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狂怒,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甚至连打在她身上的疾雨,都像是静止的。“如今,我也只能说,先帝真是最了解我的人。”
“颂莲王?”
“莲衡,我站在你这边。我不在乎你想解咒或护咒,如果我救不回夜萧的命,那至少我该做出身为颂莲王最后能做的一件事——拒绝屠杀我盛莲的子民。与其守护那不知结果如何的千年咒愿,我该做的,是守护眼前我还看得到、活生生的性命!至于未来十年、百年、千年,盛莲会灭亡会兴盛,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求你一件事——”
莲衡没有应声,静静地听她说完。
“今日过后,请将我与夜萧合葬。”
“哇啊——”容长老面容青惨,整个人随着一道疾喷而出的血箭而往后跌出老远,狠狠撞在山壁上。手上的法剑再也握持不住,掉在地上。
“长老!”两名弟子急忙过来要扶。
容长老焦急地挥手,一时没法开口,努力要捡回法剑,要奔回她原来坐的那个位置——
“快、快。不能让她——”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大量的失血与咒法力道的反扑,让她再也无力做什么,手甚至还没碰到法剑,便不动了。
瞪着一双不甘的眼,永远都不能动了。
“容长老——哇!”
“轰!”突然一阵不该有的巨响,从隐神殿深处传来,神殿里一阵天摇地动,几十个正在施咒中的人同时呕出血。
即使如此,血咒的力量仍是一直在堆积,在愈接近子时的时刻,整座隐神殿慢慢变成红色,并逐渐加深中……
许多人倒下了,而她们倒下后,从身体里散出一抹血红淡影,加入这片血咒中……
碰!
“破了!已经破了!快看!”花灵气喘吁吁。
“花灵,你撑着点……算了,你休息一下,我试试看能不能钻进去。”季如绘发现被撞破的那个小洞口边缘显得很脆之后,试着将洞扳大一点,发现没有问题,便开始一小片一小片的剥着。
“咦?”突然,季如绘发现光圈里面一直昏睡的人似乎有动静了。“花灵,他醒了!”
仿佛是破掉的洞口向里面提供了氧气,原本一直昏迷得像是连灵魂也死去的周夜萧竟然睁开眼了!
“你……你们……”周夜萧坐起身,当他伸手轻触困着他的灰白光圈时,那光圈竟然像个肥皂泡沫一般的,破了!
“咦?怎么会!”
花灵跳起来,冲到周夜萧原本躺着的地方,正想研究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异变突生!
她完全止不住自己的脚步,直直往原本有一个小黑洞的地方飞去,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只一下子,她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花灵!”季如绘叫了声,冲过去,也跟着消失。
周夜萧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双手,静静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睡了好久好久……
在他还没想清楚时,一道凶猛的吸引力卷住了他,将他带进那只黑洞。当周夜萧消失的同时,这个困住三人的黑暗空间,瞬间崩塌,化为一抹残血,很快的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富天虹大叫。
当花家九十九名子弟正在神殿中心施展血咒时,富天虹立在以灵力施结而成的“幻镜台”上,观看着隐神殿上面的一举一动。她手上有两名木人,木人上头分别染有花灵与季如绘的血液,这是傀儡咒,只要她手持着木人,便可以指挥这两人的肉体进行献祭。
而柳绫之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重托,赶在子时之前,将花灵、季如绘,以及周夜萧的身体都夺来了。
她从幻镜台上可以看到柳绫之已将花灵与季如绘摆在上面的巨石台两旁,并点上了迷咒香,只消花灵两人闻到香味,她在下面便可以控制住两人的行动,让她们主祭,以运行千年咒愿。
而周夜萧则被平放在巨石台上中央,一切都在掌握之内。就待子时一到……
可,事情突然生变,富天虹看到李格非率着一大群墨莲冲进神殿上方,企图干扰献祭仪式,墨莲如潮水般涌进,柳绫之只有三十名手下力抗,眼看花灵等人就要被抢走,惊得富天虹怒叫!然而这时,天摇地动,一阵又一阵轰轰然的撞击声从神殿深处传来——
“禀报大人!似乎有人正试着要爆破山壁!”手下冲过来报告。
“他们不可能爆破得了的!”富天虹不理会那巨大的爆破声,只紧紧盯着幻镜台。“柳绫之!你一定要撑住!再一刻,一刻就可以了!”墨莲太多,而柳绫之的人手太少,正节节败退中。
“大人!就算柳大人可以守住那三人的身体,但我们至今仍缺少墨莲之血!”
富天虹红着眼瞪着上头的情况,沉声问:
“神殿那边如何了?”从她这边望过去,她只看到那边已显现红光,是咒愿正在积蓄的现象。
“即将完成,有许多灵师已经损身。”
“那好……你将所有人叫过来,让她们带着飞火石,随我杀上去!”冷残一笑:“缺墨莲的血吗?哼,我们不会缺的。上头这些人,来得好!”
“是!”手下立即去召集人马。
隐神殿被封住,那是指外面而言,以富天虹做事的缜密,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所以从里面是可以通出去的,那是一条备而不用的密道,就为了预防这情况而留下的。
“大人,人手全调齐了!”
富天虹看着甬道里的百名好手,点头。
“跟我来!”抽出剑,踩着血腥的步伐,向杀戮走去。
一切,都是为了盛莲!
富天虹绝对没想到,她甫一出密道,迎接她的,就是一柄利刃插进她心口。她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为了今日这一天,她更是有着万全的准备,即使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突击被得手的同时,她身上的暗器,也会取走对方性命!
所以偷袭她的柳绫之身上同时布满毒针。
为什么?!这是富天虹没办法问出口的话。
但柳绫之还是回答了她——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保护他的儿子。”娶李格非、当他妻子、让他一生衣食无缺……这些,都不是真正保护他的方式。只有让“墨莲”这样的身分消失,让李格非这样的墨莲男性,笔挺立于青天白日之下,再也不必为人所鄙视侧目,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那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而她,只是在做着她允诺过的事。
“柳绫之!”李格非搂抱着花灵、带领着一群人杀过来,看到柳绫之满身是血,不禁惊叫出声。
柳绫之指着密道——
“快去!到地下去!去她们施咒的地方!花灵她们的灵魂在那里!”
“你——”
“我要去见你父亲了,别了,格非。”微笑,闭目。
“柳——”
“快走!没有时间了!”莲衡抱着季如绘的身体冲过来,莲膧一手扛着周夜萧,另一手持长枪跟在莲衡身边,而花吉莳与其他死卫则护在两旁,砍杀每一道阻力,身上也沾了无数血迹,有自己的,更多别人的。
李格非深深望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柳绫之一眼,抿紧唇,飞快冲进密道。
“小心!他们要引爆飞火石!”野鸿大叫,第一个冲过去阻止。
“定!”花吉莳结印成咒,瞬间将那些正欲点燃飞火石的人石化。
“快走!”
“姐!血咒施放完成了!你看!”还没到达神殿中心,漫天的血色已涌到甬道,走得愈近,血气更加浓厚。
“咏静!你结印保护他们,我先过去找法剑!”她深知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无力阻止这个咒术,如果找回以历代宗主灵力加持过的法剑相助的话,应该还有点希望。所以她交代完便冲进血雾中,往感应到的方向奔去——
“你们小心点,跟在我身后,别沾到那些血雾,那些都是灵体施成的咒念,会吸收别人灵体的!”花咏静双手瞬间施放出莹白的光,将飘飞而来的红色烟状物给排挤到两旁。
众人谨慎地跟随在花咏静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神殿靠近。
“咒结,愿定,放!”奄奄一息的纪长老在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火苗时,望着满布着灵力的红雾已经开始运转,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漩涡,而且转速愈来愈快时,艰难地念完最后定咒,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等待生命终结,加入为国牺牲的行列,所有人都死去,她也快了……
突然,漩涡中心往下坠落,并形成一个黑色开口,然后,两道白影从里面掉落出来——
“咦!这是怎么了——”花灵扑跌在地上,发现自己进入一片红色的地带。这里又是哪里?“哇!地上怎么都是一堆七孔流血的死人!”吓得她哇哇大叫。
“花、灵……”纪长老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不可能,这是千年咒愿!为什么花灵等人会从咒愿中心点落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花灵,你看!”季如绘只注意到她们出来的黑洞周围开始扭曲,而还没有出来的周夜萧在即将出来之前,竟像被什么吸住一般,身形一直往后退。
“啊!时空扭曲了!那是我爷爷的画像!那边是台湾!是我老家!”花灵指着黑洞的另一边惊叫。
可不是吗!在周夜萧的身后,渐渐浮现一些影像,影像的中心点正是一幅画像,那是花寻!
“我们可以回家了,快!”花灵欢呼。一时忘了其它,就要冲过去!
“灵体回转!去!”身后突然传来花吉莳的喝叫。
花灵与季如绘觉得自己的灵体像被什么吸引住,咻地往后一闪,重重撞进什么容器里面!
她们撞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哇,好重!”失去了轻飘飘的感觉,花灵突然发现身体原来是如此笨重的物件。
“花灵!你醒了!”李格非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她。
“如绘!”另一边莲衡也哑声叫唤。
但被莲膧抱着的周夜萧却依然是冰冷身体。
“花吉莳!夜萧他……”正想质问,却发现另一个夜萧正在黑洞中——“夜萧!”她奔过去。
“莲膧!你不能过去,你可能会被里面的咒力搅碎!”花吉莳惊叫。
莲膧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只看到夜萧的灵魂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愈拉愈远!不!她要他!如果他会消失,那就让她一道吧!
“长老们做了超出她们能力所能做的事,所以造成了这个奇异的景象!你别——呜!”被狠呼一拳,头晕眼花。
趁此时,莲膧抱着周夜萧的身体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当莲膧穿进去时,周夜萧的灵魂突然飘了回来,冲进自己的身体里。只见周夜萧的身体甫一动,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那个洞
“他们、他们穿越时空了!”花灵尖叫,这才想起她也是要回家的。忙抓起李格非叫:“快!洞口变小了,好像快消失的样子,我们快走。格非,跟我回家吃香喝辣吧!”边说边跑过去。
李格非完全没有迟疑,跟着奔去。
“少主!您不能走!原野部族的建国希望都在您身上了!”野鸿大吼。
“谁理你;咦,啊!”花灵顺利进入黑洞,却发现被她紧抓着的李格非跌坐在外面,他无法进入洞里!“怎么会这样?!”
她跳出来,改用搂抱的方式,想将李格非偷渡进去,但还是不行。
“花灵,他不属于那边!”花吉莳说道。
“那莲膧为什么可以?”
“也许因为周夜萧是特别的存在,而且……莲膧孕有周夜萧的孩子。所以时空之钮接受了她。”也只能这样猜了。“总之,李格非……甚至是莲帝,无法过去。”她看了眼始终没有动作的莲衡与季如绘。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双手紧握,却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花灵……”李格非望着花灵满脸渴望的表情,艰难地低语。
花灵想回去,而她也有机会回去,今生今世,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你……”他想说:没关系,你回去吧,如果这是你最想要的。但,他就是开不了口。他没有办法说出违心之论。
花灵站在黑洞口煎熬,最后在发现背后传来一阵阵吸引力,而且洞口也即将关闭时,连忙恨恨地跺脚两下,跳了出来,扑入李格非怀中,大叫——
“有什么了不起,不回去就不回去!希罕喔!”
黑洞消失之后,扭曲的画面也恢复正常。
待子时一过,血雾也消散在空气中。而外面的狂风暴雨瞬间戛止,乌云散尽,云破月出,星辰满天——那种突兀的情况,没有人能解释。
然后……
世上再也没有金莲、银莲、红莲、白莲、墨莲……
全盛莲的男人都发现自己胸口的那朵莲花都消失了。
千年咒愿,完全解开。
另一个千年咒愿,没有谁有能力去重造。
少了千年咒愿的盛莲没有亡国,但七天七夜暴雨造成的巨大灾害难以计数,让盛莲元气大伤,至少得花上十年的时间重建这个国家,才能恢复她曾经的美丽。
花吉莳带领着所有花家子弟在全国各地祈福救灾,而花咏静则带领医馆的所有医师,跟着行医救人。
未来的花家会不会开枝散叶、子孙满堂,已经不是重要的事了。没有千年咒愿的盛莲,其将来的发展,才是所有花家人必须倾尽心力去守护的。
“朕知道你想回去。”莲衡牵着季如绘的手,走在正在重建的皇宫长廊上。
“是吗?”季如绘淡淡应着。
残莲岛的事解决之后,将残莲岛的善后事宜交付给李格非等人处理后,莲衡即带着季如绘搭战船火速回到京岛坐镇,主持大局。回宫第一件事是立即行文公告天下对男性身上莲色消失一事,做出解释——当然没那么详尽,只说得神灵指示,盛莲男性从此再无莲色之分,墨莲亦可成亲生子。那七天七夜的暴雨,就是天示,为了解救盛莲男子的痛苦,让他们从今以后,再不会因为莲色之故,而被世人分出高低等级。
盛莲上上下下都被这个惊异的消息震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所以印了大量文宣,让花吉莳带着去全国散播。她是神官,在神灵之事上,有绝对的解释权威,深受国人信服。
“谢谢你留下来。”莲衡叹道。“朕不如李格非,无法对你放手。”
“你不能走,我只好也别走。”季如绘当时看到黑洞的另一边是通向花家古宅时,自然第一个想法是冲过去。但还没有行动时,她便想到了莲衡——他是不能走的。他是盛莲的皇帝,而且是非常想要有所作为的男帝,不能像李格非那样,无所顾忌地能够抛下一切。
“你……愿意当我的……帝妻吗?”如今百废待举,国事繁多,加上颂莲王又已不在,他实在不应该将自己的重任加诸在她身上,要她跟他一同背负,但……他需要她。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我不当帝妻!”她知道这是盛莲国人对男帝妻子的称呼。
“如绘!”莲衡没料到会被她拒绝。
“我要当皇后。”她跩跩地道。
“皇后?”
季如绘微微一笑,勾住他脖子。
“对,你是皇帝,我是皇后。我们一起来努力看看,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变成怎么样吧!”
“如绘……”他叹息。“这是个很辛苦的工作,我不该拉你一道受苦的……”
“怎么会苦?你在这里啊。”她笑。
莲衡静静地望着她,久久,久久,想说些什么,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最后,他只能捧起她的手,细细吻着,虔诚吻着……
当渴吻的双唇寻到了彼此,他与她,都从既重又急的心跳中,听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话语——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尾声——传说的最后,还是在跑路……
“今天天气好清爽,陌上野花香……青山绿水绕身旁,小鸟声声唱……四方好友相聚,语多话又长……野外共餐多舒雅,彼此祝安康……”歌名:野餐。作者:佚名。
哇呜、哇哇哇哇呜……
“格非格非!你看,快看!女儿在帮我合声耶!”花灵抱着终于睡醒的女儿在船板上转圈圈,一路转到火速向她冲来的李格非身边献宝。“一定是我的歌声太美妙了,而且她具备艺术天份,才会在我一唱歌就迫不及待地醒过来应和,呀!实在太崇拜我自己了,随便生生,都可以生出一个音乐天才,将来她一定会成为歌唱界的天后,领导全千炫大6的音乐风潮,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超级星妈,每一个成功的巨星身后,都有一个伟大的星妈……”摇啊摇,摇啊摇,这里没有外婆桥,但还是给你摇!
哇哇哇——哇哇哇——更伤心的哭号声,像是晕了海盗船,外加肚子饿。
还没陶醉完呢,手上的未来天后就被抄走——
“打手,犯规!”花灵挥着被打的手背抗议,掏着口袋想要找张黄牌,却只能掏出一条白色手帕,于是只好挥着挥着投降。“给人家抱一下是会怎样?我又不会让她摔到。”
李格非不理她,小心地将女儿抱在怀中,好生安抚,直到深受惊吓的女儿不再哇哇大哭之后,才温柔地以小勺子舀精制八宝米汤喂着,根本当花灵不存在,满心满眼只有怀中的心肝宝贝。
千炫大6的女人从不哺|乳|,而花灵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没有奶水,所以这孩子打一出生,就以各类营养的米汤养育——就跟其他盛莲婴儿一样。不过,当然等级是不同的,李家宝宝食用的是只有出身于豪富之家的婴孩才吃得起的珍稀八宝米汤。以李格非的身家,自然给得起女儿全世界最好的。
不只吃得最好,连穿,也是可比皇室公主等级了,这还不够,李格非打从女儿还没出生前,就嘱白总管率所有手下满世界搜罗各种最好、最贵、最稀奇的物件,最小如一张珍贵的金丝绢纸,最大到一艘豪华巨船,挥金如土地买着。听说甚至还派人四处打听天上的星星要怎么摘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买下来等着女儿长大后可以随便玩玩,就怕准备得不齐全,让她感到无聊了。真是……太不像话了!花灵每每想到这些,都嫉妒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可以重新投胎,成为李格非的女儿!
“孩子的爸,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们那边有句话叫‘慈母多败儿’,你这么宠她,简直就叫‘宠父育败女’,你就这样把她养成败家女,不怕以后咱连养老的钱都没了,只能窝在路边乞讨啊?!”
“小声点。”李格非只注意到花灵的嗓门大到让女儿不安了。
“呜……你只管你女儿,都不管我产后忧郁症……真是太过分了!”花灵蹲在地上划圈圈。
“别哭了。”李格非无奈地道。
“偏要!”
“那就小声点。”
“不要!”太过分了!
“不然……走远点哭。”
“李格非!”花灵暴走。
还好女儿很乖很好养,吃完了八宝米汤,即使花灵这样吵,还是坚定地窝在父亲温暖的怀中睡着了。真是乖宝宝,教他怎能不疼入心坎里?
“主爷,船上风大,请让小的带少主回舱里睡吧。”青俊悄声走过来,以委婉的语气说道。其实是怕了花灵的大嗓门会害少主睡不安稳。
“什么少主?叫她小猪就可以了,这个小名多亲切啊!”花灵坚持把小猪这个小名安在女儿身上,即使被所有人反对也要叫下去,可惜没人理她。
李格非不舍地抱了好一会,才交到青俊手中。
“好生照看着,吩咐船长,别只顾着赶速,切记以行稳为要,别颠着了孩子。”
“是。”青俊乖巧应是。没有提醒主人,这些吩咐打上船之后,至今已经交代过一百遍以上了,而船,甚至还没驶出国门。
终于,所有人都被清场,甲板上只剩下夫妻两人,可以好好营造两人世界一番。李格非望着花灵啜泣的背影,虽然知道很假,但若真的不管,后果也是会很严重的。只好上前走去,将她搂住,拍拍她道:
“别哭了,刚才不好好的在唱歌吗?继续唱吧。”
“你刚才不是怪我唱歌吵到女儿?我不唱了!”
“唱吧,我喜欢听你唱歌。”李格非下巴窝在她颈子边,温存低语。“别唱给女儿听,只能唱给我听。”
花灵轻轻一笑,整个人往后躺入他怀中。两人依偎着看着两岸的绿茵与天上的白云,久久不语。
“格非……”花灵轻轻唤着。
“嗯?”
“以后,这片大6会变成怎么样呢?”
“谁管它会变成怎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我倒很期待。也许会真的变成父系社会,或者跳过男权狂涨的野蛮时代,提早进入我们那个时空的现代,变成男女互相尊重、相对平权的世界。我真希望可以那样……”她的唇突然被轻轻掩住。
“不要随便发愿。”李格非不待她抗议,就说道。“我不想你随便说说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咒愿,别忘了你是神巫族的后人。”
“哈、哈哈,怎会?哈哈……”干笑几句之后,终究忍不住起一阵战栗。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应该是不会,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真的再来个什么咒愿,把她的小命收去当头期款,那就很要命了。
一年多前发生的种种惊心动魄事件,已经随风而去。如今又做回平凡人,他们很珍惜这样的好时光,但愿一生都能这样过下去,所以……
“他们要是终于发现我们这次是以带着合唱团出国巡演的名目,来掩饰落跑的事实,应该会很不高兴吧?”花灵说道。
“你不想当花家宗族长,我不想当原野部族的开国君王,不走,你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他轻哼。
“没有。”花灵可怜兮兮回道。
是的,他们现在之所以在船上,是因为他们又在落跑中。
花吉莳在千年咒愿一事过后,坚持要把宗族长大任交给花灵,然后自己出门苦修,花灵自然不肯;而李格非则更惨,他身为原野部族族长之外孙、圣女之独子,如今原野部族即将建国,野鸿带领着所有勇士天天追在他身后逼迫他当国王。格非性情坚毅,自然可以完全无视的坚拒到底,谁料得到野鸿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女儿身上,这下子李格非不跑路也不行了。
那就走人吧!行路天涯,吃吃喝喝、游游玩玩,岂不快哉!
李格非虽是盛莲人,却对盛莲没有太多依恋。毕竟在三十几年的岁月中,这个祖国带给他太多苦涩的记忆,加上他也不习惯长驻一地。以前是为了做生意而四处奔走,不得不浪迹天涯;而这几年,则是因为花灵热爱旅游。
前些年两人由于被颂莲王通缉,在一大堆密探的追捕下,倒也差不多走遍整个大6了。各地都有好风光,处处都是落脚处,所以即使不得不远离盛莲,心态上来说,却是很轻松的。
领着一大团合唱团团员,驾着五十艘大船,浩浩荡荡的,甚至是敲锣打鼓地驶向盛莲海关处,人人都知道他们即将花一年的时间在大6各国卖唱——虽然花灵一再强调这叫“世界巡回演唱会”,但大家还是习惯以他们能理解的字眼表达,也就是卖唱。花灵与李格非承诺了那些整天追着他们的人说:一切等回来之后,会正视他们的要求,不再规避自己的责任。终于让他们愿意暂时放过两人。
当然,为了防止他们夫妻消失无踪,花家与野鸿亲自为李格非他们置办出船事宜,连同船员、佣仆都一起包办了。可以说这五十艘船上七成的人,全是两方势力派出来的眼线,就不怕他们夫妻跑掉了。
这些人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不知道在花灵来的那个世界,有句名言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身为落跑专家,他们当然做了万全准备,也有一大套精准无缺的落跑计画,想什么时候闪人都不是问题,只要出了盛莲国门,就是天下任我行了。
“唉……”花灵突然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我在想,莲膧和周夜萧在我那个世界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一定很不适应吧?而且我真的满担心周夜萧的身体的,虽然他们八成会落脚在我家祖宅,也许会遇到我家老祖宗,得到他的帮助,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哇。要知道,我那个世界很不好混的,而且那里也没有一个李格非,会这么大胆的收留来路不明的人。”说着,吻他一口。“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真的不后悔留下来?”
“当然。既然你不能跟我过去,我就留下来。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在哪里不重要。”她笑。
李格非幸福地笑了,向来冷峻难亲的五官,在这一年来,因为太常微笑而变得柔和许多,尤其女儿出生之后,他简直变身为弥勒佛。
两人卿卿我我地拥抱亲吻了许久,才又继续闲谈,花灵道:
“我们会很幸福的。我想,季如绘当皇后之后,也会吧。说来也好笑,我以前就想过,如果她这个女权主义者被丢来盛莲,一定会很有趣,以她的个性来说,绝对无法接受女权是这样存在的。结果,比我能想象的更有趣,她当了皇后,今后得想办法教化人民男女平权的观念,为男人争取权利。想必她的心中很百味杂陈吧!”说完,笑个不停。
李格非笑得淡淡的,纵容地听她说话,温柔拥着她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子。对他而言,男权、女权,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世界以后会变得怎样,其实也并不关心,他只想看她笑,而且在他怀中笑,那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五十艘大船已驶到盛莲海关口,正在检验核印。在半个时辰之后,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过关,开闸门——”
于是船再度行进。
传奇已经落幕,曲既终,人自散,回归平凡。
而平凡,就是一种幸福。
跑路,也是一种快乐。
再会了,盛莲!
后记
之一:短短的年记
难得发想了一套三本的长篇故事,“盛莲传说”到此终于告一个段落,谢天谢地我能坚持到最后,就算延迟些许时间,却也真正的完成了它。
我发誓!我发誓短时间之内不再这么自虐了!喔,不,最好是以后都不要这样自虐了!以后发想故事灵感时,切记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太放纵思绪去天马行空、愈想愈多、愈想愈广,把十万字的小说硬是延长成三十万、五十万的,只因为架构愈想愈大,也不衡量自己的能力有没有办法胜任,就这么一意孤行下去,真是太不负责任,太任性了。我反省,我现在就很沉痛地反省中!
三秒钟、两秒钟、一秒钟……
好,有空会继续反省,我们接着往下啼——
感觉到写作对我而言,已经很明确的像在记录岁月变迁的年记了。现在的每一篇后记,都成了我记录岁月的年记。感觉满好的,这让我常常有很多话可以跟大家唠叨。
因为这同时也是写给往后的自己看的,所以不管内容有多嚣张、低落、莽撞、傻气、爱现或自以为是什么的,都好,都是我,尽量写得畅快淋漓,留给日后更成熟些的我去看得羞愧懊恼或自豪吧。
总之,今年最值得书写下的一笔是:竟然完成了“盛莲传说”!
我完成了耶!
再见!花灵。再见!李格非。再见!盛莲。
再见!再见!再见!
大家好好过自己日子去,不必再见。
之二:长长的回信
好久好久没有在后记回信了。
原因之一:收到的信少了。
原因之二:该回答的问题、我愿意回答的问题,都回得差不多了。
那么,现在又来开这个话题是怎样?莫非是无话可啼,于是用这个来凑字数?大家想这样猜也不是不可以啦……
这次回信的问题也不多,就那几个最常被问到的,咱就一次回完,省得有人抱怨我老是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怀疑到底有没有在看信!有啦,我有看。真的。
好吧,不多说其它,开始回信!
读友问:席绢,你为什么不公开电子邮件?现代是网路的时代,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提笔写信了,你公开信箱好不好?
席绢答:朋友,我可以很官腔官调地回答你委婉的词令如——我会慎重考虑。不过老实说,打从我有e-ai1以来,却是从来没有公开的打算。我的信箱只给出版社——寄稿件用:只给家人朋友——哈啦一些八卦、聊聊一些是非用。当然,也免不了每天收到几封广告信件,删得我心烦。
朋友都不知道我在龟毛什么,将电子邮件公开真有那么为难吗?不明白我到底是在矜什么。
不知道耶,反正就是觉得既然天生懒于回信,就别害人寄了信之后,误会信件莫非被送到外太空,不然怎么回讯全无?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当然,可能这样的解释还是不够好,不过,目前我还不想公开信箱就是了。
如果这个没来由的坚持,能坚持到我退休的那一天,不留下任何一抹痕迹地退场,让人就算偶尔怀念想起,也找不到人……那一定满……过瘾的吧……
读友问:席绢,你为什么不开个部落格跟大家交流一下?让喜欢你的人能更加贴近你?也方便你发表一些言情小说以外的想法。这是个几乎人人都有部落格的年代,你好歹也跟一下流行嘛!
席绢答:开部落格有什么困难?困难的是我没有经营的耐心。老是凭着一股热血去行事是不行的,对自己创造的东西要负责啊,不然就别起那个头,弄成虎头蛇尾的结果,总是不太好。
如果我有杂文要发表,飞田的“舞文弄墨”就是个好地方。最理想的是我高兴一个月给三篇,或三年给一篇都成,反正没有任何限制,想写就写,不想写就忘了这件事,多好不是?
我很懒,我超懒,我很少对写小说以外的事情花脑筋去多想。这辈子除了写小说这件事能让我坚持到现在外,其它事情,我是很容易放弃的。
如果有一天,我开始写部落格了,那八成是我从言情小说退休,或飞田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终于无法生存,写下句点,就有可能。
读友问:席绢,你有没有想过把作品改编成戏剧?你有没有想过把言情带进电视圈?
席绢答:我的作品有被改编过了啊。
作品有没有机会被改编,端看有没有哪家电视台或制作公司看上眼,不是我想或不想就能实现的。这种事,随缘吧。
当然,如果有一天言情小说的风格能进入戏剧里,就像日漫成为日剧的主流那样,那一定很棒吧。不过,这也不是靠我一人之力就可以,甚至要努力的路还很长,也许终我一生都看不到。但若机会来临,我也会加减努力一下就是了。
读友问:除了写言情小说,你是否还有想过写其它的东西?
席绢答:有啊,曾经想过写剧本。当然,就是想想而已。就像我以前写小说的动力是为了写出自己想看的故事那样,如今对剧本的那一点点幻想,就是发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杵在电视机前追戏剧看了。近几年来唯一真正有看完的戏剧,居然只数得出一出——就是“交响情人梦”!曾经那个每天追戏看的我跑哪儿去了?!是什么让我变成这样?每天开机率这样低,开了也不是为了看戏剧?
所以,如果有一天,在天时地利人和都配合的情况下,若有机会参与编剧工作,我应该会试试看吧。
读友问:你不是说过再也不写皇帝了吗?那你为什么又写了《皇上说的是》?还有那本还没写出来的《男帝》(也就是你手上这本啦)也是皇帝吧?你怎么说!
席绢答:嗯……写《皇上说的是》真的只是意外。谁会想到出版社在沉寂那么久之后,又有了出套书的计画?甫听到这个讯息时,我脑中一片空白,没有特别的想法,一心只想着要把《男帝》速速写完。所以漫不经心听完出版社的交代与重点吩咐,挂掉电话后,几乎马上忘掉这件事。那时《男帝》的大纲正在深化中,有点忙……
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挑皇帝来写,即使套书的主题是后宫。
几天后,出版社再度打电话来,告知参与的作者为何、所写的角色为何、所定的书名为何之后,我才有点清醒,不太明白地想着——为什么没人写皇帝?皇宫是皇帝的地盘,有四个故事即将在他家里发生,而皇帝这个屋主却只能是摆饰吗?
皇帝这个身分莫非太流俗,流俗到在他身上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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