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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阅读

作品:奇侠传奇|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0 09:34:15|下载:奇侠传奇TXT下载
  胆比水缸还大哩!要不,他怎敢一个人跑遍了东南西北中五岳呢?”

  青青说:“白兄弟,一个书生,喜爱名山大川也是有的。”

  司马青说:“是呀是呀!区区只不过想学唐朝诗人李白,游览祖国名山大川而已。”

  豹儿这时说:“先生,你一个人,不怕碰上恶人和山贼吗?”

  司马青说:“我—介书生,身上银两也不多,贼人抢劫,也不会抢劫了我。再说,区区只访问游人众多的名山大川,不敢朝荒僻的山野地方行走,又怎会碰上山贼的?讲到恶人,区区有两个字,就是‘忍’和‘退’,尽量避开他们。所谓‘忍一忍,万事化开;退—退,天地宽坦’。”

  青青说:“先生,你很会做人啦!”

  “这没他的,区区出来,志在寄情于山水之间,并不是与人称雄,赌气,万事忍着—点好了!”

  司马青这番话,对豹儿的—颗心,又震动了一下。是呀,什么事都忍着点,又何必与人称雄赌气?司马青又问:“三位小兄弟,你们游不游这大佛?游,区区可以为三位带路。”

  翠翠扬眉问:“这大佛你曾来过?”

  “昨天,区区已游玩过—遍了。今早,区区想看看岷江—带的晨景,才—早跑了来。从这里,走过大佛的腹下,可到那边左手上;从那一边又有—条小径,可到大佛的肩膊和头顶上玩。然后再爬山,便到凌云禅院了。三位可以在禅院吃一顿素食。”

  青青说:“好呀!那麻烦先生带路啦!”

  当他们转上大佛的肩膊上时,晨雾已散。一轮旭日,升上了山峰,霞光万道。东边云彩如织锦,远近青山、江水、城廓、船只以及对岸江边的一些行人,仿佛浸在一片殷红霞光中,历历在目,清楚可辨。司马青看见不由得感叹的说:“美哉!美哉!怪不得有人说,天下山水在于凌了!果然如此。”

  就是连豹儿、青青和翠翠,见了此山此水此情此景,也为之心旷神怡。司马青又随口吟出了一首唐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真是美哉妙哉!”

  青青侧首问:“先生,你在吟诗么?”

  “对!区区是在吟诗。”

  翠翠问:“是你写的吗?”

  “不,不!区区怎会有如此才华,写出这么好的美句来。这是唐代诗人杜牧写的《江南春绝句》,区区将它搬到凌云山来了!”

  “这又有八百年了吧?”

  “不错,不错,是有八百年……白兄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尽搬八百年前死人的东西?而且也牛头不对马嘴。这里有四百八十个寺庙吗?同时更没有翻风落雨,怎么又在烟雨中了?”

  司马青不由傻了眼,给问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依你该怎么样?”

  “我说呀,得改一改。”

  “哦!?怎么改?这可是前人的诗句呀!”

  “前人的东西就改动不得么?我说,应该这样“‘凌云山上凌云寺,浸在霞光万道中’!”

  司马青给翠翠弄得啼笑不得,这么—改,将诗人深刻的寄情变成了一杯白开水,全无味道。杜牧诗人是吐露朝廷统治者—面向人民无穷的榨取,—面疯狂地大兴佛寺,麻痹百姓。费尽人力物力,建筑了那么多佛殿经台,至今还剩多少掩映于烟雨中?然而江山仍在,南朝统治者又到哪里去了?他只好说:“白兄弟改得不错。”

  翠翠说:“不错嘛!而且你什么美哉妙哉的,给这首诗添了不少的酸味。”

  司马青又愣了愣:“对对,区区是不该添上这些酸味的。”

  青青感到司马青为人很和顺,说:“先生,你别见怪,我这白兄弟—张嘴没遮拦的。”

  “哪里,哪里,区区怎敢见怪呀!”

  他们游完了大佛,便转到凌云禅院面前。司马青问:“三位要不要进去歇一会,见见主持海光大师?这可是—位高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跟他谈话,大有益处。或者用过饭,再到别处走走?”

  青青说:“不敢麻烦他了!我们得赶回船上,船上有人给我们备下了饭菜了。不回去,他们会焦急盼望的。”

  翠翠却问:“那个海光大师怎么不念经,弄琴棋书画的?大概他是个不务正道的花心和尚了!”

  “哎!小兄弟,你千万别乱说,小心给人听到了。”

  青青拉了拉她:“我们走吧,别惹事。”司马青说:“那我送三位一程。”

  “不用了,先生。”

  司马青还是热情地送他们来到凌云山门的石阶上,正要挥手告别,只见山门前的龙湫亭子上和一条山路上,游人们纷纷闪开,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豹儿奇异问:“咦!出了什么事了?”

  翠翠向一位游客打听,那游客说:“官府差人抓到了一名汪洋大盗了。”

  “江洋大盗!?这是哪来的江洋大盗?”

  那游客努努嘴:“你看,那不是来了!?”

  豹儿等人一看,果然见七八个官府的捕快,在一名捕头的带领下,用铁链锁了一位汉子拉着走。那汉子大叫道:“我不是大盗,你们抓错人了!”

  捕头喝着:“是不是,你到官府说去!”

  豹儿、青青和翠翠—见,大吃一惊。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船老大王大伯手下的一名水手,姓江名波。他怎么是江洋大盗了?豹儿情急的跑了过去,对捕头说:“你们是不是捉错人了?”

  青青和翠翠也想奔过去。司马青拦着她们轻说:“两位别冲动,冷静看看再说。”

  青青和翠翠一想也是,便停了脚步。的确,凡是武林中人,一般是不愿意和官家的人打交道的,更不想与官府人冲突。而豹儿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武林中人,也不懂这一条不成文的武林规矩,为了不使江波蒙受冤枉,所以情急的跑了过去为江波申辩。

  捕头见人群中跑来了这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打量了一下,见豹儿衣着质地上乘,斜日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雇请他的人。”

  “什么!?你就是他们的雇主儿?”

  “是呀!你们为什么拉他呀?”

  众捕快一听,顿时散开,将豹儿包围了起来,捕头一挥手,朝手下人喝声:“将他也锁上带走!”

  —条铁链,顿时便套在豹儿的颈上。豹儿傻了眼,问:“干嘛你们连我也捉了?”

  捕头“哼”了一声:“你们在岷江上干的好事,劫船杀人,能逃脱王法么?我真佩服你们还有胆量将船驶到这里来。”

  豹儿更怔住了:“你们—定弄错了!我们几时劫船杀人呀?你们……”可是他—下想到了上船干掉玉面夜叉一伙水贼的事,顿时便说不下去。暗想:难道是逃脱的水贼去官府告发自己?他们不是都死光了吗?他们杀人放火,拐骗少女小孩,罪不更大?

  捕头却不理他说,喝了一声:“你有话留到知府大人面前说去,我们奉命只管捉人。”

  豹儿冷静了—下说:“那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去。”

  “不行!一块带走。”

  几个捕快凶神恶煞,拉了豹儿要走。豹儿一急,将铁链一抖,竟然—下将拉他的两名捕快震飞了出去。围观的群众顿时大乱起来,纷纷走开。

  这—下,轮到捕头和捕快们傻了眼。他们真不敢相信,一个少年,有这么强劲的功力,一下将人震飞。顿时间,刀、棍、戒尺,纷纷亮了出来。捕头定了定神说:“你果然是位江洋大盗,公然拒捕,罪上加罪。”

  豹儿也想不到自己这么略运力一抖,就将人震飞了出去,他本意只想别拉我走,我还有话说的。但这么一来,将事情弄糟了。他见人亮了兵器,不由得自己也拔出了剑,一边说:“我没有拒捕。”同时也将铁链扭断。

  其中一名捕快说:“小贼,你剑都拔出来,还说没拒捕?”

  “那你们不是拔出兵器吗?”

  “我们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难道就不讲理吗?”

  这捕快大怒,一刀劈出,豹儿用剑一架,“当”的—声,这捕快手中的刀飞了,手臂也震得麻痛举不起来。其他五名捕快便一齐拥来,刀棍戒尺齐向豹儿身上。这些捕快,虽然学过一些功夫,对付一般小偷小贼还可以,对付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那不啻自取其辱。豹儿只是一招潜龙腾空,便令五名捕快刀棍齐断,戒尺脱手而飞,人也翻倒了。这时豹儿要杀他们,真是轻而易举。他却对愕然的捕头问:“你放不放开他呀?”

  在众多游客中,一些胆小怕事的人,全都走了,没有走的,都是些武林中人,其中不乏武林高手。一来他们不想插手官府的事,二来更不明白豹儿是什么人,所以在旁静观。要是豹儿出手杀人,恐怕其中一些侠义人士会出手制止了。

  没有走的人,其中包括青青和翠翠,再有就是那书生司马青。豹儿的武功令他惊讶不已。而惊讶的不止他一人,那些没有走的武林中人,也全都暗暗惊讶,心中自问,这么—个少年,竟有这等惊人的武功,这是哪—门派的弟子?看来,他不像是黑道中的人呀!只有—两个人,看出了豹儿的剑术,那是云南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的招式。

  捕头愕了半晌后,不由得身往后退,一面全神应战,一边说:“你敢叫我们放人吗?”

  水手江波说:“少爷,你走吧,这不关你的事,我跟他们见官好了!”

  捕头说:“谁也不能走!”

  没走开的人群中,走出了—位佩剑的青年侠客,捕头一见大喜:“陈少侠,快帮帮我逮捕这个小贼头。”

  陈少侠摇摇头:“袁捕头,恐怕你认错人了!在下敢说,这位小兄弟并不是你们要捉的江洋大盗。”

  袁捕头怔了怔:“陈少侠,你能担保他不是劫船杀人的江洋大盗?”

  “袁捕头,他要是江洋大盗,他刚才要杀你和你手下,恐怕没有人能阻止。”

  豹儿说:“是嘛!我怎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呢?我要是大盗,还会跟你们去吗?我只要求你放开我这位船家而已。”

  陈少侠又说:“袁捕头,你难道没看出这位小兄弟是点苍派的人?点苍派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素有侠义之名,他的弟子会是江洋大盗吗?要是有,点苍派早就有人清理门户了,还轮到你袁捕头去捉?”陈少侠又对豹儿说:“小兄弟,在下没看错吗?”

  “我,我的确是点苍派的人。”

  陈少侠拱拱手问:“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豹儿说:“我,我……”

  青青在那边说:“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苞。”

  陈少侠“哦”了一下,又一揖说:“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真是失敬了!在下姓陈,名少白,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

  豹儿慌忙回礼说:“陈,陈少侠,我多谢你帮我。”

  “同是武林中人,少掌门何必客气?”陈少白又对袁捕头说:“袁捕头,你听清楚了吧,他可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少侠。”

  袁捕头一听豹儿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更加傻了眼,招惹了点苍派的少掌门,那自己吃饭的家伙也别想要了!

  翠翠又从那边飘过来一句话:“诬良为盗,不知该当何罪?”

  捕头一听,面色一变,不由得说:“既然是陈少侠肯担保,我只将这船家带回去算了!”

  这是袁捕头给了陈少白、豹儿的极大面子,对其他人,不管有理无理,先带去见了知府大人再说,何况豹儿还断了捕快们手中的兵器,起码一条罪,就是豹儿妨碍了差人捕盗。

  本来事情到此,算是完满了结。可是豹儿偏偏不谙官府的规矩,他总感到船家因自己而受到了牵连,船已给玉面夜叉烧了,而玉面夜叉的一伙水贼,又不是船家杀的,又怎能再让船家无辜的给官府拉了去?所以他说:“不!你放了他,我跟你们去!”

  青青、翠翠都着急了:“豹兄弟——”

  豹儿说:“我们不能叫船家无故受牵连呀!我跟他们去将事情说清楚。”

  陈少侠似乎感到为难,他感到这个点苍派的少掌门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刚出道的雏儿,心地好是好了,却不知官场中的黑暗。俗话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官府衙门之地,不是有理就行得通的,更不能凭武功的强弱而说话。

  袁捕头暗喜:“你能去就更好了,我何必一定要带走这船家?便说:“少掌门能这样屈驾,我就放他好了!”他真的放开了江波,对豹儿说:“少掌门,请!”

  “你们带路吧!”

  陈少白拉过袁捕头到一边,从身上掏出一锭银两送给他说:“万里少侠的事,望捕头多关照下。”

  袁捕头连忙推辞说:“不,不,我平日多蒙少侠暗中相助,感恩不尽,这点小事,怎能叫少侠破费?你放心,万里少侠有我在暗中打点,不会吃亏的。”

  陈少侠在嘉定州颇有侠义之名,也是府城中一位家道殷富有头有面的绅士之一。他为人疏财仗义,暗中也的确帮助了袁捕头捕捉了一些难以对付的匪贼,破了不少的案子。他见袁捕头推辞不受,便说:“你不受,你手下人出来一趟不易,这锭银两,就作为他们的—些茶水费好了!”

  “既然这样,我只好愧受了!”

  陈少白的行动及说话,豹儿听得也看得清楚,就是连远处的青青和翠翠,也看见听到,暗想:这位姓陈的峨嵋派弟子,倒不失为侠义中人,以后得上门好好的拜访他才是。

  袁捕头和众捕快,拥着豹儿。他们不敢再在豹儿颈上加上铁链了,只是前后拥着豹儿登上一条船,横渡岷江,朝城驶去。

  翠翠对青青说:“我们快跟去,别叫豹哥哥吃亏了。”

  司马青在旁若有所思的说:“两位别跟去,先问问那船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青、翠翠一想也是,便朝那发呆的水手江波走去。翠翠首先出声问:“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过去在水面上做了案子,现在事发了?”

  江波连忙说:“两位少爷,我兄弟俩跟随老大在江上谋生,—向安分守纪,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又几时作过案子呢?”

  青青问:“那你们怎么招惹了这场官非?”

  “我也莫名其妙。看来,出事出在那条船身上。”

  翠翠问:“怎么出在船身上了?”

  江波看看左右,又望望司马青,似乎欲言又止。司马青知趣,一笑说:“几位慢谈,区区告退。”

  青青似乎对司马青颇为信任,说:“先生,你别走,你读书那么多,我们还想求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呢。”

  司马青说:“区区这张嘴也是没遮拦的,说不定捅了出去,惹下杀身大祸。我还是避开的好。”说完,头也不回的上凌云山了。

  青青再看看四周,那武林中人早巳走开,包括那仗义的陈少白也不见了。那些武林中人似乎不想卷入这场官非之中。青青说:“现在没人了,你说吧。”

  “我想,这条船不是玉面夜叉的,这个女魔,恐怕是劫了这条船,杀了船上的人,驾驶这条船才来找三位少爷的晦气。”

  青青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显然这条船上—些逃生的人,跑来这州府城报案了,才引起了袁捕头的出动。那王大伯呢,他去了哪里?”

  “他与我兄弟一早过江到城里购买一些东西,所以船上只留下我—个人。”

  翠翠突然说:“不好!我们快进城看看豹兄弟去!他会老实地说出了杀人的事,就会将事情越弄越糟。”

  江波也说:“是呀!官府可不理会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杀了人就是犯法,不将命抵命,也会落得个充军边疆。”

  青青也着急了:“那我们快去!船家,你的船呢?”

  江波苦着脸:“已给官府的人拉过江去作为贼赃啦!”

  翠翠问:“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只好在这里等老大和我兄弟回来。”

  “那你在这里等吧,我们可要过江了。”

  青青和翠翠慌忙赶到渡口,搭上一条渡船,到城里去。一进城,便听到了街上一些人在接耳交谈,说什么袁捕头已捉到了—个岷江上杀人劫船的大盗。有人说:“这个大盗居然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功夫非常了得,听说将这位捕快大爷也打翻在地。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青青和翠翠经过—处酒店,酒店里的人更是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个大盗,也真是胆大生毛,什么人的船不劫,却偏偏劫了知府大人一位亲戚的船,还杀了知府大人的舅子。”

  青青和翠翠听了面面相觑,慌忙赶到知府衙门前打听。她们两人感到事情非常的严重,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就算豹儿不承认杀人,官府也—定要捉到真凶,才会放了豹儿。可是真凶玉面夜叉已死了,又怎么能捉到?

  翠翠在经过—条无人小巷时,抱怨起来:“他也真是,干嘛要跟随什么捕头去见官的?一走了事多好!”

  青青说:“翠妹,别埋怨了,先看看怎么救出他才是!”

  “除了劫狱,恐怕没其他好办法了。”

  “我们一劫狱,那豹儿大盗之名,水也洗不清了!”

  “姐姐,你还想和官家的人讲道理吗?大盗就大盗,又怎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点苍派的名声不毁了?”

  “哎!姐姐,你怎么肠子不会打转转的?我们救出他后,向江湖上扬言,他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是个冒名行骗的骗子。”

  “这样,不将豹兄弟毁了?”

  “那姐姐说怎么办?”

  “我们去看看再说,说不定官府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会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的。”

  “那要拖多久?”

  “别问,看看再决定。”

  “我不管,今天他们不放人,今夜里我就劫了他出来。说不定,我连那什么大人小人也杀了,闹得嘉定天翻地覆。”

  “妹妹,你别乱来。”

  说着,已转上了大街,前面便是知府衙门。衙门前是片广场。门的两旁,蹲着一对狰狞的石雕大狮子。门口,有四名持刀的差人守着,挥手叫门前的人们散开,不准近衙门口附近。

  青青和翠翠一看,心沉了下来,要进衙门看看,显然已不可能了。她们打量下左右,另想其他办法了……

  再说,豹儿随袁捕头踏人衙门时,袁捕头对豹儿说:“万里小侠,实在对不起,我们得用铁链锁上你,才能带你去见大人的。”

  豹儿茫然问:“这为什么?”

  “这是规矩。不然,大人会怪罪下来。”

  “好吧!那你们锁上吧。”

  “少侠,得罪了!”

  —条铁链便套在了豹儿的颈脖上。袁捕头吩咐捕快在班房中等候,自己便转进去向知府人人禀报了。这已算是袁捕头看在陈少白面上,对豹儿特别的看顾。要不,他早将豹儿关到大牢中去,让豹儿受几天的折磨,然后才上报上去。

  豹儿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喝声“升堂”!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不久便转出一句话:“带犯人上!”

  捕快们都站起来,对豹儿说:“少侠请!”

  豹儿戴着锁链,啷当地随着捕快来到大堂上。只见大堂上正面挂着一块横匾,上写着“明镜高悬”四个端端正正的大字。一位官员坐在案台之上。案台两旁,又各自站着一位官吏。大堂两旁,站着身着清一色的、手持大板的公差,气氛十分庄严、肃静。豹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他身怀上乘武功,到底还是一个少年,在这种气氛之下,也吓得不敢出声了,两脚还感到有些发抖。

  一名捕快上前跪禀:“报告大人,犯人带到。”

  “将犯人带上堂!”

  两个捕快拉着铁链,要拉豹儿过去。豹儿说:“别拉,别拉!我自己过去行了!”

  两排差人,听了愕然相视。他们感到,从来没有一个犯人会这样说的。豹儿走到案前不远地方停下来。那位知府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大胆犯人,见了本官,怎不下跪?”

  豹儿答:“我要下跪么?”

  “大胆!”

  两旁持木板的差人,似雷鸣的喝起来。

  一位捕快在豹儿身边轻轻地说:“少侠,先委屈你暂时跪下吧。”

  豹儿望了望:“好!那我跪下。”

  那位大人又问:“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岷江上劫船杀人,你知罪么?”

  豹儿答:“我没有罪!”

  “什么!?你竟敢顶撞本官?!来人,给我先狠狠打二十大板!”

  “你要打我?你讲不讲理的?”

  知府连拍惊堂木:“快打!”

  豹儿是个深山成长的少年,根本不懂什么王法不王法,他只是凭天性本能,讲道理,求公正,不能够受人冤枉。他一听这位什么官的不讲理,要打他了,“唰”地一声站了起来,见四五条打人的木板朝自己打来,便将锁着自己的铁链—挥,将这四五条木板扫断震飞,人似灵豹般的纵身跃起,一下落到案台上,顺手提起了这位大人,问:“说!你凭什么要打我?”

  这一事件,突然发生,只在眨眼之间。大堂上所有的人,见豹儿提起了大人,—时全惊震了,吓得手脚失措。上前吗,怕豹儿伤了知府大人;不上吗,那知府人人怎么办?

  知府大人像只鸡似的给豹儿拎起,乌纱帽也跌落下来,气急败坏地说:“反了!反了!你伤了本官,那是灭族之罪。”

  豹儿可不理他这一套,左手拎着他说:“你为什么不讲道理要打我?那我也要打你!”说着,真的举起右手,要刮大人的耳光子。

  捕头连忙说:“少侠!使不得!你快放大人下来,有话慢慢说。”

  豹儿却说:“袁捕头,我跟你来,是来讲道理的,为什么他不讲道理就要打我?早知这样,我就不跟你来了!”

  这种大闹公堂,抓起知府大人审问,真是亘古以来没发生过的事。这也只有在豹儿身上才会发生,任何人也不会这样做。武林中人,就算是做过杀人抢劫的事,根本就不会随袁捕头前来投案,就是来投案,碰了不讲道理的官员,也会一走了之,或者干脆杀了这不讲道理的官才走。至于其他不是武林中人,更不会这么做了,只能大呼冤枉而已。

  捕头说:“不管怎样,你先放下大人才说。”

  “我放了他,他讲不讲道理呀?”

  给吓得不知所措的师爷在一阵慌乱后,才定神下来。他为了救大人,连忙说:“我们讲理,你快放下大人。”

  豹儿说:“你们既然讲理,那我就放了他。”说时便放了知府,跳下案台。

  众人见大人脱险,才透出一口大气。袁捕头和两个捕快,连忙以身保护知府大人。虽然这样,所有堂上的人,包括师爷、捕头,都心中明白,豹儿不可能是劫船杀人的江洋大盗,而是一位武功极高而又天真未琢的少年,不知王法,才有如此的行动。

  师爷见知府大人呆若木鸡,只好由自己来问了:“你为什么要劫船杀人呀?”

  豹儿说:“我没有劫船杀人。”

  “你不是大盗?”

  “谁说我是大盗了呀”

  “那么船只怎么在你手上?”

  “因为玉面夜叉放火烧了我雇请的船只,我只有要了她的船作为赔偿。你们说我劫船杀人,有什么人证明?又有什么人看见呢?”

  突然,从屏风后转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位,一表斯文,手摇纸扇,面带微笑说:“是我看见了你在江面上杀人劫船的。”

  豹儿一看,不由得一怔:“是你!?”

  那手摇纸扇的人说:“小兄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你怎么来了这里的?”

  “跟踪你这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呀!”

  豹儿急了:“你、你、你胡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豹儿在云南从大理去昆明途中所碰到的阴险俊书生潘卿生,锦衣卫府中的高手。他在昆明扑了一空,才知道上了豹儿和那两个江湖小杀手的当,连忙派人暗地追踪豹儿的行踪。锦衣卫不愧是耳目遍布各地,很快便发现了豹儿的行踪,出现在嘉定州一带。这位锦衣卫的高手,便带了两名锦衣卫人日夜赶到嘉定州,刚好又碰上了岷江上发生了劫船杀人一案,阴险的潘卿生,干脆就将劫船杀人之事套在豹儿身上。正所谓官府要害一个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事也生出事来,何况还是这么一件大案!

  潘卿生望了望狼狈不堪的嘉定州知府一眼,说:“刘大人,请整好衣冠,审问犯人。”

  在明代,锦衣卫人,不论中央和地方官员,见了都害怕他三分。刘知府连忙说:“是,是,下官—定非重重判这目无王法的小人盗不可。”他拾起了乌纱帽重戴上,又命人端凳清潘卿生在旁坐下,再度摆起官威,一拍惊堂木:“大胆匪徒,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豹儿一指潘卿生:“他不是好人,胡说八道。”

  潘卿生—笑,却对刘知府说:“大人,何不将事主带上,当堂对证?”

  “是,是,下官险些忘了。带事主上!”

  这简直是一出滑稽戏。这位刘大人,既急于报自己大舅子之仇,又昏庸糊涂,连证人都忘记传了!“明镜高悬”的那四个大宇成了讽刺。

  事主给带上来了,是位中年的船家。他跪下叩头说:“小民叩见青天大老爷。”

  刘知府指指豹儿,问:“你认出他不?”

  这中年船家,看看豹儿,又望望潘卿生,看见潘卿生那深奥莫测的笑脸,吓得连忙说:“小民认出。”

  “他是不是劫了你船而杀了人的大盗?”

  这哪里是什么审问,简直是套供和逼供了。中年船家说:“是!就是他带人上了小民的船而杀人的。小民幸识水性,从水中逃生出来,望大老爷做主。”

  刘知府—拍惊堂木,朝豹儿喝问:“大胆匪徒,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真是飞来的横祸,豹儿一下呆住了。这不是有意诬害吗?

  刘知府又说:“看来不动刑,你这小大盗不肯招供。来人!给我上刑。”

  潘卿生身旁的一位锦衣卫人蓦然身形一闪,突然出手,点了仍在怔着的豹儿身上的两处要岤。豹儿一下坐在地上,再也不能站立起来了!这人一声狞笑,对刘知府说:“大人,这小贼武功极好,不出其不意的封了他岤位,难以在他身上动刑。”

  “不错,不错!来人,动刑!”刘知府喝着。

  潘卿生含笑对豹儿说:“小兄弟,我劝你还是招了吧,以免受皮肉之苦。”

  豹儿恼怒异常:“我招什么?”

  潘卿生一笑道:“是劫船杀人的大盗呀!”

  “你们才是害人的大盗!”

  刘知府大怒:“反了!反了!先给我狠狠地打。”

  顿时,两个差人扑上,将豹儿按下。一个差人拿了大木板,朝豹儿的屁股大打,噼噼啪啪一连打了几十板。

  豹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冤屈和侮辱。这几十板的屁股大打,打得豹儿怒火千丈,野性大发,浑身真气汹涌。他与众不同的内功,这几十大板之力,不但没伤了他,反而给他添了一股内力,全部注入他体内去了!他一声怒吼,哗啦一声,挣断了锁链,震飞了大板,人也跳了起来,出其不意,一下将潘卿生从座位上揪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脚踏在他的背脊上。

  潘卿生怎么也没想到豹儿能冲开被封岤位,没防备这一突然意外的变化,等到他知道时,已给豹儿揪起摔在地上了,连胸骨也断了三根,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背上又绐豹儿踩住了!那几十大板之力注入豹儿体内,加上豹儿原有的内劲,别说封了豹儿的两处岤位,就是十处,也可以冲开。何况豹儿在盛怒、浑身真气的激荡之下:

  那位封他岤位的锦衣卫人惊愕问:“我没有点中你的岤位?”

  豹儿可不理他,大怒说:“你们谁也不准动,谁乱动的,我就先踩死了他。”豹儿这话,可不是恫吓,他的确可以办得到。

  大堂上所有人,又全都给这一突然的变化惊呆了!潘卿生保命要紧,要是以豹儿这样惊人的内力,只要出力一踩,准会将他踩扁,肠肠肚肚也会全进了出来。他忍痛说:“大家别乱动!”

  潘卿生一出声,众人更不敢乱动了!豹儿怒问他:“说!你为什么三番两次要害我?我跟你有什么仇恨呀?”

  “小兄弟,你放我起来说话好不好?”

  豹儿人虽然老实,心地好,但这一段的江湖经历,也使他明白了不少的事情。这个阴险狡猾的什么潘书生,一放开了他,说不定一转眼,他就会叫人向自己出手,那就逼得自己要伤人杀人!这个人是怎么也不能放的,他一手取下了潘卿生身上的佩剑,以作自卫,他身上原来的剑,一进衙门就给袁捕头收了去。他说:“你说了实话,我就放你!”

  “你要我说什么实话?”

  “说!我跟你无仇无恨,你为什么几次的要害我?”

  “小兄弟,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豹儿反而愕了:“什么!?你跟我闹着玩?叫人捉了我,现在又叫人打我,有你这样闹着玩的吗?”

  “是呀!因为我想看看你的武功,才这样跟你闹着玩。要不,就显不出你的武功了,我也看不到了!”

  “那么说,我不是什么劫船杀人的大盗了?”

  “小兄弟,你当然不是啦!”

  豹儿用剑—指中年船家问:“那他怎么说我抢了他的船呀?”

  中年船家害怕地说:“是、是、是他们叫我这样说的,不关我的事。”

  袁捕头忍不住了,问:“是谁劫了你的船和杀人的?”

  “是、是,是自称为玉面夜叉的妇人,带了十多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抢劫了我的船,杀了船上的人,而不是他。”

  袁捕头和师爷一听,心中什么也明白了。劫船杀人的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而是黑道上的人物玉面夜叉。袁捕头几次要抓玉面夜叉,一来玉面夜叉没有什么把柄可抓,更无事主上衙门告状,二来凭自己的武功,怎么也抓不了玉面夜叉,除非有高人相助,才可以去动她。

  袁捕头和师爷明知豹儿冤枉,但有锦衣卫的人来插手,也不敢多说了。

  豹儿又问潘卿生:“你为什么要他乱告我咬我呀?”

  “我是跟小兄弟闹着玩的吧!哎哟!痛死我了!小兄弟,你快将脚拿开吧。”

  豹儿不理他,转头对刘知府等人说:“你们听清楚了没有?船可不是我抢的,人也不是我杀的,你们还要不要再打我?”

  这又是一个无情的讽刺。本来刘知府、潘卿生要审问豹儿,现在变成豹儿审问他们了,事情掉转了过来。昏庸糊涂而急于报仇的刘知府,哪里还敢说话?还是富于官场经验的师爷说:“是,是,我们都听清楚了,原来是潘三爷与小兄弟闹着玩的,你快放潘三爷起来吧。”

  突然间,从大堂的横梁上飘下两个秀气的少年来,是青青和翠翠。她们是在豹儿冲开岤位,摔了潘卿生时,趁大堂众人没注意,从瓦面上闪身到大堂的梁上的。她们还不知道豹儿捱了几十大板,却看见听见豹儿的说话和行动。翠翠看得暗暗惊喜不已。原来豹儿并不是傻和一味的手软,他也懂得与人交锋斗智哩!所以一直伏在梁上不显身。现在见事情快要完满解决了,才显身出来。

  豹儿一怔:“咦!是你们?”

  潘卿生一见这两个所谓江湖小杀手也来了,心里暗叫一声“糟了”。豹儿容易欺骗,这两个小杀手就不容易欺骗了。不禁面色微变,只说了一句:“你们也来了?”

  堂上众人,更是惊骇,两个人伏在大堂的横梁上,居然没人发觉,那说明这两个的轻功极好。他要是暗暗下手杀大堂上任何两个人,那简直是无法可以躲得掉。

  翠翠明眸皓齿目光流盼,面带笑容,这么一个叫人一见生爱的秀气少年,谁会想到她是一个夺命的少女!她咭咭格格地笑着说:“潘三爷跟你闹着玩,你怎么将人老踩在脚下呢?”

  豹儿不明白翠翠为什么也这样说的,说:“他可不是跟我闹着玩,而是要害我!”

  “哎!潘三爷是有点玩过火了,你也别那么认真嘛!你还不将脚移开,想踩死他吗?”

  豹儿一想也是,踩死了他,可不大好办。便将脚收回,说了一句:“你起来吧,以后可不能闹这样的玩笑了。”

  潘卿生忍着痛,挣扎地爬起来。翠翠“咦”了一声:“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