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知罪了,孩儿绝不会有这天”
王氏哭了会,又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梦都是反的。”
随后,母子二人到了内宅,下人退去,房间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谈心。
多日来的担心期待,以及见面后的喜悦如释重负,这些感情都混合到了起,让王氏过了好会才平静下来。
“儿啊,这次回来,还会走吗”感慨过后,王氏终于想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娘,儿子这次,只能在家小住几日。”王守田说着。
“这又是为何难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吗”王氏急忙追问的说着,让王守田怔,难道镇里没有通知吗
“娘,儿子还没有跟您细讲儿子的事情呢”见母亲着急了,王守田连忙将自己打了胜仗,并且得了官职的事情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正八品武官了。”
“你是说,你见到了节度使大人”王氏听着这个,却不是太奇怪,望着自己的儿子,问着。
“恩,大帅对儿子很是器重,娘,您就不要为儿子担心了,儿子现在是八品官职的人,会小心行事”王守田见母亲脸若有所思,知道她想起了当年,故意说着。
“你呀,有这份心意,母亲就知足了。”王氏笑着摇摇头,戳了下儿子的额头,又低语说着:“他器重你,是应该的,这样多年了”
“娘,你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让娘好好看看你。”
王守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油然而生着种安全感。
见母亲笑了,王守田说着:“娘,想不想看看儿子的官服儿子穿给您看”
“好,不过先吃过饭再说,不急在时。”王氏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说着。
“就依母亲。”王守田笑的说着。
“荷桂。”见他同意,王氏朝着外面唤了声。
刚才那个开门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让老徐给少爷炒几个菜,再来壶酒。”王氏吩咐的说着。
“是咧,请夫人和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和老徐说。”荷桂笑了,说着。
王府现在只有二家,姓王,姓徐。
徐老爷子,就是老管家,现在出去到县城买货了,也许要到明天回来。
她是老徐的媳妇,夫妻二人个在王府照顾王氏,个负责家里的粗活和厨房,这三个人,是如今留在王府唯的下人。
自从老爷去世后,家里的下人就走了批,王氏又放出去几个,就只剩下这三个忠诚老实的世仆了。
看着荷桂离开,王守田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个可爱少女的身影。
赵婉,个小家碧玉样少女,就是刚才的遇到的少女,不久投奔在这村的亲戚,在前世,她被卖给了他当贴身丫鬟,以后就辈子着跟着他,在他富贵时,她默默伺候,在他落魄时,她默默跟随,在他殉国时,她举剑相随。
可惜在前世,不要说妻了,就是个妾的名分也没有,想到赵婉十数年的跟随,王守田的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原本以为不会这么早相见,谁知道竟会在归家途中,遇到了里长儿子对她的调戏,前世的愧疚和怀念,顿时下子从心底冒了出来,真是鞭鞭入血,下了重手。
不过,既然这样,想必张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其实,就算张家不来找他,又会轻易放过
王守田若有所思,眼神幽黑深邃。
和王守田预料样,在王守田离开之后,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的走回了家。
在心里,张家少爷,早就已经恨死了王守田。
里长的张家坞堡,深沟高墻,内部环境却很不错,祖上三四代都是做小吏,这辈子又参与牙兵,立了功,授了职,解甲归田后,家业越来越发达。
这时,正好接近黄昏,夕阳将将落下,远方的空中,片片的霞云,看起来十分的美丽。在这小院的石头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菜,小壶酒,个中年人正口酒口菜,吃的正高兴。
就在这时候,满是气愤和慌张的管家,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这中年人,便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没看见我在喝酒吗有什么事”中年人抬起头,看了管家眼,说着。
他自然就是本地里长张庆,他的儿子,就是被王守田打伤的张青云。
“老爷,老爷不是小的打扰您喝酒啊是少爷让人给打了”管家哭丧着脸说着,他可知道老爷对儿子的态度心头肉啊
“什么少爷让人给打了”张庆大怒,顿时把酒杯摔了,猛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人呢”
“就在前面,夫人已经让人去外乡请郎中去了。”管家说着。
本乡有个苏郎中,不过他和自家老爷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医生可关系人命的事,自然不会请他来给少爷看伤了。
“哼,这小子总是那么不争气,读书不成,练武不成,如今连打架也不成了,可真给我丢人”张庆心中心疼,不由轻哼了声。
第八章 见亲下
说着的时候,满是气愤的张夫人已经走到了这个院子,见自家男人还站在那里,并且,对自己宝贝儿子很是不满,这个身材丰满的妇人顿时不依了,尖着声音说着:“老东西说什么呢儿子让人打了,你居然还骂他有你这样做爹的”
里长张庆在乡里是说不二,牙兵出身,对待外人,也是颇有些杀戮决断的手段,可对着自己老婆,却老实了。
当年张庆为牙兵时,正是本镇最动荡的岁月,朝夕不保,今天活着,明天就可能埋骨沙场,也只有这个女子,咬牙,就嫁给了他。
别的不说,就单是这份恩义,就使这个手上染满了血的前牙兵营正,有些“惧内”
“嘿嘿,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能不心疼儿子吗我这不是着急,口不择言了嘛。”张庆连忙笑的说着。
“儿子已经醒了,疼的直哭,你这当爹的如果还是人,定要给他报仇啊”见自家男人服了软,张夫人也没有再追究刚才的事情。
只是提到打伤自己儿子的凶手,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恨不得咬死对方的神情。
为母则强,这当娘的,最见不得自己孩子被人欺负,特别是她这样性格刚烈的女子若不刚烈,当年怎肯咬牙嫁了此人
“知道是谁打的吗”说到正事,张庆就脸色严肃了下来,现在张家在乡里隐隐成霸,等闲人家岂会这样
“是王家那个小崽子那个小崽子命大,居然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就是他在村口打的云儿,你是没看见,简直就是往死里打啊想我家对他家向来不薄,他居然如此对咱们的云儿,这就是在打你的脸,不给你这个里长面子不收拾了那崽子,以后你还怎么在乡里做事”王夫人哭喊着,泼辣的脾气显无遗。
听到夫人的话,张庆的脸变了变,心念几变,最后沉着脸说着:“我先去看看云儿。”
半小时后,前厅里,张庆阴冷着脸,坐在那里。
刚才他已经看过儿子的伤,皆是鞭伤,鞭鞭用足了力气,看来,对方真是下了狠手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被对方这样殴打
王家是大帅同族是不错,据说入了军就当队正是没有错,但是又何必这样针对着自己张家不管怎么样,现在也是方豪强,就算县令也会客气几分。
莫非王家小子,当了队正,就得意万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两个恭敬的声音:“老爷,张忠,张勇求见。”
“恩,进来吧。”张庆沉声说着,冷冷的看向门口处。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偏偏老爷传唤,又不敢不来,进大厅,他们的心里也忍不住战栗起来。
张庆阴沉着脸盯着,眼光凛冽,冷冷的说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儿会和王家那小子起了冲突,而且你们还没有上前保护”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跪在地上,张忠比张勇早两年入府,熟悉着张庆的性格,知道这时隐瞒不得,连忙说着:“老爷,事情很不对”
“哦,怎么不对法”张庆冷冷笑,说着:“若有虚言,被我查出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张忠硬着头皮,知道老爷因为自己二人保护不得力,而生怒,这时,只得叙述,虽然极力把责任往王守田身上推,但张庆是什么人,听完,大概情形已经了解到了。
“老爷,其它人都罢了,但是那二个跟随的人,绝对是大帅的牙兵,贴身保护。”张忠低着头说着:“当时小人若是动手,只怕立刻会分个生死,小人死不足惜,若是坏了老爷的事,就是万死不赎了。”
“混账”听完了这些,将手边的茶杯,朝地上掷,张庆阴冷着张脸,骂着,这时底下两人不知道老爷骂的到底是谁,见他脸怒容,都吓的不敢吭声了。
“你们这两个奴才,快去城里,去弄清楚,这王家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大帅又是什么意思”张庆转了几圈,冷冷的说着:“特别是最近这战,很是含糊,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给我查清楚。”
当过副营正,立过战功,解甲归田时赏陪戎校尉,他对军队很了解,无论胜了败了,总会通知,但是这种沉默,就是有问题。
“是,老爷”出了前厅,风吹,张庆的脑袋开始疼起来。
虽然预计已定,但是想起自己儿子被打的惨相,股子火气就集了上来。
“哼,若是你有点依靠,那以后再算,若是狐假虎威,王家的宅地,我很早就想着弄到手了”环顾四周,张庆握紧了拳。
王守田和母亲正用完餐。
“娘,我穿上官服给您看”王守田说着。
王氏也想看看儿子穿着官服的样子,点头说着:“好”
王守田在半路上遇雨,将官衣放到了油布包里,这时,提着包裹进了内室,不会,个穿着八品官服的青年,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着官服,自然有种凛然英气,望着儿子,王氏连说了好几个好,随后,就抹起了眼泪。
“娘,您怎么了”
王氏抹掉眼泪,欣慰的望着眼前的儿子:“母亲是太高兴了,我的儿终于出息了。”
说着,又认真的盯着王守田,良久,才有些失神的说:“像,真像”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荷桂,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王氏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吩咐的说着。
“是,夫人。”荷桂在外面应了声,脚步声渐远,显然是出去看了。
王守田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村口的事,心中动,对王氏说道:“娘,孩儿也出去看看。”
王氏点头,说着:“遇事,不可莽撞。”
从儿子的脸上,她看到了某种怒容,顿时想到,可能外面的喧闹和儿子有关。
王守田点头,走了出去,路过马棚的时候,他直接抄起了根马鞭,大步向门口走去。
喧闹声果然是从自家门口传来,王守田出去的时候,已经开始辱骂了。
个中年人脸上带着怒容,穿着税吏的公服,正在呵斥着荷桂。
王守田下子阴沉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见又有人挡住了自己的路,税吏正要开口大骂,凝神,终于看清眼前这人
这是八品官人怎么会
不容他说话,也根本不想问什么,打照面,王守田提起鞭子,就朝税吏劈头盖脸的抽了上去。
直跟在税吏身后,脸看热闹表情的税丁,见面前青年的官服,腿立刻就软了,眼看着税吏被抽的满脸是血,他们怔在旁,硬是不敢上来帮忙,甚至,连吭都不敢吭声。
“还不快滚”再抽了几鞭子之后,王守田朝他们低喝的说着。
若是在盛世朝廷,就算王守田是八品官员,公然鞭打税吏,也有着很坏的影响,但是在现在,诸镇林立,牙兵桀骜,朝廷法度败坏,别说鞭打了,就是杀了,也只是小事件而已
不管什么人讨好或者试探,不过,打了,王守田也就算了
税丁这才醒悟过来,搀起税吏连滚带爬的跑了,暗中围观的诸乡人,更是议论纷纷,先前五个小子回来报告,还将信将疑,这时见到了,却深信不疑了。
俗话说,灭门的县令,破家的税吏。
按照朝廷法度,吏员分四等,最低就是“丁”,比如说税丁,关丁之类,这类都属于临时差遣。
更上是司吏典吏令吏三等,税吏般只属于司吏具体干事的吏,按照道理来说,权力不大,可是实际上,却是油水最多的种。
位虽卑,权甚大,只要在赋税上稍微动些手脚,税吏就可使般百姓破家。
并且多和地方豪强勾结,比如说里长张庆,就和税吏勾结,税吏可假其名目,增人赋税,多些油水,而这样搞,百姓原本就艰难,顿时不堪负担,纷纷破家,里长就得以廉价收购田地,并且还以宽容的名义借高利贷。
合作上下其手,不消十年,张家已经占地千亩,横霸乡了。
对乡人来说,县令虽然是父母官,却数年也未必见得次,里长是乡中长官,虽然暗中吞并,但表面却总要弄个乡中父老的情面,唯有税吏,时时见面,关系着每家每户的兴衰,言之怒,就可破家,无不畏之如虎。
现在看见着王守田,言不出,出门就举鞭抽打,血淋淋的满头满脸,而这群横行霸道的税丁,都不敢吭声,这比县太爷陪着上门还厉害,顿时乡人个个战栗,立刻把王家提高了几个档次。
无形中,在乡里,王家立刻从低于张家头,跳到了起码平等的地位上,如果等些时日,让乡人明白八品是什么分量,更是会凌驾于上。
别小看这点影响,就单这个简单转变,已经使乡里许多家,在认真考虑着,是不是派自己的子弟,投靠王家,以搏个前途。
“咦”正拿着血淋淋的鞭子回去的王守田,突然之间觉得惊,举头冥想,只见顶上官印之中,白气竟然动,片刻之间,就增了几分。
如此横行霸道,竟然也得气数,时间,王守田啼笑皆非,也同样若有所思。
王霸之道,隐在其中
第九章 修气士上
十月初八,深秋了,秋高气爽。
次日,王守田出行,乘的是牛车,牛车上没有车厢,但铺着地席,左右稍有隔板。
乘牛车,是因为诸藩镇作战,马都是战略物资,民间就算富贵,多半用牛车代步,而且去见的是田先生,用马车就有夸耀的嫌疑。
当然,后面二个牙兵跟随,却是免不了,牛车也不快,他们能跟上。
关于里长这件事,王守田事后,简单和母亲讲述了始末由来,陆母听过之后,虽然担心日后波折,可想想如今儿子也是八品官了,又得大帅亲眯,对方也不能拿他如何,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再三叮嘱,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莽撞。
王守田知道母亲是关心自己,自是在嘴上连声的应了,这才出门而去。
这时,秋高气爽,沿着条河道而行,这河虽然不大,但是却碧水清清,凉风吹来,让人沉醉。
到田先生的私塾,只有三里路,牛车缓缓而行,没多少时间,就到了门口。
这时到门口,就是午后了。
木栅栏里面,却是花园和菜园,这时,竟然有朵朵菊花盛开。
深秋季节,露水成霜,菊花却千姿百态。
王守田扫过,只见菊花大似彩球,小如盏灯,品种有着“绣球菊”“线菊”“金背大红”“金背蟹爪”“千头菊”,清香飘悠,宛似图卷。
“哦,先生在啊,见过先生”王守田拱手行礼,却是惊。
只见午后微斜的阳光中,个中年人正在花间剪作。
王守田眯起眼睛盯着,只见这中年人身上层红金光,布于全身,于顶上,又有波波白气样的水光,垂了下来。
修气士
田先生,单名纪,前世认识数十年,不知此人真面目,难怪此人不肯正式收徒,只称“先生”
话说,大凡正式师徒,却要磕头奉茶,气数有相通之处,而私塾弟子,这类就相当于记名了,相互之间都没有太大约束,互称学生和先生。
“哦,原来是守田啊,你来了。”田纪起身,回头看,也不由眼前亮,只见王守田头戴银冠,身穿麻布大袖衫,穿着高齿屐,举止从容,气度雍容,甚至脸色也不象以前总透着青色,而是隐隐有晶光,当是翩然公子。
三月不见,气度和眼神变化很大,多了份沉静和威严,难以形容。
“给先生奉礼。”王守田说着,令手下二个牙兵,将礼物搬了过来麻布二匹,米十袋,干肉若干。
田纪笑了笑,就收下了,说着:“我们到内说话。”
到了里面,分主宾坐了,个小童进来奉茶,静等先生喝了口,王守田就说着:“先生,我这次来,却是求你帮助。”
“哦,有何话,就说吧”田纪放下茶杯,说着,不见三月,这弟子就气度大易,让他有些感慨。
“这次先败后胜,蒙大帅恩典,却是任了正八品果毅校尉,以及从八品典农都尉,下属都由我任免,学生真是惶恐,惟恐误了大事,这次来看望先生,也是因为先生十数年教学,多有门生,希望先生能介绍二,为我臂助。”王守田说着。
这次前去看望先生,共有两个目的,其是真心的想去看看,其二,是为了田纪的三个真正徒儿。
这三人,是田纪的弟子,和他这个“学生”不同,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入室弟子,身份完全不样。
前世王守田,却无缘招募,后来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归于李承业,各处要职,为御史中丞,为知府,为蜀王治理,立下大功。
不过,想要请这三人出山,没有田先生的帮助,至少现在是肯定不成,原本想求得二,但是现在,发觉田纪是修气士,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果然,任凭王守田磨了半天,都不见田纪松口,不禁有些失望了,只是他性格坚韧,又再求了次。
“先生,这次,不只是帮我,您帮的还有两千多流民,他们流民已久,若无得力之人安置,如果因为我的无能,再次落到了匪军手里,定会成为此郡的隐患,这样来,不仅他们会流离失所,很多人都因此祸端,先生”
田纪听到这里,直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然后,盯着王守田的脸,看了半晌。
就在王守田以为这位田先生要在自己脸上盯出朵花来的时候,田先生终于开口了:“守田啊,你真如此想”
“是的,先生。”王守田认真的回答的说着。
“好,那我就帮你次。”田先生终于松口了。
“谢过先生。”
“你也先别急着谢我,虞良是虞家之长子,最近就要大婚,想必不可能去你那里,萧少德体弱,弱不胜衣,应该养之,这时也不能去,唯有薛远可之,你是否愿意”田先生淡淡的说着。
王守田心中惊。
虞良博涉经史,笃志于学,自昼达夜,略无休倦,日后更是以书文闻名。
而萧少德身体虽弱,却性情刚烈,直言敢谏。
此二人,都是良臣也,但是都不肯介绍于他,可见田纪的心思了。
“薛远诚恳于学,丝不苟,正是我需要的人才,多谢先生推荐,学生感激不尽。”王守田心中寻思,却笑的说着。
薛远前世,根本没有闻名,多半流于小吏,不知为什么收为弟子,但是也可见气数之差,田纪只肯将此人介绍于他,却是心意分明了。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封书信,让你请他吧”田先生说着,竟然就站起身来,到了书桌上,挥笔写就。
“先生,多谢先生”王守田领会了田先生的意思,恭谨接过,说着:“学生求贤若渴,这就先去了。”
“去吧”田纪挥了挥手,说着。
王守田后退二步,行礼,转身离开,到了门外,将信收到袖子中,先是声冷笑,又是声叹息,上了牛车:“去薛家”
顿了顿,又问着:“带上了食盒了吧”
“带了”车夫老徐说着。
王守田点了点头,摸了摸边上沉甸甸的包银子,没有说话。
果然,到了不远处,就是几间草屋,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到了门口,就见了个老妇人在操劳着,王守田拱手作揖:“夫人”
老妇人却是惊,说着:“你是哪里的小官人,到这里来”
“我是薛兄的同窗,同在私塾求学,特来拜见。”王守田又深深揖,行礼说着。
这时,门打开,薛远已经出来了,脸贫寒之色,见得是王守田,就说着:“原来是王守田,进来吧”
草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凉席,王守田不动声色,跪坐在上,又以木板为桌几。
看见了真人,王守田朦胧的记忆,终于想起了。
薛远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实际上才二十五岁,七岁时死了父亲,母亲做些针活养活全家,七岁时在私塾学过,到了十岁,他的母亲说着:“儿啊你父亲死后,家里只有出,没有进,有些东西也变卖了,实在供养不起你读书,你不如替村里放牛,得些钱来。”
薛远就是放牛,只是他平时放牛时,还是读书,将几本旧书念透了,集个几个月钱,又买些旧书,或者有空时听课。
如此直有五六年,终于感动了田纪,收他为徒,只是家境却还没有多少好转。
凝神望去,见薛远顶上只有些灰气,面容灰暗,中间本命之气,只是百姓都有的白气,难怪田纪看不上。
只是王守田心中沉吟,就站起来,又隆重拜下:“今日我来,是想请薛兄出山作事”
薛远怔,扶他起来,沉吟了片刻,将眼四面望了望,苦笑的说着:“秋冬将至,我都无衣给母亲与妻子,你来请我,我只得应了。”
竟然连作什么都没有问。
王守田又跪坐正,说着:“薛先生果是清贫。”
已经改变了称呼。
又正色说着:“我已经受大帅命,受了从八品典农都尉,在原本汲水县军屯,有五百户,缺少文吏,薛先生初去,没有寸功,只能先委屈着担任令吏,实管这五百户内政,等内政理顺,我再提拔薛先生为有品级之官。”
接着,又将个包打开,拿过封银子来,说:“薛先生既然应诺,我无以为敬,谨具俸仪五十两,你却权且收看,这草居,委实住不得,我给薛先生三天时间,按照家人,三日后随我上任。”
薛远不由吃了惊,原本他答应,实是家里快走投无路,什么活都干了,这时却不想却是招为他吏,委于重任,更增之重金。
想起以前委屈了家人,甚至冬无寒衣,食无裹腹,时间,眼睛热,眼前就迷糊了。
王守田挥手,二个牙兵取了食盒,这是豆腐鲤鱼韭菜肉丝,还有壶酒。
王守田亲倒二杯,举杯:“让我敬薛先生杯。”
薛远也不推迟,举杯高饮,酒水自唇边流下,口饮尽,就拜了下来:“臣薛远,拜见主公”
第九章 修气士下
君臣之礼拜过,王守田看了上去,不由苦笑。
只见礼毕,股白气就降在薛远身上,片刻,薛远身上的灰气,已经洗去了半,中心的本命气,也活跃起来,丝丝白气萦绕。
但是几乎同时,王守田金印中的白气,顿时明显下降了截。
王守田说着:“薛先生为令吏,却可再请典吏司吏若干人等,汲水县军屯规模不大,人数也不能有许多,但是若是薛先生觉得是人才,大可不顾忌人数限制。”
这意思就是,若是有人才,尽管请来。
至于是不是再消耗气数,却也顾不得了,反正再低,也不可能低于八品基本格局,有着大帅在,这点临时的消耗,还撑的住。
这和地球上生意样,有投资才有收益
薛远听了,立刻会意,说着:“诺,主公放心,我熟悉本县,必为主公分忧。”
说了片刻,王守田也就告辞了,见薛远出门揖礼,也就举手还礼,牛车就路远去了。
王守田靠在了牛车后面,路微微颠簸,心中却心思翻滚。
田先生竟然是炼气士,这实在大出预料之外。
薛远等王守田远去,直到看不见,才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薛母和妻子都已经集在起,薛远即将银子交给薛母打开看。
这封银子,外面包的是纸封,撕开后,就见得了银子,这时虽是夕阳,却还没有落尽,映的银光闪闪。
五两个元宝,总共十个。
薛远取出个,交给薛母:“娘,你把我家原本的欠债都还了吧。”
薛母看了看,说着:“我家只欠了三千五百四十文,用不了这样多。”
“还有些当掉的东西,能赎回来,就赎回来吧,若是不能,就算了,不值得纠缠,娘,你就拿着吧”
又将锭,给了妻子:“苦娘,你跟着我,快十年了,这锭银子,你给我买点衣服,买点肉来,也给孩子吃点”
又说着:“主公要我招募其它下吏,我心里寻思着,有几个人选,只是也多是贫寒,都要用银,把这三锭留下,其它的我都有用。”
苦娘低声应是,却不舍的看着银子,这也是人之常情,薛远自己都如此,何况她
薛远闭着眼睛,怔了片刻。
眼前这年冬天已到,寒风已变,家里既无寒衣,又无食物裹腹,作为男人,真是心如刀绞,再加上年关快到,催债就要上门,真是走投无路。
不想现在终于有了转机。
怔了会,薛远低声的说着:“主公既赐饮食,我们就吃顿吧”
特地点亮的油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家人跪在凉席上,就食这四菜。
薛家虽然贫寒,但是却很有些礼教,不过这时,虽然坐姿端正,细嚼慢咽,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家人没有多少时间,就把这饭菜吃光了。
薛母看着这幕,不由痴了,多少时间,没有这天了
王守田的牛车,这时已经到了家门口,在离家门口还有段距离,就看见自家门前聚集了不少人。
难道又是这个张里长
王守田没有多少动静,安坐在牛车里,牛车几下就到了近前,果然,眼就看到了张庆,和他在起,还有个少年,脸上有着鞭痕,正是里长张庆的儿子张青云。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着几个奴仆,手里有着些礼物,而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荷桂陪同下的王氏。
“张大人,你们怎么来了”牛车停,王守田就冷冷的说着。
“王大人,在您面前,不敢称大人。”张庆穿着里长的公服,深深礼:“之前的事情,都是小儿的错,请您高抬贵手”
“还有,听说您已经受封为正八品果毅校尉,以及从八品典农都尉,可谓是文武双全,可喜可贺这是略备薄礼,还请您笑纳。”张庆说着。
当众之下,这个控制乡里的张家族长,竟给个晚辈道歉,这使当场许多人都目瞪口呆了。
王守田却是皱眉,看了看张庆。
张庆身为里长,看似不入流,实际上就是后世乡长,控制全乡数千人,论权柄并不小,只是由于朝廷不想让地方豪强坐大,所以才没有品级。
再加上此人建有张家坞堡,王守田看过,这坞堡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墻,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实是严密非常,还有张家私兵上百。
这人竟然低头,说明这人的能量还不小,竟然能知道些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并没有特别掩盖。
正沉思着,王氏说话了。
她心里也不高兴,但对方做到这样,已经很给脸面了,她不想给乡人刻薄的印象,王氏淡淡的说着:“田儿”
只个称呼,就让王守田了解了母亲的想法,他看了眼张庆,改变了计划:“张大人特地前来道贺,我怎能不收,老徐,收下吧”
“至于我和令郎,不过是小事件,不值提,过去就过去了吧”
见此,张庆松了口气,又令自己儿子当众给王守田道歉,这才拉着儿子离开。
“父亲大人,为什么”稍微远离点,张青云就咆哮了起来。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只停“啪”的声,个耳光就打了上来,只听张庆咆哮着:“住口,你这个逆子。”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这是大帅选拔的三个侄子之,日后可能当到节度使的”
这消息虽然在上层流传,实际下层却不是很清楚,这也是找老上级打听得的消息。
“啊”张青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震惊了,下刻,种无法掩盖的嫉妒,就几乎要冲出胸襟:“可是,也不定当到啊”
“啪”的又声巴掌,下面是张庆狰狞的表情:“你给我听着,你这点心思我很明白,别给张家惹祸我可不是只有你个儿子”
这句冰冷甚至带着杀意的话,和剑样插到了张青云的心里,让他几乎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他当不到,你以后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之前,三分之,我们也赌不起,听明白了没有”张庆也觉得自己的话过重,放缓了些口气说着,又对左右说着:“你们都听清楚了,这段时间给我看着少爷些”
“诺”这几个是跟着他的老兵,都知道性质严重性,顿时应诺。
田先生的私塾。
这时,所有学生都已经散去,田纪就在楼上书房读书。
藩镇割据,厮杀不停,田纪楼上书卷,在书架上,也只有千余卷。
田纪正展开卷,上面都是手抄,个个只有拇指盖大小,字迹极是工整,正读着,下面来了个中年美妇,却是田纪的师妹,也是他的妻子。
“今日王守田来了”这个女人看似三十左右,肌肤如雪,也隐隐透着晶光。
“是的,按照真人的批示,王守田的气运,也就是这几年而起,趁势而起毫不稀罕,只是他找到我,想收我二个徒弟,却是稀罕了。”
“你没有给他吧”
“这个自然,这都是给未来潜龙所用,他王守田算什么人,充其量是为潜龙开道的先驱,何德何能,敢问我要这二子”田纪摇头说着。
“恩,你现在已经快是戒律师了吧”这美妇却也知道,田纪十几年来,不仅仅在此潜修,也是想借着气数,说着:“苦心培养二人,只要送到潜龙那里,你就可突破了吧”
“是啊,我等了十数年了。”
“若是潜龙得势,只怕能更进步,潜龙若是能成天子就能成国师了。”美妇眼睛亮,说着。
“天机玄妙,龙蛇混淆,任凭是谁,也无法度测天子归属,能知大地各条潜龙所在,已经是真人所为我只能有朝日,修成真人,死而不朽,就满足了。”田纪摇头叹息,说着。
此世界炼气士,分法师高功戒律师炼师真人国师。
法师,有法方为师,在炼气士中,得真法,经过奠基,就是法师,已能召感神灵,作小型法事。
高功,经过苦修真法,渐渐得其真元,道德内充,威仪外备,是为高功,能主持大型法事的人。
戒律师,法自虚而实,自成戒律,就可授人法师,也就是说,可以收徒并且传授戒律,确定法师资格的人。
炼师,精通内炼之法,由人转仙。
真人:内炼有成,神灵不灭,名列仙班,但是未得王朝气运加持的人。
国师:得到王朝气运加持的真人。
见美妇默默无语,田纪更是说着:“天机潜龙演化,都有庇护,不许炼气士随意干涉,大地十余条潜龙,也有轻重之别,我等师门并不算是顶尖,能此蜀中潜龙之侧,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我门真人为了预测天机,结果受到天谴,已削去仙业,我等蒙师门预先绸缪,以普通人的身份入住,三年后才开始修法,才勉强得以入手,十几年来,兢兢颤颤如履薄冰,才得以安排几个暗手”
“虽然天机不定,蜀中潜龙得天下的希望,不过寥寥,我只求蜀中潜龙称王时,借其气运,能济师门就可,到时必急流勇退,不贪大业啊”
“当然,在之前,绝不允许破坏王守田当然也不行”说到这里,田纪眼神转幽,寒气渐生。
第十章 运数上
“小官人,起来了。”有着叫唤声,这肯定是荷桂。
“哦,知道了。”被惊醒的王守田醒来了,他起身,自己穿衣,才出来,就听见外面有着喧哗。
王守田怔,问着:“荷桂,怎么回事”
“哦,我的公公回来了,乡里有许多人上门,要向他推举自己的儿子呢”荷桂欢喜的说着。
王家现在除了王守田,余下就是母亲了。
王守田现在当了官人,大家都有些畏惧,因此见得徐管家回来了,这才蜂拥上去。
“姑且看我看看。”王守田笑的说着,他到了内室内,通过处缝隙,看了上去,就见大厅中,挤满了村民,而且外面都是群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徐伯,你看我娃,够听话,又壮实,跟着小官人绝对能干事。”
“徐伯,村里谁不知道我儿力气大,能举起小牛”
“徐伯,家里田少,娃多,实在没有粮吃,你就让小官人收几个去当兵,总有口饭吃啊”
现在藩镇林立,不时有着大战,般百姓就算能生孩子,也养不起,和平时代不当兵,乱世却是出人头地的唯出路。
真的仔细研究,不少大帅和牙将,当年都是牙兵出身
王守田没有出去,等了会,徐管家就进来了。
“小官人”
“徐伯”王守田很是客气,徐管家跟着王家辈子,以后三代也跟着,不能不客气。
“小官人,刚才村里有些乡亲,托了人来说话,您看”
“没事,徐伯你以前也当过兵,就帮我挑个,大帅给了我二营兵,我现在只招了营半,再招个百多人不成问题。”王守田想了想,说着,顿了顿,又说着:“徐伯,你能帮我招几个老营兵不”
“老营兵”徐伯有些不解。
在这个时代,老营兵的下场很惨,他们打了辈子,最后落得满身伤病,又不会其它生活技能,生活潦倒不堪。
“徐伯,我不需要他们打仗,他们打了辈子仗,总会带小伙子吧”见徐伯思量着,他笑了笑:“我就要十几个,能当到过伍长火长的最好。”
“行,小官人,当到伍长火长还能退下来的不多,但是我给你找找,总有”徐伯说着,答应了。
这时,荷桂过来了,王守田过去,和她低语了几句。
荷桂脸的惊喜,连连应着:“这事交我了,我这就去探探她家的口风。”
“恩,事情都交给你们了,我去府城次。”王守田最后说着。
此时,府城,此地多贵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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