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犯了武林的大忌。”
“不错,不错!我还是扔掉了的好。”
翠翠说:“爹!你就是扔掉了,也救不活他!”
“你,你要我怎么办?”
突然间,似乎从松林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呗!”
众人—时间怔住了。翠翠喝问:“谁?”便冲入树林中搜索。
豹儿—看,急道:“翠翠,小心!”自己飞也似地追了过去。商良、薛女侠和青青不由得凝神应战,以防不测。
不久,豹儿和翠翠都转了回来。青青迎上去问:“人哩?没追上?”
豹儿说:“树林里根本没有人。”
“没人?那声音从何传来?”
商良说:“不会这山头上有鬼吧?”
薛女侠嗔了他—眼:“你胡说些什么?”
翠翠叫起来:“爹!到了这时,你还有心讲笑呀?”
青青也说:“是嘛!白天莫说人,夜里莫说鬼。爹!你怎么老吓人呀?”
他们五人,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胆大如天。但一说到鬼,薛女侠因惯闯江湖,没有害怕;青青翠翠和豹儿到底是年青人,尤其是青青和翠翠,是个女孩子,不由得听了心里发寒,毛管直竖。定军山原是一个古战场,山上山下,过去都死了不少的人,加上满山松柏森森,夜里凉风阵阵,在月光之下,树摇草摆,一生恐惧之心,仿佛处处都是人影晃动,更叫人害怕了!
正当青青、翠翠害怕时,刚才那个声音,仿佛就在他们身边响起,又仿佛在寒风中飘来:“我的确是个鬼,我死得可冤枉啊!”
这声音凄惨、哀绝,更增添了定军山上深夜恐惧的气氛。青青和翠翠不由得心里打了一个冷颤。青青实在害怕了:“爹!我们离开这个山头吧!”
商良哈哈大笑:“今夜里,我们又碰上一位高人了!”
青青问:“爹!是人不是鬼?”
商良说:“丫头!我走南闯北,鬼的故事听了不少,却没一次碰上真正的鬼,碰上的鬼,都是人扮的。”
薛女侠说:“丫头!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是那凄厉的声音又冉冉从地底下飘上来:“你们这一次,碰上真正的鬼了!”
本来青青和翠翠害怕的心情,已给商良的话稳定了下来,这声音一传来,她们又害怕了。连豹儿也疑心了:“大叔!恐怕真的是鬼哩!”
“小兄弟,你怎知是鬼呀?”
“大叔,刚才我凝神倾听四周一带的动静,除了我们五人,加上这个死去的叫化,周围五里之内,可以说没有人出声息和动静。”
青青说:“是呵!豹兄弟的内力深厚,何况他还具有一双豹子般的眼睛,可在黑夜视物,要是我们四周有人,他一定发觉和看见的。”
商良说:“那更是一位高人了!”然后商良压低声音说:“你们大家听着,要是那声音再响起,我们便分头迅速地扑出去,以我们的幻影之功,不怕捉不到他。”
商良的话刚落,那声音又飘起了:“你们捉不到我的,因为我是一个鬼。”
商良轻喝一声:“追!”自己就首先扑了过去,跟着是豹儿和薛女侠,也像闪电似的,分左右包抄扑入树林。青青和翠翠不敢单独行动,她们两人,双双结伴,从另一侧扑去。他们五人,誓必将这戏弄他们的高人捉住。
他们很快在定军山顶上走了一遍,除了惊飞了林中的宿鸟外,—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当然就更没人往外逃走。翠翠说:“看来,我们真的碰上鬼了!”
商良也困惑起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青青说:“爹!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山头吧!说不定我们无意害死了叫化,触怒诸葛孔明了!”
薛女侠说:“鬼神之事,虽属虚幻缥缈,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看这山头实在有点古怪,我们还是离开的好。”
“我的观音菩萨,你怎么也像孩子们,相信这哄人的鬼把戏了?”
“好!你不走,我们走。”
商良说:“好好,我们走!但我们也得回到篝火旁,将那枉死的叫化埋了才走吧。不然,让他弃尸山头,我心里更不安。”
可是,他们一行五人,转回篝火旁时,那个叫化却活生生地坐在篝火旁,津津有味地撕着一只野兔吃,见他们回来,嘻嘻咧着嘴笑。
翠翠惊愕了:“你没有死?”
“我,我死过去了,可是阎王爷不愿收我,又将我赶了回来。”
“你还吃!?”
“姑娘!我去地府打了一转,阴间的路,真不好走呀!一来一往,走得我饿极了,不吃点东西行吗?”
豹儿和青青见叫化没有死,一颗心已放了下来,也不去理会叫化的胡话。青青说:“你没有死就好了!”
“多谢!”吴影儿嘻嘻笑问:“刚才你们去哪里了?我醒来怎么不见了你们呢?我还以为你们害怕我死了会吃官司,不声不响地跑了哩!我打算吃饱了再去追赶你们,告诉你们。我没有死,不用害怕吃官司。”
豹儿不由得对他起了敬意。这个叫化,又是人间一个奇人,不知道恼怒和怨恨的。商大叔用毒几乎毒死了他,他全然不记恨,还打算赶来告诉大家,他没有死,要是别人,不恼恨才怪哩。
商良坐下来拍拍他:“老弟,我商某算是佩服你了!”
吴影儿愕然:“你服我什么?”
“你刚才几乎将我们全吓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身子这么不顶用,一点点毒也受不了,会死去的。”
“老弟,你还想怎么捉弄我们?”
“我,我怎么作弄你们了?”
“你刚才根本就没有死!”
“我没有死?真的?怎么我看见两个鬼差用条大铁链锁我去见阎王?难道我发梦了?”
商良大笑起来:“老弟捉弄人真有一套。我商某自问喜欢捉弄人,从来没有人捉弄我。现在,叫你捉弄了,还弄得我们五个人在这山头上乱扑腾。”
豹儿问:“大叔,他刚才真的没死?”
“你看他像死过的人吗?”
“那他刚才怎么没有半点气息呀?”
“小兄弟,你不能不佩服他身怀几种绝技,当今武林少有。”
“绝技?什么绝技?”
翠翠说:“我知道了!这叫化会龟息法。”
“龟息法?”
“是呀!龟息法,能闭气息,使人看见的仿佛像真的死去—样。其实,他像乌龟一样地冬眠。”
“这是一门什么功夫呀?”
“假死功夫呀!”
商良笑着:“翠丫头,这叫化还有一门惊人的绝技。”
“什么绝技?”
“腹语功。”
豹儿茫然:“腹语功?”
“就是嘴巴不动,声音由腹中发出。刚才我们闻声而不见人,就是他在作怪,害得我遍山搜索。”
翠翠跳了起来:“好呀!你这叫化,我们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干嘛这么整夜作怪地捉弄我们?”
薛女侠说:“丫头,你爹对他下毒的事又怎么说了人家也没有责怪我们呀!”
翠翠说:“妈!我们这一场惊恐和满山搜索,太冤枉了!”
吴影儿连忙站起来,对大家—揖说:“真对不起!在下—时兴起,令各位受惊了,请多多原谅!在下就此告辞!”
商良问:“老弟怎么就走了?”
豹儿也问:“吴大哥,你不能和我们多坐—会么?”
吴影儿眨眨眼:“我的确想多坐一会,不过我实在有点害怕你的大叔,不知他会用什么办法再捉弄我。还有,你的令妹,也不时弄刀舞剑的,不知几时,她那把剑会架在我的脏脖子上。我还是早走为妙。”说完,他一晃而逝。
豹儿有点惋惜:“这么一位奇人,可惜我们不能与他结为朋友,今后不知几时才能碰上他。”
翠翠说:“你与他相交?你不怕他会捉弄你?”
“我以诚相交,他捉弄我干嘛?”
商良说:“好了?一切都是这叫化作怪。这山头上根本没有鬼,我们坐下吃烤肉吧,吃饱了早点休息,明天赶路。”
的确,没有这叫化的跑来,他们早已吃饱休息,可是给这叫化一捉弄,直到现在才吃。大家真有点肚子饿了,—齐围坐在篝火旁吃烤肉。要不是那叫化将烤好了的肉提到一边去,这些烤肉恐怕早烤成了黑炭,不能下肚了。
大家吃饱,正想分头去睡,青青说:“我怎么有些肚痛呀?”
商良一怔,暗暗运气,叫起苦来:“不好!我们又让那叫化捉弄了。看来,我们大家都中了毒。”
豹儿、薛女侠一听,顿时大惊,各自运气行走一遍,内力哪里提得起来,说:“我们真的中毒了!”
商良说:“怪不得这叫化急着要离开。”
翠翠怒道:“我找这叫化算帐去!”可是,她哪里还有力气走动?
薛女侠首先冷静下来,问商良:“我们中的是什么毒?”
“跟我下的毒一样。”
“浑人,你带的毒药扔到哪里去了?”
“我当时随手一丢,不知怎的,被这叫化拾回来了。”
“浑人,你怎么不扔到火里去,随手乱扔。好了!这下真是害人反害己,中了自己带来的毒药!”
豹儿问:“大叔,这下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只好忍痛坐等半个时辰。”
薛女侠说:“我们最好背背的围坐在一起,以防意外。”
这时,叫化吴影儿又笑嘻嘻地转回来了。翠翠又怒又急地骂道:“你这死叫化,臭叫化!你还敢跑回来呀?”
吴影儿嘻嘻笑问:“我怎么不敢回来?”
“你最好别走!”
“我当然不走啦!”
翠翠一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万一这吴影儿是一个滛贼,那自己和青青就不堪设想了,急问:“你跑回来干什么?”
“来看你们呀!”
“看我们干什么?”
“姑娘,本来我想一走了之,但想到你们一个个无力,在这荒野山上,万一有坏人闯来了,你们不危险么?就是没有坏人来,爬来一些毒蛇也不好,所以放心不下,只好又转了回来,暂时充当护卫人了。”
“你不担心我们醒过来杀了你?”
“姑娘,没有这么严重吧?”
豹儿突然一跃而起,宛如林中的野鸟,直冲夜天,后又飘落下来。吴影儿惊愕:“你没吃烤肉?”
豹儿说:“我吃了!而且还吃得不少。”
“那你怎么没中毒?”
“我也不知道。”
转眼,翠翠也一下恢复了内力,一跃而起,“嗖”的一声,宝剑亮出,说:“叫化,你伸长脖子,乖乖地让我砍下来。”
吴影儿傻了眼:“原来你们两个没吃烤肉,也没有中毒,故意在捉弄我。早知这样,我就不赶回来了,白白为你们担心。”
翠翠说:“你现在知道不迟了吗?”
“你真的要砍我的脏脑袋?”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
“脑袋砍下来还能活么?”
“那你再去地府问阎王爷好了!”
翠翠说完,一剑挥出,直挑吴影儿的膻中岤。翠翠在中毒时,的确怒得想一剑杀了这小叫化。后来听到他说赶回来看护自己五人,才消了杀他的念头,但也得非教训他一下不可。所以出剑颇有分寸,不想取他的性命。
吴影儿一闪避开:“姑娘,你来真的?”
“你以为我是闹着玩吗?”说时,一连已刺出了七剑。
吴影儿也连续闪开了七次,同时叹气地说:“看来还是好人难做呀。怪不得人说‘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了!”
“你这么捉弄人,算好人吗?”
“那你爹哩?他捉弄我又怎么说?”
“他跟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不是一样捉弄人吗?”
“当然不同啦!我爹捉弄人,志在探明一个人的好坏,或者想救这个人。你捉弄人,却是志在报复,甚至害人。这就是根本上的不同。”
“姑娘!你们是官府中的人吧?”
“我们怎么是官府中的人了?”
翠翠—边进招一边问。吴影儿在翠翠如电光闪忽的剑光下,一边闪避—边说:“不是官府中的人,怎么有两个‘口呢?”
“什么两个‘口’呀?”
“官字两个口,说好也行,说坏也行,任由他说,不由人家说。”
“我几时不由你说了?”
“姑娘,你爹捉弄人,是出于好心;我捉弄人,就是坏心了。这不全由你一个人说了?”
在他们对话中,翠翠出手不下三十多招,而且其中有几招还是无影剑法,竟然一一叫吴影儿以鬼影般身法闪开,没有一招能击中他。翠翠更惊异起来,这叫化是哪一派的武功?他抖出的是什么身法?翠翠又一连抖出十多招无影剑法,而且出手再不留情。可是依然招招刺空。吴影儿好像不是人,而是一条影子,不但商良、薛女侠、青青看得惊愕,连豹儿也看得惊讶不已。
吴影儿在闪开这十多招后,说:“姑娘,你再不收剑,我叫化可要哭了!”
翠翠会不会就此收剑?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百里猎凶
上一回说到翠翠如不收剑,这小叫化吴影儿就要哭了,她不由得着急起来:这小叫化的鬼哭神泣之功,翠翠是领教过的。他一哭,真叫人受不了。自己和豹儿可以一走了事,但商良、薛女侠和青青中毒未化解,浑身无力,能走吗?翠翠连连进招,急对豹儿说:“豹哥!你还站着干嘛?快合力擒了这臭叫化,点了他的哑岤,千万不能让他哭出来。”
豹儿一听也是,便想出手。商良却叫起来:“小兄弟,你千万不能出手。翠丫头,你也快收剑,别逼着他哭。”
“爹!那他不跑了吗?”
“他不会跑的。”
“他怎么不会跑?”
“丫头,他要跑,早已跑了!”
薛红梅也说:“丫头!他要跑,也就不回来了!”
翠翠收了剑。吴影儿喘过一口气来,赞道:“姑娘真好剑法!”
“你别赞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捉弄我们呢?”
“哎哎!我怎么捉弄你们了?是你们先捉弄我叫化的。”
“你不跑来,我爹会捉弄你吗?”
商良说:“叫化兄弟,捉弄的事别说了。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当年武林八仙隐侠诸葛子君的传人?”
“我怎么是他老人家的传人了?”
“叫化兄弟,你刚才的身法,步法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这跑买卖的小商人。我要是没看错,你的身法和步法,正是当年隐侠诸葛子君老前辈的逍遥步法和身法。”
薛女侠、青青和翠翠一听,更是愕然惊讶。武林八仙之首的隐侠诸葛子君,不但早已成为古人,就是其他的七仙,也一个个成为古人,死去了有一百多年。武林八仙的绝世武功,除了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的漠北怪丐的武功,仍在武林出现外,其他的早已在江湖消失,就是有,也不多见。这个小叫化,从哪里学来的这一门绝技?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在五十招内,仍不能刺中隐侠诸葛子君。翠翠的无影剑法又怎能刺中这小叫化?商良没有说错,这小叫化真的要走,翠翠恐怕怎么也拦不了他。在五人之中,只有豹儿却不知道武林八仙,也就不知道隐侠诸葛子君了。方悟禅师在名门各派的武学之中,也没有提到什么逍遥玲珑步的。
吴影儿也有些惊讶:“你看出了这是逍遥玲珑步法?”
“叫化兄弟,你是不是隐侠前辈的传人?”
吴影儿摇摇头:“我不是。”
“那你怎会这一门绝技?”
的确,隐侠诸葛子君不但死去多年,就是隐侠唯一的孙女儿诸葛莹莹,也仙游多年了。吴影儿现在只不过十多岁,又怎会是隐侠的传人?隐侠死时,吴影儿还不知在哪里哩!
吴影儿说:“我是从一本书上学到的。”
商良惊讶:“书?那一定是隐侠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了!叫化兄弟,我真羡慕你有此奇缘。”
“大叔,先别说这事,我帮你化解这身上的毒吧!”
商良又是惊讶:“叫化兄弟,这毒没有解药,你怎么能化解?”
“不错?这毒是没有解药,但有一样东西可以化解。”
“什么东西?”
“酒!”
“酒?”
不单是商良,就是连薛女侠、青青、翠翠和豹儿,全都惊讶起来。翠翠问:“酒能化解吗?”
“能!能!要不,我能化解我身上的毒吗?”
翠翠又问:“你随身带了酒?”
“没有呀!”
“那你哪里来的酒?”
吴影儿奇怪了:“你们刚才没喝酒?”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几时喝酒了?”
“那,那,那你和这位兄弟怎么没中毒?”
吴影儿不由得困惑地望着豹儿了。商良连忙咳了两声,向他眨眨眼睛:“叫化兄弟,你别再捉弄我们了。你带了酒,快拿出来给我们化解化解好了。”
吴影儿看见商良这种神色,再看看薛女侠等人怀疑的目光,以及豹儿那种茫然、困惑的神态,虽然不明全意,也看出一些原因,不由得搔搔头笑道:“好!好!我去拿来给你们化解。”
吴影儿闪身走去豹儿藏酒的地方,将一坛杜康名酒和两个青瓷大碗(这是豹儿在取酒时顺手取来的)拿了过来。商良高兴叫道:“叫化兄弟,你真是一个好兄弟,快斟碗酒给我化解、化解!”
翠翠说:“爹!有了酒,他就是一个坏人也会变成好兄弟啦!”
豹儿说:“翠翠,别乱说,这位大哥的确是位好人。”
“你呀!还不是跟我爹一个样。有了酒,什么都忘了!”
吴影儿倒了一碗酒给商良服下。这真是一物制一物,商良一碗酒到肚,暗暗运气,经脉全无阻滞,流通舒畅,一跃而起,功力全部恢复。翠翠惊讶:“这酒真的能解毒呀?”
商良说:“能解!能解!要不,我能一跃而起吗?”
薛女侠和青青见如此,也各自饮下了半碗牺。片刻,她们也各自化解了身上的毒,也一跃而起。薛女侠瞅着商良问:“钟离羽给你这种毒药,他没告诉你酒能化解么?”
“没有呀!要不,我还不用酒早解了!”
“钟离羽藏私?他是不知,还是有意不告诉你?”
翠翠说:“好呀!我们救了他,他为什么这样坑害人?我以后找他算帐去。”
豹儿说:“钟离大叔恐怕真的不知道酒能化解这种毒的。以钟离大叔的为人,他不会不告诉商大叔。”
吴影儿说:“这事钟离羽恐怕也不知道。”
商良问:“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是从一本书上知道的。”
“是隐侠的武功秘芨?”
“不是。”
“哦!那又是一本什么书呢?”
“太白药篇。”
商良和薛女侠几乎同时一怔,惊讶问:“太白药篇?是太白山上人称狄药王的书?”
“是。”
豹儿好奇问商良:“大叔,狄药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商良说:“这是江湖上的—位异人。”
翠翠问:“异人?怎么江湖上没听人说到他呢?”
薛女侠说:“丫头,他虽然是一位异人,但不怎么出名,一生没出过太白山。江湖上知道他的人不多。”
豹儿又问:“他怎么异法?”
“豹兄弟,他一生一世,将毕生的精力都放在药物上。太白山上是盛产各种草药的名山,他几乎像传说中的神农氏一样,尝遍了太白山上的各种草药,特别对各种毒物甚有心得,能化解天下间各种各样的毒药,所以这一带的人都称他为药王。”
翠翠问:“妈,那他与巫山怪医比怎样?”
“巫山怪医是武林中人,他却不是。巫山怪医能医各种奇难怪症,他却不会行医,只能化解各种毒性。凡是中毒或给各种毒物咬伤的人,经他看过,往往一医就好。”
“好,我们去拜访他吧,向他讨一些解毒之物,以后就不怕中毒了。”
豹儿问:“他会给我们吗?”
商良说:“给!只要能找到他,他一定会给。恐怕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他了!”
“他很难找到么?”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翠翠问:“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丫头,一个死去的人,我们怎么找?除非你真的是个小观音?能起死回生,或者从阎王爷手中将他要回来。”
“爹!那你怎么说易呢?”
“他的坟墓,就在太白山上,那不容易找?”
豹儿问:“大叔,他是怎么死的呢?”
“小兄弟,一个人要活难,要死还不容易?他服下毒药,双脚一伸,不就死了!”
翠翠叫起来:“爹!人家跟你说正经话,你怎么尽说笑?”
豹儿问:“他不是能化解各种毒吗?也知道各种毒药的,解法,怎么服毒死了?”
“小兄弟,有人逼他服下毒药,他能不死?”
“谁逼他服下毒药?”
“黑箭!”
“黑箭?”豹儿、翠翠和青青一听便叫起来。
“对!就是黑箭。初时,武林中人还以为是九幽老怪所为,后来才知道是黑箭所为。”
青青问:“黑箭干嘛要逼他服毒呢?”
“听人说,黑箭曾逼他为自己效力,叫他制出各种各样的毒药,他死也不答应。黑箭一怒之下,就逼他服下毒药。死后,还将他的尸体抛入火中烧毁。”
翠翠和青青听了愤怒异常:“这个黑箭,再不将他除掉,恐怕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的手中。”
豹儿却哑然不出声,他心里感到—阵难受,杀害这样一位难得的异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师父所为。怪不得师父在临死之前,叮嘱自己要多行善事,为他老人家赎罪。
商良对吴影儿说:“老弟,看来你—身的宝贝真不少哩!还懂得化解毒药。”
吴影儿咧着嘴笑:“大叔别说笑,我浑身是刀,可是没一把锋利,全是半桶水,有的连半桶水也不是,只懂得些皮毛。”
“老弟,你是不是有意跟踪我们?”
“不错?我是有意的。”
翠翠扬了扬眉:“你跟踪我们干什么?”
“我以为你们是伙杀手。”
豹儿困惑:“我们怎么是杀手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翠翠说:“你没有误会,我们的确是江湖上的杀手。”
吴影儿睁大眼睛:“你们真的是杀手?”
“你没听闻江湖上有两个小杀手么?”
“两个小杀手?”
“是呀!我们是杀手又怎样?”
吴影儿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
翠翠问:“我们是什么人?”
“不错!你们的确是江湖上人称的小杀手,火烧黑峰寨,血战王通桥,大闹嘉定州,夜闯重庆堂。不过,你们这两个江湖小杀手,杀人是不要钱的,也不受人雇用,专干亏本的买卖。”
“小叫化,你知道的事还不少哩!”
“两位侠名远播,尤其是重庆一战,惊震江湖。我怎会不知道?”
商良问:“我们这位豹兄弟,你听没听闻?”
“我当然听闻!两位江湖小杀手之名,也因豹少侠而轰动武林。初时,武林中还以为豹少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后来才知道是同貌的人,因而更加在江湖上传遍了。”
翠翠笑着说:“小叫化,你弄错人啦!”
“我,我怎么弄错人了?”
“他可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哩!”
“什么?他不是豹少侠?是少掌门?”
“是呀!”
吴影儿困惑:“真的?”
“你不相信?”
“点苍派少掌门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点苍派少掌门的内力没有这么深厚呢?”商良问。
“我是听人说的。”
“听谁?”
“我师兄。”
“令师兄是谁?”
“莫长老。”
这一下,不但是商良愕然了,连薛女侠、青青、翠翠和豹儿都愕然起来。商良进—步问:“哪一个莫长老?”
吴影儿反问:“武林中还有了几个莫长老吗?”
“是不是江湖上人称‘没影子’的莫长老前辈?”
“对对!他叫没影子,我叫无影儿。不是师兄弟是什么?”
吴影儿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就使人生疑起来:名称相同,就是师兄弟吗?何况莫长老年近九十岁,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宿老,与他同—辈的人,都已先后逝世,长辞人间。他是当今武林仅存的硕果。这个小叫化今年只不过十七八岁,会是莫长老的师弟?做莫长老的徒弟还嫌小,做个徒孙还差不多。显然这个小叫化故意在打哈哈,大话连篇,耸人听闻。
翠翠问:“你是老叫化的师弟?”
“是呀!”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哦!你们不相信?”
“相信你的人,不是白痴,准是傻子!”
吴影儿哭着说:“姑娘,你准备做白痴和傻子吧。”
商良动疑问:“老弟,你真是那老叫化的师弟?”
“你们要怎样才相信?”
“老弟,你别跟我们闹着玩。”
“我有什么好闹着玩的?做他的师弟很光彩吗?”
翠翠说:“当然光彩啦!起码可以在江湖上招摇撞骗,骗得别人的尊敬。”
“噢!我最怕别人尊敬了!别人一尊敬,我会比兔子还跑得快。”
商良笑着说:“这一性格,有点和老叫化相似。老弟,那么说,你是漠北怪丐齐老前辈的弟子了?”
“我是没影子的师弟,当然就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这还用问吗?”
“老弟的武功,也是他老人家亲自传授给你的吗?”
“这个却没有。”
“那么老弟拜过他为师?”
“拜过呀,要不,我怎么称他老人家为师父?”
商良笑起来:“老弟!江湖上人说我假话连篇,几乎没一句真话。看来你老弟比我更会说假话。”
“我怎么说假话了?”
“老弟,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刚满十八。”
“漠北怪丐齐老前辈仙逝有几十年,老弟如何拜他为师?”
吴影儿一笑:“大叔,你没听说武林中有隔代弟子么?”
“你是漠北怪丐的隔代弟子?”
“不错!我得到了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在他老人家遗体前叩头拜师呀,算不算他的弟子?”
商良一时哑口无言。的确,武林中是有隔代弟子,但极为少见。半晌,问:“莫长老这老叫化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会将你们的事告诉我吗?”
“那么老弟的武功,由莫长老代传?”
“他从旁指点了我一下,那也是最近两三年的事。不瞒你们说,这位师兄,我也是在三年前才知道的。”
商良等人更是愕异。商良问:“那老弟的武功——”
“我是根据师父留下的书自己练的呀!”
商良等人又不由得诧异相视。一个人没有任何人指点,居然能自己从武学书本中练出这等上乘的武功绝学,那真是不可思议了!别的事可以假,但武功却假不了,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料到。要是说豹儿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人,那吴影儿,也不异是—位奇人。商良不方便再问下去了,再问,那不啻窥探别人的武功绝学了,这可是武林人士的大忌。
吴影儿问:“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没有,我走啦!其实,莫长老是我的师兄,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我绝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再不在别人面前说莫长老是我的师兄了。”吴影儿说完,便启身欲走。
商良叫住他问:“老弟,我还想问问,你刚才说,跟踪一伙杀手,是怎么刚事?”
“我想向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讨还公道!?他们得罪了你老弟?”
“得罪我不算一回事,我叫化才不计较别人得不得罪我。”
“那老弟要讨还什么公道?”
“大叔,你知不知岷山七雄之事?”
“岷山七雄?岷山七雄怎么了?来!老弟,我们坐下,饮酒,慢慢谈。”
吴影儿—听说饮酒,不由打量那酒罐一眼,嘻嘻笑道:“有酒嘛,却也不错呀!”
商良问:“你不会疑心我们会灌醉你吧?”
“你们灌不醉我的。”
“那么说,老弟的酒量比令师兄还好了?是不是?”
吴影儿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讲到酒量,师兄他比不过我。”
“老弟!那对劲了!我这位豹兄弟,一向也饮酒不醉。”
“我曾听师兄说过,我这次来中原,也想找豹兄弟拼拼酒量。”
“好!相请不如偶遇。今夜里,我们三人,就较下酒量,谁醉倒谁输。”
青青说:“爹!你们这是谈话啦,还是拼酒呢?”
翠翠说:“我看爹将小叫化留下来,就是存心想喝酒。”她转问薛女侠,“妈,我好不好将这罐酒摔碎?”
商良吓了一跳:“哎哎!你别乱来!”
薛女侠一笑,说:“丫头,算了!让他们喝去!我们转到一边睡,别理他们。”
“妈,他们醉倒了怎么办?”
“那你给我将他们—个个扔到山沟里喂野兽去!丫头,我们走!”
翠翠说:“爹,你们听清楚啦!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啊。”翠翠跟着薛女侠、青青转到背面处相依而眠。
吴影儿伸伸舌头:“大叔,令千金好厉害呀!她该不会真的将我们扔到山沟里去吧?”
“老弟,你是不是怕饮醉了?”
吴影儿笑了笑:“没有这回事。”
“那你担心什么?”
豹儿说:“大叔,我们还是别饮醉的好。”
“豹兄弟,这罐酒看来不过十斤,我们每人才三斤多一点,能醉吗?”
于是他们三人就在篝火旁饮起酒来,一边吃着烤肉。酒,在武林人士来说,是交结朋友的捷径,两碗酒下肚,就是陌生人也变成最好的朋友了。何况吴影儿还是老叫化的师弟。商良喝了两碗酒后,说:“老弟,你说,岷山七雄是怎么回事?”
“大叔,他们在—夜之间,全死于非命。”
商良一下停了喝酒,惊愕地问:“他们遭人暗算,全中毒而死?”
“不!他们全死于重掌和利剑之下。全寨—百二十多口,没一个活着。”
商良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岷江七雄,武功虽然达不到上乘,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向称雄于青海、甘肃、川北一带,素有侠义之名。七人联手,就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也奈何不了他们,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一夜之间将他们杀害?
豹儿也惊怔了!他却没想到武功不武功的,只感到凶手太过残忍和没人性,连杀一百多人。他问:“这是谁干的?哪伙杀手?”
吴影儿说:“就是那伙杀手!一百二十多条人命,其中有的还是不成年的孩子,有的出世不到三个月,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豹儿怒得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巨大的岩石,在他一掌之下,顿时拍得粉碎,变成了数百块。他狠狠地说:“这简直不是人!吴大哥,这伙杀手是谁?我找他们去!”
吴影儿摇摇头:“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经过那里时,远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奔过去一看,满寨尸体狼藉,只有一个还有一口气。我急问他,这是谁干的?他说,是、是、是七个、个,个黑衣人,飞,飞……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商良问:“七个黑衣人?飞、飞什么?”
“不知道啊!但我知道,这七个黑衣人,杀人之后,离去不久。我便一路上从岷山跟踪寻来。”
“老弟,你没寻到他们?”
“没寻到,却在栈道上碰上了你们。”
“所以你老弟以为我们是那伙杀手了,—路跟踪而来?”
吴影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后你又怎么发觉我们不是的呢?”
“从你们的行为、作风以及谈话,全然不像凶残没人性的杀手,我才知道我跟错了人,跑了一趟冤枉路。”
“老弟,万一我们是那伙杀手,你打算怎样?”
吴影儿笑着说:“我只好一笑了之。”
“你怎么一笑了之呢?”
“这不可能有万一的事。我不笑,叫我哭吗?”
“老弟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跟大叔一样。彼此!彼此!”
商良和吴影儿都笑起来。商良感到吴影儿和自己气味更相投,说:“老弟!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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