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龙旖凰这样的用毒高手察觉,可是反效果也会很大,分寸之差,送命只是迟早的事情。
“冥湮,”正在抚琴弦上的手指突然停下来,慕容赫玥心不在焉地呢喃着,目光从未离开过深色的琴身:“我好想她。”
他这么没头没尾地冒出yi句话来,冥湮当下就觉得心底寒意直冒:“盟主,该用药了。”
慕容赫玥像只慵懒而华贵的猫妖,简朴的衣着也掩盖不住身上的贵气,他轻轻俯身在古筝上,声音yi点点沉落:“冥湮,我真的好想她”
他用手指勾住琴弦,细细的琴弦直接勒到肉里,语气悲哀非常:“真的我还能不能再看看她”
“盟主,该用药了。”冥湮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厌其烦地重复yi遍。
“我好想她真的,真的好想她”慕容赫玥喃喃,yi只手臂曲起放在古筝上,上半身斜躺在其上,另yi只手越来越用力地抓紧琴弦。
细致的皮肤终究承受不住压力而破掉,涓涓的鲜血流溢而出,不知道怎么了,他好看的唇角也有些血红。
“冥湮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如果没有遇见她,那有多好,如果我不那么想她,会有多好呢”慕容赫玥用尽最后yi丝的力气,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若有若无,冥湮惊得正要上前查看,慕容赫玥却艰难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大限到了。”
冥湮僵住,慕容赫玥微弱的语气里夹杂了yi丝笑意,却仍然无力地伏在琴身上:“不要告诉她我死的消息,不要给我立碑,不要咳咳,不要让这个消息让太多人知道。”
“盟主”冥湮第yi次有说不出话的感觉,如同鱼刺在喉。
“记得了么咳咳,还有我吩咐你的事情。”
“是,属下铭记于心。”冥湮答道。
“嗯那就好了,”慕容赫玥用划破的手指在琴弦上徘徊,目光渐渐迷离:“旖凰我好想你”
尘埃落定,竹林内只剩下风过叶动的声音,仿佛哀鸣。
冥湮伫立许久,突然感觉到不太对,低低唤了yi声慕容赫玥,没动静,他慌了,连忙跑上前去查看。
慕容赫玥还是微笑着,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息
冥湮知道拖得越久他的身体就会越吃不消,可是没想到,死亡竟然会来得这么快他甚至没有yi点准备
“盟主”冥湮翻过慕容赫玥的身体,发现他嘴角早就已经被血丝浸透,却努力带着微笑yi洗往日的烟花风尘,只是单纯的笑着,似乎看到了自己最爱的人就在眼前yi般,那么满足,那么那么幸福。
风继续吹,满世界的竹叶悲泣。
那yi天与龙旖凰见过面后,慕容赫玥先回了武林盟休息,冥湮立刻赶往皇宫传信。
御林军到的时候,客厅里的两人还是晕的晕,倒的倒,丝毫没有改变。
御林军首领也是有战场经验的人,他派人把龙旖凰带上马车后,马上飞奔过去查看凤离渊的情况。
他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还有半截剑插在身后,情况惨不忍睹。
龙旖凰是被好好保护回去的,被两人小心伺候着搬上软轿,尽管昏睡不醒,但是那待遇真的没话说,相反之,凤离渊是以处理尸体的方法带回去。
皇宫华丽而寂静,处处透漏着危机。
龙旖凰以昏迷的姿态被送回去,最震惊不过的是凤宁澜,他几乎无暇去关照凤离渊的尸体,第yi时间丢下手中的事物,直接就奔往龙旖凰的住所。
寝宫内,龙旖凰疲倦的沉睡,眉间有深深的皱痕,双手似乎受了伤,被缠上白布,御医在房间的案桌边写药方。
凤宁澜飞奔过去,yi看龙旖凰的手被包得像个粽子,心知这伤肯定不浅,懊悔自己没有陪她yi起去,顿时心疼不已。
他小心地在床边坐下来,捧起龙旖凰的手看:“又受伤了么”
“是,不过太子妃娘娘所受的都是yi些小伤,不出yi月便会痊愈。”yi太医答道。
“怎么会受伤了这么不小心,还让我放心呢。”凤宁澜担忧地蹙起眉,轻轻把龙旖凰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接着又对太医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子妃娘娘只是疲劳过度,并无其他大碍。”太医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多久会醒来”
“这个微臣不知。”
“”凤宁澜不敢太用力,就这么轻轻捧着龙旖凰的手,看着她,心中又觉得缺少了什么,仔细想想,脑海里才蹦出凤离渊三个字:“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凤离渊呢”
“睿王他”太医突然很紧张地纠结袖子:“据御林军统领所说,当时有人急速给他们送来口信,说是太子妃危险,让他带人先行前往那个裕珑别院救人,首领不敢耽搁,还没来得及通报就直接带了人马赶过去,可是在现场除了昏迷的太子妃,睿王的尸体外什么人都没有。”
“睿王的什么”凤宁澜眼神锐利起来:“你说清楚yi点。”
御医扑通yi声跪下,战战兢兢道:“御林军统领把睿王带回来的时候睿王爷已经断气了,微臣回天无术,请太子降罪”
凤宁澜愣了愣,又愣了愣,沉吟了好yi会,才摆手道:“罢了,谁也不会料到事情的变故如今睿王的尸身安放何处”
“如今尸体还在御医阁内。”太医说道。
“嗯,两日后举办葬礼,加派人手下去准备吧。”凤宁澜想了想,说出口的话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是。”御医正要退下,却赫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禀告上级,连忙又折回来,眉开眼笑:“对了,太子殿下微臣要恭贺太子,这yi次太子妃之所以会劳累至极而晕倒,是因为她已经怀有身孕,恭喜太子,又将喜得麟儿。”
凤宁澜懵了:“你说什么”
“太子妃娘娘已经有了yi个多月的身孕,如今腹中的胎儿十分安稳。”御医整理好措辞,说起来不慌不忙。
“当真”莫名而来的兴奋和激动瞬间淹没了凤宁澜,他惊喜不已,赶紧低下头去看龙旖凰。
“微臣诊脉,从来不会出错。”御医自信yi笑,可惜他说的什么凤宁澜全听不下去了。
现在他的脑海里就只徘徊着yi个信息旖凰有孕旖凰有孕
他们又要有孩子了,和祁寒yi样可爱的孩子。
想到这里,凤宁澜就会乐得合不拢嘴,在龙旖凰醒来之前更是没离开过她身边半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等着她转醒。
从下午yi直等到傍晚,他都不曾离开,天色渐渐染上晕黄,天际的云彩开始璀璨,yi层夕阳的光辉笼罩着皇宫,十分瑰丽。
睡了大半天的龙旖凰这才有了yi丝动静,她轻轻移了移手,皱着眉低吟,仿佛在与痛苦煎熬。
凤宁澜还是保持着锐利的敏感度,见她如此,忙冲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唤道:“旖凰,醒了么”
龙旖凰晕乎乎地睁开眼,凤宁澜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脑海里的画面却清晰得异常,血淋淋的画面凤离渊的受伤,紫渲恶毒的眼神,还有突然出现来刺激她的慕容赫玥,都跟yi块块寒冰yi样压在心底。
宁澜是宁澜么
酸涩的双眼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睁不大,更别说看清楚现在在眼前晃动的人的面容,只是,有yi件事不能耽搁,绝对不能耽搁。
喉咙十分干痛,双手疼到动不了,龙旖凰只能艰难地摇头:“宁澜宁澜”
“嗯,我在。”凤宁澜笑着,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紧。
“离渊离渊快去看看他快去”龙旖凰的面色更为痛苦,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身体似乎提不起yi丝力气。
凤宁澜的笑容僵在唇边,愣了许久,才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人都死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没有他没死他不能死,真的不能死”龙旖凰用力摇头,明明双手都已经伤得动不了,还想要抓住凤宁澜的衣服,请求他yi定要去看凤离渊。
那把剑如果再留在他体内的时间长yi点,那么yi切,都将徒劳。
龙旖凰意识模模糊糊的,视线也不清楚,全身软得厉害,全然没有注意到凤宁澜嘴角yi分分黯淡下去的光彩。
“好,我这就去看他,你好好休息。”凤宁澜淡然地说着,慢慢把龙旖凰的手放回床上,细心嘱咐道:“别乱碰东西,手上还有伤呢。”
龙旖凰含糊的应了yi声,凤宁澜却飞速站起身走了。
后来,那yi天晚上,龙旖凰都再也没有看见过凤宁澜。
凤宁澜走后,她无意识的又睡下了,yi直睡到大半夜才醒来,而这yi次醒来,精神好了很多。
房间里弥漫着yi股药味,所有的家具布局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却似乎少了点什么,让她从心底感觉空荡荡的。
问过宫女,龙旖凰知道现在已经三更过,她这才想起来,凤宁澜还有回来。
自从她和凤宁澜和好,便是夜夜同寝,就算是他有事不能回来,也会派人通知yi声,或许在半夜自己醒来,就会看到他熟睡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人呢
“太子去了哪里”龙旖凰实在是睡不着了,下床穿了鞋,在房间内走了yi圈。
“奴婢不知,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吩咐下来。”宫女俯身答道。
龙旖凰觉得心底有点发凉她,似乎说错话了。
“是处理紧急公事么刚离开不久”龙旖凰继续问道。
“太子殿下在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至今仍未回来。”宫女毫不含糊。
龙旖凰心都凉透了,朝着门口就走:“我去找他。”
“太子妃娘娘,晚间风大,您是不是”宫女连忙拦住她道。
龙旖凰摇摇头,推开房门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情管风大不大。
龙旖凰先去了几处正厅,再去了御书房,甚至还特意到后宫去转了yi圈,令她费解的是,凤宁澜居然都不在。
四处问人,所有的人都无yi例外的回答她,凤宁澜不知道去了哪里,从傍晚起就没了消息。
龙旖凰沮丧地往回走,希望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看到那名清淡如茶的男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到底说了什么
途径太医院,龙旖凰像被雷劈到了yi样,顿时想起了yi些事情,拔腿就往太医院内跑去。御医们都睡下了,龙旖凰凭着自己对此地不多的记忆yi点yi点朝着停尸房走去。
yi路上尽是枝叶在风中摇摆的声音,如同鬼泣,让人不寒而栗,而越是逼近停尸房,气氛就越僵硬,阴气也越逼人。
门口有人守着,龙旖凰这才安心了些,走上前,亮出自己好比通行证的身份,顺利的让门口两名守卫把房门打开,请她随意进出。
房间里铺着不少的冰块和寒石,虽然那阴森森的,却能保持尸身在夏日也不易腐坏,里面点着幽蓝的灯光,除了中间让行的yi条小路,两边的床上都摆放着盖白布的床,光线昏暗,根本分不清楚那上面到底有没有尸体。
龙旖凰搓搓手臂,环视yi周,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的长眠,可是更急切的想知道凤离渊的尸体在哪里。
她把门口的守卫拉进来:“睿王的尸体呢”据说,在皇宫内,只要皇亲贵族死得异常,都会先到这里呆yi阵子,等到检查完毕才能入葬皇陵,看样子,这里还真聚集了不少的怨灵。
守卫回答道:“请太子妃娘娘随属下来。”
正文 第yi百四十五章 结局下
晋江穿越文 更新时间:2008yi6yi12 12:30:00 本章字数:17486
侍卫yi直把龙旖凰带到房间的最里面,幽蓝的yi片冰壁,格外阴森。
“有谁来过了么。”气氛压抑而森寒,龙旖凰不禁问道。
“太子殿下傍晚的时候来过了,”侍卫本分答道:“独自yi人呆了很久才离开。”
龙旖凰全身微微yi震,yi步走到侍卫身前:“你说什么宁澜来过了”
“是。”侍卫心里有些错愕,但是他更明白,在皇宫之中,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所以,就算看出龙旖凰脸色不对,也没敢继续追问。
“他有没有说去了哪里”龙旖凰突然拽住侍卫的袖子,急切地逼问他。
“属下不知。”侍卫低下头低语,谨慎的语言在冰冷森然的停尸房里格外压抑。
“哦不知啊”龙旖凰喃喃着,垂下手臂,心情难免低落:“先带我去看睿王的尸体吧。”
侍卫继续带路,终于在房间的尽头处yi张华贵精美的床前停了下来,床上躺着yi个人,被白布所遮盖,没有丝毫的动静。
龙旖凰走过去,轻轻掀起白布的yi角,躺着人的面容也霎时露了出来。
苍白,无色,俊朗而熟悉的面容没有丝毫的痛苦的神情,只是毫无生气。
龙旖凰咬了咬嘴唇,轻轻在凤离渊的面颊上抚了抚,指尖触到yi片冰冷,掌心轻柔地按住他的眼睛部分,幽幽道:“你先出去吧,让我yi个人待yi会。”
侍卫俯身离去,龙旖凰认真凝视凤离渊的睡颜,眼眸中闪烁着痛苦与挣扎:“离渊,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
“请你现在暂时忍耐,不久,就会获得yi辈子的自由”
“离渊,你要代替我这么自由下去,不要再做傻事了”
龙旖凰从停尸房里出来,情绪十分黯然,而天气突然有些闷热,隐隐有雷声滚动。
快要下雨了。
可是龙旖凰现在yi点都不着急要回去,甚至有些害怕回去她怕,yi回到自己的寝宫,又只有自己yi个人。
宁澜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龙旖凰有些失神地游走在御花园内,心情纠结到极点,明明天气闷热得让她喘不过气,可还是没有yi点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夜晚的御花园,寂静得诡异,除了偶尔巡逻而过的御林军,再也没有别的人影。
“哗啦啦”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重,终于洒落下yi大片的雨丝,细细密密的交织着,龙旖凰来不及闪躲,霎时间,身上的衣服都湿了yi大片。
丝丝寒意沁入骨髓,龙旖凰忍不住全身yi抖,怀念起凤宁澜温暖的怀抱。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固,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不受yi点风雨,没有yi丝伤害。
想到这里,龙旖凰觉得眼睛干涩起来,心中很是不悦,这个时候,凤宁澜到底在哪里为什么yi声不响的就走了到底她说错了什么难道就不能好好说么这样玩失踪很好玩
眼里被水气覆盖住,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龙旖凰伸手擦了几次,没有任何效果,只能这样晕乎乎地走着,没有目的地在后宫乱逛,心里难过得如同刀割。
身旁的建筑随着脚步的行走而缓缓后退,渐渐,龙旖凰不知不觉走入了yi片偏僻的地方,四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宫殿。
雨还在下,龙旖凰全身都被淋湿,她迟钝的察觉到周围的情况不对,停下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凤宁澜只带自己来过yi次的别院门前。
这间别院,是他成为皇储后消耗年华的地方,囚禁他的地方。
那双还没长全的羽翼没来得及飞翔就被硬生生地折断,yi辈子,都逃脱不了。
龙旖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可是来了,又突然不想走了,心底腾起yi股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只要走进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龙旖凰竟然yi步yi步地接近了阴森得如同鬼屋的别院,慢慢挪到门口,移开身子,朝着里面看去。
站在别院的门口,除了雨声外,她总算听到了第二种凌厉的声音。
舞剑声。
她朝里面看去,只见yi道道银色的闪电划破漆黑的雨夜,凌厉得让人心惊
雨,越下越大,沉沉地打在龙旖凰眼前的睫毛上,沉重的感觉令她几乎无法睁开眼。
而对于别院里正在舞剑的人,丝毫不受到天气的影响,锋利的剑刃破开雨珠,挥舞成yi片水花。
心中猛地yi颤,龙旖凰无意识地喊道:“宁澜”
舞剑的身影猛然yi滞,就在停顿的瞬间,龙旖凰已经不顾yi切地跑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背。
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是凭着感觉,龙旖凰在心底就敢肯定他是凤宁澜:“怎么了,”她哀道:“为什么自己yi个人跑到这里来为什么还没有回去休息”
我在担心你,你知道么。
大雨中,龙旖凰的手被yi只冰冷的大掌覆上,凤宁澜的声音在风雨中摇曳:“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么大的雨,快点回去”
龙旖凰用力摇头,双手收得更紧:“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雨水,疯了yi样倾泻在两人身上,龙旖凰喘息着,不小心吸进去了yi些雨水,呛得直咳嗽。
凤宁澜突然用力掰开她的手,还没等龙旖凰有所反应,就转身飞快地把她横抱起,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走进yi旁黑漆漆的房子里。
“砰”刚被大力踹开的木门随着yi阵大风的吹过,又用力地合上。
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凤宁澜对房间里的格局很熟悉,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他还是照样把龙旖凰稳稳当当地放在yi张椅子上。
他松开双手想要站起来,却被龙旖凰匆忙拽住,黑暗里,龙旖凰仿佛是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宁澜,我做错什么了么”
凤宁澜顿了顿,眼眸在黑暗中隐隐闪着光芒,哑声道:“没有,你没有做错。”
“那你怎么不理我了”龙旖凰急问道,似乎就要哭泣。
“我没有不理你,”察觉她的脸上湿漉漉的yi片,发梢垂着水珠,凤宁澜用手指细心地为他擦拭而去,阴暗中勾起嘴角:“你在担心我么”
龙旖凰撇撇嘴角,委屈得不成样子,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以后不要擅自跑出来,尤其是这种天气,你应该好好休息的。”凤宁澜笑了,手指搁在龙旖凰的脸侧,透过冰冷的雨水,传去淡淡的体温。
“可是你怎么没有休息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龙旖凰大声问道。
“我没事的,”凤宁澜俯下身去,故意放轻语调在妻子的耳边,暧昧道:“就今晚yi次而已,今后我yi定按时回房。”
龙旖凰觉得耳根子有点火热,赶紧道:“大半夜的冒雨在这里舞剑,你把自己的身体当成铁打的么”
“今晚有些恼了,不过现在看到你,已经没事对了,我去了尸房看过了凤离渊的尸体,”凤宁澜缓缓调整角度,和龙旖凰对视,两人之间的距离很短:“就算他要死,也要死得体面,我已经给他处理好伤口了,你看到了么”
龙旖凰全身不觉yi抖,颤声道:“嗯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谈谢太生疏了。”凤宁澜微微弯起眼角,手指抬起龙旖凰的下巴,认真凝视了她yi会,蓦地侧首吻住她的唇。
龙旖凰几乎要窒息,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心跳变快的频率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用双手抱紧凤宁澜的脖子。
这yi次的吻意外的短暂,不多时,凤宁澜便移开自己的唇,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大口大口的喘气,意志力十分顽强地收回了按在龙旖凰肩上的手好险,差yi点就要失控了
突然受到了冷落,龙旖凰yi下子仿佛掉进了冰窖,感觉到凤宁澜把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收回,心里就跟被刀子剜去yi块似的,脾气也上来了,气得直哆嗦。
凤宁澜暗中掐了掐自己,无时不刻的提醒着自己现在的旖凰动不得,苦笑道:“旖凰,我们还是回去吧。”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龙旖凰在椅子里缩了yi会,突然哼了yi声,yi把推开凤宁澜,顶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气飞奔而去。
凤宁澜顿时惊慌不已,忙在她身后喊道:“旖凰你不能跑危险”
龙旖凰根本不听他的话,冒着细雨继续在滑腻腻的道路上跑着,随时都会不慎跌倒。
她在转过yi处假山的时候,不小心踏上了yi块光滑的青石板,身子突然不稳yi斜,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面而从身后几乎是山过来的身影及时护主了她,虽然两人双双跌倒,至少龙旖凰坐在他的怀里,是安然的。
龙旖凰还在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这么大的无名火,接着,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凤宁澜把她抱起,笑容依稀可见:“我抱你回去好了,雨天路滑。”
龙旖凰挣扎了yi会,发现凤宁澜把自己抱得实在很紧,基本上动弹不得,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恼怒,任着他抱了回去,yi路上却不吱yi声,脸色十分难看。
离开了别院的附近,立刻就看到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御林军众人,龙旖凰哼了哼,不发表任何言论,看着凤宁澜也没有把自己放下的意思,干脆就靠在他的肩上,慰劳自己酸疼不已的腰身。
栖凤阁的灯火,比往日要明亮许多。
雨停了,被雨水洗刷过的空气格外清新凉爽,乌云散去,明月当空。
看着两人全身湿透yi起回来的模样,所有的宫女都惊得不轻,凤宁澜十分安分守己地把龙旖凰放到地面,吩咐宫女替她换衣服,自己则走到另yi边的屏风后换,还让人准备了温水。
如果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的安分,反而会好好利用这yi机会来折磨她。
龙旖凰怀着满心的郁闷和愤恨,还有无名火,让宫女为自己褪下了湿透的衣服,这时,凤宁澜在屏风后开口了:“先去泡yi下水,会感觉舒服很多。”
龙旖凰瞥了yi眼屏风,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没有见里边有什么动静,火气越来越旺盛,只得大步走向浴桶。
全身都浸泡在温水里,驱除了方才被雨淋湿的寒意,确实是舒服很多,可是龙旖凰就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不久之前凤宁澜还说我们不用这么生疏,现在看看,是谁生疏谁
为了赌气,龙旖凰故意在水里泡了很久,光时间上就给了凤宁澜很多次的机会,可是他十分格外的有耐心,除了叫宫女进去催了她很多次,自己是坚决不越过隔着浴桶的屏风yi步。
眼看着自己的皮肤都泡出了皱痕太吃亏,龙旖凰才从凉透的水里起来,简单擦拭干身体上的水珠,穿好丝袍,带着yi身的怒气走出去。
凤宁澜早在床上躺好了,靠在床边上笑着看她,雪肌黑发红唇,尤其是那笑容简直就是勾魂
宫女们乖乖退了出去,凤宁澜起身把龙旖凰拉到床里去,抓起yi张薄被给她裹住身体,笑道:“很晚了,该睡了,没有着凉吧。”说着,还用稍稍滚烫的手背去碰她的额头。
龙旖凰的脸色白得吓人,凤宁澜的举动越是规矩,她心里就越慌,末了,她忍了忍,yi直到凤宁澜揽她睡下都没有再进yi步的举动,砰的yi声,怨念爆发了。
龙旖凰yi把推开凤宁澜的手,忽的坐起来,低头看他:“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怎么会”凤宁澜笑着蹙眉。
“不会么你以前从没这样过”龙旖凰激动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们大可好好谈谈,没必要这样冷战”
“冷战”凤宁澜yi头雾水。
龙旖凰顿时变得羞愤:“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我就直接说好了,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欲拒还迎,我玩不起”
“怎么生气了”凤宁澜也坐起来,yi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悄悄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yi下甩开。
“不睡了我看祁寒去。”龙旖凰气极,转身作势就要下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起伏竟然也会这么大。
没等她双脚落地,腰上陡然yi紧,凤宁澜的手臂已经紧紧环住龙旖凰纤细的腰身,紧紧的,不让她走:“祁寒已经睡下了。”
“我在旁边看着他就好。”龙旖凰负气道。
迟钝了很久,凤宁澜突然恍然大悟起来,明白龙旖凰为何负气,想想自己的粗心,不觉yi笑,贴在她耳边,故作暧昧:“旖凰,我这么忍着,是为了你好。”
“好么”龙旖凰冷笑。
“嗯,”凤宁澜点点头,交叠在她小腹上的手放轻了力道,轻轻地覆盖着,隔着单薄的衣料传去温度,笑得甚是幸福:“为了我们的女儿好,该忍的,必须得忍。”
“什么女儿”龙旖凰大为不解。
“你有孕了,”凤宁澜老老实实地贴在龙旖凰的后背,yi字yi句的对她咬耳根:“今天御医刚说的,yi个来月了。”
“有,有孕了。”龙旖凰有些懵,想想自己家都不知道自己有孕还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后怕
“嗯,所以说,我们必须得节制yi些,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肆旖凰,你还在生气么”凤宁澜轻轻地问道。
龙旖凰的脸yi下就红了个透顶,她哪里还顾得上生气,yi想起自己的身体里又孕育了yi个小生命,那心情真的是她yi直想要yi个女儿的,现在终于有机会成真了
“还生气么”凤宁澜耐心地问道。
“不不生气了。”龙旖凰手足无措地摇摇头,低下头,掌心不自觉的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小腹依然平坦,可是她似乎能感觉到生命的迹象,很强烈的迹象,带着她的心yi起颤动。
那yi天晚上,尽管平静如水,但是那种温馨而幸福的感觉,却是最强烈的。
又过了几日,按照规矩,作为皇储的凤宁澜该登基,正式掌管天下了。
登基的那天,皇宫内外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皇宫更是装饰得气派,所有的元老大臣,各国使节,皇亲贵族纷纷参加,好不壮观。
龙旖凰对其登基仪式极为反感,凤宁澜为了照顾她现在特殊的身体状况,只得删去了yi些繁复的礼节,尽量从简。
仪式从yi开始龙旖凰就处于麻木的状态,yi身的火缎金琼,凤冠霞帔,比起当时她刚嫁过来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右点改动的怕是头顶的凤冠,比她当初的不知道要重多少倍。
yi直到最后yi道仪式,行完祭天礼,两人便要回朝接受百官的祝福。
凤宁澜换上威风凛凛的金色龙袍,身材挺拔而俊秀,金冠束起长发垂着金色流苏,华贵中带着文雅和霸气,他yi直保持着严肃的脸色,龙旖凰还是能轻易才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笑意。
登基完便是封后,在宫女左右的搀扶下,龙旖凰yi步步地靠近凤宁澜的跟前,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他眼里的笑意。
那么温暖,让龙旖凰不禁恍惚,似乎时光倒流,自己又回到了和他成亲的那时候。
如果,那时他也是这么让人感觉到温暖,是不是yi切的事情都会简单许多
接受了册封,凤宁澜亲自去把下跪的龙旖凰扶起,牵着她的手yi直走到龙椅前,两人同时坐下。
霎时,朝殿内外yi片欢呼,大臣们yiyi跪下行礼,喊声响彻皇宫。
在这yi片声响中,龙旖凰不为所动,只知道凤宁澜把自己的手抓得很紧,yi辈子都不会松开的紧,自己也很是安心。
接着,凤宁澜从龙椅上站起来,龙旖凰也跟着他站起,两人yi起走至殿外,看着人山人海,多日来压抑的心情yi丝丝的缓解,最后凤宁澜举起手:“免礼。”
又是yi阵山呼万岁,龙旖凰缩缩脖子,这声音震得她耳朵生疼。
“旖凰,我们都没办法再回头。”凤宁澜悄悄说道。
“我知道,所以说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龙旖凰笑笑,仰起头,yi身傲气。
凤宁澜会心而笑,两人的十指在袖下紧扣着,生死不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登基三天后,龙烨羽便要启程回国。
龙旖凰和他谈了很久,起初龙烨羽提出要带龙旖凰yi起回去的模样,真不是yi般的对凤宁澜挑衅,还带着莫名其妙的自信,结果龙旖凰只能低下头娇羞无限的喃喃道:“哥哥我怕是不能和你yi起回去了。”
龙烨羽大惊:“不是说好了么你行反悔”
“不是这个”龙旖凰低着头,yi直纠结袖子。
凤宁澜笑着就闪亮登场,把龙旖凰往怀里揽,对龙烨羽十分抱歉地说道:“哥哥,旖凰现在有身孕了,不宜长途奔波,怕是短时间内都不可能跟你回去。”
龙旖凰看到了,龙烨羽的下巴几乎就要脱臼。
最后,龙烨羽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另外求我帮忙,我才不会回去”
于是龙旖凰赶紧巴结:“是是是,哥哥最好了,这yi点小忙没理由不帮不是”
“哼”龙烨羽气得别过头去。
“哥哥,你yi定要把他安全送到知道么替我好好照顾他,我只能为他做最后yi件事了。”龙旖凰说道。
“嗯,唉,不过记得以后要来看哥哥,知道么这小子要是敢再欺负你,你马上告诉我,天涯海角我都不放过他。”龙烨羽恶狠狠地咬牙切齿。
“哥哥,他不会欺负我的。”龙旖凰笑着说道。
龙烨羽还是放心不下,离开的前yi天特意把凤宁澜叫到后院长谈,然后挥舞着泪水依依不舍地和龙旖凰分别。
龙旖凰偷偷塞给他yi个小瓶子:“哥,每三天给他吃yi颗丹药,应该够到边境的份量。”
龙烨羽接过瓶子,掂了掂,挺沉:“你对他还是这么的上心。”
“以后就不会了,祁寒c宁澜都在我身边,他yi走,我便再无心事。”龙旖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唉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龙烨羽叹口气,慢悠悠地摇头。
龙旖凰笑而不答,头顶天色蔚蓝,朵朵浮云游过,惬意优雅。
龙烨羽离开的时候无声无息,动作迅速得异常,争分夺秒。
也就只有前yi天,和龙旖凰短暂相处简单告别后,第二日yi早便不见了踪影。
和他yi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停尸房里,凤离渊的尸身。
后来停尸房不慎起火,所有的物品付之yi炬,就更没有人愿意提起凤离渊的尸体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yi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似乎,从来没有过凤离渊这个人。
日子又开始恢复平淡,只是,每年的节日,冥湮都会准时拜访,并且送上yi份礼物,以慕容赫玥的名义。
龙旖凰笑着收下,顺带反问慕容赫玥过得如何是否安好。
冥湮笑道不留痕迹,只是淡淡回了yi句,他什么都很好。
龙旖凰不会知道,在慕容赫玥仅剩下的几天时光中,他整天整天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看着黄历,细细计算每yi年的节日,甚至连祁寒的生日都没放过,然后写好往后五年份的书信,准备好五年份的节日礼物,特意委托冥湮代替他传达。
慕容赫玥不愿意让龙旖凰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他只想在龙旖凰的记忆中,自己永远还活着。
而他准备的最后yi份礼物,是yi张血红的烫金喜帖,上面编写了他的婚日,还有他即将成婚的消息。
冥湮看过那张喜帖,喜帖的最后yi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既然成家了,就不能继续和龙旖凰传信了,这喜帖是最后yi封今后,再无任何联系。
冥湮知道这不是慕容赫玥的本意,因为那天晚上,他身上的毒开始反噬,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匆匆了结。
慕容赫玥的尸骨被他埋在yi处山峰,按照他的遗愿,并没有立碑。
他曾说过,他喜欢站在高的地方,因为站得越高,就越容易看到她
静静的,让他的意念随着风飞走吧。
再后来,又过好几年,龙旖凰和凤宁澜终于抽出了时间,她带着丈夫孩子回了自己的娘家,长时间的跋涉后,见到久违的亲人朋友,她激动得不知言语,眼里满是闪亮亮的水波,自己离开的时候,家乡没有多大的变化呢
皇宫,翌王府,还有景璘叔叔,云烬叔叔大哥,二哥
在皇城外,早已经罗列好几大排的侍卫迎接她和凤宁澜,龙旖凰才从马车内探出半个头来,立刻看到了在城门口站立着等她的四道身影。
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龙旖凰飞快推开车门就朝那几人奔去。
“叔叔”她喊了yi声,yi直冲到龙景璘的面前,yi把抱住他的脖子。
龙景璘不是yi般的宠溺她,摸了摸她的长发,借着云烬拉她到yi边说话的空档,朝着马车看去,只见温文优雅的yi名男子缓缓走了下来,而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有两个yi样的大小,看样子在两三岁左右,而另yi个稍微大些,四五岁的样子。
白白净净的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惹人喜爱。
生了祁寒后的第二胎,龙旖凰怀的是孪生子。
凤宁澜到现在还很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情形,足月的她说身体不适,他就赶紧传唤来御医和接生婆严阵以待,当天晚上就临盆。
房间内传出阵阵的惨叫,yi声比yi声尖锐凄厉,凤宁澜帮不上忙,只能在门外焦急地等候踱步。
等待,这个时候,走路还很吃力的小祁寒就慢慢地小跑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腿,用稚嫩的声音低低唤道:“爹爹”
凤宁澜也希望自己借次转移注意力,不要太过紧张,于是便抱起祁寒,笑道:“祁寒,你很快就有个妹妹了。”
祁寒摇摇头,笑笑:“爹爹是弟弟”
凤宁澜愣住,不多时,yi名宫女跑出来报喜,而同时,屋内也传出yi阵阵婴孩的哭啼,那宫女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顺利诞下yi名皇子”
凤宁澜大惊,还没等他走进屋内,刚平静下来的龙旖凰又开始惨叫起来,凤宁澜便紧张了:“她怎么了不是生了么”
“这个这个,”那宫女显然也慌了,忙回头看屋内:“奴婢也不知道”
祁寒又拉了拉凤宁澜的袖子,笑得特别纯真,举起两个小小嫩嫩的手指:“爹爹两个弟弟”
凤宁澜僵住,又过了yi会,屋内传出双重婴儿的哭声,另yi名宫女跑了出来,喜笑颜开:“恭喜皇上是孪生皇子呢”
于是,要女儿的愿望没落成,反倒多了两个儿子。
刚生完孩子的龙旖凰哭得死去活来。
和亲人简单叙旧完毕,龙旖凰便拉着凤宁澜yi起去为自己过世多年的父母上香,三个调皮的儿子四处奔跑追逐。
那时候,正是桃花烂漫的季节,满天的粉红色,白色的石碑,云烟袅袅。
在自己父母的坟前跪拜完毕,她正看着凤宁澜笑,正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塞住了。
离墓碑远远的,那片桃花中,伫立着yi道人影,静静地站着不动,只是看着他们。
风吹过,桃花瓣缤纷,凤宁澜也转过头去,发现了他。
龙旖凰心里不再和以前那般无奈和害怕,如今见了他安然无恙,心底满是释然,隔着yi片花海,朝着他,微微yi笑。
那yi年,桃花缤纷,却不再乱了龙旖凰的心思,她清醒非常。
已经是物是人非,可是,再也没有比安然无恙更重要了,或许,当年从头到尾都只是yi个错误。
错误开头,错误结尾。
理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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