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仍能鲜明地感觉到那人并未离开。
“那点碎片是属于你的，对你的影响远远大于她，所以我下了暗示，你就来了。”轩辕黎毫无感情的叙述道，“现在，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呵呵呵”那人冷冷地笑着，“我的目的就是让姜庈王朝堕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轩辕黎静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那人怔，道：“你让我离开”
轩辕黎淡淡道：“哦，我想提醒你下，分魂秘术，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灵魂这种东西，破坏了就再难复原。”
“你怎么知道分魂秘术的”那人的声音低沉下来，隐隐透露出杀意来。
“曾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属于血缘界限的能力的描述，应该就是你们那族，水之魂魄。”轩辕黎道，“既然你们认为自己的灵魂是水的话，那么你就该明白，被严重污染的滴水再重回源头，是会把整个水源都毁掉的。”
“我叫江泖。”
“我是轩辕黎。”
那人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水清色的丝绸衣裳在月光下如同流水般，正是千金难求的冰鲛纱，同色的腰带在腰间随随便便系，便勾勒出纤细诱人的腰线，青丝如瀑，静静的散落在腰间，最是勾魂夺魄的张容颜，连轩辕黎都不免怔了怔，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媚色，远离世俗的媚，清灵的媚，高贵得让人几乎顶礼膜拜，那勾眉抬眼的瞬间，就能掐住别人的呼吸和思维。碧萝公主的艳色与他比起来简直是种亵渎。
蓝颜祸水。传闻中水族因人而族灭原来是真的。
“你能分辨出不同”
轩辕黎慢慢吐出口气，道：“是，种很强烈的违和感，而且，我能感受到那碎片上的记忆。”
这个少年把所有的负面思绪都加诸到那个碎片上，也许这就是造成碧萝公主异常的原因。
江泖脸色变了变，忽而笑，生出万种风情来：“这么说，你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了”
轩辕黎却并没有因为这笑再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瞥他眼道：“是，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控制。”
“你说的对，我的能力我也无法控制呢。”江泖笑得更加妩媚，“所以那个贱人才有机会来这里。”
轩辕黎皱了皱眉，道：“你太心急了。”
江泖冷笑，“你既然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还说我太心急你知道我多大吗我今年才十三岁，然而我已经忍受了那样的生活整整五年”
轩辕黎淡淡道：“姜庈王朝正值盛世，当今国王虽然昏庸荒滛，却生了几个好儿子，你若是不把他们都打落了，如何能达到你的目的”
江泖讶然地望着他。
“你要慢慢地熬，直到他们内部都腐朽了，那高楼才会坍塌。”轩辕黎平静地说，“这个过程，最起码要十年。”
江泖不言语。
轩辕黎看他眼，继续道：“等到所有的切都结束，你就会发现，那些都是场已经远去的梦。”
江泖忽然问道：“你真的只有岁”
轩辕黎坦然地点点头，道：“如果是十年之后，你所有的灵魂碎片都收回去后，如果发生了某些不好的事，你可以来找我，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甚至是敌对关系吧
轩辕黎抬眼瞥他眼，淡淡的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我看你比较顺眼。”
江泖愕然。
轩辕黎伸出右手摆了摆，做出赶人的姿势来，“你走吧，我已经过睡觉时间好久了。”
江泖微微垂眸，面上闪过丝晦涩。
轩辕黎淡淡道：“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黑影闪，轩辕黎身边多出个人来。
轩辕黎伸出双手，那人立刻抱起他，又把他身上的狐裘裹紧了些。
“我们回去吧，爹爹。”
“等下”江泖下意识的喊住他们。
轩辕昂抱着轩辕黎站定，冷冷的看过去。
江泖犹豫了下，忽然盈盈拜下，“请你帮我。”
轩辕黎奇道：“你觉得我会帮你这是你自己的事。”他是个随行的人，从来不会做多管闲事这种事，就算是偶尔行好事也是心思随性所致。再者这个江泖若见他面就请求行如此之事，也忒天真了些。
江泖道：“我们天人族五脉仅剩我水之脉人，你若帮我复仇，我愿意立誓奉你为主。”
轩辕黎打了个哈欠，道：“你长这么漂亮，带在身边肯定麻烦不少，我不要。”
江泖怔，他们水之族的能力不知被多少势力所觊觎，他承诺到这种地步，从未想过会有人拒绝。
轩辕黎察觉到轩辕昂的心思有刹那间的变化，便抬头问道：“他很厉害吗”
轩辕昂轻轻拍着他的背道：“他们号称天人族，当然有些与众不同的本领。”
轩辕黎犹豫了下，低声呢喃道：“说的也是，单是长成这样，天天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轩辕昂笑道：“想要就要啊，他们水之脉本身就带有很强的亲和力，他们若想对谁好，几乎没有谁能抵挡的住。”
轩辕黎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他也太可怜了些那我就帮了啊。”
轩辕昂点点头道：“放心，我会安排的。”
轩辕黎便向江泖道：“我帮你，不过仅仅起辅助作用，有些事现在我想帮也帮不来。”
江泖喜，听到最后句神色黯然了下，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反正以前已经熬过来了，以后也定会熬过去。”
轩辕黎不忍道：“你现在还小，十年之后不过才二十多岁，你的生活完全可以从头再来。”
江泖但笑不语，慢慢走过来向他跪下，轩辕昂便把轩辕黎放下来。
江泖举起右手做起誓状，面色肃穆道：“天神在上，请倾听我水之脉的祈求，我江泖愿奉眼前之人为主，生生世世不得背叛，若我族人的灵魂得以解脱，我的子孙将效忠于我主及其血脉，若违此誓，定将被天神所弃。”
他的话说完，竟从他的胸口处飘出团水蓝色的亮光来，飞向目瞪口呆的轩辕黎的胸口。
轩辕黎只觉得身上凉，忙拉开衣服，只见左边锁骨下方有个元硬币大小的浅蓝色印记，图案古朴而繁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该不会是穿到了个魔法时空吧”
江泖起身道：“这是我水之族立契的神印，若主人能帮我水之族复仇，以后凡是拥有您血脉的后代，都可以得到我以及我的后人的效忠。”
轩辕黎讪讪道：“你想的太远了。”
轩辕昂忽然开口道：“为什么会选择黎儿”
他们水族被姜庈王室所屠，虽然有眼前这个绝色少年的原因，可也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他们拒绝为王室贵族服务，所以才遭到忌惮而族灭。而现在这个少年居然立下如此重誓要效忠于黎儿，也太突兀了。
江泖微微笑道：“也许是天神的指引。”看到轩辕昂依旧怀疑的目光，他又道，“我天人族仅剩我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赌的呢”
轩辕昂看了看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的黎儿，淡淡道：“你去吧，到时候自会有人与你联络。”
江泖敛笑拜了拜，道：“多谢颖王。”
轩辕昂不在意地瞥他眼，转身去了。
轩辕黎睡得迷迷糊糊的，忽而觉得身上断断续续的有些痛，勉强睁开眼睛，却是轩辕昂正在用他那粗糙的大拇指不停的摩挲他锁骨下面的印记，神情专注的很。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么”他困得连舌头都打结了。
轩辕昂抬眼静静地看了他会儿，道：“没什么，睡吧。”
轩辕黎便又闭了眼睛，往他怀里窝了窝，沉沉睡去。
轩辕昂慢慢伸手把他脸上零落的发丝拨过去，这是他的儿子，所以，应该是他的东西吧
他又看向那个浅蓝色的印记，总觉得刺眼无比。
他的东西，为什么要印上别人的印记
大约是觉得冷了，轩辕黎向他身上拱了拱。轩辕昂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拉上他的睡袍，又裹了裹被子，这才合上眼睛。
11
11第十章 下定决心 ...
到了次日，碧萝公主便推脱身体稍有不适不易出游，厉王等人也落得轻松自在，行人径自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轩辕黎最喜这样的悠闲，又兼爬山行路之时有云先生在旁指导各色药草，劳逸结合，最是舒服不过，轩辕昂倒是由着他这样。
只是轩辕策有些闷闷不乐，他总觉得这些日子小黎仿佛对自己疏远了许多，虽然仍旧在处，却总是客气了些，总要划开界限似的。现在仗已经打完了，他马上就要随着爹爹起回家了，而堂兄现在这样宠小黎，怕是不允小黎随自己走的，若小黎自己也不愿意，岂不是就点机会也没有了。
想到这些，他心底里便是阵茫然的恐慌，瞥见小黎正蹲在那边认真地看地上的株草，便忍不住跑过去把把他拉起来。
轩辕黎吓了跳，踉跄了下才站稳身子，看着他道：“怎么了”
轩辕策憋着气，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轩辕黎不知道这小孩子的哪根筋又不对了，见他仍不说话，也只好耐着性子看着他。
轩辕策终究忍耐不住，道：“我就快要回家了”
轩辕黎慢慢眨了下眼睛，并不知道他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地说：“嗯，我知道。”
轩辕策看他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急道：“你不同我起”
轩辕黎愣了愣，道：“我家在这里。”
轩辕策死死抓住他的手，道：“以前不是说好的，我们要起上学的”
轩辕黎暗道果然不能对小孩子瞎许诺，难道要他学曾子杀猪的故事想了想便道：“我们以前说的时候，你是在我家的。”
轩辕策道：“当初是我捡到你的”
轩辕黎无奈，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
轩辕策赌气道：“堂兄是个大骗子当初说好了要把你给我的”
轩辕黎皱了下眉头，淡淡道：“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所以说，他讨厌任性的贵族小孩，“你抓痛我了。”
轩辕策愣，被他有些锋利的态度刺了下，下意识的松了手。
轩辕黎抬起手，左手腕上赫然几道红印。
轩辕策茫然地看着他的手腕，想要道歉，嗫嚅了几下却又说不出口。
轩辕黎瞥他眼，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啊”
“我不是你的玩具。”轩辕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若愿意，我们就是朋友，若是不愿，我们就什么也不是。”
轩辕策怔怔地看着他拂袖而去，心里道，我没有把你当做玩具啊，我只是，只是想要你陪着我而已，难道我错了吗
轩辕黎皱眉走到轩辕昂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道：“我要学武功”
轩辕昂低头奇道：“不是已经教过你心法了么”
轩辕黎伸出手给他看，面嫌弃道：“你教我的是什么啊，连个小孩儿都能欺负我。”
轩辕昂看到那淡淡肿起的印子，脸沉，从怀里拿出药膏来。
轩辕黎忍不住嘟囔道：“我这样也不知道是随谁，随便碰下就有印子，真讨厌。”
轩辕昂蓦然想到他锁骨下方的那个印记，脸又黑了几分，道：“你不会不让他碰到你。”
轩辕黎瞥他眼，道：“那是我能控制的么你看他被你们娇惯出来的骄纵样子，以前还没有发觉，现在和我玩得好了便渐渐显露出来了，果然是皇室贵胄，个个都”嚣张跋扈，偏执霸道。
轩辕昂给他涂了药抱他起身，似笑非笑地听着他抱怨，道：“个个都怎样”
轩辕黎皱起鼻子怒道：“你也有错，若不是你默许了他，现在也不会我是个人，也能随你们给来给去”
轩辕昂奇道：“他还想你做他儿子”
轩辕黎大怒：“他给我做儿子我还嫌呢”
轩辕昂忍不住笑起来，面轻轻亲吻他的眉心安抚道：“好了好了，他怎么惹恼你了，值得你今天发这么大的火气”
轩辕黎冷哼道：“谁让他的语气那么欠揍他执拗起来真是要人命，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天天哄小孩。”
“是啊是啊，我的儿子最好养了。”轩辕昂笑道。
“本来就是。”轩辕黎挑眉瞪他眼。
轩辕昂道：“小策是太喜欢你才会这样的，换了别人他也不会搭理的。”
轩辕黎吼了几下已经平静下来了，无可无不可道：“总之他太缠人了，我不喜欢。”
轩辕昂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既然来这里便好好玩吧，本来性子就闷，还天天蹲在那里看草。”
轩辕黎撇撇嘴巴，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怀里了。
这厢轩辕策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却又有什么压抑着，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总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小到大，从未有件东西求而未得过，有些东西就算是不能够的，却总会有皇帝伯伯或堂兄们或师父给他讲明了道理后再着人送过来，不使他屈了自己的心意半分；也从未有人像小黎这样对待过他，平辈相交，随心随意，坦率直性，高兴便是高兴，不高兴便是不高兴，以前他身边的人，要么是长辈，都宠他宠得几乎是无所不依的，要么是仆人侍从，小意地时候着唯恐逆了他的意思，要么是暗卫，只听从他的命令，他的心思，若是有什么使他厌烦了，不用他开口，只需稍稍表现出厌恶来，那些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现在才发现以前他想要的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时的新奇或是刻意而为而引起长辈们的注意，但是只有这次，他是真的想要小黎呆在他身边。然而却是不能够了，堂兄不愿意把小黎给他，而小黎好像也不喜欢自己了。
厉王正从上面个陡峭的山坡上面采了药草下来，却看云若兮颦眉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那正傻愣愣呆站着的儿子，便好奇地问道：“他怎么了”
云若兮这才发现他已经过来，便接过药草放进背篓里，道：“小策好像很喜欢小黎。”
厉王不在意道：“你不是也很喜欢那小家伙么”
那个小家伙聪明又懂事，更不会闹人，长得又是天下第的可爱，谁会不喜欢。
云若兮道：“我从未见小策这么执着过件事，从我来到颍州后他就直要我收小黎为徒，想等我们离开时把小黎也带走。”
厉王笑道：“你没见轩辕那个样子，我们能带走他的宝贝儿子”
他直随着云若兮喊轩辕昂轩辕的。
云若兮颦眉道：“所以我才担心，你看小策现在的样子。”
厉王道：“也该让他知道下并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你看这小子被娇惯成什么样子了。”
云若兮白他眼道：“小策现在才多大你也不想想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厉王上前搂住他的腰附在他耳边道：“我可是很早就知道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比如说你。”
云若兮脸上飞起抹红晕，狠狠给他肘，挣脱开走向轩辕策。
“小策。”
轩辕策蓦然回过神来，闷闷地唤了声师父。
云若兮半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道：“怎么不高兴了”
轩辕策低了头，慢慢道：“我想小黎和我起回家。”
云若兮道：“小策喜欢这里吗”
轩辕策仰脸看着他，有些迷茫道：“喜欢。”
云若兮道：“那么小策想直呆在这里吗”
轩辕策迟疑了下，摇摇头道：“我知道我们快要回家了。”
云若兮笑了笑道：“小策想回家吗”
轩辕策这下沉默了好会儿，才慢慢开口，“想。”
云若兮轻轻捏了下他的脸，道：“小策可以和小黎写信啊，师父答应你每年都带你来看小黎，好吗”
轩辕策茫然地看着他，道：“为什么小黎不是我的呢”
云若兮滞，这才发现赫说的很对，小策的确被他们宠坏了。
轩辕策又道：“小黎生我气了，他说我把他当做玩具。”
云若兮沉默了下，道：“你是吗”
轩辕策摇摇头道：“我没有，我只是想要他成为我的，在我身边。”
云若兮叹了口气道：“小策，小黎是个人，他想不想做什么事，你要征求他的意见，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就要彼此尊重。”
轩辕策又摇摇头道：“我们不是朋友，我想他是我的。”
云若兮这下不知说什么是好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厉王偷听了半晌，看到云若兮有些头痛的模样不由得得意地笑起来，果然是他的儿子，这么早就下定目标而且不轻言放弃。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轩辕策会做出那样个决定来。
待他们游玩了天到了天黑回到别院，却有下人回禀道那碧萝公主竟留书封挥挥衣袖悄无声息地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厉王道：“这个公主到底抽什么风啊。”终究却是舒了口气，现在不管他的事了，他还是回家做个闲散王爷的好。
不止厉王，连云若兮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说女人善变，但那个碧萝公主从开始到现在立场转变的也太快了些吧。
轩辕昂勾唇笑道：“好了，既然碍眼的都不在了，咱们也能好好休憩了。”
厉王这才想到了什么，干笑起来。
众人都向他看去。
厉王摸了摸鼻子，道：“本王好像还要回京述职。”
云若兮怔，继而怒道：“你不是说过陛下允你来颍州了么”
厉王嘿嘿笑道：“我是写信过去了，不过回信没有收到就是了，但是皇兄定会允的，就算他没有下密旨，心里也是允了的。”
云若兮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冷笑道：“好好好你做的好事，你还嫌御史们参你的折子没有填满御书房么幸好我和你没什么关系，省得累及我和你起进天牢小策，和我起回山里去，你师公惦念你好久了，这次若是没有学好，不许出山”
说毕拉着轩辕策就要出门。
厉王哪里肯让，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涎着脸赔笑道歉。
云若兮又恼又臊，再瞥见满屋的人要笑不笑的表情，脸红的能涨出血来，挣又挣脱不开，咬牙道：“你再不放手，别怪我毒死你”
厉王笑眯眯道：“你再天天惦记着离开我，毒死我倒省事，变成了鬼天天缠着你。”说着不知在云若兮身上什么地方点，便软在自己怀里，他心知若兮轻不动怒，旦恼了却是能闹腾的很，稍加不注意就逃得远远的，自己又是有官位在身，不能轻易离开，那种情形他可真是受够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马上安抚他。
轩辕昂见状便轻笑起来，道：“你们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回府，我会命人先帮你们备好行礼。”
厉王朝他点头笑，揽着云若兮便走了。
轩辕策闷闷地看着爹爹抱着师父离开，又抬头看了看轩辕昂怀里已经睡熟的轩辕黎，也不说话，闷着头走了。
到了第二日轩辕黎醒来时已是在回去的马车之上了，他这几日心神消耗过重，只能靠睡觉来补充精力，而轩辕昂教他内功心法玉髓经也是不知怎么的，越连越想睡，每次都是强撑着练完遍就朦胧睡去。
回到颖王府主要收拾的是轩辕策的东西，也许是如此，到不见他来烦自己和他起走，轩辕黎感慨了下，也不甚在意，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往，只希望厉王好好磨练他的性子才行，这几天观厉王其人自己倒是挺佩服的，平易近人，豁达坦率，睿智洞明，又不拘小节，相信他定能把轩辕策调教好的。
想是这样想的，还是终究有些不舍，轩辕黎便花了半天的功夫把平日里做的小玩意儿诸如魔方九连环小迷宫跳棋之类的装了个小箱子送过去，本想叮嘱番，但厉王云若兮都在那里，若听到个岁多的小孩子跟大人般对个四五岁的孩子说教，终究还是惊悚了些，便只是和他说笑了会儿。
轩辕策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竟也不开口再提要起走的事，只是说道以后要学什么功课都学样的云云。
虽是慌乱了些，大抵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又命人算了算后天适宜远行，便把送别宴定在了明日晚间。
轩辕策便可怜巴巴地要求晚上想同他起睡。
轩辕黎本想拒绝，又怕逆狠了他的性子反而反弹了，再看他那可怜样儿，便好气又好笑同意了。轩辕策便命人在他的书房里铺了塌，准备来个秉烛夜谈。
只是两人都未曾料到，那个晚上是他们唯个安静平和坦言欢畅的时刻了。过了那日，做错了的，便被硬生生推出了生命之内，心里的悔即使汹涌如同海浪的深沉，却弥补不了当初的伤害。
到了后来，终究是物是人非，心里隔着恍惚数年的岁月，再也回不到两小无猜的从前了。
12
12第十二章 无故失踪 ...
春雨绵绵，池塘边的垂柳被洗涤出碧色的绿来，波光潋滟，荷叶亭亭，间或有支含苞待放的白荷高傲的扬起犹如天鹅的脖颈，窗前篱笆里肆开的芍药已是盛极，娇怯不胜，飞红散乱。
“黎儿，莫在窗边待太久，小心浸了雨气。”轩辕昂抬头见他仍坐在窗边榻上，不由出声提醒。那塌还是应他的要求专门放在那里的，平素他就极喜欢在那里百万\小说，偶尔会望着窗外发呆。
轩辕黎乖乖应了声，抱着云若兮送给他的医书走到轩辕昂身边，爬上那个铺着厚厚皮毛的贵妃椅，窝了进去。
轩辕昂看他有些闷闷的样子，暗自笑，随口道：“小策他们应该已经坐上船了。”
轩辕黎瞥他眼，道：“嗯，现在日子终于消停了。”
轩辕昂忍俊不禁，道：“是是，的确是清净很多。”
轩辕黎听到他话里明显的揶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放下书拈起旁几上的果干吃了起来，“你要不要”
轩辕昂点点头，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硬硬的果干，不过儿子亲手喂他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轩辕黎便挑了个看上去就很酸的塞到他嘴巴里，脸无辜地问：“好吃吗”
轩辕昂眉头脸腮抽搐了几下，勉强咽下去，道：“还可以。”
轩辕黎欣赏了会儿他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轩辕昂朝他的额头蹦了下，道：“别多吃了，你牙还没长齐整呢。”
轩辕黎便故意摇头晃脑边吧咂嘴巴。
轩辕昂瞪他下，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轩辕黎瞥了眼满案的案卷，暗暗感慨了番王爷也不是好当的，随即给了他枚饱含怜悯的眼神，重新窝进椅子里，拉了软软的貂皮毯子把自己裹严实了补觉去了，春困啊春困。
轩辕昂把手里急需处理的文案解决掉后，轻轻舒口气，侧过头去看他的宝贝儿子，下了雨，屋里也沾染了几分寒气，黎儿虽然极畏寒，却并不喜欢在屋子里放火盆的，所以总喜欢用毯子包着自己，他已经睡得很熟了，长长的皮毛里露出个下巴尖来，越发显得他那小脸粉琢玉砌般精致，也许是因为睡前吃了酸果干，他的嘴角竟沁出缕亮晶晶的口水，这看上去才像是个小孩子，乖巧可爱。
黎儿太懂事了些，醒着的时候，自己是绝不会把他当做是小孩子的，有时候他都会产生是平辈朋友相交的荒谬感，厉王叔曾说过黎儿这样过于老成，慧极必伤。也许就是因为母亲早逝才会让黎儿形成这么敏感的性格，偶尔他回想起来就会有丝的后悔，当初在这孩子面前赐死了他的母亲，还让他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了年
而最近后院的那些女人们又不安分了，许是自己太过于疼宠黎儿，让那些女人们渐渐压抑不住露出那副妒忌狠毒的嘴脸，想为她们自己的儿子开出条路来。尤其是蝶姬，自从把铭儿指给她抚养后想起昨天在黎儿惯吃的酸奶羹里查出神仙醉来，他便忍不住心底里的杀气，他轩辕昂要护着的人竟然也敢动，看来是家里太久没流血，她们便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轩辕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身边已经收敛气势的轩辕昂，便又闭了眼睛，含糊的嘟囔了句什么，又睡过去。
轩辕昂笑了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其实，若没自己护着，他也能过得好好的吧，这个孩子，从来都不是弱者。
轩辕黎蓦然绷紧，倏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哪里还有分刚才的迷茫。
轩辕昂皱起眉头，不悦道：“谁在外面”
门外的侍卫进来禀道：“回王爷，是蝶夫人，说是铭少爷感染风寒未愈，请王爷过去探望。”
从窗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石子漫成的路上，站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远远虽看不清楚样貌，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纤弱的美丽，在风中颇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犹如窗前的芍药般娇怯不胜，在她的身后有侍婢为她举着柄浅蓝花伞。
轩辕黎已经放松下来，听了这话便抬头看了看轩辕昂的表情，见他似乎没有要去的意思，想了想便道：“不如去看看坐得有些闷了。”
就当是中场休息也好，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感受下将逝的春风春雨，他老是坐在那堆案卷后面，他不累自己看着都累。
轩辕昂道：“过了病气儿怎么办，还是老实呆着吧，还怕冷还总想着往外跑。”
轩辕黎微笑道：“我有那么矜贵么，好像风吹就倒似的。”
轩辕昂挑眉道：“我的儿子当然是最矜贵的。”说着还是依了他的意裹着毯子抱他起身。
轩辕黎搂住他的脖子捏了捏他的后颈，道：“酸不酸”
轩辕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颇有讨好意味儿的小动作，看得他都不好意思地缩回去窝进他怀里了，才低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儿，道：“又想做什么了”
轩辕黎不好意思道：“你去看哥哥，我去看嬷嬷，好不好”
轩辕昂捏了捏他的脸，淡淡道：“说过多少次，不要叫他哥哥。”
“呃，好，这次真的记住了。”轩辕黎楞了下，忙应道，其实，也就说过次啊，而且也没有说明原因，所以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过多久就忘了嘛。
门边早有侍卫为他们撑了伞，朝蝶夫人走去。
“王爷。”蝶姬盈盈拜了拜，眼眶有些发红，看上去分外的可怜，“臣妾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只是铭儿着实病得厉害，嘴里唤着要见爹爹，臣妾实在不忍，这才冒失了，臣妾甘愿受罚，只求王爷去看看铭儿。”
轩辕昂淡淡瞥她眼，漠然道：“既然你已知罪，便回去闭门思过吧，若无事，就别出来。”
蝶姬的身体明显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昂，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真的罚自己，并且罚得这样的重。
轩辕黎挑了挑眉，他知道轩辕昂虽平素冷漠，却并不是随便迁怒或苛刻暴虐的人，估计是这位蝶姬大约什么时候踩到他的逆鳞了，现在撞到枪口上了。他却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轩辕昂的逆鳞。
轩辕昂转眼看了看轩辕黎，见他面上并未有丝毫的不自在，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松了下，便道：“咱们起去看看铭儿，我会命人去把你的嬷嬷带来，今晚晚饭你也可以同她起用，怎么样”
轩辕黎心中大奇，不明白他怎么变得如此好说话，当然虽觉得奇怪，却是真高兴这样的安排，便忍不住眉眼弯弯地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蹭着，“好，爹爹最好了。”
轩辕昂笑，抬步向前走去。
蝶姬木木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轩辕黎，目光怨毒，咱们，好个咱们
轩辕黎侧过头把下巴搁在轩辕昂肩膀上，淡淡地看过去，眸色深深，无喜无悲。
蝶姬被他这淡然的眼看得全身发冷，这哪像是个岁多的孩童该有的目光，心里突然闪过个词来：妖孽
轩辕铭刚好喝完药迷迷糊糊地睡了，他身边伺候的几个等侍婢见到颖王抱着小公子进来，都又惊又喜地行礼，个伶俐的悄声解释道秦总管已经重新开了方子，这已是第二贴药，已经见效了云云。
轩辕昂看了几眼，随手从袖里掏出支玉笔来递给那个侍婢令她放到轩辕铭枕边，又道等轩辕铭好了便让她们每人去账房领五两银子的封赏，喝了口茶便径自抱着轩辕黎离去。
轩辕黎倒是总觉得对这个小哥哥心怀愧疚，轩辕昂对这个每每在自己面前都吓得面白色青的儿子的胆怯样子很是看不上，平日里也没有过多的关照，总是满心都在轩辕黎身上。轩辕黎偶尔见他的时候，都会发觉他眸子里带着羡慕的色彩看着自己在轩辕昂怀里，便总觉得自己抢了他的位置般，本来也是，自己这个孤魂野鬼并不真是轩辕昂的孩子，而且自己母亲雪姬是杀害他母亲兄长的凶手，若不是他的母亲，那么轩辕铭现在依旧是风风光光的嫡次子，而不是个姬妾用来争宠上位的工具。
他二人刚离开，轩辕铭身边的侍婢便忍不住小声交谈起来。
个道：“以前伺候小公子的人都偷懒耍滑，现在估计都懊恼的要抓心抓肺了，嘻嘻，人的命啊，俗话说的真好，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另个道：“说得是，现在可是谁想去伺候也伺候不上了，我听主宅的翠戈说，现在伺候小公子的人可都是王爷身边的老人，别的谁想插手还不能够呢。”
又有个悄悄笑了两声道：“要我说，咱们今儿能得那赏钱怕也是沾得小公子的光，王爷是尊贵到天上的人，咱们这些奴才怎么能担得起他老人家亲自赏钱，这可真是天大的荣耀。”
又有个道：“嗐，说不定王爷能来看咱们主子，也是小公子出的力呢，从咱们主子指给蝶夫人养着时起，谁见过王爷这么和颜悦色地看咱们主子啊。”
正说到兴头上，有谁轻轻嘘了声，便都噤了声，都各自安静守在旁，过了片刻，外面便有谁打了帘子，进来的正是蝶姬。
春雨中赏景也别有番风味，轩辕黎倒是提起了精神。他身体素来弱，浸不得寒气，轩辕昂见他来了兴致，便放慢了脚步，面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的还觉得不够，便又运功使怀里温度高了些，犹如个舒适的炉子般暖烘烘的，倒使他的困意又犯了上来。
轩辕黎边朦胧睡去边朦胧地想，小孩子果然是容易犯困，睡了吃吃了睡，好想快些长大啊。
轩辕昂轻轻抚了下他的脸，滑腻而微凉，触感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便微微调整了姿势让他脸面向自己怀里，面忽然想起小策抱着小家伙见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姿势，仿佛是怕自己看到他的脸，又仿佛是怕他受凉似的。
回到书房，却见秦白正候在那里，面带焦急，平时安然温和的表情全然不见了。
轩辕昂当下心里便有丝不好的预感，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白张了张嘴巴，看了眼他怀里的轩辕黎，欲言又止。
轩辕昂伸手点了轩辕黎的睡岤，看他皱了下眉又安稳的睡了，才道：“说吧。”
秦白叹了口气道：“小公子的嬷嬷不见了。”
小公子对他那个嬷嬷敬重之极，甚至为了她数次忤逆王爷的意愿，而当时他也知晓小公子之所以愿意强迫接受王爷，就是为了这个嬷嬷的命。还记得小公子整整熬了九天才在王爷怀里睡去，王爷才命自己认真去为她诊治，现在人却在府中侍卫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若小公子真闹了，宠他宠到心眼里的王爷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轩辕昂缓缓皱眉。
秦白继续道：“浅雪阁的二等侍婢沁棋每日都会把小记录公子饮食起居的册子报给嬷嬷，而嬷嬷也会由她传话给小公子，这些是您允了的，也有相关的侍卫每日盘查，这几天也没什么异常，而刚才侍卫去请嬷嬷来浅雪阁时还命那沁棋通禀，不料过了许久也未曾听到动静，等侍卫进去看时发现屋里没有任何人。”
轩辕昂淡淡道：“把府里的暗卫也派上，定在晚饭之前得到消息。”
“是。”秦白并无丝惊讶，丝毫不觉的调动暗卫是小题大做的件事，那个嬷嬷的行踪影响小公子，而小公子则影响主子，主子心情不顺畅了，大家都要倒霉，这点已经是常识了。
轩辕昂看着怀里昏睡的小人儿，叹道：“连秦白都相信你对我的影响力了，你信不信呢”
他能够感觉得到，黎儿对他有依赖，有信任，但是还不够，黎儿现在对他的仅仅是般般的回应，仿佛仅仅是试探，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便会抽身离开，将他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收回去，独立地远离他。而自己想要的是他全盘的信赖和依靠，生命交叠犹如骨血般再无法分离，自己就是他的天，他的世界，他的支撑。
并不是相信所谓的什么异星伴星，他仅仅成为个合格的父亲，想自己的儿子能够拥有完全的父爱，仅此而已。
自己的儿子只有他个，也只是他个。
13
13第十三章 ...
轩辕黎并没有睡多久，在这种非自愿情况下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他潜意识的精神会强制性使他清醒过来。所以秦白前脚刚走，他就醒了，而轩辕昂还未曾想好托词。
大眼瞪小眼了会儿，毕竟有些心虚的轩辕昂先败下阵来，咳了下道：“你醒了”
轩辕黎歪着脑袋看他，难得见他说句这么明显的废话，他很是疑惑，“出什么事了”
轩辕昂静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你那个嬷嬷失踪了。”
轩辕黎的瞳孔猛的收缩，向他看过去，那霎那间他的眼神竟有种比刀刃还锋利的冰冷。
轩辕昂心里沉，面带微笑道：“我已经命秦白着暗卫去查了，你不用担心。”
轩辕黎微微垂下眼帘，从轩辕昂的角度只能看到两排又密又长又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翕合了几下，而不知道那眸子里是否有怀疑疏离的阴霾。
等到他再抬眼间，眼睛里已经片清澄，片淡然。
轩辕昂的眼睛里闪过丝晦涩的光芒，淡淡笑道：“怎么，不相信爹爹么”
轩辕黎默默地摇了摇头。
轩辕昂伸手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道：“放心，爹爹定会帮你找到嬷嬷的。”
怀里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团，紧紧贴着他的心，也许是他生命中离他最近的温暖。
童年时的灰色，少年时的黑色，后来是深渊之地般的黑暗，而现在怀里的这个人，是他唯的暖，唯的光。植于根源的血脉，蓦然相知的灵魂，他的生命里已经孤单了太久，冰冷而漠然，所以，他要牢牢地抓住这个人，让他在自己的期望下成长，让他幸福，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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