闹,众人见着卓薇这等身手,也不禁为之惊震,但瞧见黄昆的情景,又不由暗暗叫妙,俱在心里暗自发笑.
狄骥抱着双手,一直看得嘴角含笑,心底暗自赞许,光是卓薇这一手剑术和轻功,要取黄昆的性命,直是易如反掌,明着她是不欲伤他,敢情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而已.
天上的太阳,仍是异常猛烈,在炎炎红日下,狄骥忽然有个发现,瞥见那黄昆的右手手腕上,不住闪动着一丝银白的光芒,心下当即明白,原来他右手手腕的“神门穴”早已中了一枚银针,难怪他方才手中的长剑,会突然离手飞出.
卓薇的身子,只是围住黄昆游走,剑光总不离他三寸,动作轻盈迅捷,观者无不叹服,只须剑尖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灰色长衫,颔下几绺灰白长须,脸现红光,双目如锥,炯炯灼人.
翁桂与黄昆一见此人,同声叫道:“师父”
灰衣老人把手一扬:“这里没你们的事,快给我走得远远去.”
二人脸上霍地变了颜色,颤声道:“师父,可是”
灰衣老人大声喝道:“我叫你们走听见么.”
翁桂二人无奈,匆匆跑回饭店抱起殷陆,头也不敢回飞奔而去.
狄骥骤见来人,在他们对话中,便知此人便是天魔,心头猛地一惊.而卓薇也不禁被他那气势所慑,不由退了一步,把身躯靠至狄骥身旁.
灰衣老人捋须长笑,说道:“不知”梅影大侠“与两位如何称呼”
卓薇嘴儿一撅:“你先说与我知,你到底是谁”
狄骥见识多广,这个天魔实是开罪不得,见卓薇幼不事,涉世未深,只图嘴舌之利,连忙示意她停口,抱拳朝老者道:“晚辈狄骥,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灰衣老人仰首呵呵笑道:“好,好,”
笑声方讫,见他脸容一敛,道:“妳回去告诉卓清寒,我”幽谷老人“一个月后到晓月宫找他,要报答他二十年前的恩赐.”
狄骥终于正明这灰衣老人确是天魔本人,连忙躬声道:“原来前辈便是顶顶有名,人称天魔的幽谷老前辈,晚辈失敬失敬.”
卓薇听他直呼父亲名讳,说话盈满恶意,立时眉头紧蹙.
江湖中人只须稍履江湖,又有谁不知天魔这个名头,他创立了“苍穹门”广收弟子,二十多年来横行大江南北,听说他还与官家有点牵连.
因天魔行事贱忍嗜杀,心毒手狠,一些蒜皮小事开罪了他,便要癈人四支,挖人双目.据闻曾有一白道帮派,三个同门被天魔杀害,最后聚结百人伏击天魔寻仇,其时那帮人不但伤亡惨重,十人中死去九人,天魔还意犹未尽,三日之后,帮会给他一夜烧杀一空,上下帮众数百人,无一生还,连在手抱婴孩也不放过.
再说此人武功之高,实是匪夷所思,当今武林高手,恐怕无一人接得他半百招.能胜得他者,当时只有两人而已,一是北海老人,便是狄骥的师父,只可惜他老人家早已归隐,不问江湖中事,而另一人,便是梅影大侠卓清寒.
原来天魔出道以来,只曾败过“梅影大侠”卓清寒手上,当时二人在甘肃凉州比武,震动武林,那一役天魔竟然大败而去,胸、腿、肩同时中剑,最后负伤逃得一命.
以他素来睥睨一切,自负高傲的性子,当然对此败认为其耻大辱,他从此便隐迹江湖,半步不离苍穹门,潜心收练,待后报此一败之仇,江湖上近十多年,也不曾见此人出没过.
不想今日,他竟再度重出江湖,料来自始之后,江湖上将会又再扯起不少风风雨雨了.
刚才天魔这番话,谁也听得出是为报仇而来,皆因当年二人凉州决斗,曾牵起一段武林热潮,后来天魔败阵隐迹,也是人人俱知之事.
卓薇见他存心挑衅,再难按捺得住,怒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老魔头,你想找梅影大侠比斗,不怕又再次龟缩十多年么”
她虽是心存戏谑,但听在天魔耳里,犹如是制他死穴.
天魔一听,立时大怒,双眼登时暴红,众人只见灰影一闪,卓薇已被他提将过来,穴道已经被封住,全身动弹不得,连说话也不能.
天魔的动作委实太快了,就像不曾移动过一样,狄骥当时正要阻止她说话,没想眼前一晃,卓薇已落在他手上,心头一急,也不作多想,挺剑便刺.
随见天魔冷笑一声,倏地中食二指夹住剑尖,内力微吐,一股强劲之气,随着剑身直贯剑柄.
狄骥顿觉浑身一颤,一道强劲内力急撞而来,再无法持紧剑柄,人也被那股内劲震出丈余,才把身体定住.
天魔两指一抖,“啪啪”连声,剑身应声断为数截,便随手丢在地上,哈哈笑道:“这女娃儿我先带去,下月今日,我自会到晓月宫去,倘若见不着卓清寒,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把她撕成三块,哈哈哈”
笑声未落,一手把少女夹在腰间,跃过众人,纵身飞出丈余,转眼间便往西去了.
狄骥大惊,赶忙发足追去.三人两前一后,转瞬间便奔出数里外.
天魔虽然功力深厚,轻功极高,可是狄骥的轻功却比他胜一筹.天魔挟着卓薇望西奔驰,然而狄骥却不即不离,衔尾紧随,自始至终均相距七八丈路遥,但他却不敢现身,只是远远跟随.
原来北海老人有一祖传秘艺,可上溯至汉初,留存至今足有十多代,本是一门代代相传的家传秘学,从不曾授予外人.但传至北海老人这一代,眼看无法再遗传下去了,皆因北海老人直来独身,无儿无女,直至收了狄家兄妹为徒后,便把这门绝学传受于三人,免得这秘技从此失传.
这一门秘技名唤“幻影流光”是一门极为尚乘的轻功身法,可谓技冠一绝,当世难及这门功夫的好处,是无须倚仗自身的内力,全凭秘门的吐纳换气,自成一家,可在百里之内,行走如飞,疾如流星闪电,当真是亘古未有的奇门绝学.
饶是如此,狄骥却始终不敢贸然贴近,自刚才的一役,他已心知天魔内力深厚,自己决非他的敌手,只得一边跟在其后,一边寻求对策,打算等待天魔落脚之后,再行计较.
距料,没想到天魔至此也不曾停顿过,竟一口气跑了两个多时辰,由白天至黄昏,再由黄昏渐至入夜.
其时夜已正浓,狄骥眼见便要接近须水镇了,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须水镇离洛阳甚近,还要比凤鸣镇大上许多,居住人口极密,是个颇为繁盛的市镇,狄骥知道一经入了须水镇,那里房舍林立,尤其此镇街道横竖倒错,掩蔽处极多,若保持现下与天魔数丈的距离,到了须水镇,大有可能给他溜掉细想之下,便加紧脚步,把距离续渐拉近.
这一阵疾走,又奔出数里以外.
骤见前面天魔脚下一停,猛地回过身来.
狄骥正在全力奔行,瞥见对方突然停住,赶忙一顿身形,便即闪向一旁的大树之后.
“朋友,你的胆量可不小,还不给我滚出来.”
天魔双目闪动,沉着声音徐徐传到狄骥耳中.
狄骥自知行藏已露,再无法隐藏,只得硬着头皮缓缓步出,含笑道:“前辈果然厉害,小的真个口服心服.”
天魔目光一注,看见眼前的狄骥,不禁大多诧异,他万没想到跟踪在自己身后的人,便是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要知天魔功力何等深厚,便在狄骥拉近距离时,他已察觉身后有人,当即加快脚步,提气疾掠,主要是掂掂来人的斤两,岂料任他如何使劲飞驰,身后之人依然紧随在后,不由暗自心惊,思及自己一身尚乘轻功,纵令一流高手,谅也无此本事跟随,现刻一见眼下之人,却是方才与自己动手的毛头小子,怎不教他不惊疑
天魔深深地打量他一会,才厉声道:“小子确也有点份量,瞧你的身法,并非那姓卓的传人,你师父到底叫甚么名字”
狄骥慢步行上前来,心里不住思量应付之法,可是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若论功夫,他自知非天魔敌手,但说到逃走闪避这门子事,他自问信心十足.
第六回
狄骥离天魔两丈许停下,微微笑道:“在下的师父,未得师父谕示,实不便奉告,请前辈莫怪.”
天魔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刁钻的小子,你不愿说出师父,难道我就不知道了么”
说话未毕,即见天魔身形一晃,宛如浮矢掠空般,直扑向狄骥,同时夹着一股劲的掌风,当胸疾涌而至.
当天魔眼看右掌已印上狄骥肩膀,倏觉眼前一花,右掌登时走空,眼前之人业已一闪不见,心中暗暗惊骇不已,猛一回身,狄骥已站在丈许开外,脸上依然笑容满脸.
这一下当真教天魔惊怒交加,他自出道以来,甚少遇过轻功如斯了得的对手,自己这一下凌厉的疾攻,竟连对方的衣袂也踫不到一下,实是少见.
狄骥方才虽然避过来掌,但天魔来势之猛,狄骥也为之一惊,要知天魔手上还挟着一人,动作已是如斯迅速,倘若空着双手,那还了得面对这样的强手,教狄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天魔同样暗自想道:“自己隐迹十满了人,而卓薇却瞪着她一对担忧兮兮的眸子,正自怔怔望着他.狄骥只觉一股强而纯厚的真气,不住地从背心输入自己体中,便知身后正有人催运内力相助,当下再次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收歛心神,免得真气走入岔道.
再过盏茶时间,陈玄礼轻轻把狄骥平放地上,双掌在他胸口和小腹上运劲按摩,一会儿才道:“小兄弟不可乱动,先闭目休息一会.”
便再次向卓薇点点头,示意狄骥并无大碍,好让她安心.
卓薇看见,心下自是高兴,连忙道:“真起来行礼,然李隆基却把他按住,狄骥只好道:“原来尊贵便是临淄王,小的得见尊颜,何幸之哉.”
李隆基笑道:“狄兄弟你我年纪相若,又何有贵下之分,要是狄兄不弃,从今以后,咱俩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他见狄骥能与天魔这等高手动手,虽然身败,却也看出他武功不弱,便有心招纳.
狄骥本身也是豁达之人,见李隆基虽身为显贵,却性格豪爽,全无官家架子,也甚是欢喜,便即道:“既然这样,小弟遵从大哥是了.”
李隆基点头含笑,而狄骥却转向陈玄礼道:“这位大哥,小弟还没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陈玄礼道:“狄兄弟不用客气,我姓陈名玄礼,现任羽林营果毅一职.”
狄骥道:“原来是陈大哥,适才不是陈大哥相助,小弟恐怕”
李隆基马上截着道:“狄兄弟不要这样说,今日是你我相见的好日子,不利的说话再也不要开口.狄兄弟,便到我府上先行休息如何”
狄骥见他拳拳之忱,也不再推辞.卓薇看见是欢喜,笑道:“那我呢,我也可以去你那里么”
李隆基等三人见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也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第七回
曙光破晓,朝阳初升,万道金光把个长安帝都映得一片金黄.城中东西两市,业已开始营业.此处素来是富商大贾汇聚之地,仍有不少是从丝路而来的各地商客,均在这两市购辨货物,而最受商旅欢迎的,便是一些象牙沉香,珍珠丽锦,还有玳瑁宝镜之物.
京城的街道,宽敞而洁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但见四下楼房耸峙,建筑奢华,巍峨壮观,庄严肃穆,无不教人感受一派王气,徐徐袭上每个人心头.
两市西面,便是平康坊,平康坊乃属万年县管辖.西北之角,方好紧靠皇城.自大唐立朝以来,朝中王公大臣,显宦贵爵,,今晚何来吃住.”
李显听见,连忙点头道:“一定快,一定快”
两个差役也不和他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天魔,自从他着了狄骥的道儿,果然不敢胡乱莽动,他也知道狄骥所言不虚,“火蝉腐骨散”是何等厉害的毒药,江湖中人每一提起此毒物,无不闻之丧胆.天魔匆匆敷上解药,望着狄骥抱着卓薇远去.如此呆站了一柱香时间,但脸上的炙热辛辣,不但没有消退下来,倒反而越益厉害,他心下大惊,难道这个小子给我的并非解药,暗自惶惧起来,当下从地上拾起包裹解药的纸张,探鼻嗅了一嗅,却发觉透着一股辛辣之味,心中不禁奇怪.他虽不是用毒名家,但纵横江湖数十年,起身来,拱手揖道:“小民拜见公主殿下.”
裹儿笑道:“师父不用立一旁的下人道:“快给师父尽备房间,通知厨房摆下上宴,快快”
下人立即令命而去.武三思转向裹儿道:“难得师父光临,公主也留在敝府共宴如何”
裹儿点头一笑,以示答允.
宴中,天魔向武三思道:“今趟为师重出江湖,除了要解决二十年前的一桩私事外,还有一事要告与你知,而此事对你可大有关连.”
武三思浓眉一轩,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事会与徒儿有关”
天魔徐徐道:“江湖上近日传闻四起,说你淫乱宫廷,骄纵恣行,危害国家;而为师也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朝中有人已收卖江湖好手,打算把你铲除,幕后之人究是谁人,现在还没有探查出来,但此事在江湖上已传得极响,说得言之凿凿,瞧来并非虚言,为师得了这讯息后,不得不赶至这里来通告你一声.”
武三思听后,虽然有点儿愕然,却并不甚惊讶,在朝中想要他死的人,着实为数不少.但裹儿听见,可就不同了,脸色登时为之刷白,天魔所说之事,多多少少也与她有点关连,而她的表情,自是全被天魔收入眼中.
这时武三思心想,今次师父专程来到长安,想必是另有什么原因,若只是为着这件事,随便派个苍穹门弟子前来通告一声便行了,又何须他老人家亲自前来,便道:“徒儿得师父如此关心,实是感激涕零,倘若有什么用得着徒儿的,三思自当全力以赴,以报师父的大恩大德.”
天魔轻捋胡髯,心想果真没收错这个徒儿,一句说话,便懂悉老夫的心意,当下含笑道:“好,为师也不再拐弯子了.近年来你可有闻得影子帮这个名头”
武三思点了点头,天魔续道:“这两年间,影子帮在江湖上似乎颇得人心,势力也愈来愈大,此帮原是长江流域一带的小帮,但这两年间,其势力经已遍布大河两岸,且常与官家们作对,再这样下去,恐怕并非一件好事,不但会影响江湖黑白两道的生计,就是各地官府,迟早也要买他们的帐了”
武三思道:“师父的意思是是想和影子帮抗衡”
天魔点头道:“没错,为师打算在各州各县,增苍穹门的分舵,广收门人,尤其东西两京,是为师渴求之地,这一点相信只有三思你可以帮忙了,若然洛阳、长安两地,均在本门掌控下,苍穹门自然会负起保卫的责任,有为师在此,那个不长眼睛的狂徒敢动你一根头毛,这样彼此不但能相互相利,对你在官场方面,将来也大大有帮助.”
武三思沉思片刻,也觉很有道理,且还可假借师父的手,把朝中那些多事之徒,遂一加以铲除,对自己确是百利而无一害,当即道:“好这件事便包在徒儿身上好了.”
天魔听后,不住抚髯点头微笑.
第八回
次日,武三思绝早起床,穿上紫色朝服,腰间围上金玉绶带,衬托着他那健硕的身材,倒也气宇轩昂,神气十足.此刻卯时未到,大明宫的大门,早已两旁大开.上朝的文武百官,王公大臣,正沿着长乐坊连袂而来.
韦应物曾有“观早朝”一诗,道尽大明宫早朝的情景,诗中写道:伐鼓通严城,车马溢广躔.
煌煌列明烛,朝服照华鲜.
金门杳深沈,尚听清漏传.
河汉忽已没,司阍启晨关.
丹殿据龙首,崔嵬对南山.
寒生千门里,日照双阙间.
禁旅下成列,炉香起中天.
其时虽是盛夏,但晨风拂过,仍夹着带有金桂馨香的寒意.
武三思骑着一匹乌骓马,直行至丹凤门才翻身下马,一名跟随的家仆连忙上前把马牵住,牵往宫门旁的马槽.
武三思大步踏入宫门,跨过龙首渠的白玉雕栏石桥,放眼望去,前面是个宽阔的广场.武三思挺起胸膛,缓步而行,环观广场四周的宫殿,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恚愤,想起当年若非狄仁杰从旁阻挠,现今坐在龙椅上的人,哪会是这个窝囊废李显.他愈想愈感怨愤难消,脸上的肌肉也不禁绷紧起来.
这座庄严的皇家宫阙,位于京城东北角,建于贞观八年,分布着二十四座金碧辉煌的殿宇,掩映在绿树丛中.
皇宫以北,便是碧波荡漾的太液池.而广场正中,含元、宣政、紫宸三座宫殿,一层一层的排列着,四省、十院,分列左右,宛如众星环拱,形成大唐中枢.
武三思面向含元殿走去,望着这座巍峨的大殿,心头不由又涌起一股失落感,此殿是皇帝早朝的地方,百官朝见或奏事,大在殿前远眺,苍翠的终南山历历在目,繁华的长安城,也能尽收眼底,直教人心驰神往.
行近含元殿,武三思仰起头来,只见青灰色的殿顶,翠绿色的屋脊,鸱尾火珠,莫不斑斓夺目,红柱粉墙,鎏金门窗,尽皆盛妆艳饰.他见着眼前之物,不禁思潮泉涌,出,捧笏奏道:“臣李承嘉有事上奏”
中宗李显点头允许,李承嘉奏道:“臣于洛阳天津桥撕下一文榜,恳准呈上.”
李显点头,他身旁的太监走下御阶,接过那文榜递上李显.
李显展开一看,登时龙颜大怒,大吼道:“岂敢胡言诽谤,这是谁贴的”
原来此文乃是武三思派人书写,文中全是韦皇后奸淫的丑闻,李显见着,直看得怒目切齿,咆哮如雷.
李承嘉奏道:“臣已查得一清二楚,并且逮获张贴之人,据那人说,是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己、崔玄暐这五人派他张贴.依愚臣看,表面上虽只提及罢黜皇后,实是有谋害陛下之心,臣请求皇上下旨诛灭五人全族.”
原来这五人,却是辅助李显推倒武家,并取回李家天下的五大功臣,现全皆封有王爵,合称五王,也是武家的一大对头,无疑便成为武三思的眼中钉.
武三思直来便与韦皇后二人,昼夜不停地在李显面前谋陷五王,可是李显总不理会.今次便想出这个法子来,伪做文榜,务求把五人一起干掉.
当初,五人借着武则天病重,辅助李显发动政变,夺回李家江山.政变成功后,李显便任张柬之、袁恕己二人为一级宰相,崔玄暐为内史,敬晖、桓彦范为纳言,一律封为公爵.那时虽然大局已定,但武家尚未铲除,洛州长史薛季昶曾对张柬之道:“斩草不除根,始终会复生.”
张柬之答道:“武家只是砧板上的肉,他们有何能耐作反.”
薛季昶摇头叹道:“既然你这样说,到那时候,我也不知会死在何处了”
同时县尉刘幽求也警告桓彦范和敬晖二人,道:“武三思仍留在朝中,恐怕到后来,咱们连葬身之地也没有,倒不如乘早下手,免得大祸临头,后悔已不及了.”
武则天王朝已过,武三思能再得势,主要原因在一个女子身上.此女子便是上官婉儿,她是上官仪的孙女,上官仪在太宗时当任宰相,后被武则天诛杀,上官婉儿及其母郑氏,被没收到皇宫当婢女.上官婉儿渐渐长大,不但出落得天仙化人,小小年纪便已聪明过人,作诗写词,无一不精,且熟悉官场政治,可说是一代才女.
那时武则天十分喜爱她,收在身边任用,各部门的奏章,在何方,便把张柬之等人的密谋,掉过头来向武三思和盘托出,并说听候武三思差遣,武三思见他颇为忠心,便推荐他当中书令,自此成为武三思其中一个智囊.
武三思和韦皇后得知张柬之的意途,便终日诬陷五人,武三思对李显道:“他们五人仗着自己功高权重,在朝中横行霸道,这样下去,终究对皇室构成威胁,皇上不可不防.”
李显听得不住点头,武三思又道:“依我看,对他们最好是施以安抚策略,明是隆升,实是暗降.先把五人全封王爵,并免除他们宰相职务,这样处理,外表上是尊敬功臣,其实是剥夺他们的实权,免得他们危害朝廷.”
李显点头认同.
终于敬晖封为平阳王,桓彦范封为扶阳王,张柬之封为汉阳王,袁恕己封为南阳王,崔玄暐封为博陵王,皆免除宰相官职,特赐黄金绸缎,雕鞍御马.自此武三思权力盛,稍有不归附武家的,均予以排斥,中央权柄,尽入武三思手中.
李显听完李承嘉的说话,登时两目发呆,一时难以决定.侍御史郑愔见李显犹豫难决,当即出班奏道:“这五人毁谤皇后,实是罪大恶极,皇上万不可轻恕.”
李显愈听愈感气恼,便即召唤大理承李朝隐上朝,打算就此结案.
李朝隐奏道:“张柬之等五人没经过审判,实不宜定罪诛灭.”
另一大理承裴谈,直来便是武家的一员,听见李朝隐这样说,当即奏道:“人证物证俱在,再无可抵赖,应遵照诏书斩首,家产充公,实不必再调查审判.”
黄门侍郎宋璟奏请道:“老臣认为该当调查清楚,方好定罪,况且五位王爷曾得皇上赏赐铁券,承诺赦免十次死刑,若处以死刑,恐人心不服.”
李显听后,想起自己确有此承诺,沉思片刻,遂下旨各判“无期流刑”把敬晖流窜至琼州海南岛琼山县桓彦范流窜至瀼州广西思乐县张柬之流窜至泷州广东罗定县袁恕己流窜环州广西河池县崔玄暐流窜古州越南谅山县;五人家属子弟,凡年满十六岁以上者,均流窜至岭外大庾岭以南武三思见李显不愿诛杀五人,不禁眉头紧蹙,却又不便当着众大臣面前力争,免得他人疑心是自己一手策划,反会让李显起疑,只得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一声不响的暗自气恼.
直至退朝,群臣依次步出含元殿,中书今崔提走近武三思身旁,二人对望一眼,武三思便知晓他的心意,必定有什么事与自己商量,当下两人默然连袂而出.
二人走出丹凤门,武三思与崔提的家仆,已经牵马过来,上了马匹,崔提方道:“皇上这般心慈手软,千万不可回心转意才好.”
武三思鼻哼一声:“这老家伙直来便是耳朵软,我这一着满以为一举成功,确没想到宋璟会跑出来搅局,看来此人也不宜留在朝中.”
崔提道:“宋璟的事还可以慢慢解决,但眼前最要紧的事,便是这五个人,他们倘若不死,等有一天返回京师,可真是一个后患,我这里有一计,只是不知王爷可敢去做.”
武三思连忙望向他,崔提低声道:“只要咱们假传圣旨,派人从后跟上一刀一个,到时人已死了,就是皇上问起,便说他们在途中暴病便是了.”
武三思听了点点头.
他想了一会,便道:“好便依你的方法去做,你应为有谁能担当此事”
崔提道:“周利贞如何”
武三思道:“就是那个被眨往嘉州当司马的周利贞”
崔提点点头,道:“此人当年在京之时,深受五人轻视,才被敬晖奏上一本,把他眨至嘉州.周利贞对五人深仇似海,要他来办此事,可说是最佳人选.”
武三思再三细想,道:“虽然此人可行,但他毕竟是朝廷中人,若要他亲手干此事,恐怕有点不便.这样吧,明儿我上奏老头子,荐他为右台侍御史,随同五人前往岭外,沿途监视.此事若要做得干净利落,决不可粗之过急.而我会另派江湖好手,兵分五路跟去,待五人远离京城,我的人自会下手.”
崔提听见也觉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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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骥自从中了天魔一掌,幸得陈玄礼传功助他催运真气,免得他内息打岔,但体内五脏六腑,仍是滞闷难当,陈玄礼点了他的睡穴,好让他能减少痛楚,得以静心休息.
这样一睡,狄骥足睡了一天一夜,当他悠悠醒转过来,感觉疼痛稍缓,已知痊愈了不少.当他微微张开眼睛,发觉榻旁坐着一人,一瞧清楚,却是卓薇,但见她长长的睫毛下泪光莹然,心想:“这个原本天真活泼的小妮子,今日怎地神情大变,不知怀着甚么心事”
便道:“妳怎么了,有心事么”
卓薇听见是狄骥的声音,登时吓了一惊,连忙用衣袖拭去泪水,望向他喜道:“你终于醒了,真好,现在好点了没有,还痛不痛”
狄骥见她一脸关怀之色,心中不由大为感动,便轻轻摇头,道:“没那么痛了.”
卓薇笑道:“不痛便好了.现在你醒过来,我便放心了”
狄骥大奇:“我只是睡着罢了,当然会醒过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卓薇道:“你还说,我险些给你吓死了,陈大哥见你久久没有醒转过来,曾替你把了两次脉,发觉你脉搏忽尔转弱,还道你伤势恶化啊他和王爷正在外间想办法,我须得赶去通知他们了.”
便即站起身匆匆跑了出去,狄骥想起身来,跑到门口去,没多久便见她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进来,盘上盛满着酒菜,阵阵菜肉之香,直冲进狄骥的鼻孔.
他足有一日一夜不曾吃过东西,肚子着实饿极了.卓薇把酒菜放在他榻前的矮几上,笑道:“看你这个馋相,快乘热吃罢.”
狄骥见她刚才听到拍门声的高兴样子,便知这顿菜饭,必定是她为自己预备的,不由心下感激.
狄骥实在饿得紧要,卓薇在旁为他斟酒,服待得极为周到.狄骥一面吃,一面问道:“原来妳是晓月宫的人,不知卓清寒卓大侠与妳有何关系”
卓薇怔怔的望了他一眼,道:“你是否和那些人一样,都认为晓月宫是什么魔宫”
江湖上对魔宫这个名字,早已传得沸沸腾腾,近这几年间,不知有多少武林正道中人,均死在魔宫的“百步透骨针”上,教人只听了魔宫这两个子,无不切齿痛骂,晓月宫在江湖树敌之众,着实不少.
狄骥这时听见卓薇的说话,一时间也不知如可说好,抬头却见她瞪大眼睛望住自己,只好道:“大概是江湖中人误会了,妳也不必记挂在心上.”
卓薇双目一红,盈满泪光道:“我就知道,你心里面是憎厌我是魔宫的人.”
狄骥见着也为之一慌,连忙道:“我岂是这个意思,妳不可胡思乱想.”
卓薇别过头去:“我才没有乱想,你虽然口里不说,但看你的神情,早就表露无遗了.”
卓薇用手指拨去眼角的泪水,道:“其实你相信好,不相信也好,那些人并非咱们晓月宫杀的,咱们的”百步透骨针“从来都没有喂毒,但那些人全死在喂了毒的透骨针,明着是有人要嫁祸咱们,所以我大哥卓一郎才会离宫,打算孤身混迹江湖,探明其中原委,希望能查出究竟是谁陷害咱们.”
狄骥听后,不禁剑眉轻蹙,问道:“假若如妳所说,极有可能是你们的对头人所为,有在这方面着手调查么”
卓薇道:“我父亲是当年的大侠,一生喜爱济弱扶倾,行事疾恶如仇,死在他手上的坏人,连他自己也无法数清楚,曾与父亲有仇的人,算来也有百多人,你道甚样去查.自从我父亲与母亲结婚后,便开始绝迹江湖,再不问江湖中事,现在虽然有人嫁祸我母亲家,但他们二人却不放在心上,只是大哥心中不忿,不听我母亲的劝告,独自离宫查访.”
狄骥望向她,问道:“晓月宫宫主是妳的母亲”
卓薇点头承应.
狄骥又道:“老龟烹不烂,移祸于枯桑.这是江湖中人爱用的惯技,若不把这事查探清楚,弄个明明白白,将来恐怕惹祸不少,你大哥这样做,并无不对.”
狄骥顿了顿再道:“听妳刚才这样说,妳的父亲便是卓清寒卓大侠了.”
卓薇又点点头.
狄骥道:“妳放心吧,这事我既然知道,便不能袖手旁观.咱们影子帮虽算不上什么大帮派,但胜在人数众多,大江南北的英雄豪杰,也给敝帮几分面子,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真的”
卓薇登时美目大亮,狄骥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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