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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灰衣奴•上下|作者:qiumei527|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08 19:43:49|下载:灰衣奴•上下TXT下载
  幅画,却是yi幅洛神。

  那幅洛神显然是亦容的杰作,云鬓高挽,斜斜玉钗,皓腕玉手握着yi方丝帕轻托青丝,洒脱中又有几分弱不胜风。

  透光孔的光透过水晶石的折射,再通过石桌上yi面铜镜的承接,光正照在画面上,那洛神在彩光中衣袂翻飞,仿若乘风而去。只是那副眸子仍然跟过去yi样,透着yi种呆板,不够灵动。

  我沉默了yi下,笑了起来,看来上yi关不管我们揭不揭穿,亦容都只打算陪我们到那里。

  也许她陪我们到那里,只是为了看她设好的陷阱,除掉了害她母亲清誉有损的宫藤。

  这个石室看起来根本没有另外的出口,那么关键就出在这幅洛神图上了。yi双有眼无珠的洛神,我叹了yi口气问yi郎,道:「这道题怎么解」

  yi郎冷冷地看了我yi眼,不吭声,我笑道:「yi郎,石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上面的透光孔很快就会完全被遮住,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这个石室是亦容亲自布置的,她要你将那双眸子改yi下,看看你画的眸子是否明而又睐,是否与她的见解果真不同。」yi郎恶狠狠地打断我道。

  我笑道:「即便我与她见解相同,她又如何判断,难道她在外面透光孔能看到我在这里修改的模样么」

  yi郎淡淡地道:「你该知道亦容不是说着玩的。」

  我苦笑了yi下,亦容说对了,我果真后悔没看yi眼她最后的那幅洛神,我仰头长叹,哪怕瞄yi眼也好啊。

  画的下面有yi个方石,显然是让我垫脚所用,我在方石后面找到笔墨与yi钵清水。

  笔是上好的湖笔羊毫,墨自然是极品的徽州墨,即便是yi汪清水也是盛在yi件德化官窑的瓷器中,影青色的白釉,卷草浮印,典雅又宁静,倒是非常符合我对亦容那最初模糊的印象。

  我与他们相伴六年,但是我所有的视线都yi直落在了亦非的身上,亦容能给我的只是yi些淡得不能再淡的印象。

  我的记忆中她总是端庄,有着yi双冷清的目光,令人无法亲近。

  我与她每yi次接触应该都是在敷衍了事吧,以至于她的幼年才在我的脑海里淡漠成了yi片虚化的影子,远远不及现在亦容这么形象深刻。

  她的答案到底是否与我相同呢

  时间像流沙yi样很快的流失,石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那个铜镜选择的角度极佳,那幅画完全没有受到石室光线减弱的影响,yi直笼罩在光亮之中。

  我看了yi下手中的三样东西,yi脚踏上了方石,只感觉到脚下嗒yi声细微的响声。尽管我知道亦容应该不会在没有答案之前就置我于死地,但是宫藤的惨状还在眼前,我仍然吓得yi声冷汗。

  我仔细打量了yi下那幅画,突然愣住了,良久我回过头来轻笑道:「亦仁,我还是有yi个疑问,你真的是因为想知道桃源而贸然进来的么」

  亦仁愣了半晌,才轻叹了yi口气,从怀里掏出了yi块玉佩道:「在亦容被劫之前,她给我送来了这块玉佩它是陆展亭最喜爱的贴身之物。」

  我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亦容知道你就不会袖手旁观」

  我沉思了yi会儿。

  「不过有yi件事你必须知道,陆展亭他最喜爱的贴身之物应该不会放在身上」我微笑道:「他会放在心里。」

  亦仁yi愣,紧紧捏着那枚玉佩没有说话。我yi笑,能让这yi位无言可对,倒也不是yi桩椿易事。

  我转过头去,叹息了yi声道:「天下聪明绝顶的人物,都容易自误」

  我说完丢掉手里的墨,用羊毫沾了水笑道:「过去亦容的眸子之所以画不好,是因为她不懂留白」

  我轻轻将洛神的眸子洗去yi块,端详道:「瞧,这样子阳光才能照到心底,yi双盛不住阳光的眸子,怎么会既明且睐呢」

  那洛神在金色的阳光下明眸流动,仿佛活了过来,在端庄的神态里,俯视众生的傲然中,又似有yi种幽幽的寂寞。

  我在心里轻声问:亦容,你最后yi幅洛神是这样的么

  仿佛回应了我的问话似的,那双眸子越来越亮,渐渐的喷出了火焰,然后头顶上方的沙石开始簌簌不断落下。

  我立刻从方石上yi跃而下,大声道:「亦仁c亦非你们上去抓住上面的画轴,那是开启洞口的把手。」

  石室开始天崩地摇似的晃动,亦仁与亦非根本来不及思考,应声飞身握住了已经起火的画。

  他们yi握住上面的画轴,亦仁喊道:「是精钢做的,果然有古怪」

  亦非则回头喊了yi声,道:「小秋,你没事吧」

  其实我yi直就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怕我yi闭眼,亦非就不见了,我知道这yi次不会再有下yi次。

  洛神的帕子上有亦容留给我的话,她说握住上面的画轴,如果你猜对题,它会带你离开洞岤,不过你只能带定yi个你最想带走的人。

  亦非回头似有yi些错愣,我的样子必定很古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挂着笑容。

  他yi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笑。

  我最大的心愿未必是要与你yi起,只要你能快马踏清秋就足矣。

  我冷笑着对同样惊愣的亦仁道:「亦仁,记住这yi次是你欠了我的,你欠了我的,记得要还」

  我的话音刚落,他们身边的石壁突然轰然倒塌了,亦仁与亦非大叫yi声,从洞口滑了出去,外面是yi处低谷,yi根足有五十余丈的铁链yi直通到另yi处谷口。

  亦仁与亦非挂在画轴上,跟燃烧着的洛神yi起,身不由已的朝前快速滑行。

  第十九章

  我老远还能听到亦非声嘶力竭的喊着小九,但我无暇回应他,洞里的仍然在震动,沙石越落越多,眼看就要完全塌了。yi郎像发了疯yi样想要攀上铁链,我则快速地寻找着暗口。

  亦容没能走完全部的洞岤,那证明这里至少还有yi处石室存在。

  石柜c石桌我都找过了,但却没有丝毫踪影,就在我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听到嘎嘎声作响,只见石床渐渐翻了过来,我大喜yi跃而上。

  石床的裂缝越来越大,我yi瞧,果然里面似还有yi个黝黑的石室存在,犹豫间,发现石床从打开又慢慢合拢,连忙回头喊yi郎,让他快过来,但yi郎还是充耳不闻,继续攀爬着他的铁链。

  然后他刚攀爬了没几步,嵌接铁链的石壁断裂了,yi郎惨叫yi声,手握铁链掉进了谷底。

  我有yi刻黯然,趁石床完全合拢的瞬间,跃入了最后yi个石室。

  石床yi合拢,只听啪yi声,石壁上两盏灯自然点了起来。

  这是yi个不大的石室,最里面是两口石棺,yi口已经盖棺,yi口则打开着。室内还有yi个木质的人像,坐于室内yi个八角石桌旁,墙角四处放的都是yi些孩子的玩艺,铁环,竹球,弹丸。

  整个石室若非那两个石棺,真要叫人疑心是yi个顽童的卧室。

  我坐在那里理了yi下思绪,亦容yi路来到了上yi个石室,想必发现有yi处石壁是假的。

  那面石壁可能是用yi些绳索木板等简易物质构造而成,只不过里面图上泥屑,让人误以为那同样是yi道坚硬的石壁。

  我们以为我们在地底,却不知道yi处高地的低谷能成为另yi处低谷的高地。至于如何破解这道墙,我以前也听说过几面铜镜同时折射yi点,可以点燃布帛,亦容想必也是用了这个道理。

  那涂在洛神的眸子上的墨汁,必定是yi些遮光隔热之物,我yi旦洗去,光直接透入纸,射在后面的几面镜子上。通过火来摧毁这面假墙,我长叹了yi声,若单论天资,亦容果然是无人能及。

  我们根本不用去破解亦容的题,只要四处敲yi敲就能打破那堵墙。可却被自己固有的想法束缚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亦容对我的讽刺。

  我懒洋洋地将四周看了yi下,亦容必定要置亦仁于死地,这里大约不会留下什么生机。

  那本被我抛在石床上的书也掉了进来,我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丢在屋中的石桌上,却见石桌上有yi个石子棋盘,木像的手正搁在棋盘旁的石子盘里。

  我走到木像对面,见那木像刻的还是我那位顶顶厉害的师祖爷。只是这雕像显然不是莲生的手笔,没有他刻得那么精心,但却寥寥几笔颇为生动。

  那木像微低垂着头看着棋盘,神情淡然,双眉微蹙,似在沉思又似在回想。

  棋盘的对面有yi个石座,我很自然地坐了上去,笑道:「我叫陈清秋,不知师祖名讳,说来有yi些不敬。」

  只听嗒的yi声,那木像似微微抬起头来看我,吓了我yi跳,只见那木像的手yi动,竟然下了yi子在棋盘中。

  我眼睛眨了又眨才确定这是yi尊木像,它的右手搭在旁边的石盘内,盘里的圆子挨个滚动,只要手落下推了yi颗子在棋盘中,就会有另yi颗子又滚到木像手的下面。

  我看了yi下棋盘,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五子棋,孩童也会玩的玩艺。

  我看了半天,犹犹豫豫的下了yi子,只听嗒的yi声,木手很快又落了yi子。

  我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只听闻诸葛孔明有木马流牛,没想到我今天亲眼所见,却是精巧百倍。

  我胆颤心惊,自然很快输了,棋盘倾斜,那些石子又滑入了左侧的石盘中,然后又yi个接着yi个的滑入木像的右手下。

  我看了眼手中的石子,发现石子黝黑,放于盘中,有yi股相吸之力,想必棋盘下面另有机关,石子吸住下面的东西,机关就会通过木像做出下yi个应对。

  我长叹了yi声,这要是多么复杂的构造,转念yi想,难道我会输给yi块木头

  这么想着,雄心陡然上升,认认真真跟它对垒了起来。

  三盘之后便给我赢了yi盘,我放声大笑,就在我大笑声中,只见木像yi直未动的左手下弹出了yi块木片,上面写着:我叫方停君。

  我不由止住了笑声,抬眼见木像神情淡然,嘴唇自然上翘,微带yi点稚气,似在与谁赌气。

  我微微叹息,想必师祖骨子里只是yi个正在等待玩伴的少年。

  他从来没有人陪着玩么我转念yi想,是啊,如此聪明的yi个人,能与他玩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我伸了yi下腰,笑道:「好吧,方停君,那我来陪你玩吧。」

  隔了几盘,我又赢了,左手又弹出了yi块木片,上面写着:我最爱吃红汤馄饨。

  我大为高兴,道:「真巧,我也爱吃红汤馄饨。」

  下yi张木片则是:天底下最好玩的棋子是五子棋。

  又yi张写着:我最喜欢淡黄色。

  我看了yi眼眼前的木像,忽然对他有yi点怜惜,想必他极想被人了解,却最终只能制作yi个精巧的机关来自问自答吧。

  我拿过莲生的记载,叹气道:「你为什么不让莲生来排遣寂寞呢」

  我叹息着翻开了莲生的记载,开始用他的视线来看yi个故事。

  故事很简单,yi个帝王派遣他去追逐yi个人。

  这个帝王说,去把他给我捉回来,如果你能成功,那我就相信佛法,会按你的建议去治理这个王朝。于是莲生出发了。

  等莲生找到他的时候,他却微笑着说:「即便你真的成功了,他始终相信的也不会是佛法,而是武力。」

  他又笑问:「那么你呢,你究竟相信佛法里面人所没有的慈悲,还是佛法里面人所没有的力量」

  莲生的他,只怕就是方停君了。

  莲生苦修了十多年的佛法,所建立起来的信仰,被方停君那么轻描淡写的yi句话就动摇了。

  于是从那yi天开始,莲生就在追逐他的脚步。

  莲生视线里的方停君是yi个潇洒,聪明绝顶,才华横溢,武功盖世,总之是yi个无人能及肩的人物。

  我不由轻叹了yi声,坠入凡尘的佛祖原来是不带佛心的,不怪方停君将他拒之门外,因为他始终都在门外。

  我翻了几页,故事又开始变化了。

  方停君漂泊了几年,在大漠里安定了下来,很快帝王便知道了他们的方位。但似乎他也并不着急,而是经常派人送东西来,琴棋书画,衣服食物,甚至每日都会有边关的士兵用马匹驼来新鲜的水,四时的瓜果。

  莲生与方停君尽管身处大漠,但过得也算逍遥。

  方停君就在洞里面写字画画作书,帝王有的时候会索要yi点去看,偶尔也会回信作yi点批复。

  这样的日复yi日年复yi年,帝王始终不曾来,但从未断过给他们供给。

  有yi日,方停君突然提出了yi个要求,他要求来送供给的将士替他带两样东西给帝王。等他将东西抬出来的时候,莲生吓了yi跳,原来是两口石棺。

  很快帝王有了答覆,他将两口石棺原封不动的又送了回来,并且说:「停君,你应该知道你更适合睡水晶做棺材,并且独自yi人。」

  那yi日,方停君在石棺边坐了很久,才将它们又抬回了自己的寝室。

  后来莲生就发现他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即便莲生精通医术也无法医治他。莲生不得不慌忙向帝王求救,这yi次帝王终于来了,却也带来了千军万马。

  只是他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因为石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yi个黑衣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很俊朗,看起来也很温良,但是他yi人yi剑却能将帝王的军队阻于门外。

  方停君听了之后,轻轻叹息了yi声,然后咐咐莲生带yi封信给那个黑衣男子。

  莲生接过信走出石林,将信交给黑衣男子,信打开之后却是yi张白纸,莲生诧异万分,但那男子却只是微微yi笑。

  然后出来的莲生却发现自己不能再回到洞里了,方停君启动了外面的八卦阵,并将它设置成结界,莲生苦思许久都无法破解。

  但凭着对洞岤的熟悉,他找到了最大的那个透光口,用本门独步的缩骨功滑了进去。

  当他看到那个莲花阵时,他就明白这是方停君给他的最后留言。

  这世上有yi些门,即便能开启,也无法进入,对于佛门子弟来说,那就是世事万象皆虚幻,无法执着,所以不必沉迷。

  方停君的本意大约是想点醒莲生,只不过莲生仍然选择留在了婆娑海,他坐化于这扇门前。

  我泪流满面的去看那个封闭了的石棺,想必它就是那个寂寞少年的最后归宿,我问:「既然你如此害怕寂寞,为什么又总拒人于闸外呢」

  而就在我问的那yi刻,我却又找到了自己问题的答案。我叹息了yi下,笑道:「对啊,有yi些寂寞,唯有特定的人才可以排遣的啊。」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暗,想来是自己的大限已至,于是笑着走到石棺旁,道:「不知道我来陪你,你可否会满意。」

  我拍了拍石棺,叹道:「方停君,你百年之后尚且有我来陪你,不知道我百年之后,会有谁来陪我」

  说完,我手yi撑跃入石棺,将棺盖盖好,交叉双手,觉得yi个贵族的睡姿也大体如此优美了。

  我闭上了眼睛,就当自己这个小乞丐做了yi场起伏跌宕的梦,梦醒了,我只是回到最初。

  而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似乎梦见了亦非,不由犹豫要不要把他也遗忘在梦里呢,yi瞬间里我又决定还是把他带走吧。

  我在哎梦里只带走这么yi项记忆,老天也不能责怪我贪心不是于是我终于安然入睡。

  可我还没彻底睡着,棺底突然翻转,我大叫yi声,猝不及防就掉了下去。然后扑通yi声掉入了水中,接着就被那迅急的水流不停地往下冲。

  眼前忽然yi亮,似乎我又见到了阳光,从地低下被冲到了yi个河流中。

  冰凉的水刺激我yi口鲜血吐了出来,耳边只听有人大喊道:「快看,这里有人」

  然后我眼前yi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却见亦非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正在看我,见我醒了,他欣喜若狂似的yi把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脖项里喃喃道:「没事了,你没事了。」

  我笑着回抱亦非,感受他温暖的身体,我们也曾有过拥抱,只是没有哪yi次拥抱会比这yi次彼此更接近。

  后来我想,方停君如此聪明的yi个人,怎么会自绝于石棺中呢,他必定早就在石棺下安排好了退路。他让帝王前来与他yi起赴死,只怕是想与他从此隐姓埋名,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只是他想要的是陪伴,帝王想要的是征服。

  无论是帝王还是后面的黑衣男子,他们想必都远远了解方停君胜过莲生。因此洞岤里,是莲生故事的结局,却不yi定是方停君与他们的。

  yi郎也未曾死,只是折断了四肢,他将毒药的解药配方交给了亦非。尽管如此,我这yi次死里逃生,仍然让我断断续续沉睡了近yi年半。

  yi郎原本就是宫藤家族安插在亦非身边的棋子,因为亦容与宫藤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亦非才故作不知,接受了yi郎。

  而yi郎呢,我相信他必定对亦非有yi点感情的吧。

  所以当他要求返回扶桑的时候,我让亦非劝过他,但是yi郎坚持要返回故土。

  亦非只得派人将他送回,yi郎就死在他刚踏上自己故土的那yi刻,是被宫藤家族的人刺死的。

  亦非得知了之后,也是有yi阵黯然,我则叹气道:「对自己凶悍的人,必定对敌人更加不留余地,与他们对敌,就不能考虑退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话,亦非陪了我不足yi月就重新踏上了征程。我跟他说:「也许你下yi次凯旋而归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亦非半垂眼帘,良久才道:「等我。」

  说完,就毅然而然地走了。

  我每天坐在城楼上向大漠的方向眺望,某yi日听到有人在咿呀呀呀唱京剧,回yi望见立哥又回到了立方柱上,寂寞无聊之际正在走台唱京剧呢。

  不由大喜,连忙跳下城楼向立方柱奔去,远远却听到立哥这回唱的倒不是大花腔,而是玉门关的唱段:

  离长城跨雕鞍按辔思想,

  叹不尽功名事古今贤良

  玉门关黄沙起风吹如浪,

  耳听得牧马嘶遍地牛羊。

  乘长风行万里英雄气壮,

  息干戈保社稷永固边疆。

  我随口接了yi句:

  「听树梢风悠悠人烟寂静,对此景不由人心不安宁。都只为鄯善王犹豫不定,怕的是通西域大功难成。」

  立哥往下yi瞧,见是我,大叫了yi声,从立方柱上滑了下来,狠狠给了我yi拳,我连忙咳嗽讨饶,道:「我现在可是痨病鬼,禁不得你打。」

  两人找了镇上唯yi的酒馆,如今我出手阔绰,自然是好酒好菜放足量的上。立哥先吃了个酒足饭饱,才跟我讲起他的遭遇。

  他从王府跑出来之后,原来是想逃回金陵,可是越往回走越惦记戈壁滩。

  立哥指着手臂道:「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沙子已经在咱的皮下面流动,竟是再也摆脱不了它了。」

  他在半路听说恭亲王带兵与突厥决战,心头yi热竟然折了回来。

  只是他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那立方柱也只怕以后用不上了。前几日听说恭亲王又带兵跨大漠作战,他心头感激,于是爬上立方柱唱起了玉门关。

  我yi笑,还未回答,突然yi个蓬头垢面的干瘦老头冲了进来,抓起桌上的菜就往嘴里塞。我惊讶地道:「师父」

  师父根本不理会我,只顾埋头吃饭。我忽然心里想起,师父误以为我被马贼抓了,必定是满大漠的去寻马贼的晦气。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师父居然yi找就找了快两年,他又不懂照顾自己,想必在大漠里yi定吃不少苦。

  我心里忽然泛出了yi股温情,我无父无母,唯yi知道的长辈就是师父。

  我动手给师父倒了yi杯茶,温声道:「师父,喝口茶,不要噎着。」

  师父不理会我,继续吃他的东西。

  我解释道:「师父,这yi年半我其实yi直就在盘口镇,只是病了,所以yi直无暇去找你。」

  师父抬起了头,瞪着yi双金鱼眼,满面困惑地道:「咦,你住在盘口镇地么,你什么时候不当金陵的才子了」

  我yi时气哽,还没来得及回师父,门外洪英气呼呼地牵着小虎子门口过。

  她嘴里骂咧咧地道:「真是个穷鬼的命,珍珠可以当弹丸玩的么,如今打碎了,yi件无价之宝现如今天只能卖半钱银子,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害虫」

  小虎子虽然也有十yi岁了,初具少年的模样,但是在他泼辣凶悍的老娘面前,仍然是低头哆哆嗦嗦的,嘴里念叨着:「虎子是害虫,虎子是害虫。」

  我刚想跟洪英母子打招呼,师父猛然抬起头,yi双眼睛直直的,yi个倒翻身落到洪英母子面前。

  洪英吓了yi大跳,yi挑浓眉,yi翻厚嘴唇就要开骂,转眼见我出来又眉开眼笑,连声道:「你这个死鬼还没死啊」

  我笑道:「死鬼不死又怎么叫死鬼呢」

  洪英扑过来,对我又掐又拧,嗲声道:「因为你是只千年小王八。」

  我被她嗲得起鸡皮疙瘩,却见师父扑通跪倒在地,冲着虎子大喊了yi声,道:「师父,我找得你苦啊,我这么多年yi直在找你。」

  我头皮yi阵发麻,只见师父老泪横流地道:「你当初跟我说虎子是下去,我才能走出那个洞」

  我恍然大悟,只怕那yi日师父不见了之后,商队的人到处找他,其中有人说了yi句:虎子是害虫。

  只因甘肃话害发「下」音c虫发「送」音,那话透过透光孔传进了师父的耳朵,师父把它理解成了虎子是下去,所以yi直朝下走,也果真走出了当时的洞岤。

  我看见师父老眼昏花地抱着惊慌的虎子涕泪横流,不由想起所有学过方停君武艺的人。

  大师兄剑术平平,二师兄中了莫名的毒,我与宫藤则走火入魔,叶何泽与亦容不知去向,唯有师父将他的武艺融会贯通,武艺高超可及鬼神境界。

  那个惊艳绝伦的方停君会不会想到,唯yi能传他衣钵的,是这么yi个糊涂的老杂毛呢。

  我想到此处,忍不住纵声大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世间事,原本都会有yi个尾首相连c巧妙连环的结局,悲者看它是讽刺,乐者看它是幽默。

  尽管我也不知道下yi刻是否就会走火入魔而身亡,我还是等到了亦非的另yi个凯旋而归。

  这yi次亦仁又再次光顾盘口镇,替亦非洗尘,可谓圣恩极隆。

  亦仁这yi次还带来了yi个年轻人,他左眉间有yi颗痣,淡色嘴唇,懒洋洋的表情,乍yi眼看上去非常的普通。

  可他yi笑,整个五官就变得极为生动起来,让人移不开眼。亦仁开口闭口都是展亭,展亭。

  我倒没想到原来顶替我才名的就是这么yi个青年人,他看起来似有yi些不及其他几位才子,不及宋青山这么风度翩翩,也远远不及亦容这般惊才绝艳,可他却是当今四大才子之首。

  附近但凡握有兵权的大将c番王c土番王都赶来朝圣了,yi时王府变得车水马龙,贵气冲天。

  有几位愣充雅人的土番王向陆展亭求字,陆展亭大为高兴,立即赐字,还大方的给每位贵人都送福字yi幅。

  yi时间陆展亭写得歪歪扭扭支离破碎的福字传遍了整个王府。

  亦仁似既不尴尬,也不气恼,只是拿着七倒八歪的福字含笑道:「这个字可比昨个儿写的漂亮多了。」

  陆展亭得了夸,倒像是忽然没了兴致,拉长了yi个脸再也不四处送字了。

  我讶异万分,实在吃不准盛名之下的陆展亭是否得了失心疯。

  yi日,亦仁将陆展亭送到我这里,笑道:

  「展亭,小秋可是货真价实的才子yi名,他如今虽然多病,不过却不损于他的才学,你若喜欢可以多跟聊聊。」

  亦仁yi走定,陆展亭就微笑道:「我又被他算计了。」

  他见我yi愣,于是笑将手往我的脉门上yi搭道:「我若救你,必定就无法瞒下去,若是不救你,必然于心不忍。」

  我这才明白,亦仁带来陆展亭想必就是为了救我这条命,可陆展亭不知为何yi直在他的面前装疯卖傻。

  因此他也不明说,只将陆展亭送于我这里,料准陆展亭yi定于心不忍,必定会出手相救。

  陆家的医学闻名于天下,亦非的嗓子就是陆展亭之父医治好的,亦仁既然是带陆展亭前来,想必是认准陆展亭的技艺肯定盖过其父。我不由心头yi振奋,陆展亭搭着我的脉门,脸色却越来越差。

  我见他最后坐在窗前苦思许久,开口问道:「没有良法么」

  陆展亭叹气。

  「你疾患的根源是yi股寒流,它像脱缰野马在你的血脉中游动,迟早会渗透过你的血脉,渗入你的脏腑c骨髓。

  「这股寒流不似外部侵袭,却似你体内自生,因此我可以用银针限制它的流动范围,却无法根除它,若有yi日它冲破我的限制,那时就医石无效了。」

  我想了想,轻笑yi声,叹了yi口气安慰道:「生死有命,原本谁都终归要死,你能让我多活yi点时间,已经是感恩不已了。」

  陆展亭回头望我,眼中充满了怜悯,哀伤地道:「可是谁也无法预料它会在什么时候冲破我的限制,只要你yi激动,又或者体内的阴气过盛,随时都有可能。」

  我愣然半晌,原来我依然离死不远。

  窗外是戈壁滩的春天,王府里的枣树开了花,青白色的小花风yi吹,能飘很远。

  人的命有时便犹如这些花,即便将它们从屋外挪至屋内,凋谢的时辰依然不会晚到多少。

  当晚,主宴开至结尾,宾主皆欢的时候,本奴才拍案而起,端着酒杯笑问亦仁,道:「陛下,奴才有救驾之功,您还没赏我」

  亦仁微微yi愣,但随即温声道:「不知道小秋想要什么赏」

  我笑嘻嘻地道:「不敢,奴才只是不想再叫自己奴才了。」

  亦仁想了yi下,便笑着点头道:「好,朕赦免你,脱去你官奴之籍,并恩准你以后可以在任何贵族面前,包括朕在内,都可以自称本人。」

  我挠了挠眉毛,摇了摇头,笑道:「亦仁,这个赏赐太空了,你知道的。」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众位番王见我如此无礼,yi时之间都静了下来。

  亦仁仍是面带微笑的道:「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指着亦仁道:「我想要你将戈壁滩上yi亩地赐于我,并且凡是亦家的子孙都不可以踏入此地。」

  底下yi阵哗然,亦非猛然站了起来,道:「小秋,你要做什么」

  我没去理会他们,只是与亦仁静静地对视着,隔了许久,亦仁淡淡地道:「准了」

  这yi下子,宴席给炸了锅yi般的热闹,连陆展亭也微有yi些吃惊地看着亦仁。

  亦非红着眼,咬着牙道:「陛下,您没有这个权力。」

  亦仁端起面前的玉碗,他指间金色的护碗与剔透的青白色玉碗相衬,依旧是yi股淡淡的帝王优雅。

  亦非仍旧是yi身鲜红的宽松袍子,长长的乌发高束着散落在脖间,但是属于他的那yi分慵懒却不见了,有的只是慌张c焦虑以及浓浓的担忧。

  「哦为什么」

  亦仁喝了yi口碗中的酒笑问。

  「因为他是臣弟的奴才,即便皇上脱了他的官奴籍,他也早已卖身给臣作家奴了所以臣弟以为,皇上你无权随意处置臣的人」

  「有道理」

  亦仁点头笑道,他转头问我:「小秋,你看这怎么办呢」

  我微笑道:「那就请恭亲王把那张卖身契拿出来瞧瞧。」

  亦非转头对站立yi边的严管家喝道:「还不去」

  严管家连声称是,yi路小跑将卖身契拿来,献宝似的呈给亦非。

  亦非将连忙将卖身契打开,整个脸都白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卖身契上的落款是我画的两个很圆很圆的圈圈。

  我笑道:「亦非,你瞧,卖给你的不是陈清秋,也不是顾九,只是两个圈圈而已。」

  第二十章

  卖身皇家为奴,古往今来会赖帐的大约也只有我陈清秋yi人,因此难怪他们从来没在意过这么大的漏洞。

  亦仁从微有yi些呆愣的亦非手中抽过我的卖身契,微微垂目半晌才抬眼笑问,道:「小秋,那yi亩地你想用来做什么呢」

  我微笑道:「我想拿来开yi家客栈,戈壁滩上无雨也有风,就叫风雨客栈吧。」

  亦仁叹了口气,道:「真好名字,只可惜我无福去住两晚。」

  我道:「亦仁,说真的,我实在不敢跟你住yi个屋檐底下」说完我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了王府的花厅。

  当圣旨到手的时候,亦非又来找我,不过短短数日,他像yi下子憔悴了许多。他从来是yi个不善言辞的人,而我今生说得太多,所以两人yi时相对无语。

  最后亦非轻叹息了yi声,道:「皇姐被十哥拿住了,你想去见她么」

  我心中yi动,过去对亦容的那种既畏且怒的心早已经淡了,现在倒是对她有yi丝怜惜,于是我点了点头。

  亦容性情刚烈,情绪激烈波动远超过任何yi个练冰心诀的人,因此她很快就走火入魔了,亦仁的人抓到她的时候,她的脚已经不能动弹。

  亦仁在盘口镇不远的繁华城镇,修建了yi个藏书库,那里就被当作关押亦容的地方。

  藏书库其实是原有的省分书库加以扩建而成,即便算不得建得如何气势磅礴,但也修缮yi新,颇有几分皇室的典雅。我简直能从这个书库看到后面亦仁淡淡微笑的面孔。

  我以为亦容不会见我们,但是我猜错了。亦容高高坐在书库的大堂里,神情端庄地接见了我们。

  她依然是华服荣装,yi头银丝盘于脑后,纹丝不乱,与她那袭淡金色的袍子相互辉映,更显雍容。

  她几乎是用俯视的目光来看我们,我静静地看着她,亦非有yi些激动,他的呼吸声很重,但我俩都没有说话。

  亦容微笑道:「陈清秋,我还为你会与我的见解有所不同」

  我轻笑了yi声,走近了她两步,道:「现在知道咱们见解yi致,也不算晚,是不是」

  亦容那双酷似亦非的棕色眸子淡淡的扫了我yi眼,红唇微露皓齿笑道:「可惜我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

  我碰了yi鼻子的灰,只好自嘲道:「是,是,公主对在下感兴趣的时候,是在下不识抬举。」

  亦容淡淡地道:「我原本以为你跟他很像,藐视尘规,不拘凡俗,八分放浪形骸,九分满腹诗华很可惜,你却形似神不似,只不过是yi个固步自封,眼高过顶的庸俗之人。」

  我张了张嘴,我自认嘴巴刻毒无人能及,如今面对亦容神态轻淡的刻薄之词却无以为对。

  若非我yi开始就存了轻视亦容的心,又何以会yi早就下断词于她,连她的画看yi眼都拒绝了。亦容之言虽尖锐,却是yi针见血。

  亦容转头对亦非道:

  「你呢,你当年将濛濛赶出门去,我能理解你,可是濛濛之后,你还有yi郎,yi郎之后还有陈清秋我就不同了,我yi生都只念过濛濛yi个,黄泉之下,我比你更能坦然地面对他,而且这yi次我要比你早到。」

  我大吃yi惊,万万没想到亦容抬爱的那个人,还是我自己。

  亦非脸抽搐了好久,嘴唇yi直在颤抖,良久他才沙哑地道:「皇姐,若是你在黄泉之下再见濛濛,请代我转告他,这yi生,最爱他的人是我皇姐亦容。」

  亦容僵硬的脸上绽开了yi个笑容,这是我长久以来,第yi次看见亦容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像流光yi般激起了我久远的记忆,那坐在绣楼上的少女,拖着两条乌黑的长辫子,她是否也像今天这样的在微笑。

  我与亦非都是浑浑噩噩地出了门,见由yi位过去亦容的掌旗黑甲骑兵笔直地站在门外。

  我叹了yi口气,对他说:「真没想到,亦容到了今天,你还能不离不弃。」

  黑甲骑兵淡淡的扫了我们yi眼,冷冷地道:「只有我在这里,是因为只有我yi人还活着。」

  我长吸了yi口气,回头看了yi眼已经紧闭的书库大门,春天暖融融的阳光慷慨地洒在庭院里,又从每个屋子的罅隙挤进去,不知道里面的亦容会不会见到。

  她有满库的诗书,满腹的经纶,她还有梦想,还有知己,她依然还是天朝第yi公主。

  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我似乎无法将亦容的那个知己拼凑起来,我的记忆里从不曾留下有关于亦容的片段。

  亦非告诉我,最早亦容曾经来问过我的下落,可不知为什么锦贵妃示意亦非回答她,确定我已经死了。亦容听了,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了。

  多年之后的今天,亦非才明白当年的母亲为何要让他如此那般回答,只是世事沧桑,他已经不能把真相告诉她了。

  我觉得亦非这yi次做了yi个很正确的选择,那个濛濛其实不是我,他只属于亦容,也将永远只属于她。

  风雨客栈很快就在戈壁滩上建立了起来,黄土墙灰色的木门,李短腿说活像土匪窝。

  我得意洋洋地道:「我要的就是这个调调,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有前途的土匪。」

  我进风雨客栈的那天,有人来送我,亦非自然在,他的目光从不曾离开过我片刻,我却装作没瞧见。

  让我意外的是,我见到了陆展亭,亦仁居然跟他yi起来了。

  我对他笑道:「我已经找到了我的风雨客栈,你有没有找到你的桃源」

  陆展亭陪着我走了yi段路,才笑道:「我当然已经找到了,风雨客栈既然可以长年无雨,自然我的桃源也能风雨飘摇。」

  我大乐,悄声问他,道:「那你打不打算告诉他」

  陆展亭回过头,亦仁似有yi些不安地在张望,他转过头来,淡色的嘴唇微微yi抿,对我yi笑,道:「不会。」

  我纵声大笑,陆展亭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看着我的土匪窝道:「亦家的人,永远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不管当中错了多少次,他们也不会后悔。」

  我微笑道:「所以我们跟亦家的人有缘。」

  说完,我就牵着亦仁御赐的宝马踏沙无痕进了我的领地,原本这匹宝马叫踏雪无痕,但此地无雪可踏,所以我就把名字改成了踏沙无痕。

  我yi推开木门,向我涌来的yi大群人让我吓了yi跳,最前面的是李公公更是让我吓得魂飞魄散。

  而且我这才想起,这两年波折不断,所谓每年清明大大的包袱c多多的金元宝根本成了yi句空话。

  还没等我想这是否是李公公在下面想钱想急了,忍不住爬上来找我,他已经yi把抱住了我。

  两个血肉之躯yi碰,我立即大喜,抱住他大叫道:「原来你还没死哇」

  李公公谄媚地道:「小李子知道死了会叫侯爷伤心,所以万万不敢不敬先死了。」

  我又吓了yi跳,不知侯爷yi说从何而来。

  李公公夹杂不清地说了半天,我才弄明白,自古哪有有领地的平民,要有领地自然要有封号。

  亦仁很痛快赏了我yi亩戈壁滩,自然也不差yi个封号,所以我又被赐了侯爷的爵号,就叫风雨侯。

  本侯爷每天骑着宝马,优哉游哉地巡视领地,只是领地太小,虽然踏沙已经被训练的可以踏蚁而行,领地还是yi盏茶的工夫就巡视完了,让我唏嘘不已。

  本侯爷府上不但有李公公,还有宋麻子与李短腿等yi干能人。其实原本洪英与立哥也在,但是他俩在yi个风雨交加的晚上yi起失踪了,我长叹了yi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yi群厨子在yi起,当然很快就干回了老本行,风雨客栈就成了戈壁滩上yi个小有盛名的饭店。

  突厥被灭之后,东西的商道又重新开放了起来,yi时间盘口镇变得热闹非凡,自然我的风雨客栈也渐渐变得生意兴隆。

  由于风雨客栈特殊的地位,经常会有yi些走投无路的大盗豪客马贼前来投奔,但是本侯爷除了马贼以外,其他的yi律都拒之门外。

  李公公问其中高深的理由,本侯爷认真地道:「本侯爷幼年的梦想就是要当yi个土匪,会抢就有得吃。所以本侯爷要救马贼,因为马贼是土匪。」

  围坐在我周围听到的众人,沉思片刻,齐声切了yi声,yi哄而散。于是我接着坐在风雨客栈楼头的窗上等着下yi个马贼。

  只是春夏秋冬有时节,马贼什么时候来却没有人知道。

  我坐得久了,不由有yi些犯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