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翻就过去了。
燕翎进了大院子,落了地,仍然看不见人影,听不见动静。
然现在他要做的第件事就是找门,看看有那扇门可以通到别的院子去。
看了看他皱了眉,亭台楼榭都有就是没看见那儿有门,这可怎麽办
难不倒燕翎,他辨别下,刚才那个大院子的方向在西边,应该只往西走,不然回不到
那个大院子去。燕翎快步走向西,顺著排屋宇後,这条路比较隐蔽,就是万大院子里突
然来了人,也不容易眼就看见他。
燕翎疾快地往前走,走没两三丈,他突然听见了动静,动静来自前方五六丈外的间
房。燕翎立即提高了警觉,轻轻地走了过去。
他越走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听出来了,是有人在说话,他只听见个人的声
音,相当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谁个人躲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到了那间屋後了,燕翎把身子贴在墙上,慢慢探头从後窗往里看。
他看见了,看得他又怔。这间屋像是间卧房,相当华丽的卧房。
有个身材高大,黑布罩罩著头,只留两个眼洞的黑衣蒙面人站在张大床前。
床上放著个半尺来高的木头人,身上贴著张上写朱字的黄纸,那黑衣蒙面人就对著
那个木头人比手划脚,念念有词,听不出他念的是什麽。
念著念著不念了,黑衣蒙面人伸手拿起木头人,咬破右手中指,把血滴在了木头人胸前,
然後把木头人往床下放,转身往後窗行来。
燕翎缩身急躲,他明白了,他知道这个黑衣蒙面人是在干什麽了,敢情是用邪术在咒人。
咒谁这黑衣蒙面人不是来吃饭的。
燕翎正这样想,後窗开了,黑衣蒙面人跨腿就要跳出来,可是他够机警,就在这时候他
瞥见窗外贴墙躲著个人,他惊就要缩腿。
他机警,他快,可是燕翎比他更机警更快,燕翎早就想到了,只等对方往外跨,就非
看见他不可,所以那黑衣蒙面人刚缩腿,燕翎就采取了行动
闪电探掌抓住了黑衣蒙面人的衣裳,猛力扯,硬把黑衣蒙面人扯出了窗户,个跟头
摔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好身手,个跟头翻落地,著地即起,腾身横跃,直往前掠去。
燕翎当著他逃出手去,冷哼声进了上去,左掌抖,琵琶手直拂黑衣蒙面人的後心。
黑衣蒙面人自然知道後心是要害,翻身掌拍出,两掌推实,砰然声,燕翎只不过幌,
黑衣蒙面人却步退向後去。
燕翎淡然笑道:“就这麽点儿玩艺儿,也敢跟我动手。”
翻掌扣了过去,他抓的是对方右肘的“曲池岤”。
这是人身重岤之,只扣上了这个岤道,右半身便算全交进人家手里了。
黑衣蒙面人不会不懂,惊沉腕,五指如钩,反扣燕翎腕脉。
燕翎微微怔,轻咦声,疾快变招,转眼功夫间拍出八掌,把对方身前诸重岤都罩在
了掌力范围之内。
黑衣蒙面人不简单,硬是连拆了燕翎八掌,而且每掌都化解得恰到好处。
燕翎不但没惊,反而笑了:“还是让我试出来了,原来阁下是位密宗好手。”
黑衣蒙面人身驱震,仰身倒射,闪电离去。
燕翎笑道:“阁下,你跑不了的。”跨步跟去,探掌抓向对方小腿。
黑衣蒙面人的确身手不弱,连踢出了四脚,都是袭向燕翎腕脉。
燕翎沉哼声:“少班门弄斧了。”
他只手臂像灵蛇,左闪右避,然後右掌疾探,正抓住了对方的右脚脖子,扭掀,
痛苦闷哼声中,黑衣蒙面人摔在了地上,挣扎欲起,但是他刚站起,身躯晃却又倒了下去。
“我要是不给你治治,你这辈子永远别想跑了,答我问话,你是那个府里的”
“我那个府里的都不是。”
“少跟我来这套,说”黑衣蒙面人扬手要动,燕翎跨步上前,脚跺在他心口上:
“说不说”
燕翎脚下用力,黑衣蒙面人闷哼声,身子挺,可就是不说话。
燕翎俯身伸手,把扯去了黑衣蒙面人头上的黑布罩,敢情是个喇嘛。
燕翎道:“我让你尝尝错骨分筋手法的滋味儿。”伸手抓住那喇嘛右臂,捏扭。
那喇嘛身子抖了起来,头上见了汗珠,只听他咬著牙道:“你,你杀了我吧。”
燕翎道:“没那麽便宜,你说不说,不说我还有更厉害的。”
那喇嘛咬牙不语,可是转眼功夫之後,他身子抖得更厉害,脸上的内乱扭,眼珠子都凸
出来了,他受不了了,只听他道:“好,我说,我说。”
燕翎指落下,那喇嘛连喘了几口气,眼珠子突然动。
燕翎飞快探掌捏他的嘴巴。
迟了,那喇嘛张嘴,股鲜血涌了出来,头歪,不动了
燕翎伸手搭上喇嘛的腕脉,脉不跳了。燕翎松了喇嘛的手,怔了半天。
他没想到这喇嘛这麽刚烈,竟肯嚼舌自绝也绝不说个字。
凭燕翎的智慧,他知道,这喇嘛是跑来害二阿哥的绝不会错,可是这喇嘛是谁的人,受
了谁的指使,这他时就想不出了。
定过了神,燕翎想出了个主意,他抱起喇嘛的尸体跳窗进了那间卧房,把喇嘛的尸体往
床前放,伸手从床下拿出了那个木头人,拦腰折断放在了喇嘛的胸前,飘身又跳出了窗户,
继续往西而去。
走了条长廊,过了十几间房子,燕翎还没看见门,却看见墙了。有墙就该有门,不然
从西边往这个院子来,怎麽过来燕翎没料错,又过了两间屋,他看见门了,是个月形门,
条石板路穿过月形门,逼到另个院子里。
燕翎心里宽,就要往那个月形门走。
忽听阵银铃般如珠笑语传了过来,燕翎忙又退回屋角後,从墙角後往外看,随著这阵
银铃般笑语,月形门那边走来几位女客,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看样可不是福晋就是格
格,里头只有位淡雅朴素,那是玉瑶。
几位女客谈笑著进月形门,直往里走去,只听位格格打扮的女客道:“二嫂这儿可真
不错,平日都在宫里,这儿还照顾得那麽好。”
那福晋打扮的少妇笑著道:“别臊我了,那用得著我操心。”这可是实话。
这位少妇被称二嫂,不用说,准是二阿哥的福晋。
只不知道她们要上那儿去,要是上那间卧房去,准个个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不可。
别人吓著就让她吓著,可是燕翎不能让玉瑶也吓著,这该怎麽办再看看那几位,玉瑶个
人走在最後,另几位都有说有笑,只有王瑶个人东瞧西跑的。
燕翎灵机动,取下人皮面具,拾起颗小石头扔了过去,他用的力道有分寸,石头刚碰
著玉瑶就落了地,玉瑶怔,很自然地望了过来。
燕翎赶忙抬手,玉瑶又怔,随见她赶上去跟前面那几位说了几句话,那位二阿哥福晋
道:“妹妹可别走远了,马上要开席了。”
那几位走了,玉瑶急忙走了过来,直到了屋角後,劈头就道:“玉楼,你怎麽在这
儿”
燕翎道:“我走错了地方了,谁知道会摸到这儿来。”
玉瑶埋怨地道:“哎呀,你真是,这儿是二阿哥的内院,连他府里的人都不许轻易往这
儿来。你是八阿哥府的人,要让他们发现了还得了。”目光忽地﹂凝,接道:“噢,我明白
了,你别是来会那位十二金钗之首的吧”
燕翎道:“别开玩笑了,我误打误撞倒做了件好事,要不是我,二阿哥非让人害惨不
可。”
玉瑶忙道:“怎麽回事儿”
燕翎把杀喇嘛的经过说了遍。
玉瑶脸上变了色:“有这种事儿”
“我怕吓著你,所以把你叫了进来。”
玉瑶深情瞥,然後道:“糟,准吓著她们不可,她们就是到那儿坐的,你也是还把那
个喇嘛放在那儿。”
“我是番好意,又不知道喇嘛是那儿来的,不这样怎让二阿哥提防以後。”
玉瑶道:“这倒也是,只是你是八阿哥的人,为什麽管二哥的事儿。”
燕翎道:“我这个人命好,心也好。”
玉瑶道:“讨厌,你快走吧,这个门儿可以出去,要不然等待会儿嚷嚷,准让他们发
现你。”
燕翎道:“我这就走,不过”
他戴上了人皮面具,道:“你记住,当我戴上这个之後可别理我。”
玉瑶怔道:“刚才就是你呀,我说怎麽那麽像你,好好儿戴这个干嘛呀。”
燕翎道:“我有我的理由,时说也说不清,有机会再告诉你,我走了。”
话落,他就要动。
玉瑶忽然拦住了他,道:“不行,我忘了,那个门不能走,那边儿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你过去准让人动疑。翻墙吧,墙那边是个不常有人的小院子。”
忽听声尖叫传了过来,玉瑶惊急道:“快走。”
燕翎没再说话,腾身爬上墙头,略张望就翻了过去
玉瑶没说错,这边儿是个小院子,茅房所在,当然不常有人来,可巧这时候也正没人。
西边扇门虚掩著,燕翎过去开了门,敢情眼前就是那大院子。
或许声尖叫惊动了这边,院子里的人都往东边看,燕翎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交头接耳议论上了。
“什么事儿”燕翎找上了不远处的两个。
“不知道,刚听见有人尖叫了声。”
“噢,我怎麽没听见别是有人闹著玩儿吧。”
“不像,定是出了什麽事儿了。”反正是装,人家怎麽样燕翎就跟著怎麽样。
没多大功夫,燕翎见赵夫人母女进了院子,到处张望,燕翎心知是在找他,当即就离开
了那两个汉子。赵夫人母女看见他了,很快地走了过来。燕翎迎了过去。
赵夫人到近前就道:“掌令,内院出了事儿了。”
燕翎道:“个喇嘛死在内院卧室里”
赵夫人怔,赵君秋道:“您知道”
燕翎道:“我杀的。”他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赵夫人母女。
赵夫人道:“原来是这麽回事儿。”
赵君秋道:“他们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燕翎道:“贤母女知道那个喇嘛是谁的人。”
赵夫人道:“不清楚,没听说谁养的有喇嘛。”
赵君秋道:“京内倒是有不少喇嘛,不过那都是内延供奉的。”
赵夫人道:“可能他们让谁收买了。”
燕翎点头道:“这倒有可能。”
赵君秋道:“这下今天的热闹恐怕要取消了。”
燕翎道:“不见得,二阿哥府不会让这件事外泄的,恐怕今天还要照常热闹,查这件事,
他们会在暗中进行。”
赵夫人道:“咱们要不要查”
燕翎道:“当然最好查查,不过不急,先办那件大事。”
赵夫人道:“那件事现在还没发现什麽迹象。”
燕翎道:“那是咱们有没留意到的地方,真要说起来,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加之智
囊谋士食客大群,不然没人给他们出高明主意。”
赵君秋道:“不,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仗心智脑筋吃饭的,自有他们的套,而
且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智囊团,多数富心机的人想出来的主意,自然无懈可击”
赵夫人皱著眉没说话,燕翎道:“我想过了,既然他们之中的每个都不是省油灯,他
们之中的个,要想网打尽这些对手,不但要出奇制胜,而且还得击成功,要不然就会
连自己的将来也断送了,这点,那麽照目下的情形看,他下手的机会只有个,那就是
定要让他的对手聚在起”
赵君秋道:“这种机会恐怕只有两次,次是摆宴的时候,次是看戏的时候”
赵夫人突然道:“咱们在这两个地方进行侦查行不行”
燕翎道:“我也这麽想,不过,想接近这两个地方,恐怕不容易。”
赵夫人道:“咱们是箭在弦不得不发,不容易也得容易,这件事您交给我”
燕翎道:“自是得仰仗贤母女的大力。”
赵夫人道:“您这麽说叫我母女怎麽敢当,事不宜迟,我想这就想办法去。”
燕翎微点头道:“好吧,贤母女请吧。”
众目睽睽之下,赵夫人跟赵君秋不便施礼,当即转身行去。
赵夫人母女去了,燕翎也不能闲著,厨房看不出端倪,别处也没什麽可疑的迹象,要防
患於未然,恐怕只有从那些阿哥聚集在处的时地下手,所以燕翎也打算想办法溜进去。倒
不是燕翎怕赵夫人母女办不了事,而是他怕赵夫人母女顾此失彼。
心念既决,燕翎迈步往通内院的那扇门行去。
赵夫人跟赵君秋没往那扇门走,也许是她母女有别的路可走。
如今那扇门倒是没有守卫,可是进去准会让人看见,也准会被赶出来。
燕翎正在琢磨怎麽进去,忽见那扇门里走出个人来,不是别人,赫然是他姨父萧绍威,
後头还跟著鲍师爷。
只听萧绍威道:“鲍师爷,不要送了,都不是外人,何必这麽客气。”
鲍师爷满脸陪著笑:“我说您既然来了,怎麽不坐坐。”
萧绍威道:“我还有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瞎忙。”
鲍师爷道:“那儿的话,您这是能者多劳。”
萧绍威道:“什麽能者多劳,都是些琐碎事儿,你进去照顾客人吧,我走了。”
鲍师爷道:“那我就不送您了,您走好。”
萧绍威应了声往外行去,鲍师爷望著萧绍威走了两步,扭头进去了。
望著萧绍威,看著萧绍威,燕翎心里突然动,他忙叫道:“萧爷。”
萧绍威停步望向燕翎,他微微怔。就这怔神工夫,燕翎已到了近前。
“尊驾是”萧绍威疑惑的问。
燕翎道:“萧爷怎麽不认识晚辈了,晚辈是令媛的未婚夫”
萧绍威又怔瞪大了眼:“原来是你,我说怎麽跟我这儿逗,你想找我是不是,干
什麽弄成这个样儿。”
燕翎道:“您先别问,您来得正好,我正愁没法子呢,有个消息您知不知道”
“什么消息”
“看来您是不知道,听说有位想趁今儿这个机会,网打尽所有的对手。”
“真的,那儿来的消息。”萧绍威神情震。
“听说的,不是这儿,外头听来的。”
萧绍威疑惑地看了燕翎眼:“可靠么”
“这种事儿,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吧。”
“小翎,你想搞什么鬼”
“天地良心,这不是别的事儿,我敢欺蒙您,您是知道的这事儿我可以不管。”
“那你为什么管呢”
“我并不希望他们这样斗。”
萧绍威目光凝,威棱隐现:“小翎”
“您不用这样,这消息我是听来的,有句假话,任凭你处置,您要是不信,我也没有
办法。”
萧绍威没说话,转身就往里走。
燕翎忙拦:“您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要干什麽。”
“姨父,拦这件事可不是这样拦法的。”
“为什麽不是这麽栏法。”
“您知道,这只是听说来的个消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查遍了,没发现点可疑迹
象”
“那就是没有。”
“为什麽您不想这是那位的手法高明,为什麽您不能信其有。”
“你说我不信其有了,我这不是要进去”
“我知道您要进去问这件事,只是您问谁。”
“问他们几个。”
“您有什么证据”
“不必证据,没有就算了,有,他们自会收手。”
燕翎摇了头:“我不这麽想,当初他们都拉拢过您,您没帮任何个,看起来您谁也没
得罪,其实您都得罪了,我敢说,他们心里没有不恨您的,往常不敢动您,现在可是您送给
他们的机会,他们要是咬您口,说您有意挑拨他们弟兄间的感情,您怎麽办。”
“这我问心无愧。”
“姨父,这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这种话在这个圈子里也不适用。”
“小翎,没想到我让你绕上了,你说我该怎麽办。”
“您想不想拦这件事儿”
“废话,不想拦我要进去干什麽”
“那麽,拦这种无证无据的事儿,只有个办法,不动声色无声无息的拦。”
“别买弄了,你乾脆明说吧。”
“您去把他们的阿妈请来,看夜晚谁也不敢乱动。”
萧绍威怔:“把皇上请来,把皇上请来干什麽”
“喝杯酒哇,看看戏呀,跟大夥儿聊聊呀”
“好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您夸奖。”
“小翎,您想干什麽。”
燕翎怔:“您怎麽怀疑我唉,这年头儿好人真难做,姨父,我要是有意思动他,
我早动了,而且有的是机会,干嘛非当著您动他不可。”
“小翎,你真不是”
“姨父,这不是别的事儿,当初我跟您说好的,我绝不动他,绝不让您为难,小翎是个
什麽样的人您清楚,就算我言而无信,跟您玩心眼儿,我能逃过眼前,能逃过以後麽。”
萧绍威没说话,沉默了下才道:“小翎,你这个主意虽好,可惜行不通。”
“为什麽行不通”燕翎怔:“怎麽说”
“他现在不在京里。”
“上那儿去了”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他确出京去了。”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儿,怎麽没听说”
“皇上秘密出京,除了有数的几个人谁也没让知道,连这几位阿哥都不知道。”
燕翎傻了:“那就麻烦了。”
“说不得还得用我这办法。”萧绍威转身又要走。
燕翎忙又拦住了他:“姨父,这事儿您让我办行不行”
“让你办”
“不错。”
“小翎,我不明白,你为什麽对这件事这麽热心”
“我刚告诉过您了,我不希望他们这麽斗。”
“我还是想不通,你应该巴不得他们闹得团糟。”
“不错,我巴不得他们闹得团糟,可是旦有个网打尽了他的对手,不就不起来
了么”
萧绍威呆了呆,点头道:“我明白了,好吧,就交给你办,你去吧。”
燕翎道:“这样不行,还得您帮个忙。”
“要我帮什麽忙”
“那个院子进不容易,您有没有宫里的腰牌什麽的,让我冒充下宫里的人。”
萧绍威看了燕翎眼:“我有块侍卫的腰牌,可是你只能在这儿用。”
“你怎麽老信不过我。”
“信不过你,我也不会把女儿给你了,拿去。”
萧绍威探腰取出块大内侍卫的腰牌塞给了燕翎,二话没说,转身走了。
燕翎看那块腰牌,纯银的,正面刻著个虎头,後头刻几行满文,这就是御前带刀大内侍
卫所佩戴的大内侍卫腰牌,行了,就凭这块腰牌,就是禁宫大内也通行无阻,何况这座二阿
哥府。
他料错了,进了门,只听得见谈笑的人声,却看不见个人影儿,敢情二阿哥府没在这
个院子里备下禁卫。
也是,能进来的都是贵宾,不能拦,不能进来的,都是这些贵宾带来的人,只这些贵宾
吩咐声,谁又敢擅自往里闯,何用设防,可是这会儿偏有个敢往里闯的。
谈笑声传来的地方是座花厅,窗户纸上可见人影走动,不开门里头看不见外头。
燕翎方便了,踩上花厅对面的长廊绕了过去,他打算看看花厅四周。
长廊到了头儿,要往花厅方向拐,忽听阵低低的女子笑声传了过来。
笑得不对劲儿,吃吃的。燕翎微微怔停了步,凝神仔细听,笑声是从长廊尽头旁边
条小走道儿的那头传过来的。
燕翎想过去看看,可又怕耽误了正事,正犹豫间,阵轻浅步履声传过来,听就知道
来了练家子。燕翎听出步履声来自花厅方向,忙闪身就躲进了走道儿。
燕翎原以为来人定拐弯儿顺著长廊出去,谁知道步履声到了长廊尽头停了停,旋即
竟冲走道过来了,大半来人也听见了那吃吃的女子笑声。
非不得已,燕翎不愿让人看见,现在没办法,只好闪身扑向走道儿那端儿。
走道儿尽头紧挨著个小院子的门,门关著,燕翎推没推开,窜身而起,翻墙就进去
了。小院子里两间屋,那吃吃的声笑声,就是从东边那间屋里传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那阵轻捷步履声也到了院门外。燕翎怕来人推不开门也翻墙进来,目光匆
忙扫,见右後方挨著後墙有棵松树,他闪就躲进了松树後。
他没料错,刚躲入,人影闪,有个人翻墙进了院子,是个脸骠悍色的中年汉子,
没见过,不过看装束打扮,眼就看出是二阿哥府的人。
中年汉子进院子,目光就投向东边那间屋,只听他轻轻冷哼声,大步走了过去。东
屋里的人听觉还真不错,中年汉子这儿刚迈步,笑声就停了。
中年汉子也机灵,笑声停,他立即闪身扑了过去,往门前落,沉声道:“来不及了,
出来吧。”
阵息索响之後,东屋门开了,前後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男女,女的是
“十二金钗”里那妖艳的黄凤仪,男是关外白家那位白五少。
中年汉子怒笑道:“不要脸的表子货”
黄凤仪柳眉竖发了泼:“姓丁的,你骂谁,姑奶奶又没嫁给你,我爱跟谁好就跟谁好,
你管得著麽,再说姑奶奶干的就是这个,不服气你找鲍师爷去。”
中年汉子脸色发了白:“好个水性杨花的臭表子,你爱这个不是,今儿个我就捣烂你。”
中年汉子闪身扑向黄凤仪,黄凤仪要动,白五少跨步拦在了黄凤仪身前,正迎著中年汉
子,抖手就是掌,难怪关外白家威震江湖。
关外白家的武功的是不凡,中年汉子还没来得及出手呢,胸前就挨了掌,连三步退
了回去。
中年汉子咬了牙,探腰拔出了把匕首,跨步再进,向著白五少分心就刺。白五少冷笑
声:“动这个你还差得远呢。”
侧身避了开去,同时右手已搭上中年汉子腕脉,只见他手翻,那把匕首已到了他手
里,他手往回带,中年汉子闷哼了声,腰弯,爬下了。
白五少手里的匕首不见了,黄凤仪脸上变了色:“五少,你,你怎麽杀了他”
白五少笑了笑:“杀了他有什麽了不起,这种人我杀的多了。”
黄凤仪道:“可是今儿个是二爷的寿诞,要是这让别人知道可不得了哇。”
白五少道:“你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知道的。”
他探怀摸出了小瓶子,拔开瓶塞就要往中年汉尸身上倒什麽。
不用说,那是化骨散类的药物。
燕翎步跨了出去,轻喝道:“住手。”
白五少震抬眼,黄凤仪为之花容失色道:“你,你是”
燕翎道:“咱们见过不是麽,现在多个人知道了,怎麽办”
白五少冷然笑道:“好办。”
白五少身随话动,跨步欺身,单掌翻,直拍燕翎心坎要岤。
燕翎道:“怎麽,想灭口啊。”他伸出指,疾快无比地点向白五少的掌心。
白家武学的确不同凡响,白五少惊沉腕,闪电变招,疾若石火般,连向燕翎攻出三
掌。
燕翎脚下移动,灵巧无比地避过两掌,容得白五少第三掌攻出,他五指如钢钩,向著白
五少右手腕脉抓了过去。
白五少忙躲,他躲得够快,但比起燕翎来似嫌慢点儿,右腕上方被燕翎的指尖扫中了
下,痛澈心脾,他闷哼声往後退去。
燕翎可不容他退,如影附形,跨步跟到,口中道:“我不会容你逃出手去的。”
白五少冷哼道:“只怕未必。”探怀摸出物,就要往外抖。
燕翎心知必是歹毒东西,自不能容他出手,右臂突然暴涨,正扣著白五少的右腕脉。白
五少大惊失色,撮口就要发出啸声,燕翎道:“来不及了。”
左手跟到,五指曲弹,正中白五少的心窝,白五少啸声还没出口,口鲜血喷出,
往後便倒。
黄凤仪看得心胆欲裂,悄无声息,转身就跑,但是她刚转身,眼前花,燕翎已拦住了
她的去路。黄凤仪脸都白了,情急拚命,猛掌击向燕翎。
燕翎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腕脉。
黄凤仪惊住了,颤声道:“你,你不会杀我吧,这儿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
燕翎道:“你也怕死麽”
黄凤仪道:“怕,你要是不杀我,你要怎麽样,我都听你的。”
燕翎道:“真的”
黄凤仪忙点头:“真的。”
燕翎道:“你看我长得比这位白五少怎麽样”
黄凤仪够聪明,点就透,妙目之中马上现出媚意,道:“你比他强多了。”
燕翎道:“那就行,你先到屋里等我去,可别打跑的主意。”
黄凤仪道:“不会的,碰上你这麽个人儿,撵得走我。”
燕翎松了她,她向著燕翎抛进个能让人骨蚀魂销的媚眼,扭腰摆臀向著东屋行了过去。
燕翎跟没看见似的,拾起那瓶化骨散类的药物,拔开瓶塞把瓶里的药全倒在白五少跟
那中年汉子身上,然後把空瓶扔得远远的,迈步往东屋行去。
进了东屋看,黄凤仪还真没跑,不但没跑,见燕翎过来,跟苍蝇见著肉似的,带著媚
笑过来就往燕翻身上贴。
燕翎抬手拦住了她,道:“慢著,咱俩先聊聊。”
黄凤仪微微愕道:“先聊聊”
燕翎道:“我这个人跟般人不样,我讲究情趣”
黄凤仪“噢”地声娇笑道:“我明白了,你这个人是跟般人不同,不过你放心,
不管聊不聊,我都包你有情趣”说著又贴了过来。
燕翎这回没拦她,却伸手拉住她往那张床走了过去。
黄凤仪吃吃地笑了,她的确是个尤物,不但人长得娇艳无双,就是媚功也有手,这吃
吃的阵笑,换个人就疯了不可。
可是燕翎够冷静,到了床旁拉著黄凤仪往床上坐,黄凤仪个如蛇娇躯马上又偎了过
来,她两只手都不闲,只手拉著燕翎的手,往她那丢人的娇躯上引,另只手就跟找东西
似的,在燕翎身上来回摸。
看来燕翎没疯,黄凤仪却快疯了。燕翎道:“看来你比我还急。”
黄凤仪说话像梦呓:“我的好人,谁叫我碰上了你。”
燕翎按住了她的手,道:“我跟你打听件事儿。”
“什麽事儿。”黄凤仪很激动,声音都发了抖。
“听说有人想网打尽所有的对手,有这回事儿麽”
黄凤仪马上“醒”了,双妙目瞪得老大:“你说什麽,谁说的”
“你没听说麽”
“没有,这是谁说的快告诉我。”
燕翎淡然笑道:“如今大夥儿都集中在二阿哥府里,除了二阿哥,别人没机会施这个
阴谋,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你是怀疑我们主子,我连点儿风声也没听见。”
“就算你听见了,吃谁的向谁,你也不会告诉我,是不”
“不,我真不知道。”
“噢是麽。”
“你是那个府里的你问这”
燕翎取出那块腰牌给黄凤仪看了看。
黄凤仪吃了惊,道:“怎麽,你,你是宫里的怪不得身手这麽好”
燕翎道:“夸奖了,我奉命来查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慢著。”黄凤仪凝目望著燕翎道:“你既是宫里的,刚才那件事关你什麽事,你要
管”
燕翎道:“是不是我杀了那位白五少,你心疼”
黄凤仪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管这件事。”
燕翎道:“杀人灭尸,任何人看见都会管,我现身,那位白五少竟要杀我灭口,为了
自卫我只有把他杀了。”
“你可知道那位白五少的来历”
“恐怕比你都清楚。”
“那麽你就该知道,你惹了大祸。”
“你不至於跟大内侍卫过不去吧。”
“我干嘛呀,他又不是我什麽人,我是说关外白家的人”
“关外白家的人不见得敢惹大内侍卫,再说,那位白五少如今恐怕已经变成滩黄水了,
你要是不说,没人会知道那位白五少上那儿去了。”
黄凤仪惊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那就行了,我刚才提的事,你能不能帮忙。”
“我想帮你的忙,可是我真不知道,帮不上你的忙。”
“黄姑娘,你要是帮了我这个忙,可是桩大功劳啊。”
“我知道,可是我真点儿风声也没听见。”
“这麽看来,你是真帮不上我的忙了。”
“本来就是,别提这种事儿了,咱们”
黄凤仪两字“咱们”刚出口,突然睡著似的,妙目闭,娇躯软,倒在了床上。
燕翎站起来,抱起黄凤仪来把她放好,拉开被子给她盖上,然後转身出了东屋。
出了东屋再看,那位白五少跟那中年汉子都没了人影儿,地上只有两滩黄水。
燕翎出了小院子,顺著那条小走道又走了回来。
刚进招待贵宾的这个院子,阵步履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燕翎忙又退回了小走道,贴著墙往外看,只见行二阿哥府的包衣走了进来,都端著菜,
敢情上菜了。
宴客,看戏,这是两大机会,如今已经上菜了,这第个大机会已经逼近了。
燕翎真有点急了,不知道赵夫人母女办的事怎麽样了,得赶快查出个究竟,要不然恐怕
来不及了。燕翎正这儿心念转动,只见年羹尧背著手从花厅里走了出来,双锐利眼神,直
盯著每个端菜的包衣。
这麽来,燕翎放了点儿心,年羹尧既然已经提高了警觉,他断不会让这些酒菜害了客
人,至少他不会让这些酒菜害了四阿哥,既不会害了四阿哥,别的客人都在,当然也就不可
能害了别的贵宾,那麽现在他从别的地方著手就行了。
有此念,燕翎找了个包衣端菜间断的时候,飞身往花厅西头扑了过去,快得连年羹尧
都没看见他。
到了花厅西头看,燕翎发现这座花厅奇大,足有般的客厅两个那麽大,而且厅里套厅,
不知道这算什麽建筑,当初为什麽这麽盖。
燕翎正这儿暗暗诧异,忽听花厅後传来阵息息索索的异响,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走路
样,这是干什麽
燕翎闪身绕了过去,到了屋角,息索声更清晰,燕翎贴著墙角往後望了过去。
花厅後丈馀处是院墙,院墙到花厅後墙这段之间两边是花圃,中间是条石板小路,
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人影,也没有点动静。燕翎正在奇怪,仔细听,这才听出
那息索异响来自院墙的那边,而且是紧挨著墙根下。
燕翎矮身窜了过去,他离那异响传来处约摸两丈多处翻上墙头,这回他看见了墙那边,
是个小院子,院子里堆满了杂物,靠这边墙根长著溜杂草,有个黑衣汉子蹲在草堆前,两
手伸在草堆里,不知道在干什麽。
燕翎提口气窜进了院子,从那黑衣汉子的背後绕了过去。
燕翎轻功好,那黑衣汉也全神贯注在草堆里,燕翎都到了他身後,他居然茫然无觉,
点也不知道。
燕翎现在可以看清楚了,黑衣汉子伸在草堆里,是在编三根黑绳,把三根黑绳编成股。
三根黑绳是从墙根下泥土里伸出来的,不知道通到那儿,是干什麽用的。
可是燕翎眼就看出来了,看得他心头猛跳了几下那不是什麽黑绳,而是三根药捻儿,
也就是所谓的引信。燕翎暗吸口气开了口:“这是要炸谁呀”
那黑衣汉子著著实实吓了跳,机伶暴颤,飞起腿往後踢来。
燕翎早防著他有这手了,掌砍下,正中黑衣汉子的脚脖子,黑衣汉子闷哼声翻身
倒下。燕翎上前步,脚踩在黑衣汉子心口上,黑衣汉从腰间拔出了把攮子,可惜没能
用上,燕翎脚下只微用力,他马上松手把攮子扔了。
燕翎冷然道:“答我问话,引子的那端,埋在什麽地方”
黑衣汉子道:“我不知道”
燕翎脚下又用力。
黑衣汉子忙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来点这引信的。”
燕翎道:“你是那个府里的。”
“我那个府的都不是,我是京城江湖道儿上的。”
“噢这倒是奇事,江湖道儿上的,能混进二阿哥府来。”
“是有人带我进来的。”
“谁带你进来的”
“戏班子,我是藏在戏箱里进来的。”
“戏班子什麽人带你进来的”
“不是他们,我藏进戏箱,他们也不知道。”
“有这等事,那麽是谁让你来点这根引信的。”
“我不认识他,他只说我点了这根引信,他会给我五百两银子。”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那个人在那儿找到你的”
“三天前,在天桥家棚里,我手气不好输了钱,他借给我十几两银子。”
“那麽,他有没有告诉你,什麽时候点这根引信”
“有,他说见上菜就点。”这就不对了,所有的贵宾如今都在那座花厅里,这时候
点引信,岂不是真网打尽了这会是那个的手下授的意难道说另有不在这几位阿哥之内
的人不可能啊不是这几位里头的个,何必干这赶尽杀绝的事儿,燕翎正这儿思忖,只
听黑衣汉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不关我的事”
“你知不知道,点这根引信,会有什麽样的後果”
“我只知道会炸了什麽,可是到底炸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燕翎冷笑道:“你炸的是墙那边花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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