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旖旎之乱
与撒扎姆王和嘉琳娜分开之後,北宸一路沈默著往回去的路上走著。
由於是在公共场合碰面,所以撒扎姆王并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承诺用可观的代价来换取巫女的“选择”,他甚至说了必要的话用领土来换也没问题。
这无疑是很有诱惑力的交换条件,但北宸却不知道巫女对“选定之人”的标准是什麽,也不清楚怎样才是被选中,所以一时间,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约定了一个再次碰面的时间──她得回去和笑罂商量一下。
“你打算怎麽办?”
见她不说话,西风在一边轻声开口了。
“没有想到撒扎姆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选定之人’的席位……是可以买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愿不愿意卖是你的问题吧。”
“我也不知道啊。”北宸无奈地摇摇头,“‘选定’的标准是赤月定的还是我定的,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那就不要去思考这些无用的东西了,先去问问笑罂的意见吧。撒扎姆王那个人身上戾气太重,值不值得做交易还不知道呢。”
“嗯。”
北宸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向宿舍的方向走去,然而没过多久,她的步子又渐渐放慢了。
前方的街道聚集了一大堆人,像是在看热闹,有不少拉提亚王国骑士打扮的灵武司在跑来跑去,人群发出了低低的喧闹声指指点点,散出了阵阵不安的气息。
不好的预感立即涌了上来──前面好像就是参赛者的集中宿舍吧?!
“让一让,对不起,请让一让──”
北宸拨开人群往前走去,而等她看清楚人群围著的是什麽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阿特──呜呜呜!”
她想要呼唤阿特拉斯的名字,却被身後的西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人群正中,有一大群骑士正把一个人五花大绑起来,全身上下安了十几个铁镣,而不远处,霞血手中拿著一把奢华到刺眼的光子长剑,透明的剑刃上,滴滴答答地流著蓝紫色的妖血──
阿特拉斯──被抓起来了!
霞血在人群的议论声中甩了一下长剑,剑刃发出了厚重的光子蜂鸣声,将蓝色的血甩在地上,四个骑士将一身是血的阿特拉斯挟制住,旁边还层层叠叠围著六个,阿特拉斯的眼睛还睁著,但似乎已经没了焦距,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人群显然是很少近距离看到人形附身月使,带著新鲜又惊恐的恶念窃窃私语著,还有人在压低声音抱怨霞血为什麽不当场处决掉他──霞血显然是听见了,但他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吩咐骑士们将阿特拉斯带走,然後就遣散了人群,和队伍一起扬长而去,只是走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向北宸的方向看了一眼。
北宸急坏了,立即迈开步子想追,但却被西风一把拉住。
『你疯了,你想和这麽多百姓和皇室军队硬碰?!』
心灵沟通频道中,西风沈声安抚北宸,但後者显然不是很听得进去,显然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有些大乱阵脚了,拼命地想要挣脱西风。
西风一边用力拉住北宸,一边脑中警铃大作:这也太巧了吧?他们一出门,霞血就带人找上门?而且亚加德不是也在──对了,亚加德?!
『冷静点,向北宸!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亚加德!』
被西风一吼,北宸一个激灵,稍稍回神,然後迈开步子向宿舍楼跑去──然後没跑几步她就停下在原地捂著嘴,无声地尖叫起来。
──宿舍楼,有一半被轰成了废墟,而在这一地狼藉的边缘地带,亚加德浑身是血靠著一截断掉的廊柱坐著,手中紧紧握著破损严重的白色长柄斧,头低著,额角的血不停地滴在衣角,不知道是昏还是醒。
“亚加德!?”
北宸冲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然後有些吃力地将他魁梧的肩膀移到自己怀中,一连拿出了十块大回复灵晶,先後捏破。
“还好吧?!还醒著吗?!”
“北宸……小姐。”
亚加德费力地抬眼,一脸内疚。
“抱歉……赤月装甲的冷却时间还没有过……我普通状态,打不赢霞血……阿特拉斯他……”
他一边狠狠握著拳自责地低语,每说一个字,口中就有鲜血溢了出来。
“先别说话了,你伤得很重!”
“……不,我必须说。”骑士一脸坚决地看著北宸,“笑罂和凌霜也受了重伤,迦法神团趁乱带走了他们,辜银岳和双子去追他们了。……迦法神团出现的时机太巧,我怀疑他们暗地里和拉提亚皇室……有所牵连。”
“黑祸和素劫他们也?!他们为什麽不通过心灵沟通频道叫我?!”
“对方拿笑罂和凌霜作人质,他们不敢乱来……而且当时霞血在场,要是您赶回来的话,那一切就……”
“我明白了。”
北宸狠狠地咬咬牙,和西风一起扶起了亚加德:
“能走吗?”
“可以,北宸。”
“好,我们去赫阳国使馆找鲁伊和雷狄斯。”
“我可以自己去,回复灵晶已经开始生效了,北宸小姐,我现在不能留在您附近,会成为您的累赘的,但您得尽快和双子取得联络,他们身上的伤也不轻,而迦法神团明显是想要置我们於死地,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麽亚加德你去赫阳使馆搬救兵,这共振灵晶你拿著,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联络你。”
西风说著丢给亚加德一块红色的灵晶。
“我明白,踏夜铁骑的锐前锋营也会在一提尔(小时)之内赶到,无论发生什麽事,我会整顿完伤势带著援军回到您身边,请您坚持一提尔!”
亚加德收到灵晶用力点头,然後拿长柄斧撑地,看上去有些吃力地大步离开,向著赫阳使馆走去。
留下来的北宸和西风互相看了一眼,打开了心灵沟通频道。
『黑祸,素劫,听到了没有?你们现在在哪?!』
沈默了一分锺,就当北宸和西风以为对方不在联络范围内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黑祸带著嘶哑的痛苦的声音。
『北宸吗?……别管我们,千万别过来!』
『黑祸?!到底怎麽了?我召唤你们!?』
『别召唤──他们说了,我们一离开,笑罂和凌霜就得死──!』素劫也喘著气说话了,『北宸,听好,千万别中计!!无论是谁来引你过来都别听,快点带著亚加德离开这里,去找鲁伊──』
『怎麽可能啊!』
兹────
就在这时,心灵沟通频道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噪音,像是有什麽干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噪音刺得人头脑发胀,於是北宸只得面无血色地关掉了心灵沟通频道。
“北宸,那里!!”
突然,西风按著北宸的肩膀一指前方──那边有条昏暗的小巷,而拉翰站在其间的影中,对两人挑衅地一笑,然後转身跑了──显然是想引他们过去。
“追吗?或许是圈套。”
“就算是圈套也不得不追吧,他们有人质啊,我们尽量拖延时间,撑过一小时或许就能逆转局势了!”
“好,那我们先後行动,你追上吸引他们视线,我後一步到,找地方逐一狙击,有生命危险就召唤我。”
“嗯!!”
简短地布置了战术,北宸拔腿窜进了小巷,刚好看见拉翰的衣角在巷子的另一端出口向右飘去。
“──”
她深吸一口气,追了过去。
西风估计得没错,拉翰就是在替他们引路,速度不紧不慢在首都城内七拐八弯,最後一直拐到了郊区,然後他竟然走到了一片墓地,在其中一个墓碑後面拨弄了一会,从地面上出现的一个暗道入口中跳了进去。
北宸在暗道附近犹豫了几秒──在地面之下的话,西风的狙击优势就完全没有了。
但事情至此,她也没办法後退了,她现在身边没有战器,即使召唤西风,也不一定能摆平速度型近战的拉翰,更何况这里已经靠近对方的大本营。
她从西风的储物空间内拿出了五枚十级灵晶火龙捏在手中,跳了进去。
“真是好胆量,身上没有战器也敢进来,看样子你真的很重视他们呢。”
拉翰的鬼眼在这暗还带点奇怪臭味的地道中显得尤为可怕,他站在地道的另一端皮笑不笑地看著北宸,然後对她招招手。
“既然你这麽配合,我也不会乱来,雇主可交代了要把你好好地带过去呢。”
他说著,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北宸一愣,然後几乎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她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什麽,因为造型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向影的剑形态。
“把向影还给我!!”
北宸向前一步,而拉翰则立即警觉地後退一步。
“别急别急,我可没动他,他好好地呢,你乖乖听话,我的雇主自然会把他还给你──大概吧。”
“那就别废话了,带路!!”
“是是是,真可怕,简直是小母老虎嘛。”
拉翰语气轻浮地耸耸肩,手里掂著向影的剑身向著走道尽头的黑暗中走去。
在黑暗中跋涉了约十分锺,前方终於迎来了亮光──竟然是一个石质的大广间,石头的质地有些奇怪和眼熟,像是教堂一样的结构,可是没有用来礼拜的排椅,天顶是玻璃做的,上面有彩绘玻璃,地面上的光线透过玻璃变成各种色彩的光线照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著浓烈的战器的血腥味,北宸一踏进广间,首先发现的是满地的鲜血。
黑祸和素劫变回了破烂的钩爪躺在金色的血泊中,旁边是一块巨大的灾皇的白色晶体,似乎在贪婪著吸收他们的星灵力,笑罂被两个黑袍人架住双臂,衣装凌乱披头散发,那张绝美的脸现在却被划开了无数道狰狞的口子,几乎是露出了下面的带著金属光泽的骨骼,满脸花花绿绿,连五官都有些难以辨认了,而凌霜则是被人揪著头发半跪在地,从腹部开始,衣服几乎被染成了金色,似乎是被什麽狠狠捅了一下。
眼前的惨状太过凄惨,北宸感觉心口被什麽重重地锤了一下,然後她反倒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不能乱阵脚,把敌人稳下来,否则大家就──!
她无声地环视四周。
拉翰在她前面,手里拿著向影,广间正中,那个和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霍特正恻恻地笑著,他旁边是两个没见过的战器,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吗,如果没猜错的话,可能就是那两柄法杖。
然後还有一个金眼的星脉种──等等。
这个星脉种,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北宸面无表情,但脑中开始飞快地搜索──然後她抽了一口气,後退了一步。
是在苏末的宴会上!!那个苏末本想送给她当礼物的星脉种──魔装巨剑,逸之!!
先是拉提亚,然後是苏末?!这迦法神团为什麽会有这种能耐和两股这麽大的势力搅合在一起?!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不错的表情呢,娅修小姐……或者该叫你……向北宸小姐?”
形同朽木的老人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连著三次栽在我的手中的感觉怎样?你不是一直在叫嚣著要打倒迦法神团的吗?”
“──”
北宸无法反驳,只是双眼几乎要喷出火似的,狠狠盯著走到她跟前的老人,然後,她在对方伸手想要掐她脖子的时候,闪电般地一矮身子,然後一个欺身、双臂一曲用力箍住对方的脖子,绕到了他的身後!
“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用人质这招!也别以为我没有战器就是砧板上的鱼了!”
北宸挟持住霍特,声音冰凉而又沈,她的另一只手高举起五块灵晶火龙,对准了前方另外几个敌人。
显然没想到北宸会这麽干脆果断地进行反击,另外几人都愣住了。
“放开他们!!”她狠狠盯著挟持笑罂和凌霜的黑袍人,“快点!”
黑袍人互相看了几眼,再看看霍特,见老人神色有些紧张地点头,於是就松开手,重伤不省人事的笑罂和凌霜立即滑落在地。
“把那块白色的晶体从钩爪旁边拿开!”
北宸继续厉喝著吩咐,这次那个魔装巨剑逸之动了,走过去踢开了那个巨大的白色灵晶,黑祸和素劫的星灵力总算开始慢慢回涨了。
“把向影拿过来,放在我前面的地上!”
拉翰沈默了一小会,然後轻叹一声摇摇头,走到北宸跟前,放下了向影。
“替伤者倒上星灵矿溶!”
几个黑袍人犹犹豫豫地上前,替双子和笑罂、凌霜倒上了星灵矿溶──但显然,这些量不够他们回复到最佳状态。
但至少保住了他们的命,不会恶化下去──
北宸强压下了心中的紧张,继续高喝:
“现在开始谁都不准动,谁动我就拧断这老头的脖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能撑过一小时,等亚加德赶到这里,那大家就能获救了!
北宸一边恶狠狠地绷起全身的神经,盯著室内所有的敌人,一边内心却开始悄悄打起鼓来。
奇怪,西风怎麽还没开始展开行动?辜银岳不是也带著胧云和那罗迦追过来了吗?他们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被北宸掐得有些缺氧了,而对面的几个敌人也有著想要伺机扳回局面的意思,虽然没动但杀气四溢,所以北宸连半秒都不敢松懈,才过去十分锺,高度的神压力几乎压得她全身轻轻颤栗起来。
“……呜……”
就在这时,凌霜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大概是伤得比较轻的一个,现在正捂著腹部,有些不明状况地四顾。
“凌霜!”北宸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醒了就好!快到我这边来!!”
听到北宸的声音,凌霜似乎立即清醒了几分,然後神色严肃起来,迈著吃力的步子紧盯著周围的敌人,挪向北宸。
“姐,你怎麽过来了?!”他一边走到北宸身边,一边打量著她,“没受伤,还好……西风呢?”
“西风埋伏在别的地方,应该马上会过来的!”
她嘴上这麽说著,但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了。刚才用心灵沟通频道叫了西风几声,本没有回应,现在这麽说,只是在敌人面前虚张声势罢了。
“那就好。”凌霜点点头,“我可以做什麽?”
“你帮我挟持这家夥”。
北宸看了一眼脸色死灰的霍特。
“我去把黑祸素劫还有笑罂接过来。”
“好。”
凌霜上前,在谨慎的交替动作中持续挟持动作,将霍特接手,而北宸则转身走向黑祸和素劫倒著的地方。
变故,就在那一刹那发生了。
北宸停住了脚步──不是不想走,而是无法向前走,她被什麽,从後面牵制住了。
“诶。”
她发出了不可置信的轻呼,神情呐呐地低头。
她的腹部,从後到前,窜出了一截冰蓝色的枪尖。鲜红的血,正滴滴答答从尖端滑落。
怎麽回事?她被攻击了?被後面?但是後面只有──
这枪尖又是怎麽回事?这不是……这不是……
这不是凌霜的枪尖吗?
仿佛连痛觉都被抽离似的,北宸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去,然後,她看见了凌霜脚踩著向影的剑身,脚边躺著霍特扭曲的尸体,对著她,露出了毫无温度的妖媚笑容。
他的右手,握著长长的冰蓝色枪柄,而这冰蓝色,一直延伸到了北宸的体内。
“凌、霜……”
思考,变得迟缓了,她缓缓瞪大双眼,喃喃地念了一声少年的名字,而随著这一声呼唤,冰色短发的少年脸上的微笑变得愈发冰冷,他狠狠地把枪抽出了北宸的体内,巨大的疼痛刺得北宸几乎休克,北宸悲鸣了一声,趔趄了一步,但她没有倒下──像是不甘心似的,她定定地盯著凌霜,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
“哈,还没明白过来吗?”
凌霜歪著头,上前了一步,动作轻柔地拿手抚上了北宸的脸颊。
“‘迦法神团’……早就灭亡了,你一直当做假想敌的霍特,早就死了,正真和你作对的人,是我的人啊。你不是觉得我们很弱吗?你有没有想到苏末是我们的盟友?有没有想到霞血会出手?你以为只有你们有能人?赤月骑士算什麽?还不是被打成了烂泥!?”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手放在北宸的肩上,轻轻一推,北宸本就勉勉强强才能站立,现在立即失去平衡向後坐倒在了地上,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涌上,让她双眼黑了几秒,但自始至终,她的双眼,一直用力地盯著凌霜的方向。
“好了,蹩脚的戏演完了。”
凌霜语调轻松地对广间内其余敌人命令起来。
“闲杂人等退下吧,不是还有好几个玩具等你们去玩吗,比如叫做西风的,叫辜银岳的,叫胧云的,叫那罗迦的──”
北宸的身躯,在听到那几个名字的时候猛地震了一下,她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却再次被凌霜一脚踢倒在地。
“墨耶,冉香,防卫和牵制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黑袍人一个接一个地退下,黑衣和白衣的战器点点头,从广间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逸之,你去守著入口,负责监视外面的情况。”
“哼。”
金眼的星脉种也走了。大厅里除了受伤倒地的黑祸、素劫、笑罂、北宸,意识不明的向影,站著的只剩下凌霜和拉翰。
“总算是要开始正餐了吗。”
拉翰兴奋地嘿嘿笑了几声,然後走到北宸身边蹲下,对著她的腹部捏破了一个巨大的回复灵晶。
“这可是超回复灵晶,市价五十万多瑞一颗呢,看,我们多大方,我看你也别反抗了,乖乖就犯或许会轻松很多哦。”
北宸腹部的伤口以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流出来的肠子收了回去,开了洞的皮肤慢慢收拢,但是她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只是面无表情地盯著凌霜。
“为什麽?”
“为什麽?……你竟然好意思问为什麽?”
凌霜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一样,语气间尽是嘲讽。
“看样子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了呢。拉翰,按住她。”
“哦哦!”
鬼眼的佣兵语调兴奋地拉住了北宸的双手,把北宸仰面朝天拉倒在地,然後把她双手固定在了北宸头颅两侧。而凌霜则慢条斯理地蹲下,用一条腿压住了北宸的双腿,开始解北宸的衣扣。
北宸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白了。
“凌霜──你!!”
“真是场不错的好戏不是吗,该到的观众都到齐了呢,你亲爱的双子钩爪,你重要的美貌谋臣──嗯,现在不能说美貌了呢──还有向影,我还特地给他特等席了哦。”
他冷静而又扭曲地笑著,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石砖上的向影。
“凌霜,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麽?!”
她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就算有鬼眼佣兵的压制,但经过潘多拉之匣的强化的躯体也并没有这麽无力,拉翰有些扛不住似的啧了一声,而凌霜则是有成竹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瓶子,打开,放在北宸的鼻腔边。
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而北宸的力气就这麽被瞬间抽空了,同时,体内涌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冲动──可怕的冲动。
还想再闻,还想再闻一些,别把瓶子拿开!!
北宸被身体如此的叫嚣给惊呆了,甚至在段时间内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一件一件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这是什麽知道吗?”
凌霜一边将盖好瓶盖的瓶子收回储物空间,一边一把扯掉了北宸上身最後的遮蔽物──她的护。
“这个啊,名字叫做‘血昙花露’,是迦那之泪的解药呢。”
“啊──”
北宸的喉咙口,发出了嘶哑的单音。而凌霜的手,已经按在她白嫩而柔软的部高峰上,轻轻揉捏起来。
“没错,不是正统的解药哦,而是邪道的解药。在亚加德给你喝下真正的解药前,我已经给你喝了‘血昙花露’了。看,相比亚加德,我更紧张你吧?”
“我……喝了……它……?”
“对,没错,血昙花露是毒品哦,致幻的毒品,喝过之後就会上瘾,亚加德说过吧?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再喝啊?想喝、想喝、想喝、想喝得不得了吧?”
少年手上的动作暴起来,柔软的双峰几乎被挤压变形,疼痛让北宸的神智清醒过来,暂时摆脱了血昙花露引发的──
她不想承认,但确实已经不知不觉烙印进身体内的,
──名为毒瘾的东西。
身体正在被人肆虐,敏感的地方因为被挑逗而渐渐地燃起了温度,但是北宸的心却直直下落,一直坠入冰窟。
凌霜的手,已经游移到了她的下身,修长的手指,正在两腿间最私密的地方,满怀恶意地拨弄著。
北宸本能地并拢双腿,但是下一秒就被凌霜用蛮力将双腿拉开了。
她惊恐地看见,少年下身的衣摆下,有什麽突了起来。
“住手!!不要过来!!放开我!!谁来──谁来──────!!!”
她再次哀号著猛烈挣扎,但是这挣扎对凌霜来说,却成了助兴般的曲。
“叫啊,叫啊!!”
他哈哈大笑著解开了自己的衣带,褪下了自己的裤子,在北宸害怕到几乎扭曲的神色中,把那丑陋的物体,暴露在了空气中。
“最好是叫醒你的黑祸,叫醒你的素劫,叫醒你心心念念的向影,让他们看看你现在难堪低贱又无助的样子!!”
少年神色狂乱地拉开了北宸的双腿,将自己下身对准她的隐蔽处,毫无前戏地就这麽用力挺了进去:
“叫啊!我亲爱的姐──姐!!”
北宸疼得猛地向後一仰身子,後脑勺狠狠撞在了身後冰凉的石砖上,伴随著这决定的事实,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而一边按著她的拉翰,从她那黑色的瞳孔中,看见了如同深渊般的死寂。
鬼眼佣兵的手在撞见这一眼神的时候松了一秒,似乎有些不忍地咂了下嘴,但他马上回神自己这是在为雇主工作,然後重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凌、霜。”
北宸用空洞的声音,一字一字叫著伏在她上方的少年的名字。
“凌霜,从此以後,有我没你──”
她大口喘著气,雪白的躯体在彩绘玻璃折的光芒下泛出漂亮的光泽,随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有你──没我!”
第十七章 世界最深憎恨
偌大的教堂般的石质大厅,少年的喘气声在开阔的空间被无限放大,伴随著轻微的皮肤碰撞声,显得靡而又讽刺。
北宸面无表情地紧盯著伏在她上方因为情欲扭曲的脸,目光如尖刀般地剜著对方的脸颊,仿佛要把他每一头发的样貌都烙入记忆中一样。
下半身早就已经痛得麻木,她甚至有点神游地觉得,这和打斗时负伤似乎也没什麽区别,只不过被硬物捅穿身体外加受伤的部位不怎麽雅观罢了,真不知道胧云和黑祸素劫为什麽会对这种事津津乐道,和受刑有什麽区别?
凌霜似乎发现她的分心,伸手用力一捏她的部。
“看样子我不能让你满意?怎样,要不要换个姿势?”
北宸没有回话,只是依旧大瞪著双眼,用目光剜著他脸颊的每一寸皮肤。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动情的神色,反倒脸色比平时更是苍白了一些,似乎是疼的。
这种神色对男来说显然是奇耻大辱,凌霜咬牙,恼羞成怒地扬起手用力甩了她一个大耳光!
啪地一声,北宸的脸被打得向一边偏去,她忍不住呛了几声,口中漏出了血块,一颗牙混著满嘴鲜血掉了出来。
凌霜愣住了,显然是忘记了自己处於亢奋状态,力气没有掌握好,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的动作停了下来了几秒,嘴唇一开一合,伸出手,像是想要道歉。
但是北宸却慢慢地把头转了回来,也不管整个下巴都是血,依旧定定地瞪著他。
一股无名火窜起,本想道歉的心思就这麽散了,凌霜面目扭曲,用力架开了她的双腿,更加卖力地动作起来。
一边按著北宸的拉翰反倒看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凌霜和这白影小姑娘有什麽天大的过节,但就算她做了再让他恼火的事,被这麽折腾也算扳回来了吧?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打掉女人的牙这种没品的事,就算是他这个花天酒地给钱就认爹娘的没节佣兵也做不出来。
他向来觉得犯不著为了逞威风而去从弱势的对象上找优越感,更何况这个白影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不过轻浮惯了,了一把她的脸,她身边的战器脸色就狰狞得和见鬼一样,现在却──到底是出於什麽缘由让自己这雇主非得把她弄得这麽不成人样?
出於职业道德,他不该对雇主的行为开口说什麽,但现在他看见的情况著实让他觉得难受。──他这风流好色的子,竟然在近距离目睹这种激情戏码的状态下,没有起一点生理反应。
回想起了自己某些旧事,目光快速瞟过两人连接著私密部位,他抽了下嘴角摇摇头。
这个凌霜本不懂任何技巧只是在那蛮干,这样下去,这小姑娘大概一辈子都会恐惧被男人碰了。
最後,拉翰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雇主啊,我松开手可以吗?我看现在她也逃不了了,至少给她用回复灵晶把牙给再长出来,受伤时间长了灵晶也修不好的。”
凌霜本就有些後悔自己的动作太猛,见拉翰这麽说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也就满头大汗地边动作边点了点头。
拉翰松了口气放开北宸被捏的有些发紫的双手,从自家战器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了几枚回复灵晶,在北宸脸边捏碎了。北宸那红肿的脸颊慢慢消退下去,整张脸显得更没有血色,几乎是惨白如纸。
“那我走了?做这种事有人在旁边总归不爽吧?”
“好。”凌霜边喘气边笑地看了拉翰一眼,“走的时候把那对钩爪和那个破相的长鞭带走,用点星灵矿溶吊命,我还有用。长剑别动,留在这里。”
只有说起这些的时候,北宸才稍稍有些反应,她转头看向拉翰,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乞求。
拉翰愣了一下,装作没有看见,弯身把血泊中的黑祸和素劫捡起来揣在怀中,再一把架起了瘫软在地的笑罂,大步从厅堂的侧门离开了。
“你在看什麽?”
拉翰一不在,凌霜没有了要在外人面前逞硬派的理由,他稍稍放软了态度,把北宸的脑袋掰正,轻喘著吻了吻她的脸颊。
“在担心他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没有他们当人质,你怎麽会这麽听话,没错吧?”
他边说,边自嘲地哼了一声。
“要想他们活得好点,就别摆出这种死人脸,给我配合点。”
“────”
北宸的双眼在一瞬间燃起了怒不可遏的火焰,她咬牙切齿地张开嘴想要说什麽,但最终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怎麽?想骂我?那就骂啊?尽管骂好了,可你再怎麽骂,事实也不会改变,你的亲友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你的身体被我占了,你自以为是实力尚可的赤月巫女,但其实什麽都不是!不过是高级点的寄生虫罢了!”
“……”
“你口口声声重视别人,但是西风受伤,亚加德受伤,黑祸和素劫连番大战如此疲劳,你一没有去赫阳使馆寻求保护,二没有将据点转移去踏夜铁骑,三没有雇用强力的佣兵做後盾,只是天真快乐地停止对迦法神团的攻击,继续进行参加比赛的活儿,你说,这麽好的机会,我不下手,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普通人啊,不主动攻击别人不会找上你?”
“……”
北宸的脸更惨白了,几乎见不到半死血色,反而泛出点青色,见状,凌霜脸上露出了快意又残忍的微笑,但内心深处却又闪过一丝心疼。
“拉翰明明知道阿特拉斯是附身月使,你就不怀疑为什麽他迟迟不说出来?竟然不让他去野外避一避,而是继续默许他留在城内,非得等到我抓著这个机会把他报给拉提亚王国军方?我知道,你是觉得阿特拉斯这麽厉害,王国骑士这种级别的小菜,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别说阿特拉斯了,对吧?你是觉得,即使出事,他也能顺利逃掉对吧?”
凌霜用力动了一下下身,惹得北宸“嘶”地痛呼了一声,豆大的冷汗从额角划了下来。
“但你难道没有想过,拉提亚既然愿意为霞血提供武斗大会的平台,那霞血自然也会出面帮他们搞定这举手之劳的治安问题,我只是用了一句话而已,这个世界第一的帝王级战器就自动站出来为我们的计划铺路了,这可都得归功你的被动和自信呢!”
“────”
北宸难以自己地颤声吸了一口气。
“西风很强对吧?但你问过他他的弱点没有?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好了,密型战器,他们的弱点是磁场,知道磁场是什麽麽?是一种特殊的矿石散发出来的无声无色的能量,他们会影响密型战器体内的星灵力流动,让那些装置失灵,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下基地呢,外面一层就是由磁石组成的,西风一进这个基地,就算他是个霞血都能伤的帝王级战器,现在也和待宰的羔羊没什麽区别。……你提前防备过吗?你只要问过一次,说不定我就不能得逞了哦?”
“──”
轻声地,从北宸的喉咙口窜出了像是几天没有喝水似的,嘶哑尖利的小小悲鸣。
“辜银岳这个武司皇很强对吧?你是不是还指望著他能来救你?不过你忘记维尔维斯的惨案了吗?迦法神团这边,可是有毒法杖墨耶在哦。他就算有三头六臂,还能保证自己在十里尔内不呼吸不成?胧云和那罗迦素质再高,还能在冉香的高密度轰炸下全身而退不成?他们啊,只能在擂台这种光明正大的地方占便宜,实战中,重战士想打败高级法杖战器,可是件难度很大的事哦?”
“……银岳、死了?”
北宸终於开始说话,见她防线被瓦解了一角,凌霜得意地笑了起来。
“没死,放心好了。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怎麽处置他呢。在费因海姆这麽多天,都是他在霸占著你没错吧?我看见你好几次对著他穿便服的样子脸红呢,他一笑,你就无语轮次手忙脚乱,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他看起来很强壮,床上功夫一定也很销魂?以貌取人可不好呢,我是比他矮了点,你看,我不是也忙到现在吗?”
“──不是,不是!!”
“对了,他好像很保守的样子,那不然我给他喂下催情药,然後把他丢去十几个女人之间看看会出什麽事?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的能力是不是如你期望的这麽强?还有,过程中要放上成象灵晶把这难得的场面录下来,然後等他清醒之後给他看,他的表情一定会狠有趣吧?”
“不要──!”北宸终於难以保持平稳,哑声大吼,“你要是恨我,就冲我来好了!!银岳他没有对不起你吧!他甚至在费因海姆帮助过你的啊!要不是他,你在那时候就死掉了吧?!”
“银岳银岳,叫得真够亲热的呢。”
凌霜眼底一片鹜,将头凑到她的耳际,用力咬了吓她的耳垂。
“别忘记现在是谁在上你!是我,烨月种凌霜!!不想我去动他?可以,自己给我动腰,来取悦我啊!”
“────”
巨大的屈辱,让北宸猛地闭上了眼睛,紧咬了下唇,齿间渗出了串串血珠。
她知道,为了辜银岳还有其他受伤的战器们的安全,她必须忍辱负重答应凌霜的要求,但是无论她理智上是如何考量,要她摆腰去迎合这样一个背叛所有人,伤害所有人的罪魁祸首──她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见她自虐地紧咬嘴唇,凌霜皱了下眉头,凑上去吮掉了她嘴边的血珠。
“算了,我还没打算逼你自杀,你不迎合就算了,至少给我放松点,别的女人求我给她服务我都没甩过,你也不算亏吧。我的外貌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了?”
他说著,伸出手臂和她的十指交握,动作亲昵得仿佛他们是情侣一般。
“你说的没错,我恨你,我恨你铁石心肠拒绝我,我恨你心安理得把我当成弟弟的眼神,我恨你能接受那麽多其他人却惟独不能接受我──好啊,既然你没兴趣让我成为你这麽多情人中的一个,那你就做我一个人的好了。”
“我什麽时候──说我有──这麽多情人了──!你究竟在胡说些什麽!”
“是啊,现在不是,如果我不动手的话,以後总归会是的。”
凌霜冷笑著拿另一只手的麽指摩挲著她的嘴唇。
“你放心,就算你是这麽不成器的一个女人,我还是爱著你的呢。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留在我身边,你那些红粉知己我不会去动哦。你不需要爱我,尽管恨好了,只要你眼中只有我一个,是爱是恨无所谓。”
他说著,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了个瓶子,然後喝了一大口,接著又通过亲吻喂给了北宸。
腥臭的味道涌入口中,让北宸猛烈地呛了起来,许多体从她口中溅了出来,流到她口──是蓝紫色的体。
──附身月使的血?!
北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你想做什麽?!”
凌霜满不在意地再喝了一口,再喂给她,然後一边满足地舔著她的唇瓣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
“当然是让你得月毒了。你身上带著三个战器的契约,怎麽干干净净地做我的女人。”
“你──!”
“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
北宸眼中的绝望之色,终於染遍了整个漆黑的瞳孔,刚刚涌起想要挣扎的念头,也就这麽消退了。
“这才是乖孩子。”
凌霜得意地看著她颈部浮现出的蓝紫色晶体,慢条斯理地了──北宸额头和双肩的契约烙印,就这麽消失了。
“刚才的血喝著很恶心吧,放心,现在就给你喝好喝点的。”
被咬破的手腕递到了北宸的嘴边,北宸犹豫半天,最後还是不得不皱著眉将那金色的血喝入口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霜突然扭曲著脸亢奋地大笑起来。
“你还说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现在我的血在你体内,我的身体在你体内,你还想怎麽摆脱我?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完成了最重要的仪式,凌霜一下子再次兴奋起来,用力搂著北宸和她滚成了一团。
“小宸,你是我的!!恨我吧,恨到吃我的血也没有问题!但是从此之後你只能看著我一个,你的心里面,除了恨什麽都不能剩,恨吧!!”
北宸木然地被他粘腻地搂著蹭来蹭去,满脸都是他的口水。
然後,她突然幽声开口了。
“但是,……你是喜欢我的对吧,凌霜。”
“当然!”凌霜兴奋到红了眼睛,漂亮的五官因为情欲而挤成一团狰狞得不得了,“不是喜欢,是爱!!我恨你,但我也是最爱你的一个,其他人所有的爱加起来也不及我的!!你等著!!你等著看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利疯狂,而北宸的神色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一切我都谋划好了,你等著看吧,我要借你的身份,创造出真正属於战器的乐园,我要把这片神之墓场,变成另一个让人憧憬的‘费因海姆’!到时候,战器不再需要依附於人类,而我则是那个新世界的造物主,而你──”
北宸咬紧牙关。
下身似乎感到有什麽奇怪的热流突然喷涌了出来,让她一阵恶心,几乎干呕出来。
“而你将成为最後一个人类,我的妻子,和我一起共享所有的殊荣!”
凌霜的神色几乎歇斯底里,口中吼出的天方夜谭般的话语,不知道是说给北宸听的,还是用来催眠他自己的。
“到时候,你一定会觉得我现在做的才是正确的,你一定会後悔你当初的拒绝──不过不要紧,我会原谅你,因为我才是最深爱你的一个──”
“是吗,你爱我啊。”
北宸突然浅笑起来,伸出手向凌霜的脸庞,而神智尚未恢复清明的凌霜则是受宠若惊地愣了一下,眼底刚减退的情欲又涌了上来,低吼一声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
少年的头颅埋在北宸颈间肆虐,而她的眼神却望著头顶那五光十色的彩绘玻璃,森冷得能凝结空气。
她的手,崩出了青筋,终於够到了被丢在一边的衣服的腰带。
她在他忘情地吮吸她的口的时候,单手打开了腰包,用手指勾出了里面那串共振灵晶,然後颤颤巍巍地挑出了红色的那一枚扯下,握在手心。
她为了不被亚晔通过灵晶看到这丑陋的一幕,将手伸到那些凌乱的意料下面,把共振灵晶捏得粉碎。
然後她冷眼看著还在啃咬自己的少年,无声地微笑起来。
自始至终,她没有一滴眼泪。
因为他不配。
你爱我的话,那就好办了,凌霜。
这样的话,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你後悔到每一寸骨髓,每一个毛孔──
让你痛苦到後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第十八章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上)
拉提亚首都格鲁贝西亚,开进来了一支穿著全黑装甲的灵武司军队。
西风在关键时刻没有用共振灵晶联系,北宸失踪已经三天,也不见辜银岳有什麽消息,亚加德知道,他们被暗算了,栽了个大跟头。
而无论他怎麽寻找,甚至是在带伤的情况下强制动用了赤月装甲的搜索功能,还是没有找到她,亚加德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北宸面前的谦和有礼,他已经完全不管什麽国家立场政治问题,毫不收敛地指挥踏夜铁骑在整个首都范围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一举动立即引来了拉提亚军方的不满,皇家骑士团长带人出面阻拦,而找不到北宸的亚加德暴怒之下竟然一巴掌把人扇得头破血流,连脑浆都流了出来,要不是皇家军队有超回复灵晶吊命那骑士团长就这麽莫名其妙地去了。
这下国王怒了,带著霞血亲自出面,亚加德愠著脸毫不让步,几乎葬送了这麽多年与他们暗中交易积攒起来的交情,後来鲁伊和雷狄斯出面,然後又不知怎麽地,阿尔卡迪亚的“幽冥女王”铃迪尔也出来做了担保人,国王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踏夜铁骑的搜索行动,但也出声拜托霞血对他们多加监视。
本来,以霞血的个是不愿意掺合这种事的,但看见对方是亚加德之後,他皱了下眉头之後答应了──这不是向北宸身边的人吗。
其实他倒是确实在纳闷北宸怎麽不出现呢。
抓了阿特拉斯之後,由於霞血的要求,军方没有处死他,但拉提亚王国的监牢却本关不住这个附身月使,他的星灵剑可以轻易切断任何东西,一般的战器也本不是他的对手,北宸不在身边的阿特拉斯,本和常人眼中的嗜血附身月使没什麽区别,不到一小时监牢里就死了好几个狱头,让军方头疼不已,最後还是没有走远的霞血再次把他制住,关去了自己的宅院。
霞血不杀阿特拉斯,自然是因为北宸,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阿特拉斯的真正身份,直到接到举报说城市内潜伏著人形附身月使让他起了兴趣,而前往一看的时候,竟然发现他同和北宸要好的几个男人是一夥的──他立即起了极大的兴趣,撂倒了一众人之後扣下了阿特拉斯。
故意慢吞吞地行动引来围观的人群,然後押著阿特拉斯走上了几步──总算是在过了一会之後碰到了脸色发白看著他的北宸。
这样你总会来乖乖见我了吧。──临走之前,霞血用这样的眼神提醒她,也算是对她的小小惩罚,谁叫她爽约呢。
是的,向北宸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竟然爽了他堂堂世界第一帝王级战器的约。
在擂台上和她碰面,调解格伦佘的未婚妻乌龙事件的时候,霞血曾拉住她对她耳语,让她比完下一场比赛不要走,单独在休息室等他的,但是没想到,等他兴冲冲地跑去休息室的时候,她早就和她那帮亲友一起离开了,似乎是完全把他的关照忘记到了脑後。
当然,霞血是不会承认她把他的事忘记的──虽然事实上就是这样,因为黑祸和素劫的疲劳引去了北宸所有的注意力,打完比赛她就急著回宿舍了。
霞血一边恶狠狠地磨著牙,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和赌气的小姑娘计较──所以他把阿特拉斯逮到手的时候,心里有些畅快──有人质在手,我看你闹什麽别扭!!
可惜,在一干外人离开,屋子中只剩赫阳两个王子和亚加德的时候,霞血得到的是连他都有点意外的答案。
亚加德是知道北宸到这里来的所有的事的,所以也知道霞血就是北宸来到这里的主因,所以说起来的时候也不避讳:
“北宸小姐或许有巨大的麻烦,我们中了圈套,看样子连你们拉提亚军方也被利用了。”
“我不是拉提亚军方,只是现在借著他们的地盘所以也出一下力而已。”霞血轻摇一下头,“谁这麽大胆子连你们这堆人都暗算?”
“我只知道对方是内奸,因为他挑中了好到不能再好的时机下手。霞血阁下知道前阵子月震之夜的事吗。”
亚加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笑罂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大概猜到是谁了。
“知道,那天湖面上又出现了巨型金色巨兽,还一下子就是十几只,我去摆平它们了,怎麽?”
“我们在那一战中实力大损,阵营中有实力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北宸小姐的战器也因为最近连番比赛处於极度疲劳的状态,对方清楚地知晓我们内部情报,所以才会让他们得逞。”
亚加德面无表情地说完,拳头一直用力捏著,关节已经泛出了青白色。
“现在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动机。”
雷狄斯冷声开口。和亚加德冷的暴怒和鲁伊满脸怒气乱转不同,他是最冷静的,甚至从背後战器的储物空间内拿出了有些违和的──费因海姆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大口,然後缓缓吐了一口气。
“向北宸那家夥是不容易树敌的类型,因为她不会胡乱去触怒别人,我觉得不会有人因为私怨采取这种行动,多半是冲著她能产生的利益和价值去的。──霞血阁下,你知道她的身份多少?”
霞血挑眉:“你是说她是赤月巫女的事?”
众人脸色一白,不过也没太过惊讶,毕竟霞血来到费因海姆偏偏挑中她丢来塞那加德这件事本身就有些蹊跷,他知道她是巫女的话,就解释得过去了。
雷狄斯点点头:“既然你知道那就方便说话了。不过能题外问一句麽,为什麽你知道她是巫女还有和她契约的意思?”
霞血颇为慵懒地一笑,耸耸肩。
“倒没有故意因为她是赤月巫女就想和她契约,是接触她之後临时起意,觉得这有趣的丫头是赤月巫女又是我的契约者的话,或许会很好玩──毕竟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避免即将到来的大灾祸吧。”
惟恐天下不乱!──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好吧,我猜一下。”
霞血邪笑一声靠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虽然她身边的人我不熟,不过就我观察到的那几幕来看,内奸可能最大的是那个冰属长枪少年。”
“──”
几人不动声色地暗中吸气,然後静默下来等他的发言。
“其实很简单,排除法,你们肯定不是,格伦佘绝对不屑做这种事,西风那笨蛋肯定也不是,我好歹也认识他这麽多年了,他要有这心思,也不会这麽多年还是个破坏癖笨蛋了。那个‘魅灵加护’的家夥(笑罂)嘛,有些可能,但他要是想要动作的话,你们不可能现在还活著。双子钩爪更不可能,我看他们巴不得整个人都巴到向北宸身上去了。至於那柄长剑──对了,那个长剑最近怎麽没见到,是在西尔维亚私宴的惨案上出事了?”
没有人回答──看样子是了。
霞血有些兴味地勾了下嘴角。
“你似乎调查得很清楚。霞血阁下。”鲁伊的口气有些不快。
“好说,毕竟也是我看中的人──我并没有干涉你们的一切行为不是吗。”
似乎觉得自己做得并无不妥,霞血豪放地笑笑。
“如果是他的话就麻烦了啊。”鲁伊烦躁地在房间踱步,像是想说什麽,但又不敢说出口一样。
最後还是亚加德紧咬著牙,低声说出了所有人都在心底隐隐不安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我们虽不用担心北宸小姐的生命安全,却必须做好她的身体已经失贞的准备了。”
碰!!!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可能,但是话语经由亚加德之口说出来的时候,鲁伊还是怒极,狠狠一拳砸向墙壁,竟然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凹洞,而雷狄斯也把烟从口中拿出,烦躁地把还燃著火星的烟捏成一团握进手中。
看著几人的表情,霞血心思有些复杂。
虽说他和向北宸没什麽交情,但是她好歹是他选中的契约者候补,虽然没到牵肠挂肚的地步,但对她的成长还是相当期待和满意,甚至是有些喜悦的。听到她栽在了内奸手中他自然也不怎麽好受,有种自己预定的商品被别人先一步买走的憋闷感──但是眼前几人的表情却更让他受挫。
他们显然是相当重视她,甚至是毫不犹豫地在他面前表现出他们的愤怒,这让霞血更有一种他已经彻底淡出向北宸世界的感觉。他以为北宸来到这里,听闻自己的传闻之後会努力地靠近自己,但是现在看她身边有著这麽多和她交情非浅的人──难道,她真的彻底不在乎他曾对她说过的承诺了?
他甚至在一瞬间起了如果当时他陪在她身边旅行至今,或许事情就会和现在大不一样的──有些後悔自己自大的想法。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麽,”黑发金眼的帝王级战器压抑下心中的纠结,恢复成浑身贵气游刃有余的帝王姿态,“分析一下为什麽至今找不到他们的原因吧。”
雷狄斯皱眉:“会不会是已经离开首都?”
“不会。”亚加德斩钉截铁地回答,“首都外围早就被踏夜铁骑包围起来,他们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出去的。”
“那就是在首都的某处了。问题是首都这麽大──”
鲁伊焦躁地跺了下脚,而雷狄斯则拿手捏住了眉心:
“我估计,他们使用了特殊材质的石头来屏蔽战器的星灵力扫描能力,据点也极其隐秘难以被发现,说不定我们好几次经过他们眼皮底下也没有发现他们。”
“霞血阁下,能否释放阿特拉斯?”亚加德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阿特拉斯有寻人功能。”
“可以。”
霞血非常爽快──虽然说战斗力方面他是世界顶尖,但让他在那麽大的城市中找一个人,就算他是帝王级战器也不是这麽容易办到的。
但是,等一行人匆匆感到霞血的宅邸的时候,只发现关押阿特拉斯的房间一片狼藉,四块二十级束缚灵晶碎在地上,霞血事先丢下的光子护罩也早就消失了。
──阿特拉斯跑了。
另一边,墓地之下的庞大地下据点某房间中,苏末边满意地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绿茶,一边看著坐在对面的凌霜明显是心情很愉悦的脸。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凌霜阁下。”
“哼,是他们太过无能罢了。”
“但是,你却对‘无能’的白影小姐情有独锺。怀抱心爱之人一度春宵的感觉如何?”
“很不错。”凌霜嘴角勾起了冷的弧度,看了苏末一眼。“多亏你为我们提供人手和物资援助,否则我们也不会这麽成功。”
“哪里哪里。成人之美是苏末的爱好。”
苏末放下茶杯,铁面具下嘴角轻抿,像是很有诚意地在微笑。
“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的。”
凌霜慢条斯理地玩著放在手边的一柄长剑──那是至今依旧保持沈默的向影:
“苏末阁下肯定知道最近的事态吧。既然你是悠禹的暗皇。”
“嗯?”
苏末装傻,凌霜也不拆穿,只是望著向影冷笑。
“前一次月震之夜和刃鸣之夜的重合的夜晚,星灵矿山,生出来的,似乎不只是战器啊。”
“你知道了?没错,有不少星灵矿山,生产出了那种披著铁甲,会发金色星灵的怪物。虽然几乎每个国家都选择将这些事暗中压下,但看样子流言还是防不住呢。”
“你觉得这是怎麽回事?”
“嗯──”苏末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那些金眼的巨兽可以煽动战器,和战器有关是确定的──但是从星灵矿中出生……我觉得他们像是一种变异的病毒,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它们攻击了星灵矿,接著下一个月,星灵矿就生出了这种被污染的东西。”
“可能很大的推测。”凌霜点点头,“这个消息对战器来说很不利,不过还有一条消息对战器来说倒是很有利呢。”
苏末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最近,偏远地区裘罗达那群岛,出现了奇怪的流行病。很多人外皮硬化,血凝结而死,而和死者有过多接触的人,也会被感染。”
凌霜说著,用力冷笑了一声。
“知道这流行病是怎麽起来的麽?那岛上人都是些迷信土气又愚昧的蠢货,月毒症解法传到那边之後,他们觉得战器血是个能护身,保护附身月使不来侵袭自己的保命符,於是大量残杀战器,取他们的血,就算是没得月毒,也把战器血当做补品喝。”
似乎是察觉到凌霜的嘲讽,苏末抬头淡淡一笑,也不说他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个情报。
“现在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凌霜神色狂傲地笑了一声,“这种传染病只有人类会被感染,只要放任下去,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即使没人动手,人类也会灭亡在他们自己的贪婪和恶毒上。”
“啊呀啊呀,这不是连我也诅咒进去了吗。”
苏末笑著摇摇头。
“而且你喜欢的女人也是个人类哦。”
“你们我自然会保护的。”凌霜垂下眼帘低声道,“况且,苏末阁下,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很快找到治疗那种流行病的方法吧?毕竟你连赤月巫女的事都这麽清楚。”
“呵、呵呵呵。”
苏末抽动肩膀笑了起来。
“你也别把我想得太万能,凌霜阁下,不过我会去试的。但你要拿什麽来换这些这麽重要的情报呢?我毕竟是个商人,不会免费把自己的商品给出来的哦。”
“那是当然。离我们正式出现在阳光地下也不远了,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时机。只要你给予支持,之後我们所得利益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到一半。”
“可以。不过,还是以迦法神团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吗?你们在民众间的风评可不太好呢。”
“那当然不可能,我们自然会找个能吸引到绝对人气的身份出现的。迦法神团早就死了,接下来该出现的,是塞尔兰德圣教。”
“塞尔兰德?赤月?这次打著赤月的旗号出面吗?不怕被正义的战士们围殴?”
苏末兴味地反问,而凌霜则是毫不在意地歪歪嘴角。
“只有在自己生存受到无法回避的威胁时,人们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宗教上,这个时候若是象征灾难的罪魁祸首给他们打开希望之门的一道缝隙,怕死的本会让他们轻易地献出他们的虔诚。你就看著吧。”
“嗯,我很期待。”
鬼面的男人一下一下玩著茶杯盖,面具地下的眼神被掩盖在影中,无法窥视。
“看样子你早就将一切的事都计划好了呢,能和你合作我非常愉快,看在我给你提供据点的份上,能否向你讨几个人呢?”
“请说。”
“嗯,那个叫西风的星脉种,笑罂、还有钩命银月和他的战器,能交给我吗?”
“──你要他们做什麽?”
看见凌霜戒备的神色,苏末安抚地笑了笑。
“人质的话,对白影小姐最重要的双子钩爪,还有你手里的这把剑就够用了吧,西风和辜银岳是难得的战力,我想招揽呢。你手中有人质在,也不怕他们不为我卖力。”
凌霜思考了一阵,然後点头,说了声“好”。
见目的达成,苏末从桌边站了起来:
“那麽我就不打搅了,新婚燕尔,凌霜阁下最想见到的也不是我这个煞风景的大男人没错吧?我就先回使馆了。”
“走好。”
凌霜简单地行了个礼,送苏末出了门,然後立即调头,走向自己的寝室。
北宸已经属於他了。
这三天,由於胜况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凌霜并没有太大意,而是布置部下严加防守,用上了各种掩人耳目的手段,一次次躲过了踏夜铁骑的搜查,白天,他指挥神团的成员进行著今後活动的周密的准备,晚上则是搂著北宸,用向影作要挟强迫她替她磨刃──潘多拉之匣的效果已经过去,她现在一身疲惫,本无法反抗他的索取。
心爱之人的躯体自然是很有吸引力的,凌霜现在正处於食髓知味的兴奋阶段,欲望旺盛,经常要折腾上大半夜才会满足地搂著她睡去──但他也知道,满足的人只是他自己,北宸在整个过程中,不是一声不吭把嘴唇咬出血,就是一脸痛苦叫著向影的名字,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几乎把他气炸,再次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次数一多,凌霜也有些暴躁地发现她对自己本没有什麽生理反应的事实,他也想过在过程中做些取悦她的举动,但每次看到她故意在他亢奋的时候喊著别的男人的名字,从向影到双子,甚至是西风亚晔亚加德鲁伊雷狄斯──他就怒从中来,好不容易放软的心态也重新硬了起来,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
冷静下来之後,他知道她是在气她,所以当他拿双子作要挟的时候,她便很乖地闭嘴了──这让他有些得意,无论她自欺欺人叫著多少人的名字,她现在只属於她,也只能被他凌霜碰,这种神胜利就由她去吧。
“小宸,我回来了。”
他带著得意的微笑打开了自己寝室的门,然後愣住了──随後,铺天盖地的暴怒涌上口,几乎让他窒息过去。
“你们在做什麽!!!!!!”
他气息不稳地压下了涌上喉头的血腥味,睚眦欲裂地怒瞪著他床上的人影────
自己才刚得到没多久的女人,
竟然和那个魔装巨剑逸之,衣衫不整地滚在一起!!
第十九章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中)
房间的大床上,紫发金眼的星脉种压在北宸的身上,两人的衣衫都有些凌乱,尤其是北宸,昂贵的睡衣已经被扯开,露出了白皙的肩膀。
“逸之,立即给我离开她!!”
凌霜暴怒地走到床边,伸手就对逸之的脸重重一拳砸了过去,却被逸之轻易接住了。
“这就是你对盟友的态度吗?烨月种凌霜阁下。”
他握著凌霜的拳头在床沿边坐下,用极具攻击的眼神看著凌霜。
“别搞错,我只是主上苏末派遣过来的帮手,不是你的部下,别得意忘形了啊。”他神色狰狞地转头拍拍缩在床上一角拿被子保护自己的北宸的脸,“能得到这个女人,我们也有很大的功劳,让我们这些功臣分些甜头又怎样了?”
“你要奖赏什麽的,去找财物主管随便拿,但是这个女人你不能动。”
凌霜冷静下来,收回手,但是双眼依旧郁地盯著这个表情放肆的星脉种。
逸之却对此报以恶毒的笑容:“这个女人当众如此羞辱我,不从她身上讨回来我可不甘心呢。”
魔装巨剑说这句话的时候,凌霜的余光瞟到床上低著头的北宸轻轻瑟缩了一下,他皱眉摇摇头。
“除了动她,有什麽要求你可以说。”
“是麽?那麽让我同她契约可以吧?反正你也有计划让她继续参加比赛不是,光你一个做她的战器要赢比较麻烦吧。”
“你──!!”
凌霜咬牙切齿地上前一步抓紧对方的领口,但怒了几秒之後又安静下来。
“你说的没错,暂时让你做她的契约者也可以。”
“哈哈哈!!之前不是一脸清高地拒绝我吗?现在不是还得老老实实地做我的搭档!放心,娅修小姐,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玩!”逸之大笑起来,然後狠狠地拉过北宸的手咬破,再划开了自己的手,顺利和她结成了契约,北宸的背後,出现了豪放的对称机械式图腾。
凌霜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因为契约很顺利就完成了,说明北宸的意识并没有抵抗。
逸之起身张狂地笑著离开,而凌霜则目送他关上门之後,立即转身拉过她的手。
“为什麽不反抗契约?!结成契约需要双方都同意的吧?!你想要他当你的战器?!”
北宸依旧低著头一声不吭,凌霜更是怒从中来:
“很好,你还真是除了我来者不拒呢!!不过你死了这条心吧,最终能成为你的战器的,只有我。……只有我凌霜,你给我记住!!”
他边怒吼边咬开自己的手和北宸的伤口贴在了一起──然後,从伤口处传来了如同刮刺骨头般的剧痛!
“……呜!”
凌霜缩回手後退了几步,然後抬头,不可置信地看著北宸。
“……你……你可以接受他,却不能接受我?!”
北宸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你倒是给我一个能接受你的理由?”
凌霜神情不稳起来,大声呼吸了好几次才能正常说话。
“很好,看样子你是不想管向影和双子钩爪的死活了,也不想继续喝到血昙花露了?”
“哈!”北宸冷笑了一声,眉宇间尽是嘲讽,“又是向影和黑祸素劫,每次都拿他们做要挟,你累不累啊?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他们?除了人质你就拿不出别的手段了?口口声声喜欢我,却连毒品都能喂给我吃还拿那个当筹码?”
凌霜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却无法反驳,因为他现在想要北宸满足自己,只有祭出手头的人质,别说她,连他自己都有些厌倦了。
他也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不需要经常把向影和双子牵扯出来啊。
“小宸,”他冷著脸,神情有些尴尬地坐下,“我们能不能好好说一下话,你可以仔细想一下,现在你的损失并不是很大,你重要的人都活著,毒瘾──那个只是我最早想到拿来牵制你的手段,我查过了,是有办法可以解的。”
“然後?”
见北宸满脸讥笑,凌霜接下去说的勇气顿时减少了一半,但是他并没有停口:
“你乖一些,配合一些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自由。”
“自由?”
像是听到了什麽天方夜谭似的,北宸歪著嘴角眨眨眼。
凌霜咬牙:“我并没有打算永远把你关在这里,只不过希望你认清楚事实,只要你接受你属於我这件事,我也不会太限制你,甚至放了你那些亲友也可以。”
北宸低下头沈默了。
以为她松动了的凌霜心中一喜,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急急地继续补充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但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就善待自己一点,试试接受我,心平气和地和我在一起,或许你会发现我对你不比他们对你差。”
“凌霜,”北宸带著匪夷所思的表情开口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骄傲的家夥,但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你究竟要不要脸到什麽地步才可以把这种可笑的东西说出口?”
“你别得寸进尺!!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不会动你!”
凌霜气得满脸通红站起来,表面上狰狞而又愤怒,但内心却有某一个小角落,被北宸那尖锐而又无情的话语狠狠砸碎了。
“我当然不会以为你喜欢我就不会动我?”
北宸好笑地蜷起双腿,歪头看著对方,似乎那表情越是扭曲,对她来说就越算是甜美的饵食一样。
“你‘动’得还不够多吗?人质、毒品、强暴、暗算、背叛……算是把所有我最唾弃的东西都做尽了。……这还算‘不会动’?”
“你──”凌霜气得脸色发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想这麽做吗?除了这种手段我还有什麽办法能得到你?”
“哦。”
北宸做出一副夸张的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
“也就是你纯粹是因为喜欢我才做出这麽多可笑的举动的?苏末也是因为支持你坎坷的恋爱道路才派出人手的?你口中那一套要毁灭人类建立乐园的计划其实也只是扯谈,其实你并不打算利用我的身份?”
“……”
凌霜呼吸急促地握紧了拳头,北宸嘲讽的目光几乎刺得她无法直视──良久,他才压抑下恼羞成怒的暴力冲动和尴尬,呐呐地开口。
“小宸,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哈?!”
北宸再次讥笑起来。
“你有什麽立场这麽对我说?每个人都有恶毒和暗的一面,差别只是表不表现出来而已,既然你有执行这种计划的觉悟,又怎麽不能接受我被你引出来的所有的恶意呢?”
“你是不是一定要惹我发火?是,我没品,但你亲爱的向影和双子确实也在我手中,你就不怕我真的没品地拿他们去做些什麽?!”
“你不是已经去做了吗?那个逸之为了羞辱我已经都说了。黑祸和素劫,被你送人了吧?”
“啧──!”
凌霜在内心狠狠冲逸之骂了一通脏话。
“他还说,你把他们送给了那个对他们很有兴趣的公爵当宠物,而且,拿我做人质,逼著他们当场伺候公爵上床,还拿成象灵晶把画面录了下来,准备找个好机会给我看呢?你还有什麽做不出来的?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够了!!”凌霜双眼发红地咆哮起来,“是又如何?只不过是把他们送人让他们陪个美女磨刃而已,够便宜他们了!谁叫他们平时和你总是做些亲密的举动,哼,在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的时候,不是照样也能兴奋起来,有种就别起生理反应啊!!”
“亏你能说得这麽理直气壮。”
北宸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眼底一片冰冷。她边说,边把逸之所说的,几乎要绞碎心脏的那几句话,努力压抑在回忆之中。
“我现在算是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当初,让你饿死不就一了百了,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吧。……没错,是我害了黑祸和素劫。”
“住口!不准再说!!不准你再说!!”
凌霜终於听不下去了,用力拔出了系在腰间的向影,拿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剑身,作势要折断他。
北宸的眼神愈发冰冷。
“我不说,你把向影放开。”
“……哈、哈哈哈哈哈!!”凌霜抓著向影大笑起来,“亏我还起了想和你好好过的心思,你不吃软的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你看著吧,就从向影开始,我要一个个摧毁你身边所有的人,让你除了我身边本无处可去!!”
他狞笑著开始用力,剑身渐渐弯曲成了危险的弧度。
“双子已经脏得没脸回到你身边了,接下来就是这无能的量化种长剑,我还会摧毁西风体内所有的星灵力回路,让他从帝王级战器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物,至於辜银岳,对他的计划我已经和你说过一次了吧。”
“停下!”
北宸声音大了起来,
“你要是真的这麽做,我们之间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了!”
凌霜果然停了下来,只是双手还是按在向影的剑身上。
“好笑,你是说我们现在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我说过,你恨我的话,冲我来,别去动他们。”
北宸没有回答凌霜的话,只是闭上眼,模棱两可地这麽回著──这态度让凌霜心中起了一丝希望。
“好,我不动他们,但是你以後也不准说这些话!”
北宸无言地点头,而凌霜总算是将向影回了腰间的剑鞘,愠著脸走到她身边,抬起了她的下巴,神色有些复杂:
“别故意挑我的怒气,我本意并不想和你吵架。”
北宸用力一摇头挣开了他的手,但是凌霜却好耐心地再次将她的脸掰正,吻了上来。
凌霜见她不再反抗,立即兴奋地加重了动作,而她面无表情地承受著,只是双手却狠狠揪住了被单,手心的点点红色,渗到了暗色的被单之上,慢慢化开。
吻了一会,凌霜放开她,再次拎起她受伤的手,把自己的伤口贴了上去。
“不准再反抗,和我契约。”
这一次,果然没有接受到排斥的痛楚,顺利地将一道雪花形状的烙印打在了她的锁骨之上。见北宸身上有了他的契约烙印,方才的不快也淡去了很多,凌霜高兴地搂著她,在她的锁骨上亲了又亲。
而北宸,则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恶毒而又讥讽的冷笑。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并不只是在体和生命安全受到摧残的情况下才会产生的呢,凌霜。
这种把给个大再给个甜枣产生的心理效应无限放大化之後产生的病症,其实是一种大脑在危机之下产生的潜意识自我保护产物而已。
大脑催眠自己受到了施虐之人的温柔对待,并将之转换成对爱的畸形理解,其实最本的目的,还是为了从施虐之人这里争取生存权,或者善待自己的权利而已。
表面上看,她在进行力所能及的反抗之後,被迫进行了无奈的妥协,而此时凌霜给予的温柔,就会催化她体内的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对他产生带有服从的讨好──这是凌霜所期盼的心理转变吧,他正在如此诱导著。
但,凌霜,我最想保护的,并不是我自己呢。
你从得到我之後,一直在承受著我所施与的神暴力,从三天前到方才,一直没有间断过。而现在,我停止了。我给予你了隐晦的理解和顺从,让你对我产生了潜意识的妥协和讨好,你在害怕我的神暴力。
凌霜,得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啊。
北宸在内心吸了一口气。
忍住,向北宸,既然决定战斗,那就不光是逃出去就能了事的。
目的是……找到他们的弱点,和外面的大家里应外合,不留一切余地地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要忍住。
这具皮囊已经被玷污,所以就不用在乎了,就这麽不动声色地演下去,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妥协和讨好堆积起来,然後给亚晔制造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没错,她已经和亚晔联络过了,好像是因为曾经吸过她的血的缘故,亚晔开启了类似心灵沟通频道的意识交流和她对话──但明显,这个似乎相当消耗他的能量,於是北宸只是简单地交代了现状,而他也用飞快的语速交代了自己现在在阿尔卡迪亚公国,赶过来需要十天,让她做好接应的准备,然後就掐断了交谈。
她告诉亚晔,大家都活著,没有生命危险,略过了黑祸和素劫所遭遇的事。
她不想这些不堪的事被他们的朋友知道,但这些事却如同粘在心底似的,配合各种想象出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刚才,逸之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嘲讽地说,当时那个黑衣的钩爪在最後一刻哭了。
黑衣的钩爪──是黑祸吧。
那个从来都是大大咧咧地笑著,嚣张放肆乱来,在战场上有著无与伦比的气势和攻击的黑祸,那个连悲伤的表情都不太有的黑祸──竟然在那种状况下哭了。
他的内心,到底在承受怎样的痛苦呢。
他的尊严,到底在被怎样地凌迟著呢。
他的不甘,到底沸腾到了那种程度呢。
到底听到了什麽,面对了什麽,到底要怎样的屈辱,怎样的愤怒,怎样的绝望和怎样的不愿,才能让这样豪迈张扬的一个人,在自己兄弟面前,自己正在抱的女人面前,自己最大的敌人面前,
──难以忍受地哭出来?
她不知道,但是她能想像。 d。e。y。i。k。o。分。享。
那一定是比黑夜还要漆黑,比坚冰还要冰冷,比剧毒还要伤人的绝境吧──黑祸,素劫,你们的恸哭声,我听到了──她在内心,如此轻轻地低喊起来。
你们有多麽地愤怒和悲伤,你们有多麽地牵挂著我──我都听到了。
所以,拜托,不要放弃自己,不要绝望,等我来接你们,这一次我不再忸怩了,不再纠结了,你们想要留在我身边,那就留著吧,你们希望我爱你们的话,我的爱──想要多少,你们都可以拿。
所以,在我把幸福拿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忍住。
──我相信你们,请你们,也要相信我!
凌霜又开始兴奋地解她的衣服,而她一边挣扎著,一边将涌上心口的窒息用力抚平。
忍下去,向北宸,这场战役中,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忍。
等到对方的依赖症已经不可救药的时候,等到双方的主导权彻底在这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引导之下颠倒过来的时候,你就胜利了。
而这些,其实花不了多久。
还有十天,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借助的人手,出乎意料的多。
向北宸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思维,完全无视了伏在身上肆虐的男人,如同一个谋家一样,冷静地邪笑起来。
第二十章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下)
砰!砰!砰!
拉翰走到凌霜的房间附近的时候,听到是什麽在撞击硬物的闷声。
门没锁,拉翰在门边扣开一条缝朝里望去,发现北宸正在拿自己的额头狠狠地往墙上撞去,白色的石墙上都已经溅开了红色的血花,凌霜一只手握著一个漂亮的瓶子,脸色郁又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想要上前去扶却被她更严重的自残行为给吓在了原地。
拉翰轻轻敲门,引起了凌霜的注意。
“雇主大人,苏末阁下托我传口信让你去一趟悠禹国使馆,好像是想商量马上要出台的法令的事。”
“……”
凌霜点点头,但又不放心地看著撞得满脸是血的北宸。
“小宸,你还好──”
“死不了。”
北宸哑声扶著床沿开口,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血。
“实在忍不住了就──”
“我不会喝的。”
北宸冷声打断凌霜的话语,走到一边的桌边,拿起一杯像是红酒似的东西大口喝了起来。
凌霜後退了几步,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拉翰:
“这瓶子你拿著,要是她实在状态太混乱的话就给她喝下去。还有拿些回复灵晶替她治疗一下,钱直接扣在神团头上。……看著她,别让她离开房间。”
大概是拉翰和北宸有私怨的关系,凌霜自从逸之的袭击事件之後就把房间的看守换成了拉翰,看上去对他更放心一点。
“了解!”
拉翰故意油腔滑调地做了个服从指挥的动作,凌霜轻哼了一声,看著北宸欲言又止了几秒,但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带门离开了。
屋子沈默了几秒,拉翰有点尴尬地抓抓头,小声上前问了一句:
“没事吧?”
“没事。”北宸喘著气摇摇头,冷笑一声,“毒瘾发作了而已。”
“……”拉翰凝神沈默了小会,然後突然走到了北宸身边,压低了声音,“我雇主没有在这里弄些可以监视你的灵晶吧?”
“没有。我又不能出去,这房间里一穷二白,有什麽好监视的?”
然後鬼眼的佣兵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转身在北宸惊讶的表情中,对著自己的影子说起话来:
“安全啦,堕暗种老兄,出来吧。”
“什麽──?!”
北宸惊讶地捂嘴:堕暗种,难道──等等,不是说要十天之後才能过来吗?现在才过去四天啊。
下一秒,从拉翰的影子中,光线出现了折,再过了几秒,一个人形从拉翰背後的空间踏了出来。
白色过膝的长发,一对血红的瞳孔,一身漆黑的轻甲──
看到这熟悉的人影,北宸全身颤抖起来,然後如同幼兽一般嘶哑地叫了一声,用力扑了过去!
“亚晔!!”
高大的堕暗种伸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然後用力收紧了双臂,将她按进自己的怀中,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你们这群笨蛋是怎麽搞的,我才走开这麽一会就被别人折腾成这样子。”
“亚晔──亚晔──亚晔────”
不知道是太高兴还是太委屈,北宸几乎无法正常说话,只是语无伦次地叫著他的名字,像小狗似的蹭著他的口。
太好了,亚晔没事──太好了,至少亚晔还好好的!
亚晔哄小孩似的拍著她的背,一边瞟了一眼拉翰:
“还杵在这干嘛?识相点去把风啊。”
“喂喂你这是让人帮忙的态度吗?!”
“烦死了!”
亚晔直接甩过去一个小袋子,听起来里面似乎装满了钱币。
“哦、真大方!给你们两个小时啊,不然其他事不够时间做了哦。”
拉翰掂掂钱袋兴奋地笑了一声,果然很听话地出去了。
人走了之後,亚晔把她从怀中拉出来,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後俯下身子舔舔她额头的血迹。
“你的血除了让我喝之外,别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啊,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这血已经脏了。”
北宸苦笑一声缩回了额头。
“我现在体内……既有那家夥的血,又有可笑的毒品……这样的我的血,亚晔可别乱喝啊。”
亚晔皱了下眉,却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被那小孬种占了身子?”
“尝得出来吗?还真的和吸血鬼很像呢。”
“吸血鬼?”亚晔豪放地笑了一声,“那是什麽东西?不过,这称呼我喜欢,没错,我现在就是个鬼呢。”
“亚晔,现在还不能动,向影被他随身带著,西风还有银岳他们不知道关在哪,而且双子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似乎是察觉到亚晔口气中的杀意,北宸有些焦急地抓住了亚晔的袖子,她的动作间充满了安心和依赖,几乎是回复到了之前和亚晔相处的模式,完全不似在凌霜之前如同冰雕似的冷冽模样。
她快速地整理了一下现状,然後把自己脑内的计划详细地说给亚晔听,接著又在亚晔的纠正下制定了几套备用方案。末了,亚晔吐了口气点点头。
“好,我都知道了,一会我让那个鬼眼配合我去一下这里的地形。放心吧,我有在影子中隐匿身形的能力,这种侦测工作难不到我。”
“但是,一定要小心,要是连你也出事的话,我──”
“你这小混账越来越没出息了!”亚晔恶声恶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脑勺,“我是谁?堂堂亚晔!这麽不相信我?啊?!”
但是北宸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缩起脖子讪笑著後退,只是一脸黯然地低下头。
亚晔神色复杂地大力揉揉她头顶的发丝。
“怎麽?没了清白很难过?”
“嗯。”
“栽了那麽大个跟头,很不甘心?”
“嗯。”
“大家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很担心?”
“嗯。”
“憋著一口恶气,想报复?”
“嗯。”
“害怕自己被毒瘾夺取理智,变成一个废人?”
“嗯。”
“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北宸摇摇头,而亚晔却毫不在意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满脸傲慢之色地笑著,摇摇她的脑袋。
“清白这种事对部分女人来说确实比较重要,不过现在事情都发生了,你难过也没用,不如反过来这麽想,你第一次无论是给向影还是双子,对另一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吧,现在不是毫无压力地解决了。”
“……啊……”
“被暗算和背叛确实是你不够小心,如果说你有错的话,就是你当初不该这麽心软把那小孬种带在身边。他随时都能知道你们所有最新、最真实的情报,知道你们什麽时候最虚弱,什麽时候最利於下手,要是这样还不能一击把你们打散,我看他该回去星灵矿重造了。”
“但是我确实没有做好防范的准备,亚加德和西风明明受伤了,我却没有警觉地做好防止敌人突袭的措施。”
“那是他背叛的理由吗?照这种说法,所有穿著露礼服的女人全都在引诱别人强暴她?被强暴了也不是男人的错,是她们穿得太感的错?家里被盗了也不是小偷不对,而是院子太华丽防盗措施不够全的错?”
北宸的脸色在听到亚晔这麽说之後稍稍好了一点。
亚晔边捏碎回复灵晶治疗她额头的伤口,边继续说起来。
“现在很多人都被冲散了,这是事实。但你别忘记他们是谁,西风是帝王级战器,亚加德是赤月骑士,辜银岳是武司皇,笑罂是魅灵加护的谋略家,更别说你觉得最重要的向影和黑祸、素劫了。你觉得他们是那麽容易被打垮的人吗?你认为他们是高塔上的公主不成,会安分守己地被关著等你去救?”
“……!亚晔,你是说……”
“我没有任何据,但是我相信他们。……你应该比我更相信才对,笨瓜!”
“嗯。”
北宸压低声音,用细微的幅度──用力点点头。
“报复自然是要的,但是对待玩具,就要用对待玩具的心态,没必要把那种货色整天放在心上。爱的反面是什麽?”
“当然是恨。”
亚晔怀中之人咬牙切齿恨恨道,而他却又是一挑眉,恶狠狠地杀去一个眼刀。
“蠢货!!我允许你这麽笨了吗?!小心我罚你座空椅啊!!”
白发红眼的堕暗种口中说著毫无逻辑的恶语,手上却鲁而不失温柔地拿麽指擦擦她的脸颊:
“爱的反面是漠不关心。最能让他痛苦的事就是不把他当回事,记好了。你眼中,有向影、双子、本大爷、辜银岳、西风、鲁伊皇子──那些对你好的人就够了,某些脏得不能看的东西,赶快清出去!!听到了没!”
“嗯──!”
北宸用力抓著亚晔的衣角,声音有些发颤地用力点头。
“至於毒瘾这种东西──”
亚晔神色严肃起来,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让自己的脸和北宸的视线齐平。
“这种事,没有任何人能帮你,只能靠自己克服。或许要做到很难,因为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是……”
他定定地凝视北宸的脸颊,和那漆黑的瞳孔对视,似乎想要看进她灵魂深处。
“如果连毒瘾都克服了,那麽这世界上,再没有你无法承受的苦难,再没有能折断你神经的东西,再没有能让你动摇的诱惑,从此,你不用担心有任何你掌握不了的东西,世间的一切恶念,你都可以自豪地将其踩在脚下。如果你是向北宸的话,就不要轻易妥协。”
他说著,露出了狂野而又妖媚的笑容,唤出了镰刀,黑色的妖光在空中打了个回旋擦过了北宸的脖子,像是想要割断她身上的某种东西。
“我看著呢!漂漂亮亮地赢给我看!到时候你想要什麽,亚晔大人都拿来奖给你!”
北宸凝视亚晔了半晌,嘴角终於勾出了他们见面之後的第一个真正的微笑。
“亚晔偶尔也会说废话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你这小鬼,竟然学会油嘴滑舌了?经过我允许了吗?!我说的话就是真理,就算是废话也是非听不可的废话!”
亚晔眯起了双眼冷笑,嘴角的虎牙露了出来,让北宸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後缩了几步,干笑了一声抓抓头,似乎有点後悔说了刚才的话,正小心地观察著亚晔的神色。
见她畏缩的样子,亚晔轻笑一声,嘴角的笑容也柔和起来。
“身上有戾气是好事,不过那是对外。在我们面前,你老老实实地做个没出息的小泥鳅就够了。”
北宸扁扁嘴,再次蹭到了亚晔的怀中:
“亚晔真的很像爸爸啊……虽然我是孤儿不知道有爸爸是什麽感觉,但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又凶又温柔又帅又奇怪……”
亚晔脸上青筋浮了起来。
前面几个形容词就算了,“奇怪”是什麽意思!奇怪是爸爸必要的属之一吗?!
“我可没做你老爹的意思。”
他声气地拍著北宸的後脑勺,拉开她。
“要撒娇以後有的是机会,现在还是把时间留出来进行各自的计划吧,保护好自己等著看我带来的好东西,下次见面如果又少了什麽,可别怪我罚你倒立跑了。”
“嗯,我会尽量的,亚晔也是,一切千万小心!”
亚晔邪笑著,一脸“放心吧本大爷怎麽可能有事”的表情,後退了一步,但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重新回到北宸跟前,英俊鬼魅的脸庞就这麽凑了上来,双唇蜻蜓点水地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然後在她愣住尚未回神的时候,已经打开门,消失在门板在光线下构成的影子之中了。
“诶……啊?……怎麽回事……刚才……亚晔……?”
不是真的吧,是错觉吧?
北宸完全被亚晔最後丢下的那个大炸弹惊呆了,愣愣地著自己的嘴唇半天缓不过来,直到一小时後,拉翰把亚晔安全送出地下据点,然後再次回到房间,进门还是看见北宸一脸傻样地坐在床边。
看见拉翰带门进来,北宸这才尴尬地咳了一声,正了正自己的坐姿。
“你肯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吧,白影小姐。”
“叫向北宸就可以。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为什麽要帮我们?”
北宸一边给拉翰倒了一杯红酒,一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拉翰大大咧咧地窝进沙发,挑挑眉:
“你之前不是很恨我麽?怎麽态度一下子急转弯了?”
北宸歪头一笑,眼底一片淡然。
“凡事都有比较,和某个家夥一比,你的可恶程度本不够看。──而且现在回忆起来,当时西尔维亚宴会的惨案,也是那家夥授意的吧?”
“嗯,那次是试探行动。不过你家长剑出事可不是我们能算得出来的,那是意外啦──但是事後他给了我额外的奖赏倒是真的。”
北宸咬牙,用力将心中如同剧毒的火焰一般的恨意,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亚晔说的没错,爱的反面,是漠不关心,如果如他所愿恨他,不也是著了他的道吗。
“不说这个,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拉翰窝在沙发中喝了一口北宸递过去的红酒,然後轻轻晃晃杯子。
“知道我的眼睛为什麽会变成这样麽?”
他指指自己那红色的眼白。
北宸至今不太敢直视那可怖的双眼,但听他这麽说,还是认真的观察了几秒。
“……是什麽病症吗?”
“不是。”鬼眼佣兵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哭的。……很丢脸吧。”
他边说边凝视著杯中晃动的酒。
“我在十年前,还是个天真得简直想让人踩几脚的的毛头小夥子,那时候我刚晋升成一级圣灵武司,在村庄里算是有点实力的家夥了,然後我揣著攒了两年的钱,去附近的大城市,雇到了黛鸢。”
“黛鸢?”
“嗯,是女战器,一把长刀,虽然是量化种,实力却很不俗,几乎和烨月种有一拼。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三芒,模样并不是特别漂亮,一身黑不溜秋的看上去有些土气,眼睛也藏在刘海中,但她格很好,冷冷的不太说话,但却无微不至,体贴得不得了。什麽事都想在我前面,有时候比我妈管得都宽。”
男人边说,那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怀念的,温柔的浅笑。
“别看我现在这幅样子,我也是有纯情的时候的,至少当时我是真心喜欢上了她,几乎每天和她腻在一起,帮她狩猎晋级,看著她慢慢变得美貌逼人,却害怕自己在她眼中也变成那种只对战器的身体感兴趣的小人,别说要求磨刃了,连拉她的手都没什麽勇气。直到她升到了九耀,我们俩兴奋过头抱在一起,这才把关系拉进了一步。”
“……然後你们就开始交往了?”
北宸是个很不错的听众,在他开口的时候绝不嘴,而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适时地问上一句表示自己的关注。
“嗯,如胶似漆呢。那时候太天真,自己以为和她之间没有小孩也不要紧,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也会这麽支持自己──结果你能想到吧?”
“你告诉了父母,而你父母坚决反对了?”
“是啊,哪家父母会想要一个无法生产子嗣的小孩呢。更何况我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丁,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後来我退步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孩子的话,可以再娶一个人类的妻子──但事实上我发现,没有人类会愿意和战器共享一个配偶。而且,黛鸢也不赞同,她说,我这麽把其他人类女孩娶进门,却对她没有感情,是害了她一辈子──我既然是她的主人,就绝对不能做这麽没品的事。”
“是个很有格调的战器大姐啊。”
“是啊,我的黛鸢就是这麽骄傲的女人呢。所以……就因为她是这麽地骄傲,她最终决定离开我。某个夜晚,她在和我缠绵过後,利用我在那种状态下的神不稳,借著九耀战器的单项契约优势──和我解除了契约,就这麽走了。”
“然後你们就这麽结束了吗?”
“不,如果就这麽结束的话,我倒是要庆幸了。她离开了我,我怎麽找都找不到,但後来我才知道,她就躲在我家附近,每天暗中守护著我。所以那天出事的时候,她才──”
“出事?”
“我这种个很容易树敌──别这麽看我,我有自知之明。当时年轻气盛,难免在工作时抢了同僚的好处,或者是太过出挑而引起了别人的嫉妒,总之暗中有很多人对我不满,而在这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帮可笑的虫豸──没胆找我自己算账,却去对我家人动手了。”
拉翰说著,神色渐渐狰狞起来,双眼定定地盯著酒杯中的红色。
“他们想拿我家人做人质让我吃苦头,却被躲在暗处的黛鸢发现了,她出面作掩护,让我的家人顺利地跑掉了──然而面对这麽多灵武司,她一个无主战器又能坚持多久呢?所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我家被一把火烧了,她被脱了光,被十几个人按在地上凌虐,而我──无论有多愤怒,也无法冲过这麽多人的防线,去把她救出来!”
“啪”地一声,拉翰手中的酒杯碎了,鲜红的体沾满了他的双手,滴落在他脚下的羊绒地毯上。
“我最後,被打掉了好几颗牙、打断了手骨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著她一边被侵犯,一边被挖开肚子,拉出了里面的奇怪的内脏──最後,他们掏出了她的晶核,在我面前把它捏碎了。”
“──”
北宸慢慢地捂住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然後他们丢下哭得和一条死狗一样的我,大笑著扬长而去,我抱著她的尸体,用光了星灵矿溶,也救不回来,眼泪流光了之後,眼睛就开始流血,等血也流干了之後,我就瞎了。──当然,有超回复灵晶这种东西在,最後我的眼睛还是被治好了,但是样子却变不回来,变成了这样。”
他自嘲地指指自己的眼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从那之後,我退出了工会,我花了整整一年,把害死她的所有人都找出来,用最恶毒的方法偷偷杀掉了他们,然後在最後一刻,我觉得,我身为人的所有良知和善意都随之彻底死亡了。我当起了有就是娘的佣兵。只要给钱,杀人放火抢劫走私什麽都会去做,我的身价很快就变得很高,因为手段狠辣,又因为眼睛是这个样子,被取了个鬼眼的绰号。”
北宸神色复杂地看著他的侧脸:
“那你为什麽……又会想到背叛雇主来帮我?”
“因为……在那个大厅里按著你的时候。看到你的眼神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他干笑了一声,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我当时在做的,和那些杀害黛鸢的人所做的勾当……到底有什麽……有什麽区别啊。”
“拉翰……”
“我就在想,那躺在你身边看著你被侵犯的钩爪的心情,和当时的我是不是一样呢。如果他们那时候还能人形化的话,他们眼睛里流出来的体,是透明的呢,还是金色的呢。然後……我总算是发现了。”
鬼眼的佣兵看著手上已经渐渐凝固的红酒。
“我以为我已经卖掉了自己的一切。时间,战斗力,尊严,立场,良知──但还有一件东西,我没有卖,我也不想卖,那是我的灵魂。所以……这次我会这麽做,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我想要找回我自己,我想让自己离普通人不这麽遥远。”
“现在呢?”北宸浅笑地看著他,“你觉得自己被找回来了吗?”
“啊啊,”鬼眼的佣兵随手拉起一边的桌布擦手,“这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类的感觉,真不错。……谢谢啦,白影小姐。”
“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倒觉得斯德哥尔摩这种东西还算是有些道理了。”
“……啥?”
“不不,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不过佣兵不是把职业守看得最重要了吗,你这麽倒戈,以後可能很难在圈子里生存了吧?”
“我怎麽可能会犯这种错误。”拉翰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指摇摇,“知道那个小长枪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是什麽吗?”
“什麽?”
“昨天是和他签合约说好的最後一天,今天早上,他忘记续费啦。”
“噗!!”
北宸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那你物色好下一个雇主了吗?”
“不就在我跟前吗?”
“我现在可没有钱哦?”
“刚才你那堕暗种老情人不是给了嘛。”
“他不是我情人!……咳咳。”北宸脸一红,尴尬地扭头轻咳一声,然而转回来的时候,眼神却又凛冽了起来,“那好,拉翰,我现在还有最头疼的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想请你帮忙了。”
“什麽?”
“请帮我带个信给某人。”
她说著走到床边,掀起被单,在床脚的缝隙中索了好一会,才从中把一个叠得十分细小的纸片小心地抽出来,放进拉翰的手中,然後踮起脚尖对他耳语了几句。
拉翰意外地挑眉,然後放肆地大笑了几声,拍拍北宸的肩膀。
“你比我前一个雇主有意思多了,放心吧,一定帮你办妥!”
“那就敬候佳音了。”
“啪”的一声,鬼眼的佣兵和黑发的少女不约而同扬起手击掌。
水面之下,新的同盟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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