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我的电话了。」他望着她的目光专注热烈,嗓音慵懒低沈。
菁木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他的食指,敲敲茶几上放着的迭,上头有茉莉芳疗馆的电话,也有芳疗师的手机号码。
她按掉通话键,微笑了。这家伙观察入微哪,这样瞄眼,就记住号码了吗
她问他:「你怎么会跑来芳疗朋友介绍的吗」
夏泽野怔住了。「好奇就进来试试。」他技巧地隐瞒关于前女友的事。这有点狡猾,应该让她知道的,她的客户是他前女友,还是她房东。但这会不会影响她,摧毁他们进步发展的可能
他转移话题。「没想到你会成为芳疗师。」
「我喜欢花花草草,不过最主要原因是」她抓抓头发,笑道:「我小时候每天又脏又臭的,老是被笑,长大后就发誓每天要香喷喷的,大概这是种补偿心态吧」
「我不记得你又脏又臭」他好惊讶。
「怎么可能,你是怕我难过吧那时我的制服常常很久才洗,是个脏鬼。到现在我还老觉得自己身上有怪味。」
「不对。」他用温柔得害她想哭的口气说:「我只记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他还说:「还有,你口齿不清,讲话常结巴」
「对,那是因为舌根太长,后来动手术矫正,我现在很会背绕口令。」
「是吗」
「不信啊」她清清喉咙,即兴表演。「东边有个崔粗腿西边有个崔腿粗,不知道是崔粗腿的腿粗还是崔腿粗的腿粗。」
「两个腿粗的女人,真惨。」他哈哈笑。
她笑咪咪地说:「没想到你会开宠物店,还以为你那么会作文,将来定做跟文字有关的工作,譬如作家啊,记者,或是编剧啊。」
「其实」
「不过开宠物店好,千万不要去当什么作家还是编剧。」
「哦为什么」
「我有个客人,男友是电视台编剧,老听她说,那种工作作息不正常,压力很大,常常都没空陪她,还长期的失眠,所以当编剧太辛苦了,对身体很不好。」
看样子小鹭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于是夏泽野更说不出口了,就怕坦白,重逢的喜悦将蒙上阴影,他们之间的可能,会被抹杀。
他们聊了很多,她冲的花茶,饮入喉,清甜滋润。还是她的声音润泽心房这样望着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好像在作梦。她长成了秀美的女子,不变的是那双盈盈大眼。
瞎聊到十点,话都讲完了,他该告辞了。
「很晚了,我回去了。」其实想直望着她,就算没话讲,也不想走。「你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吧」再叨扰下去,怕菁木反感。
「哇竟然十点多了」时间怎么这么快呢真希望他直留下来,但他明天要工作吧
菁木送他到门口,心中忐忑他还喜欢我吗有女朋友吗接下来呢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我走了,」夏泽野推开门,为何眼前夜色这么寂寥他站住,回望她。「妳明天不用早起吧没想到我打扰了这么久」
「我没差啦,我都很晚睡,十点才开店你呢这么晚回去,明天爬得起来吗宠物店几点开」
「噢」他摇摇头,随口道:「有店员会开店。」白色的谎言,个接个。「而且刚刚睡了很久,现在精神很好。」
「喔。」她点点头。
「嗯」
阵沈默。
她略紧张地看向他处,拨了拨头发。
他颇不自在地,抹了抹脸。
滴滴答答
「啊下雨了。」天空降雨,密密地下了起来,她问:「你有带伞吗」
「你要是还不想睡,我们来看片子。」
「现在」
「我车上有刚买的,要不要起看」
菁木给他个大大的笑容。「好,反正我也不想睡。」
「等我」他冒雨跑出去,到车上,拿片子。
菁木靠在门边等候,这么晚了,和他窝在家,看片子。她的脸,热热了。她恍惚着,看他右手挡雨,冲到停在街头的车子,取了片子,跑回来。
雨势更大了,菁木抓了伞,打开,冲过去,两人共撑把伞,他接过雨伞,左手臂揽搂住她,起走回芳疗馆。
他的手掌好温暖,好想握住他的手菁木偎在他身边,甜蜜地想,嘴角不住上扬了。
「你记得吗那个雨天」他放慢脚步,享受这雨中亲昵的时光。
「哪个打泥巴战那个」
是呵,他们都笑了。
「现在你还敢拿泥巴扔我吗」
「敢。」菁木弯身往路树下抓,朝他的脸扔掷。
夏泽野忙伸手挡,听见放肆笑声,垂手,瞪她。
「被我骗了吧」她偏着脸,眼神淘气,笑盈盈,朝他挥手,展示空空的手掌心。
真贼他苦笑,看她发梢都湿了,伞往她方向移。
两人走向芳疗馆,他撑着伞,她双手抱胸缩着肩膀。
他回忆往事,苦笑。「那时你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还直去烦你。」
她看他眼。「我没有。」唉,这是年幼犯的大错。
没有黑眸觑向她,他挑起眉。「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亲口承认的,你跟好多人说你讨厌我,还嫌我烦」
菁木忽然鼓作气嚷:「其实我很喜欢你」说完,跑进屋子,心怦响,脸热辣辣。终于说了,童年至今的大秘密哪真窘,可也松了口气,别扭的谎言,直教她耿耿于怀。夏泽野的出现,也许是上天要帮她解开这个结,但是好糗喔,她逃回屋里,不敢看他听了的表情。
街上,灰雨密密下着,雨声淅沥沥,朵蓝伞下,夏泽野呆站着。还不相信听见的,而说话的人,尴尬地逃跑了。
童年往事,埋心底的纯爱,当时啊,失恋的苦楚,暗恋的苦楚,被讨厌被嫌恶的苦楚,巨大挫败的苦楚,忽然被她句「其实我很喜欢你」,下子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却是股巨大的怨,多冤啊原来明明喜欢他的,却害他白伤心那么久,太过分了。
假如没再碰面,他不就永远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她骗他,真过分,他们本来可以高高兴兴在起的,都被她搞砸。这家伙,她知道那时他多痛苦吗知道他几乎没办法吃没办法睡吗知道那天回家后,他躲在房间哭吗都她害的,可恶可恶,可恶极了。
夏泽野心绪激动,扔了伞,也冲进屋内,找她算帐。
「吶,擦擦头发。」菁木递毛巾给他,他没接,却猛地拽住她的右腕,扯入怀里,再强硬的揽,将她整个人勒在双臂间,两人身体撞贴得紧,呼吸拂热彼此的脸。
菁木面红耳赤。「夏」唇被吮住了,那刺刺的胡髭,扎痛了唇边的皮肤,她心头震,身子电麻,嘴被热烫烫的堵住了,身体被放火了,声音更是被顶走了,而充满着口腔心头脑海的都是他,亲昵潮热的滋味,与她厮磨着,神魂颠倒,无计可施,就软在,这圈住她的胸怀里
他们缠吻着,他迫近她,她慌得路退。这路他们撞落柜台桌灯,扫落桌上马克杯,茶水溅湿她的发,她喘着,嚷:「窗帘窗帘」会被看见啊,混乱中,伸手去捞落地窗的绳,手不够长,他又不配合,身体逼得紧,将她堵压在门前,嘴再次覆上她
这次,他缓慢而灼热,细细品尝她的唇,辗转流连,像吃甜品。他的手没空着,替她去拽住绳,喀啦啦,窗帘滑动,缓缓拉拢。
这好吗菁木闭着眼,意识浑沌,膝盖发软,站不稳,身子往下滑。
夏泽野揽住她,强壮的身体,将她稳稳抵在门前,他似乎就这么想吻她吻到天荒地老,摸索到他烙铁般滚烫的身体,她的脑子也快被热情烧融。
「夏泽野」她呢喃着,无力招架。
「嗯」好想吞没她,欲望像团火,离开软软的唇,又禁不住咬上白润的耳垂,沿着柔美的脸吮吻,路吻到裸在衣外那只性感的肩头
她低喘着,她快失去理智,当他的手滑入腰后,又滑入牛仔裤里
「等下等下」即时抓住他的手,菁木抬头,瞪着他。「你结婚了没你单身的吗你有没有女朋友」再不问,来不及了
感受到他身体明显僵住,菁木睁大眼,脑中警铃大作,颗心,咚地沈到黑渊里去。「你结婚了」她有阴影,夏泽野的反应,教她立刻往坏处想。
夏泽野不应声,定定看着她。他想着,这时候,该不该说出刘小鹭的事那是过去式,有必要提起吗,这时候太杀风景了。正思量着,什么都还没说出口呢,可菁木的反应倒吓了他,只见她面色白,脸色凛,喝问
「夏泽野,你是不是结婚了」
「没有。」
「真的」
「唔。」看她这么严肃,他笑了。「干么吓成这样被骗过啊」
他随口的玩笑话,哪知菁木怔住,眼色闪烁,心虚极了,丢脸的往事,可千万千万不能让白马王子知道啊
她故意躲这问题,踮脚,主动亲他,去吮住他的嘴,跟她的柔软不同,他的嘴粗糙灼热,吻住的同时,性感的胡髭也痒了她的脸。他像被电着了,立刻热烈回吻,吻得她颤抖,双手揪着那热热胸膛,像只蝴蝶,蛰伏在甜美花片,她也柔软地,蛰伏在他怀抱
那个雨天,回来了。从儿时,美丽到现在。楚楚可怜的茉莉花啊,找回爱与自信,在热烈拥抱里,香着
学他亲吻,学他的抚摸,来抚摸他,感觉到他亢奋得像快爆炸她微笑,亦满足得想爆炸。
他要她,夏泽野渴望得身体都痛了。他要她,不只要这美丽柔软的身体,更不只是天的缠绵。
他们躺在温暖地毯,吊灯温柔,映着他们。夏泽野俯在菁木身上,眼睛热情地注视着她黑亮的眼。她面颊红绯,瞳眸漾着水气,被吻湿的唇,亮着红润光泽
她有点害怕,因为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很陌生。那么专注,狂野,又强悍,令她想到探索频道里,那些吞噬羚羊的猛狮,可是抵在她的强壮身体,那勃发的力量,又让她感到刺激,所以她迷惘了。
这这情况,会不会太快了
她黑发散乱,瘫软在夏泽野身下,心悸得似要融化了。
夏泽野欲望高涨,心绪热烈,他跨在她身上,动手缓缓剥去她的衣,寸寸,终于赤裸裸。她尴尬了,怯怯地,双手挡在胸前。他拽住衣角,姿态洒落地褪去上衣,她偏过头,不好意思面对他,可他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手势教她嘴唇微启。
他低身,吮住她。
菁木晕眩,震颤着,因为吻得那么深入,因为压在身上的男人,体魄强壮,皮肤像烧热的钢铁,重重压陷她的皮肤直直往下沈,甜蜜而柔软了,因为他的亲近,身体像饱藏着蜜,被贪婪的引出
菁木双手笨拙的攀着他肩膀,那些吻呵,在身上蔓延,时而激情,时而温柔,秘密地折磨她,亲吻粉红唇瓣,还亲吻柔软身体。连身体都害臊地红润了,更过分是他的手太放肆,手指触到里面到后来,身体也沈没到里边到这地步她感到痛,却矛盾地展开自己,忍耐着接纳他,皮肤因为渗出的汗而亮了,显得妖魅。
夏泽野捉住她的左手,拽来嘴边亲吻,身体则埋得更深。
听见她迷乱的申吟,害他快要爆炸了。放开她手,他俯身,双掌捧住她的脸,眼睛欣赏她脸部每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到血脉,却苦苦压抑,舍不得太快高,喜欢让她潮湿绵密的包围着,这紧密的相连,太甜蜜,连灵魂都狂喜
快捱不住了,菁木的呼息,随着他越来越紧迫的冲击,渐渐狂乱,身体不受控制地收紧,像要将他收藏到底。
在令人晕眩的情欲气味里,菁木睁眼,望着他,瞳眸潮湿,气息紊乱。
她哀求:「夏泽野」蹙眉,他背上的小手收紧,指甲陷入皮肤。抵挡不住体内凶猛的快感,她尖叫,意识昏茫,快要淹没在逐渐巨大的快感里
他疯狂了,按住她双肩,动作粗暴起来,听着她亢奋的呼声市中,在这软润身体内,倾注所有力量,紧腻勾缠
怎么可能
满足成这样太完美,没点可挑剔
他们都有些诧异,怎能这么狂野又这么样满足
缠绵后,回房,洗过澡,两人瘫在床上。
菁木留他过夜。
这两人,打下午重逢起,就直亢奋到刚刚。现在,终于感到累了,可是还舍不得睡,有点害怕醒来只是梦场,强撑着昏茫意识,有搭没搭闲聊。
「来不及看穷山恶水」夏泽野双手枕在脑后,菁木偎在怀里。
「穷山恶水」
「刚刚回车上拿的片子。」
「对呴。」她懒懒地笑了。本来是要看片子的,结果「改天看喽。」
「好,改天。明天晚上」
呵「好,明天晚上。」
他闭着眼笑。「我有个目标直没达成。」
「哦什么」
「立志看完影像杂志票选的世界百大经典名片。」
「看完几片了」
「四十几片有吧。」
「噢。」了不起。
「剩下五十几片,我们起看吧。」漫不经心的口气。
「哦」她闭着眼笑。「世界名片是不是都很闷的老片啊那种什么经典名片啦,艺术片啦,看了会打瞌睡。」
「喂喂喂,每片都是大师作品。」
她哈哈笑了。
「不想陪我看」
「我陪你看完五十几部老片,你陪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这样吧,当我的粗工。」
「粗工」
「是啊,你力气大应该很好用。」
「做什么的粗工」
「改天你就知道」打呵欠,不行了,好困好困。
「该不会是那种帮女朋友拎购物袋的粗工吧」好奇心被她引起了。
「」倦得睡去了。
「菁木」
「」菁木缩在他的右边,像虾那样蜷着身,右手揽抱他。
夏泽野觑着她的睡容,好可爱啊,连睡着的样子都这么完美。颗男人心,变得软绵绵。他凑过去,吻吻她的额。他狡猾,预约了明晚的约会,顺便预定了五十几部影片的时间,想要分分秒秒和她度过,想就这样厮混辈子
先前在雨中,菁木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他惊诧,好激动,那么的狂喜
这样望着她,揽抱着她,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好温暖哪
这就是幸福吗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直这样看着她,抱着她
夏泽野迷迷糊糊睡去了,奇怪,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他睡着了,睡得深沈,睡到天蒙蒙亮,忽然惊醒,惊呼:「非洲大野艳」
被他这喝,菁木醒了,猛地坐起,看着他。「什么」
「没没事。」瞧她渴睡,他拉她躺下,揽在怀里,失笑了。不可思议,还以为没任何事,比热衷的甲虫更重要。她出现,他就忘了啊
想下床跑去梦虫店,吵醒店长,关切非洲大野艳,可身边女人,睡得那么香甜,小手无意识地伸来要抱他,于是他忍住非洲大野艳的诱惑,陪着她睡。
于是在这天早晨,夏泽野知道了,有很多人可以走进心里,但是走不到心房里。成年后谈过无数恋爱,未曾经历过的,是这夜轰轰烈烈的心情。小时候对菁木的喜欢,是纯爱。而今再遇见菁木,又听她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当下,自己焦躁得像炸弹被引燃,渴望着热烈地占有她,刻都不能等,没去想可能被拒绝,也没去想万吓跑她,就这么急切地抱住了假使历任的女友们,见识到他这股冲劲,肯定会忿忿不平吧。
原来自己是个热情的人夏泽野微笑地想。过去的女友们老是嫌他冷淡,嫌他太自我,嫌他很自私原来他是可以忘记自己的,菁木有这等魔力。
窗外,晨光渐渐流泄进来,当它们吻上了酣睡的菁木,她皱眉,夏泽野注意到了,以手掌覆在她的眼睑上,不让顽皮的阳光扰她清梦。
这样望着她,夏泽野内心像被什么塞满,不断不断地翻腾汹涌,使得他嘴角直噙着笑。
那不断汹涌,满溢胸口的,是幸福的滋味。而为了永远延续这种幸福感,他作了个连自己都诧异的决定
他要娶菁木,要跟她结婚,要带她回家里住,要天天让她在好山好水的乌来,那清冽的好空气里醒来。
下了这个决心,内心就踏实了。
什么不想结婚什么时候未到原来是,那个人,没出现。
夏泽野的那个人,正是窦菁木。
第四章
菁木盘坐在沙发上,喝着热奶茶。落地窗外,街道铺着金色阳光。窗玻璃阻隔了人车声,他们个个像默片里的人,在她眼前,无声地走来走去。
菁木呆望着忙碌的人们,太阳高升,人人开始活动,连电线杆上的麻雀,也唧唧跳叫。她呢,她傻笑,耽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舍不得醒。右手,下下无意识地,摸抚右耳垂。眼色迷茫,不时要吃吃傻笑,神情像守着个天大秘密,而且是超级愉快的大秘密。唉,天晓得,怎么会这么快乐呢
以前,每天醒来上工前,要先打轮电动玩具过过瘾,今天上工前空档,都用来坐沙发吃吃笑,不理电动玩具。啊,又笑了,自己想到笑,他啊,他怎么那么棒小时候的白马王子,长大了,更英俊帅气。真是太好运了,尤其他还没有结婚,并且没女朋友,那么优秀的人哪,这是神迹。
又想到和他温存好幸福,想到此,脸红红,又笑了。结果他们要看的片子忘了看,彻夜赖床上。
今晚,打烊后,夏泽野约她去他家看片子。
去他家去他家去他家去他家于是从醒来后,她脑袋塞的全是去他家这事。
不知他家是什么样呢
菁木懒懒地,不甘愿地,把顾客预约簿拿来,要打电话取消,只想这么发呆,发呆到他出现时。什么都无心做,想尽情想他,想他切的完美
唉,可恨想象是回事,现实是另回事,菁木还是认命地打起精神,准备开店。可是那巨大的快乐,折磨得她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打电话,找人分享。不把这满溢身心,快要爆炸的欢喜吐露出来,会疯掉啊所以她打给唯的朋友
「喂,我啦,你可以讲话吗你知道昨天谁找我吗」菁木找窦芷绫聊,这些年虽然跟继母的关系还是很糟,但是跟芷绫倒因为多年的同住相处,关系已经如亲姊妹,无话不谈。
「谁」芷绫问。
菁木说:「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夏泽野啊」
「夏泽野好熟的名字,我认识」
菁木大笑,枉费当年还跟她发表过爱的宣言,事过境迁,连名字都忘记。也难怪啦,芷绫现在是美商化妆品公司组长,婚姻美满,育有绰号「大目」的顽皮男孩,感情顺遂,哪还记得小时候的暗恋。
菁木提醒道:「小六时,他跟你同班,模范生啊,很会作文的」
「哦记起来了,夏泽野,他找你」
「嗯。」
「天啊,你们真有缘啊,那时我很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我还为他哭咧,呵呵呵,真白痴。」
菁木嘿嘿笑。
「你们见面,然后呢他还单身吗他结婚了没」
菁木还是嘿嘿笑。
芷绫感到不寻常。「难道他还喜欢你」
「我五点到八点没客人,你过来,我们再说。」呼,讲了些,舒服多了。
「不行,现在说」芷绫好奇了。「快说你们怎么了夏泽野怎样了」
「我想说啊,可是客人快来了」
「你不说我没办法工作,你简短地说」
简短嗯,好。「我们在起了。」够短吧那边,静了几秒。「喂喂」
「窦菁木,你的在起是指什么是上床了吗」
太犀利,这问题太犀利了,菁木难以招架,慌道:「我客人来了,我晚点再跟你说」
.b2. .b2. .b2.
「你就写完剩下的十五集,我拜托你。你知道宽哥的,你不答应我会被骂到臭头啦,我堆艺人要靠宽哥吃饭啊」王叔身负重任,代表宽哥约夏泽野谈话。
两人在办公室谈很久,夏泽野就是不点头。
喀,打火机喷出小火焰,夏泽野点燃香烟,深吸口,看烟圈浮上半空,快乐也不断地从心里浮到嘴边,化成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叹道:「嗐,非洲大野艳没了」打去梦虫店问,得知这个坏消息,应该很呕啊,可是,他心情还是很好,唉,菁木好可爱啊
王叔啰唆道:「我知道啦,就没买到心爱的甲虫嘛,你快答应我。」
「呵呵呵」夏泽野看表。「才四点啊」等不及跟菁木约会了。
「好,就这么说定,谢啦。」王叔打马虎眼。
「喂,你忘了这是小马的故事,应该让他负责写。」夏泽野提醒他。
「小马躁郁症犯了,入院治疗啊。」
「两个礼拜还没好」
王叔眼珠子转,说:「那个那个小马挤不出本崩溃了,你救他吧,你不接手,这戏开天窗,我跟他要赔电视台钱欸,哥哥,两千多万啊」
夏泽野弹掉烟灰。「我没兴趣,你自己想办法。」
没辙了,王叔把心横,掏出预备好的大红包,钱给他砸下去「这是我给你的奖金。宽哥保证,收视破五还要拨百万奖励大家,所以」
「你找别人吧,偶像剧我写腻了。」
王叔急道:「我了,你写偶像剧写到快吐了,又不想乱写骗观众,但是你写的大家都喜欢啊你麻木也好,厌倦也好,瓶颈都,等观众不喜欢,你再休息也不迟啊,干么有钱不赚而且」
夏泽野看王叔那张嘴,哇啦啦喷出大段话,真厉害,讲话都不用先想,不管谄媚虚伪或撒谎,王叔都能讲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大言不惭,面目真诚,必要时甚至泪光闪,做呕心沥血状,仿佛为戏剧圈做出多伟大贡献,为艺术牺牲奉献不计个人得失
不知怎地,夏泽野看着看着失神了。时光倒退,日光黯下,如梦的场景,他仿佛又看见记忆中,那可爱的女生,很认真对他讲话,话语却断断续续不流畅,可是眼色急切,她越急越说不清顿时,他的心肠柔软如绵了。
菁木啊,他的初恋,没想到十几年后他们可以昨晚,真幸福得像梦,在菁木身旁,他睡得极好。他喜欢菁木,太喜欢了,爱她简单朴素,言语真诚。自踏入电视圈,认识无数光鲜亮丽的人们,比美丽比多金比行头比背景,个个聪明伶俐,辩才无碍。那真是金光闪闪的世界,收视率决定切,他写过两档惨败的连续剧,那段日子看尽脸色,当时仍支持他的就是王叔。
有时,夏泽野觉得王叔真聪明,有本事将人才留在身边,这位大叔的缠功,更是绝。瞧,他都胡思乱想大半天了,王叔的嘴还没闭上。
「其实要怪你,我本来找了三个编剧轮流写,但你太厉害,下子让收视率飙到三,宽哥爽死了才指定要你。昨天还说,要是我没办法说服你,就要让宠物恋人下档」
「王庆彪」
「呃,欸」
「要是坚持不写,你打算怎么办」
「求啊,求到你答应。」
「怎么求」
「除了打电话求,飚车到你乌来的家求你,你如果关门,我会在你家外搭帐棚等你答应,大编剧,你不要逼我,我还有最下流那招。」
夏泽野苦笑。
王叔说:「我那个绝招你是知道的吧要到那个地步大家难看啊。」求不成,来阴的。
唉,夏泽野想,他还要带菁木回家,他没告诉菁木他是编剧夏明,也还没坦白他是她客户刘小鹭的前男友,如果王叔堵到家里来,麻烦大了。又假如王叔使出最贱那招,大家难看了。跟菁木的恋情才开始,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对菁木比过往任何次爱情都认真,丁点都不想冒险。只好
「好,我写,你最下流的那招可以省了。」
王叔高兴得从椅子跳起来。「就是就是,你也不希望我跑去你家跪,更不想看见我边跪边哭,让我这个长辈跪你良心会不安嘛,哈哈哈哈哈」
下跪哭求,是王制作的绝招啊。为戏好,这疯子路跪过不知有多少,大金主跪过大明星跪过,火烧眉头为了找人救火美术服装也跪过。欲跪之人不分贵贱,只要对戏有帮助皆可跪。可说是跪跪相连到天边,跪天下无难事,个人尊严摆边,腰杆柔软无人敌,其为艺术奉献牺牲之精神可歌可泣,闻者无不落泪。王叔见任务圆满达成,笑得满脸红光。
「先答应我几件事。」夏泽野说:「我会准时交本,所以不准打电话催本,有事用联络。」他不希望跟菁木约会时电话响不停。「还有,不准工作人员来找我,我也不出席任何活动。」今后他的家,只欢迎窦菁木。
「好好好,你要闭关写本行,有重要的事,要是找不到你,我拜托刘小鹭转告,这样行了吧」王叔自作聪明,以为他总要见女朋友的,谁知夏泽野脸色沈地拒绝。
「不行我跟小鹭已经」夏泽野顿住话,想起答应小鹭的,硬把「分手」两字吞下。看王叔脸困惑,夏泽野警告他:「你不准烦刘小鹭」
.b2. .b2. .b2.
今晚要在夏泽野那里,看昨天来不及欣赏的百大名片之「穷山恶水」。
出门前,夏泽野换过新的枕套被套床单,换到半,觉得自己傻,这些跟看片有何关系,况且,她也没说要留下来过夜啊
那边,窦菁木赴约前,勤奋地护发敷脸修手脚指甲全身还去角质,搞到半,自己笑出来了,这干么啊这跟看片子有何关系啊还全身去角质她在想什么啊他没说要留她过夜啊笑归笑,她还是换上了最美的那套蕾丝内衣裤。
山上没什么好吃的,见面后,夏泽野先带菁木去西餐厅吃宵夜,烛光袅袅,气氛浪漫,不知为何,才半小时,他们就唏哩呼噜吃完走人。
深夜里,汽车在乌来蜿蜒的山路跑着,菁木望着黑墨墨的山林,车厢颠簸,心也在颠簸着。
「你姊姊现在在做什么」夏泽野问。
「在化妆品公司做事。」
「唔还不错吧」
「还可以,她做得满开心的。」
有搭没搭聊着,对话热络不起来,硬聊阵就沈默了。
车外风声呼呼,引擎呜呜,菁木看他眼,他英俊完美,完美到连方向盘上的手,手上粗犷的毫毛,配戴的黑色机械表,每件关于他的都性感,又想到昨晚那手对她做的事,深邃甜蜜的撩拨菁木别过脸去,脸红心跳,不敢再望,去瞪窗外黑山,心里偷笑着。
山林夜色,稠黑如墨,只这里盏车灯,映着他们。
菁木讶异地想着,过去的那个窦菁木,和现在坐这男人身边的窦菁木,是同个人吗为什么过去心里恨着很多事,从不觉得活着好,但此刻心中会满着这么多幸福和满足,感谢和感激。
这是我吗是我窦菁木吗
小时候她恨过长的舌根,恨讲话不清楚,恨为什么别人都不会,偏偏她倒楣后来又恨爸爸讨来的新妈妈,恨新妈妈对她坏,恨没健全的家,恨母亲早死。不快乐,恨世界,然后感情不顺利,又恨那有妇之夫的欺骗,恨狗屁爱情。
现在,过去恨的事,此刻她竟满满的感谢,只因那些恨事,间接的,令她此刻,得以坐在白马王子身边。
感谢过长的舌根,感谢新妈妈糟蹋。别忘了夏泽野认识她,正是因为她被同学欺负,他撞见了出手相助。更要感谢前次恋爱失败,过程凄惨,但感谢它没开花结果,现在才能理直气壮地跟泽野约会恋爱,所以怎能不感谢这切喔,幸福得甚至要感谢起天地万物。
不知她想什么哪想到个人傻笑。
夏泽野偷偷注意着菁木,心里好奇着,同时又暗暗加快油门,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他口干舌燥,没办法聊天,都怪她穿了极女性的黑洋装,字领,缀着黑蕾丝,微微隆起的雪胸令夏泽野想起年前看的电影「跳火山的人」。他觉得自己跳进火山坑,再不抱她,灭灭火,他要烧焦了。
「你家还满远的噢。」已经绕了好几个弯,开了快半个多小时山路,越开越偏僻,还不见个屋影。
「因为想买独栋的,所以只好找以前的老房子改建。虽然比较偏僻,但是环境很好,等下带你参观。」
参观个头
终于到家,才进门,灯都没开呢,菁木惊呼,夏泽野搂住她就吻。
黑暗中,三两下他就毁了她精心描绘的眼线,毁了细心抹上的唇色,毁了费心绾起的长发,毁了美丽洋装的拉炼,就连她特地穿上的高跟鞋,都因为他热烈的又抱又吻,她失了平衡,跌跌撞撞,鞋踢飞得老远
参观什么黑墨墨地,她什么都没看见,被吻得头昏脑胀,她想抗议,刚挣脱着张口要嚷,人就被他路拖进房间。这个人,这个人刚刚还文质彬彬坐在餐厅用餐啜酒,这会儿怎么变野人了
被他丢到床上,菁木尖叫,正想起身骂人,他扑来,压住她,又吻又亲,又摸又哄,把她驯成了乖乖小绵羊。他怪她干么穿那么漂亮,他怨她的身体好香,他又气她今晚打扮得太美,总归句,他从文明人变成野蛮人都要怪她,都她害的,所以结论是她要负责。
他混乱地说着无赖话,菁木听得又气又笑,太难抵抗他的热情,眼睛都没熟悉他的家,就先认识了房间。他们没欣赏百大名片,身体就先抱成团。手忙脚乱去褪对方的衣服,又笑又吻,到后来谁也笑不出来了,黑暗市甲只听得彼此低低的喘息,而身体兴奋地颤抖,又麻又热软腻腻地,摸彼此光裸滚烫的皮肤,让身体去跟另个身体问好,在黑暗庇护下,热烈缠绵
「我们这样不大好呦」菁木满足地呵呵笑,尽兴缠绵后,他们光着身体,并肩躺着,终于能平心静气地好好聊天。
他左手环着菁木,有下没下的玩着她的发,想了想,啪捻亮床头灯。
菁木忙拉来被子,盖住身体。
他扯开被子,不让她遮。「我要看,别遮」他要好好欣赏她柔美的胸。
菁木瞪他,他笑得很无赖。
「好吧,如果你会不好意思,那我我帮你。」凑身,右手掌覆住了其中只饱满柔软的
菁木拍开他的手。「你很色喔,先生。」拉被子全部遮起来。「喂,为什么刚刚吃饭的时候你都不说话是不是不好吃啊」
夏泽野往后躺,双手枕在脑后。「没办法啊,我那时直想着你光着身体的样子,所以」菁木拾了枕头就打,他笑,伸手挡。「我讲实话欸」
「你还敢躲你欠不欠揍夏泽野,唉呀呀,你怎么会这么色你毁了我心中那个又帅又有气质的模范生,我修理你,看你还敢不敢乱想」菁木跨到他身上,状似凶狠,枕头按住他的脸,恐吓道:「再讲啊再讲」
夏泽野推开枕头,猛地收拢双臂,将她拢在身前,害她扑跌,额头碰着他的额头,两人眼睛里蓄着笑意。
「喂,我带了东西给你。」菁木拽下搁在床边的皮包,打开来,拿出只棕色玻璃瓶。「我帮你调了精油,这个可以帮助入眠。」
夏泽野看她旋开瓶盖,在枕头滴了两滴,她手托高他的头,手将枕头塞他脑后,命令他躺下,他闻到香气。
「这什么味道」
她坐在他身上笑着,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美梦的味道。」
夏泽野看她旋好瓶盖,放到床头。灯光柔黄,映着她奶白色皮肤,乌黑长发,顺着肩臂,披散开来,衬着雪肤更白,衬得她看起来神秘妖魅,美得很不真实
这是真的吗
这么快乐是真的吗
夏泽野忙扶住她的腰,藉掌心温度,确认她是存在的。
「菁木」
「嗯」
「我们结婚。」他找到了。
「好。」她想也没想。
「好这么容易」
「不然呢」
「我说真的,你要想清楚。」
她认真想了两秒,说:「好。」低身,伏在他胸前,她笑盈盈的。「我们结婚。」
「你答应得还真爽快。」
「你还不是求婚求得很爽快。」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婚礼啊」菁木率性道:「就公证吧。」
「不要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认真想。」
「我很认真啊,我没开玩笑啊婚礼这种事很简单,有什么好想,重要的是跟谁结婚吧,其他不过是个程序,越轻松简单越好。」能跟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结婚,其他还有什么好想的婚礼排场婚纱款式,她懒得想,之前芷绫结婚,排场习俗搞了大半月,整死人也。
菁木说:「我亲妈妈早就不在了,也不想麻烦继母,重要是我们能在起吧,结婚只是形式,不然找两个证人签签名字也算完了,连公证都不用了,我更喜欢。」
「你说得对,我也没什么亲人,不需要排场,不必宴客。」假如是小鹭,婚礼肯定办得惊天动地,要炫耀个过瘾才甘心。他想,没爱错人啊,果然,跟菁木最合,说天生对也不过分,想跟她形影不离。
他们躺在床上,喝香槟,看。萤幕里「穷山恶水」的小情侣亡命天涯。萤幕外,他们幸福地窝起。
看完影片,带她熟悉环境。他的家没花太多心思装潢,约四十坪大空间,摆着简单的家具。走出屋外,月色盈盈,凉风扑面,送来草树气味,他们踏过落地的叶子,发出窸窣的响音,而夜虫不眠,躲在暗处呼叫。
菁木立刻爱上这里,那边山头,路灯橘黄黄,绵延盘据。没光害,天空星群更灿亮。
夏泽野注意着菁木的表情,之前小鹭批评过这里的环境,他担心菁木不喜欢,没想到她赞不绝口。
「真好,院子这么大,可以种花啊,空气真好嘿,你买房子的眼光不赖嘛」
他激动道:「就是啊,同样的价钱,如果在台北闹区只能买厕所大小的套房。在这里却能买这么大间,怎么想都应该买在这里,是不是」终于有人懂啦
「是啊就是啊,干么去跟人家抢闹区的房子,又小又挤,车子多,吵死人,空气又脏,晚上还不能看星星,也没地方种种花草。」
听,听,真想抱她吻不休,太太太爱她了。「你会种花吗」
「会。」
「以后整个院子都给你种花。」
「那是仓库吗」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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