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堕晔追想(下)*
“我出生的位置比较偏僻。”
亚晔的声音,在幽暗的室内轻轻响起,低沈冰凉又带著些磁,像是吸血鬼的呢喃。
“因为是资质不错的烨月种,在偏远的地方就受到了追捧,嗯,就像凌霜在维尔维斯镇的状况一样呢,所以就有点儿得意忘形了,眼光变得很挑剔,选了个自以为很有潜力的小夥子灵武司,自大地跑去了高级附身月使出没的地点,想要越级狩猎。”
说著,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似的,摇摇头。
“结果没几次就遭到了报应,我们被几只八级附身月使围攻,一起前往的夥伴全部阵亡,我的第一个主人也因为被偷袭而重伤濒死,只剩下我一个,我护著他抵挡了几分锺之後也不支了,主人治疗不及死亡,我也被折断了一小截镰刀柄,靠著吸血的技能,拼了最後一口气逃出了包围圈。
之後,因为身上的钱不够,星灵矿溶不够治好我身上所有的伤,又没人愿意和战力大为折损的镰刀契约,也没人想还没捞到好处就花钱给我买溶──要知道,那个时候,在一个偏远小镇,能买得起星灵矿溶的都算是小富了──所以一时间,我就几乎连温饱都难以保证。正巧这个时候,皇室军队正在对民间征兵,我就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去了。”
“然後呢?被录用了吗?”
“啊啊、国家军方的人总归是眼光要长一些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去做军队的走狗啊。”
“唔唔唔。”
北宸在一边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像是在抱怨“你现在不也是在艾里席恩军方”一样。
亚晔见北宸炸毛了,於是轻笑一声拿手拍拍她的头。
“然後,我就遇到了那个女人。她是当时赛厌的排行第二的公主,虽然身为公主却不是很娇生惯养,她喜欢狩猎,所以经常跟著骑士团一起迎击星灾之夜。然後我加入骑士团的第一个星灾之夜过後,她说她很喜欢我的镰刀的外形,想和我缔结契约。”
“她……她漂亮吗?”
北宸在一边小声嘴──虽然早就有预感亚晔的过去多半是和他的感情史有关,但口气不免还是微微带上了一点酸意。
亚晔一挑眉,拿指尖指指那个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还被向影用星灵力捆起来)的公主。
“和她有点像,不过比她漂亮点。”
“比、比她还漂亮啊。……呜呜。”北宸抽了一下嘴角。
“主人吃醋了呢。”向影在一边微笑,“刚才是因为我,现在是因为亚晔前辈。”
“哪有?!”北宸脸立即红了起来,嘴上否定著,心里却在暗暗心惊──对这个公主的态度这麽鲁,难道潜意识里还有因为她用那种露骨的目光看著向影的缘故?
哎呀哎呀……看样子她对身边的人的独占欲也有点可怕啊。这可不行,任其发展下去的话他们不是会过得很累,她可不能限制他们的自由啊──再说他们和自己的交情又不是别人能足的,她没头没脑计较什麽啊。
嗯,要多加注意呢,都已经很早就决定不能随便乱吃醋了啊,振作点!拿出女王的气势和范儿来!吃醋什麽的才不是女王该做的事呢!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喜怒不形於色笑看生死福祸坐观云卷云舒美男在两侧抬手指江山才是正道啊!
──北宸在内心豪气万千语无伦次地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被那几只听到的话他们绝对会捶顿足地说“请你多吃点醋吧”之类云云。
“我还什麽都没说呢你就开始别扭了?”
亚晔伸手捏捏北宸的脸。
“既然这麽重视我,那为什麽迟迟不肯放松界线?”
北宸一愣,然後直视亚晔的双眼:
“嗯,我不否认,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向影的缘故,他不回来,我总是没办法放开自己的……但是,还有原因就是……我在等亚晔说出来啊,把这些。”
亚晔一愣,然後突然哈哈笑了一声,然後拍了一下在一边一脸感动的向影的肩膀。
“那就继续说。”
“当时我也是个毛头小夥子,内心还很粉红,看她漂亮,又是那种温和体贴的,於是也就扛不住诱惑和她契约了。之中的甜蜜交往史就略过了,我怕某人变身成醋缸,某人则是学坏了。”
他说著好笑地瞟了一眼身边两个神色各异的(他眼里的)小家夥。
“话得公道地说。就算之後她做了那些事,但是在最初的那些时候……回想起来,她应该是确实是真的喜欢我的,她对我很好──就像某抹茶对某笨蛋影差不多。这种态度,在那种战器被欺压的大环境下是相当可贵的,所以只要是战器,基本上都受不了这种怀柔攻势,我也是。我一度有过……脑子里除了她什麽都装不下的地步。
所以,她提出想和我结婚的时候,我简直是高兴得发狂──嗯,不是玩笑呢,是真的快发狂了。”
“……”
北宸沈默了──她嗅到了一丝不怎麽好的预感。
“不过,你们也知道吧,在星灵革命尚未发生的塞那加德,战器和人类结婚需要有多大的勇气,需要排斥多少的阻碍──更何况她还是个皇族。可是,她却不顾众多亲友的反对,父母的斥责,甚至我都说算了……可,最终她还是以代替无能的姐姐座上皇位为交换,争取到了父母的首肯。可想而知,我那时候有多高兴。”
亚晔说著,长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忘记了,婚姻这种东西,其实只是个开始,所有的童话故事都只写到男女主角结婚为止,是不是在以此掩盖之後的不堪呢……是不是连写童话的作者自己,都不敢继续往下写了呢。
争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我们自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如胶似漆──但是,时间一长,人的伪装便无法维持,一些被面具遮盖的劣就开始体现,当热度散去之後,这些在热恋时期都可以看做‘魅力’的地方,也渐渐变回了‘缺陷’。
我年轻气盛、自大、有点鲁、有时候还喜欢打抱不平,她一开始对此很新鲜,也愿意哄著,但时间久了,公主脾气就回来了,就会开始指责我做事不考虑她的立场,怪我太粘著她,不给她单独的空间,怪我在政事上帮不上忙,……怪我说话太,不像是皇室女子的丈夫。”
“……”
“我当时也很傻,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她指责哪里,我都改,强迫自己谨慎行事,强迫自己学贵族腔,让自己的态度变得温柔体贴,变成了一个完全不是亚晔的奇怪的东西──但当时的我完全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对,甚至还自我标榜这是对爱情的奉献──我本没有醒悟,真正的感情,不是只顾著自己去改造对方,而是相互磨合。
也正因为此,我越迁就,她就越觉得我不值钱──这是人类的劣吧?越是容易到手的,就越不珍惜。所以,无论我怎麽努力──到了结婚的第三年,我们已经陷入了几乎可以算冷战的境地。”
亚晔自嘲地笑著摇头。
“然後,我和她无法有後代这件事,更是成了加速分裂的重要因子。进入冷战没多久,她就打破了她曾经许下的‘唯一’的誓言,和一个人类的年轻公爵结婚了。我倒本来就对她那誓言没有多在乎,因为我也不想她一生无後……但在这种时候打破誓言,未免让我有些心寒,到了那时,我总算发现了自己委曲求全有多可笑,所以我选择做回原来的亚晔。”
北宸皱眉:“然後你离开了她?”
“不,以前的感情也不会说没就没……我总还抱著希望她能回头的念头……可惜,我等来的是那个公爵的陷害。”
“皇里总是少不了那些吗……”向影呐呐地开口,“啊、我说的不是主人的皇,主人的例外啦……”
“那个公爵也是个无脑的。”亚晔哈哈笑了一声,“用的都是些蹩脚至极的招数,甚至连污蔑我和别的女人有染也出来了──可是她偏偏就信了。不……回想的话,是她明明发现了那公爵的手段,却乐得不拆穿而已吧。”
北宸瞪眼:“为什麽?!”
“她在逼我离开。对人类来说,和战器共有一个配偶是奇耻大辱,只要有我在,她就没办法继续和贵族男人结婚来稳固自己的权势──她终究还是把对权利的渴望,放在了感情之上。”
“那她直说就好了呀!实在合不来的话,好说好散也可以啊!”
“我当时也在奇怪这一点,我还以为她迟迟不说分手,是在犹豫……是终究还有一点余情,但殊不知她打的是另外的算盘。那年冬天,悠禹的使者来访赛厌,而她在月震之夜给我下了药,把我送去了住在悠禹使馆女官的房间里。”
亚晔面无表情地说著,而北宸却怒得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向影也轻抽了一口气。
“别这麽激动……坐下。”亚晔邪笑著拉住了北宸的手腕让她重新坐下,“五个女人还是六个?总之被当成礼物送出去了十几天吧,我被饿得不行,连反抗暴跳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变回镰刀的本体,然後她把我带了回来──就这麽维持著我半死的饥饿状态,直到第二次再把我勉强喂到能维持人形的地步,送出去当和别人的友好会谈的礼物。这麽来来回回,整整送了一年。”
平淡的声音,宛如述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将那段最不堪的历史讲了出来,亚晔说的时候脸上甚至带著笑,声音也十分平稳──他已经彻底放开了吧,所以才能用这样的口气谈论以前的自己。
但曾经的他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包含著多大的屈辱、痛恨、委屈和绝望?他在那时候,承受的是怎样的悲凉?在被心爱的人一次次当道具送出去的时候,他又有多寒心和愤怒?
──要有多深的恨或者是对生的渴望,才能让他在这样的一年内坚持活了下来?
他哭过吗?绝望地大笑过吗?那对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睛中,有被霾覆盖过吗?怒斥过吗?挣扎过吗?悲鸣过吗?……求饶过吗?
那样骄傲的亚晔──
总是豪迈地微笑著、露出那帅气的尖牙的亚晔、在战场上高举镰刀俯瞰万物的亚晔、一头白发一对红眼俊美如同神秘的吸血鬼的亚晔、无论对方遭遇什麽挫折,都能用他独有的温柔和开导将其化解的亚晔……
光是想像一下他被当成玩具一次次地送出去供人亵玩时的表情,口就痛得宛如刀绞。
说者浅笑著将这肮脏的记忆暴露在人前,然後看它慢慢消散,而听者却全身颤抖,愤怒得难以自己,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无声地流了满脸的眼泪。
“後来,反倒是一个小国的使节看不下去了,给我治好了身体,偷偷让自己的战士帮我狩猎晋级,再把我送了回去……我在回去的时候故意保持著镰刀状态,用药物压制了星灵力降低她的警惕,然後在她……拿著我的刀柄和自己的几个丈夫嘲笑我的时候,变回人形,抽干了她的血,就这麽……变成了堕暗种。”
北宸用带著哭腔的嘶哑嗓音冷声开口:“她死前,有没有说什麽?”
“有,可惜不是追悔的话呢。她说她恨我,我让她成了笑话,让她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笑柄,让她父母和她产生了间隙,让她被挤下台的姐姐失心疯……让她不得不坐上了这个令人头大的王位,每天要面对数不清的事实……”
“她在说什麽鬼话?!”
北宸怒极反笑,罕见地说了口:
“当初这些代价但不都是她自愿甚至是乐颠颠地付出的吗?!怎麽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反倒都成了亚晔的错了!?……退万步说,她说的这些伤害,能构成这麽伤害亚晔的理由吗?!竟然还这麽理直气壮……该死!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去死!去死!!混账!没种的废柴!王八蛋!!”
她红著眼睛把脑中能用的骂人的词汇都用了一遍,但依然无法发泄口的愤怒,跳下床,恨恨地走到那个昏迷的公主旁边,想要踢她一脚,却又在最後关头收住了。
“可恶──可恶!!”
她愤愤地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可为什麽……为什麽我就这麽想揍她一顿呢!!”
“好了好了,你激动个什麽劲啊,都过去一百年了,我都不在乎了你暴跳什麽。”
亚晔对北宸招招手,把她叫了回来,伸手擦擦她脸上的眼泪。
“这女人是赛厌血脉的最後了,我不杀她,但也不会放任她给我们造成麻烦,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亚晔属於艾里席恩,所以绝对不能让她记得我们。而且……欠他们的命,也一并还了。从此以後,我就和过去的亚晔没有半点关系了。”
“那当然!”
北宸还是没有消气,呼哧呼哧地瞪著在地面上倒著的人影。
“可是你们都还没有办理正统的离婚手续吧!快离婚啦……!”
“哈?离婚?我都杀了她了还要怎麽离?再说,变成堕暗种的那一刻,我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关於她的东西,能毁的我都毁掉了,剩下的也只有这段记忆而已,现在我把这些事说出来,也就等於这些记忆也对我没有影响了……乖,别吃醋了。”
“……”
北宸有些不怎麽甘心地沈默了几秒。
“好了!哭什麽哭,女人为自己哭是很爽,不过我更想看到的是笑!你再给我臭著一张便秘脸看看!”
亚晔一把按住了北宸的脸使劲揉了起来,还一边招呼向影:
“死笨蛋,把这女人丢进你的房间关好。明天我们该出发回程了。记得别被发现。”
“好。”
向影用略哑的嗓子点了点头,一把拎起还在昏睡的女人,把她拖出了房间。 by ukin
“啊?把她丢去向影的房间,那向影睡哪里啊?我可不想让向影和她一个房间过夜来著。”
“过夜?你认为今晚我们还睡得著麽?”
北宸低头──确实,她怕她一静下来脑补一下亚晔当年的惨状,然後就直接杀到隔壁房间去把那个替罪的灰给喀嚓──她总算是有点了解雷狄斯当初对面鲁伊的心情了。
“我现在还剩最後一个担忧的问题。”
亚晔说著,俯身抬起了北宸的下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你不抗拒吗?……在听了我以前的事之後?”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不要下一句来个很狗血的‘你不嫌我脏吗’啊。”
亚晔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然而北宸却罕见地主动搂上了亚晔的脖子,一口反亲了回去。
搂著北宸的双手彻底僵硬了,北宸从鼻子里发出了得逞的哼声松开了搂著亚晔的手。
“哼哼哼,别小看我,我好歹也和黑祸素劫厮混了两年了呀!主动攻击什麽的,我也会哦!”
……不知道是谁在海滩的时候看到某两个黑白虫的泳装还在脸红啊──亚晔好笑地在心里吐槽,手上却不知不觉地加重力道,把北宸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知道的,这个小鬼平时脸皮薄得很,但在这种时候,却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些,努力地──用这种方法安慰他。
“亚晔。”
北宸神色严肃地将双手上他脸庞的两侧。
“记仇却不连坐,甚至还愿意恩仇分明地……对仇人还人情债的人,就算身体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磨难,但心一定很宽广。”
亚晔挑眉:“所以?”
“所以你认为能够成为这种人的女人的人……会在乎这种东西吗?我是你选的,亚晔,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哦?”
亚晔低声笑了起来,随手一拉就把北宸按倒在床上。
“我的女人?你吗?我们好像还没做到最後一步吧?”
“……呃。”
“不然现在兑现还来得及,我们──”
亚晔说了一半,门开了,向影走进来看见两人的姿势,脸腾地红了起来:
“……主!主人……亚晔前辈!!需要我……避一下吗?”
向影一边局促地扭头,手里紧张地拉著自己的衣角──虽然说话内容很大度,但口气中还是带上了丁点的委屈。
“避你个鬼啊?”亚晔有点不耐烦地保持压著北宸的姿势示意向影关门,“都是自己人了,做一回是做,做两回不也是做,对吧死抹茶?”
向影脸更红了:“耶?!主人……是说……和主人磨刃吗?!”
“没错,今天你家主人兴致很高呢对吧?”
“……不对啊!”
北宸哭笑不得地想跳起来,却被亚晔按住了。
“你们不要学黑祸素劫好不好!为什麽要……要两个一起啊你们又不是双子!”
“没办法,笨蛋影这家夥一看就是除了些基础知识外什麽都不知道嘛,我这个经验丰富的就勉为其难当一次好老师好了。”
亚晔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有些鬼魅的笑容,手上也没闲著,不动声色地就把北宸身上的衣服腿了大半。
“唔──”
一边的向影捂著自己的鼻子後退了几步:
“主、主人的裸体……我……我总算看到了!这辈子值了就算现在去死也没有遗憾了──”
“你这臭小子有点出息行不行!看到就算完了吗!”
亚晔哭笑不得地把北宸被扒下的内衣丢到了向影身上──被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後收进储物空间。
“对、对啊……怎麽能只看主人的呢!那……那我也给主人看我的好了!”
於是向影一脸通红地开始解腰间的皮带,而亚晔嘴角猛抽了一下:
“不要从裤子开始脱啊你这个笨蛋!那样看上去和猥琐变态有什麽区别啊!”
“还有向影不要偷我的内裤啊喂,你把它放进这储物空间里的‘私藏品’一栏算是什麽事啊!!”
床上光溜溜的北宸跟著一头黑线地大喊。
“可、可是第一次和主人磨刃总该有个纪念品──”
“那也不该是内裤啊至少换成内衣行不行……”
北宸都快哀号了,而亚晔则不满地一只手按上了北宸的部不轻不重地一捏,换来她一声简短地轻吟。
“两个煞风景的小鬼给我安生点!向影给我瞪大眼看仔细,死抹茶给我躺平了乖乖让我上!”
“唔哇啊啊啊!?亚晔是变态亚晔喜欢让人看著做呜呜……”
眼看自己都已经被了一通了,双腿也被不怀好意地分开,北宸哭丧著脸语无伦次抱怨起来,结果被亚晔往肩膀咬了一口。
“谁喜欢让人看著做了!是你这个爱惹桃花的死女人红颜知己太多所以我才开始早早练习习惯的啊!”
北宸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也不挣扎了:
“……对不起。”
亚晔转头看向影:
“看见没有,对付这女人,哀兵政策最有用,本大爷求欢这麽久无果,结果一脸故作坚强淡定忧伤地抖了抖陈年旧事她就躺平了,说几句怨妇话她就不挣扎了,学著点!以後想磨刃就装可怜绝对没错的。”
“是,我记下来了亚晔前辈!”向影还真的拿出了小本子作好学学子状了──可问题是现在他是半裸状态所以这幅模样显得有点变态。
“……”北宸的脸彻底绿了。
“而且她因为和黑白虫厮混久了,习惯两个人一起上,所以一会我们还得好好讨论一下技术分配问题。”
“原来如此──不愧是亚晔前辈!”
北宸在亚晔怀里张牙舞爪:“你们把我当成什麽了!3p魔人吗?!”
“……问题是你除了和黑白虫和之外还有别的经验麽?”
“……”
於是无话可以反击的某抹茶又萎了下来。
“好了好了。”
亚晔拍了一下北宸的屁股,欺身压了上去。
“快天亮了,再破坏气氛就没时间好好玩了。”
“离天亮还有五提尔啊!你们想折腾死我吗?!”
“罗嗦!六级武司皇这头衔是摆设吗!给我好好地醒著不准中途睡著听到没有!”
“向影影影影影……亚晔他欺负我!!”
“咦?主人的意思是要我也过来吗?主人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主人骨架这麽小体重也很轻──虽然比两年前似乎重了点……”
“向影不要在这个时候吐槽我变胖了好吗……”
於是房间安静了几秒,又响起了北宸细小的哀号声:
“……为什麽……为什麽!黑祸和素劫就算了!为什麽你们也……!!你……你们可不可以控制……自己的这个变小一点啊?稍微小一点也可以的!”
“……你在说什麽鬼话啊死抹茶。”
“……原来如此,主人喜欢小一点的吗……”
“笨蛋影你给我住手不要真的拿星灵力改造自己身体啊!”
啪地一声,像是谁在拍谁的後脑勺。
“这只是这死女人的矫情而已!记住,女人在床上最喜欢说反话了!”
“是吗……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提醒,亚晔前辈!”
又安静了几秒,然後屋子突然炸出了北宸的哀号:
“……也不要随意改大啊混蛋啊啊啊啊啊────”
一楼的旅店老板:“二楼的客人出什麽事了啊?”
老板娘无比淡定:“一看就是带著战器四处玩的灵武司呗,应该是在磨刃?”
老板擦汗:“……磨刃的动静不会这麽大吧?”
老板娘翻白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口味可是很重的,有些人就是喜欢被虐待,这种人叫做m,楼上那丫头绝对是个m!”
老板:“……我好像听到了什麽‘改造’来著,他们不会在暗中进行什麽可怕的人体实验吧?”
老板娘:“谁会在咱们的破店里做实验啊?多半是在玩道具py吧──我说老头子你就安生点,别人的事尤其是这种私家事你管它作甚?”
老板:“可是我总有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的惨叫:
“呜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会便秘的!会便秘的啦!!还有亚晔不要吸血啊神经系统会崩溃的!可恶都说不要随便改造啊混蛋你们两个恶趣味大混蛋啊啊啊──”
老板娘:“……不然你去问问到底发生啥事了吧。”
老板:“……”
第十七章 狼烟初现
北宸做了个梦。
梦中她好不容易要死要活地从向影和亚晔的床上爬下,但没跑多久又被西风和阿特拉斯逮住要求3p,她吓了个半死,连哄带骗把他俩给轰走了,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转身,发现辜银岳和亚加德站在身後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过来──
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艾里席恩的天空上,云朵组成了几个大字:
荒原女王是p魔人哟★
啪啦啪啦!啷!啷呱唧呱唧──於是北宸的称呼从娅修女王直接变成了3p女王,从此之後所有来会见她的人都成双成对地出现,连每天的早餐的三明治和煎蛋都成了双份的,厕所也改造成了两个马桶的奇怪格局──
“哇啦喵噗哈啊啊啊啊!”
北宸发出奇形怪状的叫声扑通一声滚在了地上,立即把还在床上打盹的两个男人惊醒了。
“主人!你没事吧!”
向影急急忙忙地把滚在地上捂著腰抽搐的北宸捞回了床上,还不停地伸手揉著她似乎摔疼的腰部──结果著著就有点变味了。
“主人──”
向影哑著嗓子略带恳求地看著北宸,那表情像极了在拼命摇尾的大狗。
“大清早的不准乱来!”
北宸啪地一下打掉了向影在部的咸猪手,回想起梦中那神奇的景象,不由得脸色有点发绿,连忙开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起床穿衣服收拾收拾,我们也该回去了,路上随便找个国家把那个失忆的公主丢下就算彻底完成亚晔任务了吧?艾里席恩的问题应该也差不多该解决了,如果拖这麽久还解决不了的话……也确实需要我回去亲自解决了吧?”
北宸边说边露出了有些凝重的表情──自从坐上了女王的位置之後,无论她走到哪里或是被提议外出休假,她心里总是免不了记挂著自己的国家,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彻底心无旁骛地过几天悠哉的日子了。
亚晔看了一边有些郁闷的向影一眼,无声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有责任感过头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
“笨蛋影啊,”饱餐一顿的堕暗种心情很好,靠在大床垫上用优雅而慵懒的感声音开口了。“你昨天晚上、不,今天早上,作为开荤的处男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能理解食髓知味的感受,不过太过不知分寸的话会让死抹茶厌烦的哦。”
“咦?!”
向影立即刷地收回了伸向北宸的手,一脸沈痛地道歉了:
“对不起,主人,我实在太过分了!!怎麽可以被欲望左右理智呢!!请放心,以後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主人要是不喜欢的话……”
“等等等等等!”
眼见向影又起了改造自己的心思,北宸忙不迭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相比之下我现在更需要的是复健(?)运动!谁来给我推拿一下!就算我是六级武司皇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亚晔本不是爸爸而是老妖怪啊!”
“……咦,原来‘爸爸’和妖怪一样是种族的一种吗?”
“……笨蛋影不要把死抹茶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理啊。”
亚晔一边用眼刀刮了一下向影,一边伸手不轻不重地按起了北宸的後腰。
“感觉如何?”
“嗯,真舒服──”北宸趴在床上,享受地眯起眼睛,像是晒太阳的猫科动物一样时不时抿下嘴,“不愧是亚晔,手劲掌握得真好。”
一边的向影吞了口唾沫。
“我也来试试?”
“你?”亚晔挑眉,“你确定你不会按著按著就按去其他地方吗?刚开荤的家夥?”
“……”
於是,享受著亚晔的推拿、向影体贴地喂送培香橘卷当早餐,受苦受难一晚上的北宸总算是过了个安静温馨又带点暧昧的清晨。
当外面开始热闹起来(似乎是很多店铺在忙著开店),北宸和向影、亚晔也整顿完毕,拿出了灵晶“反骨”准备带上那个公主离去──但开门的时候,却发现老板忸忸怩怩地对著手指站在楼道口看著他们。
“咦?老板吗?”
北宸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我记得我们的房间是中午才到期啊。”
“是、是啊。”
旅店老板的神色极其诡异且微妙,
“我……我家那位让我来检查一下房间。”
亚晔有些不快地挑眉:
“我们可没拿任何东西也没搞任何破坏。”
“……当然当然!”老板满头大汗地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看……床有没有坏掉。”
本来就站不太稳的北宸差点一个趔趄滑在地上,可一边不解风情的向影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拍拍老板的肩膀:
“放心吧,床好好的。说来这床质量真不错呢,连续载我们呜噗哇!”
向影没有说完就被捂著额头的亚晔踩了一脚。
“那、那老板你慢慢检查喔!”
脸色有点绿的北宸拖著向影和亚晔向著楼梯口走去,结果没踏几步,後面就传来了老板的声音:
“需……需要特制早餐吗?500多瑞一套,补肾的!”
北宸一脚踩空,向影吓得脸都黑了赶快扑上去当垫,亚晔伸手去拉但是却只拉住了向影的衣领,於是三个人劈里啪啦咕噜咕噜滚成一团摔下了楼梯,一楼小餐厅的旅客见此场面不由得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抽著嘴角看著三人。
原来是昨天晚上动静最大的那个房间的客人呀──看样子肯定是纵欲到腿软喽,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不知道克制!
不少人用恍然大悟外加带点微妙的笑容对三人行注目礼,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知道我来也不用这麽激动吧?”
听到这声音,本来准备相互吐槽的三人脸色同时变白了,瞬间快速地从地上爬起,然後向影和亚晔立即一脸戒备地护在了北宸的身前。
北宸却已经进入了女王状态,冷著脸,拉下了向影的手向前一步,反倒是拦在了向影和亚晔的前面,颇有反过来保护他俩的样子。
“苏大人……果然神通广大啊。”
苏大人──当然说的是苏末。
戴著鬼面具的男人一脸和善地站在大厅的一角对他们微笑,而他的身後,站著满脸愠色的逸之。
逸之在苏末身边?那辜银岳的猜想失误了?还是说苏末早就在艾里席恩布置了其他手段?不管怎麽说,要说苏末没有在艾里席恩做小动作,北宸是不会信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末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是赤月的可能几乎能说是%了。北宸自认他们的行踪已经很低调,每到一个地方,亚晔都确认过附近没有跟踪者,但苏末还是以这麽快的速度得知了他们的确地点──看样子,也只有巫女和赤月意志之间有著某种联系这样的说法可以解释过去了吧。
“几位不远千里来赛厌,苏某自然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了。不如几位随苏某来领主府小坐一会如何?这样的小旅店,可供不下艾里席恩的女王这样的大佛呢?”
此话一出,向影和亚晔的顿时周身散出了无尽的杀气,只见白影一闪,向影已经叫出了全部的副剑,拦在了旅店的出口,而亚晔则唤出了镰刀,全身散出了浓重的黑气,黑气鬼哭般呼啸著,将所有的门窗全部堵死!
而站在原地未动的北宸则眼底一片冰冷,怒极反笑地看著苏末。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悠禹准备做大动作,现在是个人都已经多少察觉了,然而他竟然选择在这个节骨眼把她的身份当众抖露,是想告诉所有人,荒原女王和你悠禹的暗皇颇有交情、让艾里席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
旅店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冰点,无辜的旅客刚才还都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现在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一团一簇地挤在一起,面带惶恐地看著对峙的两拨人──明显是高级战器的向影和亚晔赌住了所有的出口,明显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北宸面无表情地从向影的储物空间拿出了几枚灰色的灵晶,而看见北宸手中之物的逸之也同时拿出了一枚透明的白色灵晶。
数枚灵晶同时被捏破,浓重的灰色烟雾一下子弥漫到了旅店的所有空间──连二楼也不例外,而苏末和逸之周围,则因为那透明灵晶的缘故,周身出现了看不见的防护罩,灰色烟雾无法弥漫过去。
北宸勾唇──无所谓,本来这灵晶就不是对你们两用的。
她低声开口:“除了向影和亚晔,忘记这两天内看见的所有东西。”
随著这句话,除了北宸、向影、亚晔、苏末和逸之,旅店内所有的人都开始神色呆滞,接著就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重物落地的闷声,一个接一个地昏倒在地上。
──是数枚高级灵晶“反骨”起作用了。
见自己的算盘立即被北宸打乱,苏末也不恼,只是呵呵笑了一声。
“看样子我的巫女很讨厌和我团聚呢?好啦,既然不想被全世界知道自己是p爱好者,那现在总没危险了吧?走吧,我准备了你爱吃的布丁。”
“谁在在意那个啊!脑子有问题才会跟你走!”
北宸心虚地吼了一声──好吧,其实她还确实满在意自己被全世界人传成3p女王的。而且布丁已经是她的心里障碍了你苏末特意提起布丁是什麽意思!
“可是,为了引你过来,我特地攻下了赛厌诶。我这麽有诚意,你就赏下我的脸吧。”
苏末微笑著,甚至还用上了撒娇的口气,听得北宸一阵恶寒──同时,一边的亚晔脸色变得恨难看了:
“……你为了引我们离开艾里席恩……不惜攻下一个国家?!”
“是啊。有问题吗?”
苏末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像是反倒是发问的亚晔提问提得很不可理喻似的──这让亚晔神色郁却不知道怎麽接口了。
在这个人眼里,大概这样的小国是随时都能攻下,只不过区别在什麽时候攻下对自己最有利而已吧。
“可是,和赛厌皇室有关的只是我而已吧,你怎麽确定北宸会跟我一起来?”
“不来也没关系啊。你一个人来的话,我有九成的把握逮住你然後扣下,以北宸这丫头的脾气,她绝对会亲自千里救情郎的。”
“你──”
“亚晔。”
北宸温声拉住了暴怒的亚晔的手──亚晔现在很自责,但是北宸看上去却完全不在意这些,反倒是用手心的温度让他安静下来。
然後她开口对堵在门边的向影点头:
“向影,去把那女人带上,我们就跟苏大人走一遭吧。”
“主人……”
“没事的。”
北宸抿嘴,然後对苏末露出了略带挑衅的笑容。
“既然有人这麽殷情地想请我们客,我们也不能太冷淡嘛。”
“哈哈哈。”
苏末轻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像是在告知他心情很好。
“嗯,两位帅气的战器大人不用担心,我保证聊完之後,不管聊天结果如何都让你们平平安安回艾里席恩,如何?”
北宸翻白眼撇嘴:但是你并没有保证不在我们身上做什麽小动作带回国啊。
向影见北宸已经决定,便沈著脸向二楼走去,但还没走几步就被逸之拦住了。
“如果你们是想带上那个赛厌的傻公主的话,不用麻烦了,她已经被我们的人带走了。”
亚晔猛地瞪向苏末。
“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刚攻下赛厌,情势总归有点儿不稳,有个皇室的公主可以做幌子,当然可以更好地控制局势。”
苏末耸肩摇手。
“我可以保证她活著且四肢健全,也不会放纵人去折腾她,她现在被你们弄成了傻子,其实还是让我们好好养著比较幸福呢。”
北宸一愣:“傻子?!但那只是洗去记忆的药啊?”
“是啊,当然是洗去记忆的药没错。”
苏末好笑地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药是从月亮上来的……你的附身月使给你的没错吧?”
“……”
“这种药在一万年前叫什麽你知道吗?叫转生素。”
“……转生……?”
“是啊,被洗去所有记忆的话,和转生有什麽区别?记忆可不光是曾经发生的事这麽简单呢?‘知识’……也是记忆的一种啊。所以现在那位公主大人,不光是不记得自己是谁发生过什麽,连语言、生活经验、常识、本能、甚至是怎麽走路怎麽说话的记忆也全部一并清零,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了哦。”
“……”
北宸有些内疚地低头。
虽然她对这个女人全无好感,但如果早知道是这种程度的药的话,她或许会考虑换一种方法(比如使用灵晶“反骨”进行催眠)解决问题,毕竟这麽做和杀了她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她的祖辈伤了亚晔,但若要因此追究责任,相隔的年代也太远了,理上说,这公主终究还是无辜了些。
“啧啧啧,我的巫女,你在自责吗?还是太过善良了点呢。”
苏末摇摇头。
“不过,你知道她曾经做过什麽的话,或许就不会这麽内疚了哦。”
“大概吧。”北宸冷静地抬眼和苏末对峙,“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会为此後悔,否则她把我和亚晔出现在这里的情报散出去的话,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我无法预见。为了我的国民,这种程度的自私和残忍,是必须的。”
“……”
苏末沈默了一小会,突然叹了一口气。
“再说下去他们就要醒了哦?咱们一定要在这里聊吗?”
北宸无声地点头,做了个“请带路”的动作,然後三人就随著苏末和逸之,离开了那间弥漫著浓重的灰色烟雾的旅店。
十分锺之後,北宸三人坐在了舒适的领主会客室内,对面的沙发上,苏末一脸闲适地坐著,逸之则面无表情地守在他的身後。
“那麽,我的身份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一口一个‘我的巫女’,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啦。”
北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麽急著来找我的目的,我大概也猜到一些了。”
“噢?那让我听听你的分析吧?”
北宸露出了荒原女王特有的笑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像是完全不怕苏末在里面下毒──倒是看得向影和亚晔在一边有些心焦。
苏末看著北宸那同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怎麽的露出了有些欣慰的浅笑。
“那我就说喽?”北宸放下茶杯,“虽然用攻下赛厌引我们来这个计策,你在我生日之前就在部署了,但这其实只是你的备用计划没错吧?”
“……”
“你的第一计划,还是希望我的投影人格能彻底主宰我的身体,履行巫女的使命,而备用计划才是在第一计划失败了之後,把我引来,和我面谈,想要和我达成同一战线……我说的对吗?”
“嗯。”苏末笑著点头,“既然你不想让投影人格来代替你背负屠戮亿万人的罪恶,那只有你自己来背了呢。”
北宸冷眼挑眉:
“如果我死活不想履行什麽带来大灾祸的使命呢?”
“那我就只能代替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家夥来做了啊。当然,表面上的责任,还是会推给巫女这个名头的哦。”
“……你想发动种族战争吧,苏末?”
苏末愣了一下,然後嘴角勾出了有些妖豔的弧度笑了起来。
“你比我想像的还争气,我的宝贝巫女。”
“别这麽叫,麻死了。”
“是吗,我很喜欢这麽叫呢。”见北宸的脸色越来越冷,苏末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调侃:“怎麽察觉的?”
“两年前那场星灵革命,没有你的怂恿,凌霜也当不了那个出头鸟吧?我可没光惦记著他这个灰而忘记你的最终目的呢。只不过你当时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干脆就顺著我,让我这个巫女先在世界的民众前站稳脚跟拓展人气而已吧?”
“然後?”
“你以为悠禹在大量收揽星灵核这件事我没有发现吗?其实我在还是毛头灵武司的时候就有好奇过了。每个灵武司工会都在收购星灵核,但是却没人说得上这星灵核有什麽作用。……那麽收购它是做什麽?没有人会大肆购买大堆无用的东西的吧?虽说这些星灵核表面上流入了不同的商会手中,但最後一站目的地,八成是悠禹,没错吧?”
见苏末不做声默认了,北宸继续开口。
“也就是说,远在很多年之前,你就在为星灵革命做准备了。而你也很早就知道人类脱离战器对抗附身月使的方法,迟迟不公布,就是在等人类和战器矛盾激化吧?现在,人类赖以脱离战器的九级星灵核,你肯定囤积了成千上万了吧?它们不但可以让你们大把大把地赚钱,还能无形地压制人类的气焰呢。
……你要的就是战器的翻身做主的亢奋心理,以及人类有恃无恐的心里支柱产生的对抗心对吧?等到战器发现人类势头因为九级星灵核不足而越来越弱的时候,你就可以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分发星灵核,最好还慷慨激昂地演讲一番,我看会有不少人被洗脑,就这麽头脑发热地去和战器们对干起来了?”
啪啪啪……
苏末微笑著鼓掌起来。
“虽然细节上有出入,但大方向抓准了哦。真让人欣慰呢,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你对著干啊。”
“……你是铁了心要这麽干吗?”
“当然。现在就是你愿不愿意用巫女的名头加剧这场战争的问题。当然,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你的。”
“……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把万年前的一切原委全部告诉你。”
“即使这样也不行。只有投影人格的我才会容许世界级的种族战争爆发吧。”
“啊呀呀。”
苏末露出了看不听话的小孩似的无奈的苦笑。
“那只能让你负责最後一个‘选定’方舟之民的任务了。我已经准备了无数套计划让自己的想法实现,你阻止不了我的。”
苏末说得很笃定。
“你能做的只是选定一百万适合生存下来的生物坐上方舟,时间不多了,你最好现在就开始考虑‘选定’的方法比较好哦。”
北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一百万。……他说,能上方舟的只有一百万生命!
这个数目看上去很大,但是塞那加德整个星球,人类加上战器可有著整整69亿左右的生命啊!在此基数上一对比……这数目也太过残忍了!
“苏末……你到底是为了什麽要如此丧心病狂?!就因为万年前的预言吗?!”
“……小东西,你不懂的。”
面对北宸脸色狰狞的指责,苏末却有些疲惫地向後靠倒在沙发上。
“我这麽做,是因为我爱塞那加德,我在保护它。……一百万,已经是我能承受的底线了。”
“……到底是什麽意思?”
“嘘、嘘。”
苏末无奈地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
“既然不准备和我合作,那就努力和我作对吧。千万别表露出对我的目的有所怀疑的样子,被发现就惨了。我的力量,不足以和对方抗衡。”
“苏末……”
“好了。”苏末淡笑著站起来,“该说的说完了,你们也该走了呢。虽然你们是把我当敌人没错,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们的。有什麽奇怪的变故发生的话,逃到悠禹来,我会保你们。”
“……”
北宸神色复杂地从沙发上站起:
“……苏末,为什麽我不合作到这种程度,你却没有想过换掉我这个不合格的棋子?”
“想过哦。”
苏末歪头,铁面下的脸庞显得有些狡诈,但又带著几丝悲伤。
“只不过,就算怎麽换,你还是特殊的。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巫女……不管这世界死了几亿生命,我会保证你是活下来的那个。”
“……苏末……!”
北宸对这番话惊异地瞪眼了──她和苏末似乎并没有多深的交情,甚至她一直十分防备和反感他,但他为什麽会这麽说?她可不敢浪漫地想像苏末是在暗恋她──他的表情,比怀著男女之情的人,要深邃的多。
“别问了,乖,走吧,被发现就不好了。”
“……那就、……告辞了。”
在心中疑虑著有什麽东西会让苏末顾忌至此,北宸心情压抑地带著向影和亚晔离开了当地的领主府邸,而出门之後走了没几步,向影突然停住不动了。
“向影?”
“主人。”向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缓缓地抽了一口气。
“艾里席恩发生了两件事,阿特拉斯刚通过手镯联络了我。”
“第一件事是,杀魂刀被偷了。第二件事是,非白……把西风打成了重伤後带著庞大的亚加德的研究资料……离开了艾里席恩。”
第十八章 不安先兆
时间倒回北宸刚离开艾里席恩不久。
西风和亚加德带著踏夜铁骑在来自阿尔卡迪亚某个德高望重的将军的接应下,将军队开进了阿尔卡迪亚国土。
因为带兵进入别的国家,就算两国是友邦也同样是件十分敏感和危险的事,两人的行事都十分谨慎,言语间也刺探了那将军不少次,行军途中,西风也好几次悄然离队去探查附近是否有什麽鬼祟的人马或是陷阱──结果最後好像发现,阿尔卡迪亚的危难,似乎是真的。而那将军显然对两人保守的态度有些心焦,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他们相信自己是真的需要帮助了。
於是,两人开始加快行军速度,不过为了不被逮到话柄,他们也尽量不下什麽会让人有机可趁的命令,每次行军计划前都找那将军确认一番,弄得那将军在内心叫苦连天:我又叫不动你们的踏夜铁骑,你们就不能主动点吗每次找我商量是做什麽!踏夜铁骑不是最擅长这种对非人类敌人的狩猎搏杀了吗?!
其实西风和亚加德也急啊。
但他们和北宸不一样,他们对阿尔卡迪亚的女王──铃迪尔,终究还是带著几分忌讳的。幽冥女王铃迪米雅,以她的为人倒确实不太可能来故意陷害北宸,但在自己国家危难的时候是不是会把艾里席恩一起拖下水就很难说了。
也只有北宸才会这麽认真地派援军,换做其他油滑些的国王,怕是多半把他们派过来,然後在战场外围喊喊口号,装腔作势地打一阵,然後叫叫断粮和损兵折将的苦,打打酱油浑水个鱼,最後没什麽损失地收兵回来──赢了最好,对方欠自己人情,输了──对方元气大伤,岂不更好?
当然,既然是北宸的命令,他们就会彻底的完成。
北宸这麽做虽然不够圆滑,但也正是因为她即使当了王也没有失去原有的赤诚,西风才会至今留在她身边。
至於亚加德,西风就不知道了──应该说,这个男人的想法,就没有人能看透过,恐怕连北宸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考虑些什麽吧。
大军渐渐地移动到了中心战场的外围,打响最重要的一仗的前夜,军队在一片戈壁中扎营休息,而部署完毕的西风则闲著没事跑去了亚加德的帐篷。
走进帐篷,就看见亚加德对著桌面上的阿尔卡迪亚地图发呆,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行军计策。
“怎麽?还有什麽考虑不周的地方?”
西风上前几步。
“不,只是最後再确认一遍,应该没有什麽问题了。”
亚加德最後再扫了一次地图,然後才把它合上,丢进了储物空间。
“找我有事吗,西风大人。”
“……西风就行了。你在艾里席恩的职位比我高吧?为什麽一直要对我用尊称。”
穿著军服的西风,骨子里也是有著军人的特的,在被亚加德用尊称叫了许久後终於忍不住开口抱怨了。
──亚加德在艾里席恩,不仅是踏夜铁骑的总帅,也身兼辅佐王的国师一职──换句话说,北宸要是出了什麽事的话,最有发言权、甚至可以顶替王的人就是他,而西风、辜银岳、拉翰则是护国将军(不过等级有所差别,拉翰略低)、亚晔率领的是堕暗种军队,阿特拉斯、黑祸和素劫则担任北宸的近卫军团长(虽然他们经常旷工所以其实挑大梁的是可怜的副团长),向影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被分配任务。
这麽一看,亚加德在北宸身边这群人里,并非和她最亲密,但却是她潜意识里最放心将自己打拼下的一切交予其保管的人。当然,她的选择没有错,亚加德对政事的调控能力,确实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原本只有他一人在管辖时,还会因为手段太过铁血残暴而引起人的反意,但现在有了北宸这个怀柔派做缓冲,这力度就变得恰到好处了。
而北宸也完全不介意“傀儡政权”这种说法。
艾里席恩的武官职位大多是内部消化,而文官(除了宰相笑罂外)则大多数是用优厚的待遇吸引人材移民,因此造就了一番有些好玩的景象──文官们对女王和她的骑士不了解,闹了不少笑话。
国家开始稳固运作後不久,有几个移民过来通过考试而步入政堂、自以为老谋深算的文官,看到亚加德在艾里席恩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如此庞大,立即就自作聪明地调转风向去拍亚加德的马屁,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被五花大绑丢去了北宸鼻子底下,还被以刻板的腔调罗列了他们种种的不忠的言行,听得北宸哭笑不得:你不是贪官吗?怎麽一下子又变这麽廉洁了?
亚加德立即神色大变:我现在效忠的是我真正的主人,我又怎麽可能会中饱私囊……不过北宸小姐提醒得对,其实收点贿赂充实国库的想法不错,既然他们这麽愿意掏钱包,收下也是件好事。
於是北宸沈默了,亚加德又变回了贪官,但被北宸放回去那几个拍错马匹的可怜虫被吓得不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之後,许多文官不敢随意献殷情了,反倒一个赛一个的刚正不阿起来,生怕被亚加德逮住了小辫子──结果就是这回他这个贪官什麽都没有捞到。
而人们也因此了解到,亚加德虽然权力也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但其实也能算是女王的入幕之宾(?),因此女王的是女王的,他的也是女王的,归结底还是女王的。
“对您使用尊称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您对北宸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那就是必须被我奉为贵人之人,和您的军衔并没有关系。”
“不管怎麽说,叫西风就可以了,不光是我,北宸那女人也是,都两年了,你还用这麽生疏的口气说话,你的宝贝巫女可是会郁闷的呢。”
果然,一说起北宸,亚加德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就出现了略带疑惑的纠结。
“……虽然有些不理解,不过既然您这麽说了,那我就称您为西风吧。”
“嗯。”
西风满意地点头,然後换了个话题:
“说不定明天会对上那个人形附身月使,你对那奇怪的东西怎麽看。”
“……”
亚加德沈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回答了。
“或许和赤之塔有关。”
“‘赤之塔’?我听北宸提起过这个名词。……可那东西不是和赤月有关吗?人形附身月使,应该是和毒月有关才对吧。”
“但是他身上出现了战器化的异变,所以就变得不好说了。”
西风一挑眉:
“说起来,之前就有些好奇了,你似乎对赤月了解并不多?”
骑士并未反驳,反倒是点点头。
“我们通过意识交流过,但那还是北宸小姐被选中成巫女之前的事了,赤月给我过很多知识,也给了我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抑制自己的欲望与感情的方式,以及赤月装甲的启动芯片。”
“但关键的真相,赤月都没有告诉你?你甚至至今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被选为北宸的骑士?”
“是的。”
“……你就这麽简单地接受了这个使命,也不反抗地为北宸剖心掏肺地卖命了?”
这一次,亚加德没有立即点头,而是陷入了沈默,没有回答。
直到西风对帐篷内那奇怪的气氛感到不耐烦,准备离去的时候,骑士才慢身开口了。
“我效忠的不是使命……而是,把我从‘使命’中解救出来的北宸小姐。”
“什麽意思?”
但是这句话,直到打完这场战斗,亚加德也没有回答。
第二天的战斗很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的缘故,援军并没有遇到那个人形附身月使,就这麽费了一番功夫把狂暴铁鬼给逐一讨伐了,虽然费了点力气,但两年间积攒起来的对巨兽的战斗经验下,伤亡非常少,到了第四天的傍晚,阿尔卡迪亚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了。
铃迪尔大概很忙,所以只是派了个宰相用灵晶过来道谢,还给了一些财物算是补偿和感谢,而西风和亚加德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他们急著把军队带回艾里席恩的国土──那边还有来自悠禹的隐患在呢。
解决了问题,阿尔卡迪亚当然很爽快地放人,於是西风和亚加德马不停蹄地领军回程,而另一边,艾里席恩的皇已经掀起了几次小波澜。
事情是从格伦佘遗失了杀魂刀开始的。
因为使用杀魂刀消耗了极大的体力的缘故,格伦佘直接把北宸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寝室大睡了好几天,除了进食和洗漱之外几乎不出门──不光制造出了“女王和自己哥哥的不伦悲情恋爱史”之类的八卦,其实也是替北宸压阵──毕竟一个国家的王离开自己的国土的话,确实是生事的大好时机。
然而就在某一天醒过来之後,格伦佘立即发现了有哪里不对──他一直贴身带著的杀魂刀消失了。
图零的族长立即知道大事不妙,用最快的速度招来了所有可靠之人──黑祸、素劫、辜银岳、笑罂、黎枔、阿特拉斯──然後不知怎麽的,正巧从首都晃悠回来的霞血也来凑热闹了。
“丢失时间是昨天晚饭後到现在,在此之前我确认过一次。”
格伦佘也不废话,只是首先给出了丢失刀的时间。
黑祸皱了一下眉头:“首先最奇怪的问题是谁能从你的手中把刀拿到手吧?就算是睡著,以你的敏锐,要靠近你三米以内不被发现也非常难吧?”
格伦佘点头:
“是,我确实有这样的自信。”
“但那只是对人类而言吧?”笑罂开口,“如果是用了某些消除气息的灵晶──又或者是堕暗种战器的话……”
“只要是人类,就算用了灵晶我也可以发现,倒是……堕暗种,我忘了防备这一层了……是我的疏忽。”
格伦佘老实认错,但因为丢的东西太过重要,而又没人想到会有人动那把刀的脑筋,更外加格伦佘睡在里三层外三层防守的北宸的房间内,照道理本没外人接近得了他,所以现在也完全没人怪他,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是谁拿走了它、怎麽尽快把刀找回来的问题上。
“不管怎麽说。杀魂刀一定要立即找回来。”
一直以来都面对什麽事都悠哉悠哉的霞血,这次的表情却显得格外严肃:
“否则……可能会出现什麽难以想像的後果。”
见霞血这麽说,众人心中的霾更是扩大了一分。
“霞血,你什麽意思?”
笑罂眼神冷地盯著这个黑发金眼的男人──他已经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了。
霞血是当时引导北宸碰了那张黑色卡片的元凶,或多或少地催化了她被投影人格占据身子的事实──当然,霞血是知道格伦佘的身份,觉得这是一举击杀赤月的算盘的好时机才这麽推波助澜的,本意上还是在帮助北宸一行。
而了解事情始末的霞血,当然也比其他人了解更多杀魂刀的工作原理。
“杀魂刀,其实并不是杀魂,而是将被攻击到的那个人格……转移到了刀里。”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默默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素劫垂下头,眼神冰冷地看著地面,“北宸的投影人格其实还活著……被封在那把刀中?”
“对。”
“那麽动机就很明显了。”黎枔轻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有人要把真正的赤月巫女弄复活。”
辜银岳沈声总结:“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自然是知道杀魂刀的真相的人。”
霞血接口,眼底闪过晦暗的冷光。
“除了我,或许就是苏末了吧……”
“果然。”辜银岳一拳砸在了墙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原来这才是他们耍的手段吗。逸之的到来,只是用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沈默之中。
而就在这时,会议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笑罂大人,搜查结果出来了。”
笑罂立即走过去打开门,一个堕暗种战士走进门对众人行了个礼。
“怎麽样?”
“没有搜到杀魂刀的下落,也没有查到可疑人员出入皇的痕迹。只是……”
堕暗种说著,看了一眼辜银岳,停顿了一下。
“只是我们在搜查时发现了另外的事。……方艾,方女士的房间……发现了放在信封里的皇的图纸,还有灵晶‘归乡’的定位灵晶──也就是说,有人能直接通过‘归乡’来到她的房间。”
堕暗种说完,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辜银岳的身上。
第十九章 伴随爱恨
方艾的房间有定位灵晶?
定位灵晶对於一个国家的皇来说是非常敏感的,用於直接传送回的定位灵晶,都被摆放在位置极为隐秘的地下室,而其他地方,是断然不允许定位灵晶存在的,毕竟不可能有国王希望有人能像出入澡堂一样出入自己最重要的地盘──可,方艾因为是辜银岳亲自领进皇的,所以,对她带进来的行李,近卫军只是象征地盘查了一下,也没有过大地防备她出入的状况。
毕竟辜银岳在近卫军和踏夜铁骑之中,威望是仅次亚加德和北宸的存在,战士们一不想得罪他,二也压不会去往“他带来的人有二心”方面去想──於是,就不知不觉地捅了个大篓子。
听到这则消息,黎枔眼神一暗,似乎立即准备查出到底是谁在对进出皇的东西的盘查时放水了──不是明明说过面对谁都大意不得的吗!
一边的笑罂也发现了黎枔眼中的意图,他拉住了她,摇了一下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反倒是辜银岳开口了:
“我的母亲现在在哪里?”
“唔……她还在自己房间内,我们有人守在门外。”
“……那就去看看吧。”
共识很快达成,其余人也没有开口的,一行人跟著辜银岳和那个报信的堕暗种走到了方艾的住处。
走进房间的时候,方艾正坐在书桌前很悠闲地翻书,她身边不远处有几个近卫军战士一脸严肃地看守著,见到辜银岳和笑罂来了,立即有些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上前递上了手中一块浅黄色晶体和一个信封:
“大人,这就是我们找到的东西。”
黎枔拿起来一看,确实是定位灵晶没错,信封里还装著皇的详细地形结构图,甚至在重要的地方都标上了记号。
辜银岳没有出声,只是定定地看了自己的母亲几秒,像是看懂了自己儿子眼神的方艾也立即点点头,回了他一个优雅的笑容。
笑罂看著黎枔手中的东西沈默了几秒:
“方女士,最近记得有什麽陌生人出入过你的房间吗?”
“哦?你就这麽确定我是被嫁祸的?我看你应该是多疑的类型才对嘛。”
“如果是您要做手脚,又怎麽可能手段蹩脚到被这麽简单地查出来。要是您的话,定位灵晶你会放在别人的房间,地图你又怎麽会这麽无谋地用墨水画在纸上?”
“……嘿,这麽高看我啊?”
方艾兴味地挑眉,不过看上去心情不错──环视了一下周围之人,除了那些低阶的战士们眼中露出了敌意之外,更多的人看起来更像是对这次嫁祸的始作俑者是谁感到疑惑。
他们相信她?不,她和他们并没有这麽深的交情。
但是他们相信辜银岳,而辜银岳相信自己的母亲──所以,他们才相信她。
这就是靠自己的实力一手打拼出一个国家的“开国元老”之间的氛围啊,难怪辜银岳明知道她在悠禹已经混得不错了,却还是说了一通好话,把她接到了这里来。
在这里她不是那个拿捏了好几个城市的情色贸易命脉的大商人,她的生意,她一手积累起来的势力和大部分财产,都在离开的时候送给了自己的亲信和部下们──因为辜银岳告诉她,在艾里席恩生活,不需要这些──只需要生存的勇气就够了。
看样子她的儿子多少知道她虽然可以在某个领域一手遮天,但活得依旧不开心吧。
是啊,哪怕钱再多,生意做得再大,周围讨好奉承谄媚的人再多,她依旧头顶著难听的头衔,别人依旧可以在口角争端中对她骂上几句难听、她也无法反驳的脏话,如果她出事了,更多的是她的对手们的幸灾乐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算铁证摆在面前,他们还是会选择相信她。
向北宸,这个丫头虽然现在不在场,但她营造出来的氛围却时刻萦绕不散。
这就是艾里席恩啊。
方艾边胡思乱想边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真的没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哦,除了你们指派的贴身侍女之外。房间的钥匙只有我和侍女有的。”
黎枔挑眉:是有人收买了侍女来栽赃?但是这些侍女都有把柄在她手中,照道理说应该没这个胆子乱来才对。
像是明白了黎枔的想法似的,辜银岳开口了。
“有可能……不是在皇中做的手脚,而是在来之前。”
黑祸立即回神:
“你是说,有人知道方姨要去艾里席恩,就在她的行礼中偷偷把奇怪的东西塞了进去?”
听黑祸这麽说,素劫皱起眉,下巴,喃喃起来:
“不对啊……那地图是怎麽回事?”
“这麽一说我倒是有点灵感了。”方艾接口,“有没有可能是有两拨人同时在暗算我?因为灵晶是从我的首饰盒中找出来的,而地图则是床褥下面,前者像是我不知不觉带进来的,而後者则是等我住进这个房间之後才放的不是吗?”
屋内众人许多都露出了有些赞同的表情。
“那麽其中之一的凶手倒是很容易推测了。”笑罂凝神道,“是苏末没错吧……他和你一个国家,以他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你和辜银岳的关系。不对你的行李动些手脚倒不像是他了。……至於如果真的有另一个的话……”
房间安静了几秒,似乎对另外一个嫁祸的凶手都没什麽头绪的样子。
见他们都心里没底,方艾干脆一拍手从书桌前站了起来:
“不然你们借我一小支人马,这事我自己来彻底查清楚?我可不是这麽容易欺负的主啊,要暗算到我头上来,可是需要做好被还击的心理准备的。”
“好。”
笑罂立即没什麽意见地点头了。
“您想要谁做助手?”
“给我几个稍微能打点的踏夜铁骑战士,外加几个擅长探听情报的堕暗种吧。”
“可以,我一会就去调度人手把人送到您这里。”
“那就麻烦了,笑罂大人。”方艾边说边笑著眨眼,“虽然你也是我儿子的竞争对手没错,不过现在看来你人还挺好的嘛。”
“……”
於是方艾的事件暂时告一段落,而这个时候,亚加德和西风带兵回城了──打了个大胜仗的捷报一下子传遍了整个首都,让现在皇外围的气氛很高。
辜银岳和笑罂一行去接风,但知道现在发生了这麽多事的他们可兴奋不起来,西风和亚加德还没怎麽休息,就一同加入到寻找杀魂刀的部署里去了。
而西风和亚加德回来的第二天,冥夕就带著改造躯体完毕的非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又让众人惊讶了一番。
──他的外貌已经变得和原本的向影几乎没有什麽共同之处了。
头发变成了黑色的半长发,眼睛变成了带绿的琥珀色,整张脸少了向影那种忠厚的军人味,反倒是多了一些狡猾妖孽的气质──这样的长相倒是和他的格比较合拍了。
看见众人惊讶的神情,非白似笑非笑地拉拉自己的头发:
“看样子整形还算成功?你们似乎都认不出我来了呢?”
“啊、啊啊。”黑祸有些尴尬地挠头,“不错啊,看起来像是个华丽的贵族呢。”
“是啊是啊。”素劫也忙不迭点头,口气间似乎带著隐隐的小心,“小泥鳅看到的话说不定会被电到哦。”
黑祸和素劫和其他人不一样,对非白有种非常复杂的感情在──毕竟除了北宸,他们和向影接触的时间最长,所以对著和向影共有一段记忆的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亲昵吧,亲昵不起来,冷淡吧,又会觉得过意不去。
“她不会的。”反倒是非白自己自嘲地笑了一下,“连脸都和向影不一样的话,我就彻底没有让她留恋注意的地方了吧?我觉得我离开她远一点反倒会让她比较没有心理负担。”
这句话一出,所有在场之人都陷入了异常沈重的沈默之中。
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这里的人都是以北宸为中心考虑问题的,所以也没有人反驳他的话,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因为他那番话中带著的苦涩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那、那个啊,”黑祸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安抚似的挠挠鼻子,“……也不用这麽悲观吧,小泥鳅可能一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但时间长了的话,我觉得你们应该也是可以做个朋友的。”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和向影之间的问题的。”素劫也小心地加上了一句。
非白愣了几秒,但最後还是拍拍双子的肩表示感谢,摇摇头。
“我也有我的自尊在的。我不想借著不属於自己的记忆……和你们攀交情。说到底,哪怕你们会对我很好,大部分原因还是觉得对不起我吧?其实没有必要,我也不想一直活在他人的同情中。”
他说著歪头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怪你们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我想做回我自己,所以最後想来想去……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你们终究不是我真正的夥伴,所以我还是打算离开。”
“……”
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安抚和阻拦也没必要了,於是不光是黑祸和素劫,一边准备上前说话的阿特拉斯也挂下尾巴闭嘴──最後亚加德和众人联合起来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外加很多战器用的日常道具算是践行的礼物。
发现最近皇出了很多事,非白也没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说著让他们忙自己的,然後就在入夜的时候默默地离开了皇。
然而,就在非白走出皇,在首都城区内绕了几圈随便逛逛之後,打算离开城区范围时,他发现有人跟踪他。
非白嘴角微微一勾,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城区郊外的无人荒野才停了下来。
然後他对著某处巨大的天然水晶柱开口了。
“出来吧。”
对面的人影似乎也没有想要继续隐藏,就这麽大大方方地从水晶柱後面走出来了──是西风。
“西风大人,你找我还有什麽事吗?”
西风却没有开口,只是幻化出了狙击枪,用枪口对准了十几米外的非白。
非白挑眉:
“你是想杀了我?”
“是。”
“……为什麽?因为我有向影的记忆,你怕我恶用他们,对你们的北宸不利?”
“你知道就好。”
西风话音落下就砰砰砰几声,几道红色的追尾弹打了过去!非白眼睛一眯,几个後跳躲开了几次,但最後还是被追尾弹打中,瞬间被数道红光给包围──
轰!
爆炸响了好几秒才停下,但红光散去之後,西风立即惊觉不妙,持枪後跳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非白只受了轻伤,额角挂著一道血迹,让他的笑脸看起来有些森。
“真是急啊,西风。是怕出来太久被其他人发现吗?”
“……”
“对呢……要是被北宸知道你杀了我,她一定会怪你的对吧,不光是她,还有黑祸和素劫……现在他们心中对我可是非常过意不去呢。”
“你不是还故意在他们面前露出那种心酸苦涩的样子惹他们心软。”
听到西风的话,非白一愣,然後用听不出感情的音色轻笑了一声。
“你是这麽看我的吗?算了,随便你。”
西风沈默了。
他其实也或多或少觉得非白是无辜的,但亚加德因为北宸的关系对非白不会动手,那麽那群人之中,剩下的最冷血的人,就是他西风了,──就算非白因为向影的关系对他们有旧情,既然要离开,就不能排除那些记忆被恶用的可能。
如果他杀了非白,就算其他人感情上不赞同,理智上却不会不明白西风的考量。
除了亚加德,黑祸和素劫不用说会心软,阿特拉斯也会因为那(曾经的)97%的相似度犹豫,辜银岳更是不会来做这种因为防患而杀人──尤其是杀一个身份如此敏感之人的举动,而笑罂和黎枔,他们大概也已经安排人手暗中阻截他了吧──但现在看来,非白在进行改造之後实力大增了,派去的人手能不能成功也是问题。
……这个刽子手,看样子只有他来当最恰当。
西风一抿嘴唇,枪口对准非白,再次把爆裂弹连出去──而在那无数密密麻麻交织的白光之中,非白的人影开始动了──他不但没有後退或向侧面扑倒,反倒是如同轻巧迅捷的野兽一般,弓身在白光之中敏捷地穿行,手持白色的长剑向著西风逼近过来!!
拉开距离!
剑和狙击枪的攻击距离相差太远,西风知道,一旦近身,他就会落入下风。
於是,一边不停地切换子弹,密集的光网如同下雨似的落下、炸响,同时还在不停地後撤走位,而一边则是在躲开、用剑打开子弹攻击的同时,迅捷地向著对方的身影靠近过去──乍一看是西风占上风,但如果从俯瞰的角度来看,就能发现,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子弹和剑光交织、人影跃动的战场外围,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悄悄地移动到了西风的背後──
然後,在西风观察到地形图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红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在最後一刻用力侧开身子,避免被击中晶核要害,但一道一臂长的剑光还是凶猛地从侧面击中了西风的上半身,直直把他打飞出去,在地面上滑了十多米,撞上了一个水晶柱才停了下来!
──是另一个手持长剑的非白。
而刚才和西风缠斗的非白,此时也走到了偷袭的非白的附近,化作了透明的白色影子,融回了非白的体内。
“嗯。……大概是我这悲惨的命运给我的回报吧。我总是和‘复制’这个词甩不开关系呢。”
非白边说,边笑著甩掉了剑尖的金色血迹。
“我升到八月之後得到的特殊能力……依旧是‘复制’哦。短时间内,我可以复制出复数的‘我’来迎战。西风,你的优势是千米之外的狙击,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以前的向影的战斗力来衡量我。现在的我,和极品烨月种的战斗力也完全可以比的。”
他边说边靠近,在被那剑气打得口破破烂烂,露出了小量内脏、鲜血横流的西风面前蹲了下来。
“其实你也是在心软吧?明明可以埋伏在城内的制高点,一枪崩了我的脑袋,却跑过来和我打近战……你是不希望我死得不明不白吧。”
“……”
西风大概是痛得神志不清,甚至没有办法开口,好像此刻为了保持清醒就已经用掉了所有的力气。
盯著那对依旧杀气腾腾的金色眸子,非白嘴角歪了一下。
“如果这种温柔是对我而不是对向影的话……如果……你们是我的兄弟而不是向影的兄弟的话……如果她、”
非白垂眸,没有说下去,而是从储物空间拿出了一叠上面写满了字的纸张递到了西风的面前。
“你想的没错,西风。”
就算是神志不清的西风,在扫到那上面写著的内容时,也瞬间明白过来了──那是亚加德的研究基地的研究资料!
他从喉咙以及破裂的腔中发出了漏风的嘶哑的哼声,努力伸出手,想要拿回那些资料,但却被非白轻松地收回手的动作给打断了。
“知道吗,西风。我喜欢你们……但同时也以同样的程度……憎恨你们。”
“……”
“你说我要怎麽不恨?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能做到豁达宽容、一笑了之吗?……如果你经历了自己得到一切之後又突然失去一切的感受的话……你还能对那些把所有东西都夺走的人……心怀宽容吗?”
非白边说,边苦笑著看著自己抵著西风口那已经暴露在空气中的晶核上,却迟迟刺不下去的剑尖。
“你们无法理解我的体会的。……所以我不得不……夺走你们的一切,让你们来尝尝,我曾品尝过的痛苦。”
“非、白……”
“我恨你们。不把你们这些烙印在我脑海中的人一个一个全部去除掉的话,我永远也摆脱不了向影的记忆对我造成的霾。所以……”
他收起了剑,後退了几步,转身。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会不择手段──甚至是和赤月为伍我也不在乎。我就是这麽的自私──身为向影的复制品是这样的格,还真是抱歉啊。”
非白的脸,在夜色中显得安静而又带著微妙的狠绝,现在的他,确实已经和向影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人了。
然而,在重伤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西风却看见了。
非白转头看的最後一眼中,有一滴亮光,在他的眼角,反著幽蓝的月色,闪现出了带著悲伤和憎恨的光芒。
第二十章 熏风暂拂
北宸和向影、亚晔回到艾里席恩的时候,亚加德似乎已经在地下传送室等候多时了。
“北宸小姐,向影大人,亚晔大人,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北宸扶起了行礼的亚加德,转头看了一下──来迎接的只有他,甚至平时最粘人的黑祸素劫也没有出现,看样子现在的情势确实有些严重了。
“西风的伤势怎样?”
“已经控制住了。方才已经清醒。”
“嗯,那不管怎麽说,先去看看西风吧!”
亚加德点头,带著三人在无言之中,快步走到了西风的房间。
“……西风!”
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影,不光是北宸,连向影和亚晔都大惊失色了。
那个一直以来神利落,眼中总是闪著锐利的光芒的西风,此刻脸色灰暗,双眼也失去了平时的神采,靠在床的靠背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的口裹著几乎盖住了整个上半身的厚厚的绷带,床边是十几个已经空了的星灵矿溶的瓶子,绷带上还有浅浅的渗出来的金色血迹──可想而知,伤得有多重了。
“……西风?……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房间里,黑祸、素劫、辜银岳、阿特拉斯和笑罂都在,但他们似乎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和北宸叙旧打招呼,只是静静地让开了床边的位置,让北宸走过去。
向影看看双子,递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而双子则走到向影身边一边一个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但又不知道为什麽莫名其妙地轻叹一口气。
西风醒著,照道理应该是听到北宸的招呼了,但他却只是像没听到似的,依旧呆坐在床中。
一边的亚晔见状,有些无奈地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正主到了,我们这些电灯泡还杵著做什麽?这麽多人在某人怎麽好意思撒娇?退散退散,都跟本大爷一起散了!你们该好好把最近的事给我交代清楚!”
说著,一边一个拉住黑祸和素劫的衣领把他们往门外一丢,又对辜银岳点了一下头,然後再对阿特拉斯招招手哄小狗似的把他叫了过去还了头表示奖励,最後踢了一下向影的小腿肚,把他也一起踢出去了。
现在屋内除了北宸和西风,只剩下笑罂和亚加德。
“虽然我们也不想当灯泡,不过有些事不第一时间交代清楚就出去我们会不安的。”笑罂有些疲惫地伸手理理北宸的头发:
“艾里席恩,不知道还有几天可以太平了。”
北宸神色严肃地点头,表示理解:
“嗯,笑罂和亚加德一件件说吧。”
“第一件事是,杀魂刀至今没有找到,格伦佘还在带人进行全城搜查。其他城镇集落也用急报下命令封锁了,偷盗者应该还在艾里席恩。”
“为什麽会这麽确定?万一对方用灵晶跑了呢?”
“杀魂刀是用格伦佘的血喂了这麽多年的,它没办法离开格伦佘这个‘饲主’太久,离开了,就会‘死’,就没有用处了。”
“嗯……这样就还有可能找回来,那麽下一件事呢?”
“是关於有人陷害辜银岳的母亲方艾大人的事,另外,非白的出走让基地遗失了不少研究资料,虽然这些资料都是有备份在的,但现在却可以说有些技术已经流出去了。是我的疏忽,北宸小姐。”
随後,亚加德对北宸言简意赅地大致讲解了最近发生的事,说到最後,眼看亚加德又自责得想下跪,北宸一把拉住了他:
“非白的离开,我多少有预感到了。面对他……”北宸说著苦笑了一下,“明知道会被他打一闷棍,但如果不打算把他洗去记忆囚禁起来的话……这闷棍迟早会挨,而且没有办法躲,也不能躲的。我们该庆幸至少没有出人命,他只是拿走了一些技术而已。”
她伸手握住了西风的手。
“只可惜牵连到了西风。”
“但是──”
“啊,我知道,有时候,‘技术’这种东西,可以害上更多人……但就算是知道这样……”
此刻我却只是不停地庆幸西风还活著。
──北宸有些苦涩地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是啊,其实她很早就开始把他们几人放在了心中远高於任何位置的领域上了吧,这艾里席恩,不就是为此建立起来的吗。她一直有些害怕西风所以有些不敢亲近他,但现在看他躺在床上的模样,却让她明白,西风在她心目中……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都是能让她忽视他人的死活、一心想著“至少他还活著”这种自私想法的存在啊。
北宸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努力让自己回神。
“不过,虽然是这麽说,但是资料能不外泄还是别外泄比较好。派人追了吧?”
“是,我和黎枔分别派了小支的踏夜铁骑的战士和堕暗种部队追踪他,就是我派去的人发现了被非白击倒的西风。”
笑罂看了一眼西风,眼神中闪过一道无奈之色。
“可是非白很狡猾,不但战斗力很强,而且他的自我复制的能力无数次给我们的追踪者下了绊子,不少战士都被他耍了,现在还跟著并保持联系只剩下三四个了。”
北宸疑惑地皱了下眉:“不是说是复制向影来的吗……怎麽变得这麽强?”
“北宸小姐,据冥夕的说法,为了改造,我们首先催长了他的等级到了八月,所以他可能在接受改造的过程中,用分身假装昏睡,然後本体去偷偷熟悉了基地的其他装置,并对自己进行了其他额外的改造,导致最终他的能力比预计的还要高出许多。但是……”
“但是?”
亚加德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了:“我给他安排的改造是不会影响他的身体的,是有大量数据做支撑最好的改造方案,但是他自己又去进行了额外的自我改造的话……虽然实力可以突飞猛进,但身体负担也会变得很大。就好像让一个擅长速攻的战士,却偏偏要去拿著重兵器去进行高速格斗一样。长久下去……”
骑士再次停顿了一下。
“恐怕寿命很快就到头了。”
“……非白……”
北宸低下头,神色复杂地叫著那个让人心情苦涩的名字──但现在事情至此,她也没办法把他立即逮回来和他谈了吧,於是她只能摇摇头,让自己暂时别想这些。
“加派些人手去堵他吧。不过既然非白这麽厉害,让战士们小心,别硬拼无端地浪费自己的命。多带点特殊的灵晶去,什麽黑雾啊幻毒啊反骨啊,用巧取把他逮回来。”
“是。”
亚加德立即点头领命。
“还有……那些流出去的资料……不包括战器复制技术和正在研究的……等级上限突破技术吧?”
“不包括,这些都是极密的,就算是非白有复制能力,那几个特等研究室他是进不去的。泄露出去的,是一些战器改装技术,锐化技术,等级催生技术,还有一些‘狂暴铁鬼’和星灵矿的研究报告。”
听到亚加德这麽说,北宸松了一口气。
“那两个还没泄露的话,那就是万幸了。不管怎麽说,这些资料还是别流出去比较好,……要是落到苏末手中的话……”
想到在赛厌的使馆时苏末说过的话,北宸不由得打了个莫名的寒战。
握著北宸的手察觉到了那细微的颤抖,西风总算是有了点反应,转头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看懂了西风眼中的神色,笑罂一歪嘴角,拿胳膊肘捅了一边的亚加德一下。
“嗯,该交代和汇报的差不多就说完了,那麽我们俩也撤了哦。”
“北宸小姐,那麽就请允许我告退了,不过请允许我题外地提醒一下,西风大人……不、西风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磨刃。”
“……”
“……”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而西风脸上的平静也有一瞬间出现了崩坏。
於是,在诡异的沈默中,笑罂翻了个白眼拉走了一脸莫名像是再说“我说错什麽了吗”的亚加德,关上了门,只留北宸和西风面面相觑。
僵持了一小会,还是北宸先开口了:
“呃,西风……伤口还痛吗?”
“你说呢。晶核都露出来了。”
见西风开口,北宸愣了一下,然後有点心疼地想去碰西风口,却又怕弄疼他而把手给收了回去。
西风立即很不爽地哼哼,於是北宸又赶快狗腿地蹭到床边坐下。
“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不舒服。”
“……要、要不要吃点食用水晶?”
发现西风脸色稍微好了点,北宸一边在心中赞叹发现水晶可以给战器吃的人简直是个宇宙级大功臣,一边把这个哄战器百试不爽的东西拿了出来,塞在了西风的手里。
结果百试不爽的神器(?)失效了。
西风那刚好转的态度莫名其妙地一百八十度转弯,臭著一张脸把晶体塞回了北宸手中,然後扭头:
“我要睡觉了。”
“咦?啊……这样啊。”
想到伤者确实是多睡睡有助於身体回复,北宸也没反对,只是伸手替西风拉了拉被子。
“那西风你就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哦、又不想睡了。”
……西风你是孕妇吗?!
北宸抽著嘴角囧了一会,最後突然想起来什麽似的,从储物空间把西风送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往西风身边一靠:
“那来玩游戏转移注意力吧!转移了伤口就不疼了!”
“……”
心情难测的西风大爷这回总算是没开口反对,於是北宸赶快去动无线鼠标,打开了专门放游戏的分区──结果发现里面全是《●色警戒x》、《星●争霸3》、《c●unter-striker》、《质量效●》、《黑●党》、《●ta》之类的不是战争就是击型,再不然也是黑暗暴力型的游戏。
──西风你就这麽想把我培养成破坏狂吗?北宸无奈地在文件夹中乱翻,总算是翻到了一个她会玩的《怪物猎●》民间改造pc版。
“这个怎麽样?我和西风联机玩?西风用手柄我用键盘好了。”
“可以。去打轰龙。不过你不准穿高级套装。”
“……”
“也不准带回复药。”
“……”
“死了我不会救你的,还会来踢一脚你的尸体,顺便踩扁你带的随从猫。”
“……”
“还有我习惯玩远程,所以你去当盾引开对方的火力。”
“……”
於是,一小时之後,被轰龙抽翻无数次的北宸在游戏中的角色趴在了屏幕中的集会所的椅子上不肯起来了,而北宸也彻底瘫在了床上,嘴角抽个不停。
“饶了我吧……又不能穿高级套装还不准带药,一百个我也扛不住轰龙啊──我的作技术很烂的而且西风你还故意经常把弩在我身上!呜呜呜……”
“没用的家夥。”
被非白砍伤於是拿轰龙出了一通恶气的西风大爷看起来显然心情好了不少,於是善心大发退出了游戏,低头看她。
“我饿了。”
“啊?那刚才的晶体要吃吗?”
北宸再次拿出“法宝”,但又被西风狠瞪了一眼:
“你让我这个伤患自己动手吃东西?”
“……你连游戏都能打……吃东西应该没事吧?”
“你说什麽?”
“不我什麽都没说。……那、那我喂你?”
西风哼了一声,算是勉强默许让她伺候了──但北宸把灵晶递到西风的嘴边,对方却死活不开口。
北宸沈默了一会,西风也盯著她沈默了一会。
僵持的最後,还是以可怜的荒原女王的投降告终──她一咬牙,豁出去地挤出了谄媚的笑容,开口:
“西风,啊──”
於是西风大爷总算是屈尊开口把晶体咬进了口中,让北宸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但好景不长。
“我手酸。”
“……我给你捶捶。”
“背後的靠垫歪了。”
“好,我帮你整一下……”
“地毯被黑祸和素劫那俩笨蛋踩脏了。”
“那……那我去扫干净。”
“刚才有虫子从窗门飞进来了。”
“我立即捉!”
“过来让我抱一会。”
“好!……咦。”
被西风折腾得昏头转向的北宸在听到最後一句的时候愣住了。
“过来没听到吗?”
“听到了听到了!”
病人最大!──於是北宸脸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一下,不过还是爬回床边,很自觉地窝到了西风的怀里──因为很少主动这麽做,让她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不过……等等?
北宸突然发现了什麽似的,猛地抬头:
“西风,你在……撒娇?”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看出来,你的脑袋里装的是布丁吗。”
“……”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受这麽重的伤,都是你养了一群天真不肯随便杀人的笨蛋的错。”
金眼的星脉种口中冰冷无情地吐槽,可是手却慢慢地抚著北宸的後背。
被那难得轻柔的动作吓了一跳,北宸有些意外地抬头盯著他的表情。
“……对不起。”
“啊……”
最终,北宸等来的是一句用极轻的声音低喃出来的,略带自责的道歉。
西风道歉了?这个有虐待癖、永远冷面待人……就算是表达好意都极其别扭的西风……?
“我战略失误,没守住那些资料,还被非白打败了。”
见北宸意外,西风不由得低声开口解释了一句。
北宸立即明白过来──这些失误和失败,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只能说是工作上的错误,但对於这个高傲的西风来说,大概就是很不得了的屈辱吧──难怪一开始看他神态这麽不对劲。
这种时候,安慰反倒会起反效果吧?北宸想了想之後,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嗯,确实是失误啊。所以为了一雪前耻,西风要赶快好起来,把非白抢走的东西抢回来才行呢。”
西风抚著她後背的手停了下来,然後慢慢移到了北宸的腰部──最後突然狠狠掐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
北宸痛得差点弹起来,不过因为怕碰痛西风的伤处最後还是勉强忍住了。
“西风,你……你干什麽啊!”
“没什麽,撒娇而已。”
“……有,有这种的撒娇吗?!”
“没见过的话今天就见到了吧。怎样?这次和亚晔向影出门,有没有和他们磨刃?”
北宸极其心虚地眼神游移了一下。
“哼。”西风再次掐了一下北宸的腰。“乱的女人,出门在外都忍不住,早就提醒过你了,生活不可以这麽混乱。”
“对不起我错了……”
“真知道错还是嘴上敷衍?不会心里还想著袭击我这个病人吧?”
“不会不会不会我怎麽敢袭击西风大爷呢哈哈哈哈哈……”
“……哦,是吗,那真可惜,这是唯一一次你能在床上占主导地位的机会。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吧,等我好起来之後,我会慢慢和你结账的。”
“……”
北宸的脸立即变绿了──然後,如同雪上加霜一般,西风对著窗外开口了。
“进来吧,阿特拉斯。”
阿特拉斯在窗外?什麽时候来的?!
西风话音刚落,阿特拉斯从窗外飞了进来,凑到北宸面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看样子这麽多天不见,很想她了。
“阿特拉斯,这几天还好吧?”
“嗯。好。……虽然乱七八糟,不过我没事,就是想北宸。”
说著也收起了翅膀坐在床边,尾巴缠上了北宸的手臂。
被西风吓了一通之後再面对阿特拉斯的撒娇,北宸顿时感到自己被治愈了,於是一脸感动地手臂上缠著的尾巴:
“我也很担心阿特拉斯呢,这段时间和大家一起忙进忙出一定累坏了吧。”
“不累。”
阿特拉斯立即摇摇头,然後转头看看西风。
“就是有点担心西风,现在才修复了35%,真慢。”
北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後对著西风了然地一笑:
“西风和阿特拉斯很要好呢?已经成了好朋友了吗?”
但出乎意料地,西风和阿特拉斯同时摇头:
“孽缘而已。”
“不是朋友。”
“……咦。”
阿特拉斯高兴地点点头:“西风不是朋友,是我弟弟,我是哥哥,要多照顾弟弟的。”
於是北宸和西风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扭曲怪异了。
“阿特拉斯,你在说什麽胡话?就算是兄弟,那也应该我是兄你是弟吧?”
“为什麽?”附身月使疑惑地歪了一下头,“西风年纪比我小,没我厉害,掌握的知识没有我多,还有洁癖,而且,明明情绪波动很明显却不肯承认喜欢北宸,西风喜欢闹别扭。小孩才闹别扭的。我是大人,我不别扭,我最喜欢北宸了。”
说著还不顾西风越来越难看的神色,炫耀地用手抱住了北宸的肩膀。
北宸一脸尴尬地看著西风,而後者则因为太过丢脸直接拿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阿特拉斯,是不是黑祸和素劫在你面前说我什麽了?”
“嗯。西风怎麽知道的?他们让我要做个可靠的大哥。”
说罢,缠著北宸手臂的尾巴松开了,那红眼中闪著自豪和兴奋,颇有点像被交代了关键任务的老气横秋的小孩似的,把尾巴直直翘了起来,看得北宸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然後被西风狠狠杀了一眼刀。
“阿特拉斯,他们是胡说,你想要亲人我不反对,不过我必须是兄,你才是弟,明白吗,没有理由,真理就是如此。”
“……哦。”
事实证明似乎相比黑祸和素劫,阿特拉斯更听西风的话,於是虽然那尾巴非常委屈地挂了下来,他还是很老实地“哦”了一声,点点头。
“那西风不可以对北宸撒娇,西风是大人。”
“那你刚才自称哥哥和大人的时候不是还对这女人撒娇了吗?!”
“我没有撒娇,我在谄媚。”
“……你用错词了笨蛋!”
“那……我在卖萌。”
“卖萌这种东西说出来就没效果了吧。”
“勾引。”
“你在我的床上勾引我喜欢的女人是怎麽回事?”
“贿赂。”
“……差太远了吧。”
“潜规则?枕头风?援交?偷菜?”
“阿特拉斯都说不要随便把点击率高的词拿出来用了啊!”
北宸被夹在两个男人当中忍不住吐槽起来了──这个姿势让她有很不妙且很微妙的不详预感──果然,阿特拉斯立即想起了什麽似的,低头看北宸。
“北宸北宸,北宸很喜欢3p没错吧?”
“……谁说的啊啊啊啊?!!”
“亚晔和向影说的。黑祸和素劫也同意了。”
“该不会就是这样他们才让你找过来的吧!?这算是怎麽回事啊啊啊啊?!”
“北宸,没关系的,虽然我不想看到西风的阿姆斯特朗回旋,但为了北宸,我可以忍的。”
“你给我听人说话!!”
北宸哇哇怪叫,西风也忍不住开口了:
“你不想看我,我还不习惯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呢。再说,看到附身月使甲壳下的真理之门,如果我有了心理影你要怎麽赔偿?”
“我的阿姆斯特朗回旋不奇怪,西风诽谤我。”
“好了好了!阿特拉斯不准把甲壳掀起来!西风也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今天是陪西风静养的大家就安静地盖被子聊天嘛!谁乱来我和谁绝交哦!”
於是阿特拉斯一尾巴委屈地坐在北宸旁边不动了。
而成功回避了又一次3p的北宸现在心里却乐得直打鼓:哈哈哈哈哈!看吧!我才不是什麽品味奇怪的p魔人呢!我是很正常的!我是多麽地正常啊!
屋内三人开始闲聊,又从闲聊扯去了艾里席恩现在的状况讨论了起来,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北宸就得怪叫著打断一次某人提出来的暧昧提议。
而屋外则响起了偷听的黑祸和素劫的小声吐槽:
“老弟我们是不是有点欺负过头了?”
“是啊是啊,小泥鳅要真对3p有影的话,那我俩不是惨了?”
“真可惜……其实我还想试试把亚加德和辜银岳凑起来丢过去呢……那样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可万一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她会和我们绝交的吧?”
“对啊,那组合未免太劲爆了……还是算了还是算了,所以说嘛,身材最好的还是我和老弟你吧!不多不少!”
“会吗。”黑祸身後突然想起了一道低沈的声音,“以纯粹的武者的评价角度来讲,应该是阿特拉斯的最完美。毕竟可以算是人造生物。”
黑白双子立即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停住了偷听的动作,然後有点尴尬地慢慢转身:
“……哟、银岳老兄……还有亚加德,你们也在啊。”
辜银岳平静地点头:
“我们都去办完自己的事了,你们还在这里不务正业可不太好。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想在门外当守卫,毕竟现在情况危急,一般的战士当守卫确实不怎麽牢靠。但请你们不要偷听,而且不要做一些绝对不可能的无聊打算。”
完了完了!说要把他和亚加德凑一起丢给小泥鳅的玩笑话被听到了!双子不约而同地干笑起来。
而亚加德也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给了一下追加攻击:
“虽然你们自认为自己身材好,事实也确实可以说如此,但‘最’的程度还算不上。我是看著北宸小姐长大的,以她的审美观,我和辜银岳这样的外形才正中她的喜好。”
“……”
“……”
其实亚加德理解错误了。北宸喜欢的异类型是看起来比较可靠的邻家大哥型,这外貌风格和辜银岳确实是很接近的,所以导致辜银岳一对她笑她就完全招架不住──但这其实和他的身材体格并没有什麽关系。
但由於她不在场,所以双子立即就当真了。
小泥鳅你这个可恶的重口味!什麽啊不就是肌吗!?我们好好锻炼也会有的!──双子悲愤地在内心吐槽起来。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能够温馨和吐槽的时间可真的不多。
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会被北宸伺候的暗爽感的西风,以及守在屋外吐槽的几人,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又一个大情报:
阿尔卡迪亚又来人了,不过这次不是来请人的,而是送来了一个人。
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全身用极的铁链锁起来的──变异的人形附身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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