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过道。
知秋看着墙上的艺术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美无瑕的半身像、挂毯、饰带——这些都价值连城啊。走过过道的三分之二时。他们经过了一座雪花石膏的喷泉。保罗向左拐进一个凹室,大步流星地朝其中一扇最大的门走去,知秋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宽大的门。
“这就是教宗办公室。”司令宣布道,很刻薄地瞪了莫莫一眼。莫莫丝毫没有退缩。她从保罗身边走过,重重地敲了敲门。
教宗办公室。知秋心里嘀咕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正站在整个宗教世界最神圣的一个房间外面。
“请进。”有人在里面喊。
门开了,知秋不得不挡住双眼,眼光太刺眼了、过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慢慢清晰起来了。
教宗办公室看起来不像办公室,倒像是一个舞厅。地面铺着红色的大理石,四面墙上装饰着栩栩如生的壁画,一盏巨大的枝形吊灯悬在头上,旁边是一排弧形的窗户。透过窗户,阳光照耀下的广场全景尽收眼底。
我的天,知秋想,这可真是间视野开阔的房子。
在离得很远的大厅另一头,一名男子正坐在一张雕花桌子边飞快地写着什么。“进来。”他又叫道,放下笔招手叫他们过去。
保罗迈着军人的步伐走在前头。“内侍。”他愧疚地说,“对不起——”
那人打断了他的话。他站起身来,端详着他的两位客人。
这位教宗内侍一点也不像知秋想象中的蹀躞在先知之地街道弱不禁风,慈祥和蔼的老人的样子。他既没有戴念珠也没有别的挂件,也没穿又厚又重的长袍。他只披了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长袍,这似乎令他显得块头更大了。看上去他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按照先知之地的标准,他还是个小孩呢。他有一张极英俊的脸庞,一头粗粗的棕发,一双亮晶晶的碧眼炯炯有神,好像对宇宙中的神秘充满了无限好奇。然而,当他走近些的时候,知秋看到了他眼里流露出的疲惫不堪的神色——像一个人刚刚熬过了生命中最艰难的十五天。
“我叫卡特。”他说,他的英语棒级了。“是前任教宗的内侍。”他的声音谦逊而和蔼,只是带有一丝意大利腔。
“我是莫莫,”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谢谢您会见我们。”
教宗内侍同莫莫握手的时候保罗气得浑身发抖。
“这位是知秋,”莫莫介绍道,“侦探。”
“神父,”知秋用他完美的意大利腔说。他伸出手去,弯腰鞠躬。
“不,不必,”教宗内侍坚持扶起了知秋,“圣座的办公室并没有让我也变得神圣。我只是一个牧师——一个必要时帮帮忙的内侍。”
知秋站直了身体。
“请坐,”教宗内侍说,“都坐下。”他拿了几张椅子放在他的桌边。知秋和莫莫坐下了。显然,保罗情愿站着。
教宗内侍坐在了桌边,十指交叉地握着双手,叹了口气,注视着他的客人。
“内侍,”保罗说,“这个女人这身打扮就来了是我的失职。我——”
“我担心的不是她的打扮,”教宗内侍回答道,他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再也受不了什么烦心事的打扰,“秘密会议召开前半小时,先知之地电话交换台的接线员打电话告诉我说一个女人正在你的私人办公室里打电话,说要提醒我,我们面临重大的安全危机,而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这才让我担心。”
保罗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弯着后腰就像一名接受严格检查的士兵。
看着眼前的教宗内侍,知秋只觉得恍恍惚惚如在梦里。虽然教皇内侍年纪正轻又那么困顿疲乏。但他通身散发着某种传奇般的英雄气质——散发着迷人的领袖风范和权威气派。
“内侍,”保罗说,他的口吻带着歉意但却依旧强硬,“你不该为安全的问题困扰,你还有其他责任。”
“我很清楚我的其他责任,但我也知道,作为一个过渡时期的领导人,我有责任保证这次秘密会议上所有人的安全,现在进展如何?”
“我已经把局势控制住了。”
“显然没有。”
“神父,”知秋打断他的话。拿出皱巴巴的传真递给教宗内侍。“这个请您过目。”
保罗走上前来,想要阻止。“神父,请不要让这些东西来烦您——”
教宗内侍接过传真,好一会儿没有理睬保罗。他看着被杀死的杨福川的图像,惊讶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
“这是我父亲。”莫莫声音颤抖地说。“他是一个牧师,也是一个科学家。昨天晚上他被杀害了。”
教宗内侍的表情立刻变温和了,他抬起头看着她。“我可怜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他在胸前画着十字,又看了一眼传真,双眼似乎充满了仇恨。“谁会……而且这个还烙在他的……”他停下来,眯着眼睛凑近了看这幅图。
“上面写的是坑爹派,”知秋说,“毫无疑问你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教宗内侍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的,但是……”
“坑爹派杀害了杨福川,所以他们能偷走他的一项新技术成果——”
“内侍,”保罗突然插嘴道,“这太荒谬了。坑爹派?很明显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教宗内侍似乎在细细琢磨着保罗的话,然后他转过身来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知秋,让知秋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侦探知秋,我从小在教会里长大,我还很熟悉有关坑爹派的传说……还有他们的印字。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我是生活在现代的人,即使没有那些复活的鬼魂,宗教的敌人也已经够多了。”
“这个符号可是真的。”知秋说,他觉得自己有点居于守势。他拿过传真把它倒过来递给教宗内侍。
教宗内侍看到这个对称图形后不说话了。
“就连现代的电脑,”知秋插了一句,“也造不出这样的对称字来。”
教宗内侍交叉着双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坑爹派已经灭亡了。”他终于开口道。“很早以前就不存在了,这是历史事实。”
知秋点点头,“一直到昨天为止我还跟您看法一致。”
“昨天?”
“是的,在发生今天的一连串事情之前。现在我相信坑爹派已经又出现了,要兑现一个古老的盟约。”
“恕我浅薄,我对历史都生疏了,这个古老的盟约是什么?”
知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毁掉先知之地。”
“毁掉先知之地?”教宗内侍问道,他与其说是被吓着了,不如说被搞糊涂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莫莫摇摇头说道:“恐怕更坏的消息还在后头。”
“这是真的吗?”教宗内侍转过身来问保罗,看上去一脸的惊愕。
“内侍,”保罗很确定地说,“我承认这儿确实有什么装置,这可以在我们的一个安全监视器上看到,但是关于莫莫声称的这个东西的威力,我恐怕不能——”
“等等,”教宗内侍说,“你能看见这个东西?”
“是的,内侍,八十六号无限摄像头拍摄到了图像。”
“那怎么不把它找出来?”此时教宗内侍的话音里已带着微怒了。
“这很难,内侍。”保罗解释情况时站得笔直。
教宗内侍听保罗说着,莫莫感觉到他越来越焦虑。“你肯定那东西在梵蒂冈城内?”他问,“说不定有人把摄像头拿出了梵蒂冈,画面是从外面什么地方传回来的呢。”
“这不可能,”保罗说,“我们的外墙都是经过电子屏幕的,这样可以保护我们里面的通讯系统。这个信号智能是从内部发出来的,否则我们就接受不到了。”
“既然这样,我想,”教宗内侍说道:“你现在是在发动一切力量找这个失踪的摄像头吧?”
保罗摇摇头说,“我没有,内侍。查出这个摄像头的位置要花好几百个小时。此时我们还有很多别的安全问题要处理,我们尊重莫莫的意见,但她所说的微滴非常小,不可能像她说的具有那么强的爆发力。”
莫莫再也忍不住了,嚷道:“那个微滴足以把整座先知之地夷为平地!我跟你说的话,你连一个字也没听吗?”
“莫莫,”保罗说,他的话硬邦邦的,“我跟打交道的经验可多着呢。”
“你的经验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她反唇相讥,语气一样强硬,“虽然我这身衣衫让你看不顺眼,但我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研究所的一名高级物理学家。我亲自设计了负物质装置,以防负物质发生毁灭反应。现在我警告你,除非你在接下来的六小时内找到负物质储存器,否则下个世纪你的卫兵将什么都不用保护了,除了地上的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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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以牙还牙
[en2]更新时间:2o12111822:19:31本章字数:8286
保罗突然转过身对着教宗内侍,他那双虫子似的眼里闪着怒火。“内侍,我再也不能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搞恶作剧的人在浪费您的时间。坑爹派?会毁掉我们的一个小微滴?”
“别说了。”教宗内侍说道。他很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语音却仿佛在这个房间里久久回荡。然后房间里一片寂静。他接着低声说道:“危险也好,不危险也好,是坑爹派也好,不是坑爹派也好,不管那是什么,都绝不应该出现在先知之地城内……更别说在召开秘密会议这天晚上了。我希望能找到那个东西,把它拿走。马上派人去找。”
保罗还在坚持。“内侍,即使我们派出所有人搜遍所有地方,也要花上好几天才能找到这个摄像头。而且,跟莫莫谈过后,我已经派出一名卫兵去查我们最权威的百科全书,找这个被称作负物质的东西,然而我发现书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个东西。压根儿就没有。”
草包,莫莫在心里嘀咕,你查过百科全书了吗?
保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内侍,如果你让我们就这么凭着一双肉眼搜遍整个先知之地城,那恕我不能从名。”
“司令,”教宗内侍已经怒火中烧了,“我提醒你一句,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你也要尊重这个办公室的权威。我知道你不把我的职位放在眼里——但不管怎么样,照法律规定,我是负责人。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现在红衣主教会都该集中在西斯廷教堂里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迟迟不肯去搜查这个东西,如果我不了解清楚的话。我会觉得似乎是你在故意给秘密会议制造危险。”
保罗看上去一脸的轻蔑。“你好大的胆子!我服侍你的教宗十二年!服侍他之前的一个教宗十四年!从一四三八年花园侍卫队——”
这时,别在保罗腰上的对讲机突然铃声大作。打断了他的话。“司令?”
保罗一把抓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现在没空!你干什么!!”
“对不起”,无线电传来了花园侍卫兵的声音,“我在通讯部。我想该告诉你我们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说有爆炸威胁。”
保罗现在显得不那么漠不关心了。“马上去查!追踪这个电话,记下来。”
“我们查了,司令,但是打电话的人……”卫兵停了一下,“我本不想打扰你的,司令。但是他提到了你刚叫我去查的那个东西。负物质。”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他提到了什么?”保罗结结巴巴地说。
“负物质,司令。在我们追踪他的电话是,我还根据他说的话另外查了些资料。一些有关负物质的信息……坦白地说,非常糟糕。”
“我记得你说过百科全书上没有提到那玩意儿。”
“我是在网上查到的。”
哇。莫莫心里喊道。
“这个东西好像极容易爆炸,”卫兵说,“很难说这条信息就是准确的,但是这上面说,在等量的情况下,负物质的威力很可能要比核弹头还要厉害百倍。”
保罗瘫软下来,那情形仿佛他是在眼睁睁地看着山崩地裂似的。莫莫心头涌起一阵胜利感,但教宗内侍脸上那恐惧的神情把她的快感一扫而光。
“你追踪到那个电话了吗?”保罗结巴着说。
“很不巧,他的手机加了很难的密码。天星天线受到了干扰。三角测量没法进行,信息收集器上的信号显示他在万城之城的某个地方,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跟踪他。”
“他提了什么要求没有?”保罗小声问道。
“没有,司令,他只是警告我们城内有负物质。他好像很惊讶我不知道这件事。他还问我有没有看到负物质。你问了我关于负物质的情况,所以我决定通知你。”
“你做得对。”保罗说,“我马上就下来。如果他再打电话回来马上向我报告。”
对讲机那头停了一会儿。“他还没有挂机,司令。”
保罗仿佛遭电击了一样,“还在通话中?”
“是的,司令,我们跟踪他已经有十分钟了,但除了大面积搜索外,什么都没有查到。他肯定知道我们找不到他,因为他拒绝挂电话,他要求跟教宗内侍通话。”
“把他接进来。”教宗内侍命令道:“马上接通!”
保罗转身说:“神父,不能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花园侍卫兵来跟他交涉处理这件事要合适得多。”
“马上接通!”
保罗只得传令接通电话。
一会儿,卡特教宗内侍桌上的电话嘀铃铃地响起来了。他用手指在通话键上用力一按,顿时响起了说话声。“你究竟以为你是谁啊?”
教宗内侍的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又刺耳又冷酷,还带着几许傲慢。房间里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知秋努力辨认这是哪里的口音。说不定是中东的?
“我是一个古老组织的信使。”他说话的调子很怪,“一个被你们侮辱中伤了几个世纪的古老组织。我就是坑爹派的信使。”
知秋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最后一丝疑虑一扫而光。一时间,他觉得今天早晨第一眼看到这个对称字时所体验的胆战心惊的感觉、特殊的荣幸,以及实实在在的恐惧此时交织在一起了。
“你想干什么?”教宗内侍问道。
“我代表了科学界人士,他们像你们一样在寻求答案,寻求关于人类的命运、生活的意义,以及人类创造者的答案。”
“不管你是谁,”教宗内侍说,“我……”
“住嘴,你最好乖乖听着。两千年来。你们教会以权威的姿态寻求真理。你们用谎言和最后审判的预言压倒跟你们持相反意见的人。你们操纵真理以满足你们的需求,并且杀害那些不能为你们的统治效力的人。你们现在成了遍布全球的开明之士的复仇目标。感到惊讶吗?”
“开明之士不会采取敲诈的手段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敲诈?”对方大笑起来,“这可不是敲诈。我们没有向你们提出任何要求。摧毁教廷是没有条件可讲的。我们等这天等了四百年了。今天晚上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你们的城市就要灰飞烟灭了,你们就等死吧。”
保罗对着话筒咆哮道:“要进入这个城市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在这里放了炸药!”
“说出这番话来,只能说明你是个愚昧的花园侍卫兵,说不定还是个长官。你肯定知道,几个世纪以来,坑爹派已渗入了全球各个精英组织。你真的相信教廷坚不可摧吗?”
天哪,知秋心想,他们在这儿也有内j。众人皆知。坑爹派势力强大。能渗入各个角落。他们已经渗入了坑娘会,主要的银行系统,还有政府机构。实际上,丘吉尔有一次曾经告诉记者,如果英语特工渗入纳粹的程度能像坑爹派渗入英国议会那样。战争在一个月内就结束了。
“显然是危言耸听。”保罗突然迸出一句话来。“你们的势力不可能扩展得那么广。”
“怎么不可能?就因为你们的花园侍卫兵保持高度警惕?就因为他们监视着你们那个秘密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花园侍卫兵他们自己怎么样呢?他们就不是人吗?你真的相信他们会把性命押在一个水上行者的神话上吗?问问你自己吧,这个储存器是怎么到你们的城里来的,还有你们最重要的珍宝中的那四个人今天下午是怎么失踪的?”
“我们的珍宝?”保罗阴沉着脸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二、三、四。你们不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保罗突然停下来,猛地睁大了眼睛,好像肚子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似的。
“来点提示,”打电话的人说道:“要我说他们的名字吗?”
“怎么了?”教宗内侍问道,看上去一脸的困惑。
打电话的人大笑起来。“你的军官还没有通知你吗?真是罪过。没什么好惊讶的,多令人自豪啊。我在想象着告诉你真相他该有多丢脸……他发誓要保护的那四个红衣主教好像失踪了……”
保罗打断了他的话头。“你从哪儿听来的!”
“教宗内侍,”对方幸灾乐祸地说,“问问你的司令是不是你们所有的红衣主教都在西斯廷教堂里了。”
教宗内侍转身对着保罗,一双碧眼盯着他,要求他对此事做出解释。
“内侍,”保罗凑到教宗内侍耳边小声说道:“他说的是真的。那四个红衣主教还没到西斯廷教堂报道,但现在不需要发出警报。今天早晨,他们每个人都办了入住手续,所以我们知道他们一定还在先知之地城内。几个钟头前你还亲自和他们一起用过茶。只不过秘密会议之前的联谊会他们姗姗来迟。我们正在找他们,不过我相信他们只是没有时间观念,还在外面逛呢。”
“在外面逛?”教宗内侍再也沉不住气了,叫道,“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就该进教堂了!”
知秋惊讶地看了莫莫一眼。失踪的红衣主教?这就是他们楼下正在找的?
“我们还有名单,”对方说,“你听了会心服口服。他们是……”
保罗听到名字一个个念出来的时候吓得几乎要缩成一团了。
打电话的人停了一下,仿佛要好好享受一下宣布最后一个名字带来的特别乐趣。
教宗内侍就像一艘巨轮忽然间驶进了风平浪静的水域一样,他一下子浑身变得绵软无力了。他的长袍鼓张起来,他瘫坐在椅子里。“候选主教。”他喃喃说道,“四个最有希望的……最有可能成为教宗的人……这怎么可能?”
知秋读了很多关于现代教宗选举的材料,他完全可以理解教宗内侍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虽然原则上来说,任何一个八十岁以下的红衣主教都可能成为教宗,但只有极个别的人能够在派性极强的投票程序中赢得三分之二的人的尊敬。他们就是候选主教,然而现在她们全不见了。
教宗内侍的额上有汗珠滴下来了。“你想对他们怎么样?”
“你以为呢?我可是黑煞星的后代。”
知秋打了一个冷战。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多年来。教会树了一些死敌——黑煞星,圣殿骑士团,他们是被先知之地追查或出卖的团体。
“把红衣主教放了。”教宗内侍说。“扬言要毁灭天主之城,这难道还不够吗?”
“别管你那四个红衣主教了。他们不再属于你们了。我敢肯定他们的死会被世人记住……被千千万万人记住。这可是每个殉教者的愿望。我会让他们成为新闻人物,一个一个地来。到半夜十二点,坑爹派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如果不是世人正翘首以待,也犯不着改造世界了。在众目睽睽下处死他们,很惨很刺激,不是吗?很早以前你们就证实了这一点……你们对圣殿骑士团、十字军进行审判还施以酷刑。”他顿了一下。“当然了。还有肃清运动。”
教宗内侍不说话了。
“你记不起那场肃清运动了吗?”对方问道,“你当然记不起了,你还是个小毛孩儿呢。不管怎么说,牧师都是蹩脚的历史学家,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历史让他们感到丢脸吧?”
“肃清运动。”知秋听见自己在说,“发生在一六六八年。那年,教会给四个坑爹派的科学家打上了十字架团的烙印,以洗清他们的罪孽。”
“谁在说话?”对方问道,与其说是关注还不如说是好奇。“旁边还有谁?”
听他这么一说,知秋吓得浑身发抖。“我只是无名小辈。”他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打颤,跟一个活生生的坑爹派的人对话让他全然不知所措。“我是个侦探,对你们的组织有点研究。”
“好极了。”对方答道。“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教会对我们犯下的罪行。这我倒很高兴。”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以为你们已经灭亡了。”
“那不过是组织用心良苦制造的一个假象,你对肃清运动还知道些什么?”
知秋犹豫了一下,我还知道些什么?整个事件荒谬至极,这就是我所知道的!“那几个科学家身上被打了烙印后,就被杀死了,他们的尸首被扔在万城之城的公共场所。以此警告其他科学家勿加入光照派。”
“不错。所以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牙还牙。我们把这当成是为牺牲的兄弟所进行的象征性的复仇。你们那四个红衣主教就要上西天了,从八点钟开始,每小时就有一个得去见神,到午夜时分,整个世界都将轰动。”
知秋走到电话边说:“你真打算要给这四个人打上烙印并置他们于死地吗?”
“历史总会重演,不是吗?当然了,我们会比教会做得更漂亮更大胆,他们只是偷偷摸摸地杀人,趁没人看到的时候抛尸,这好像也太孬种了。”
“你说什么?”知秋说,“你们要在大庭广众下给他们打上烙印然后杀死他们吗?”
“你说得太对了,不过这取决于你对大庭广众额理解,我认为已没有多少人去教堂了。”
知秋好不容易听懂了他的话。“你要在教堂里杀死他们?”
“这是个善举。这是为了让神能更快捷地带他们的灵魂上天堂。这显得非常合适。当然新闻界对此也会很感兴趣的,我想。”
“你这是危言耸听。”保罗说,他又平静下来了。“你甭想在教堂里杀了人又带着尸体逃走。”
“危言耸听?我们在你们的花园侍卫队中像幽灵一样地来去自由,从你们内部劫走红衣主教中的那四个,在你们最神圣的圣地的中心按上一个致命炸弹,你认为这都是危言耸听?当谋杀发生死者被发现后,媒体就会蜂拥而至。到了午夜,全世界都会知道坑爹派的伟业。”
“如果我们在每个教堂都派上卫兵把守呢?”保罗说。
打电话的人大笑起来。“你们的教堂星罗棋布,恐怕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啊。你最近数过没有?万城之城有四百多座教堂。”
保罗脸上仍旧一副冷酷的神色。
“九十分钟后你们就开始收尸吧,”对方带着一种决绝的口气说道,“一小时一个,死亡的数学级数。现在我得走了。”
“慢着!”知秋追问道,“告诉我你们准备在这些人身上打什么烙印。”
杀手好像被逗乐了。“猜你已经知道那会是什么烙印了,莫非你还有所怀疑?你很快就能看到这些烙印了,古代传说千真万确。”
知秋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他完全清楚这人在说什么。他在心里勾勒了一下杨福川胸前的烙印。坑爹派的民间传说一共提到五个印字。还剩四个印字,知秋想,四个红衣主教失踪。
“我发誓,”教宗内侍说,“今晚一定要选出新教宗,神作证。”
第一百二十四章理性的光辉
[en2]更新时间:2o1211191:2o:19本章字数:7763
“教宗内侍,”对方说,“天下不需要新教宗。!过了半夜十二点,除了一堆碎石烂砖外教宗什么都不用统治了。宗教完蛋了,你们在地球上的统治也结束了。”
一阵死寂。
教宗内侍似乎悲从中来。“你们误入歧途了。教会不是只由灰浆和石头构成的,你们不可能轻易毁掉两千年的信仰……任何信仰都不可能。你们可以毁掉宗教信仰的外在的表现形式,但绝对摧毁不了信仰本身。不管有没有先知之城,宗教都将继续存在。”
“真是一个堂皇的谎言,但谎言不过是谎言。你我都知道真相,你说,为什么先知之地城会是一个设防的堡垒?”
“因为神的圣徒栖在一个险恶的世界里。”教宗内侍回答。
“你多幼稚啊?先知之地成为一个堡垒完全是因为宗教把它一半的资产都放在这儿了——稀世的油画和雕塑、珍贵的珠宝、无价的卷……而且先知之地银行的金库里还藏着金条和地产契据。据内部统计,先知之地城有四百八十五亿美元的资产。你们的储备资金可真雄厚,不过到明天它们将全部化成灰烬,如同清盘一样。你们就要破产了,连牧师也不用工作了。”
保罗和教宗内侍那患了战斗疲劳症般的神情似乎表明,对方所言一丝不差,知秋琢磨着究竟哪一个事实更惊人,是宗教会拥有如此巨额的财产还是坑爹派对此竟然了如指掌。
教宗内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教会的支柱是信仰。不是金钱。”
“又在骗人,”对方说,“去年你们拨了一亿八千三百万美元资助你们在全世界惨淡经营的主管教区。现在去教堂做礼拜的人空前的少——在过去的十年中减少了百分之四十六。现在收到的捐款不过是七年前的一半,报考神学院的人越来越少。虽然你不愿承认。但你们的教会确实气数已尽。就把这一声巨响当作是一个解脱吧。”
保罗向前迈出一步,此时他显得没那么嚣张了,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所面临的严峻现实。他像个急着要找条出路的人,任何出路都行。“如果我们为你们的事业资助一些金条,会怎么样?”
“别侮辱我们双方。”
“我们有钱。”
“我们也有,多得超乎你的想象。”
知秋蓦地想起了所谓的坑爹派的财富,那些古代的财富,包括很多组织和家族的。还有传说中的光照之星。
“候选主教,”教宗内侍转换了话题,他带着恳切的语气说,“放了他们吧。他们都老了,他们……”
“他们是纯洁的祭品,”对方笑道,“告诉我,你认为他们真是童贞男子吗?小羔羊死的死后会尖叫吗?把这些纯洁的人献上科学的祭坛吧。”
教宗内侍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是虔诚的信徒。”他最后说道,“他们不畏惧死亡。”
对方冷笑道:“杨福川是虔诚的信徒,但昨晚我仍从他眼里看到畏惧,不过我把这种畏惧消除了。”
莫莫一直没吭声。听到这话突然蹦出来,从头到脚都充满了仇恨。“混蛋!他是我父亲!”
对方呵呵笑起来。“你父亲?什么意思?杨福川有个女儿?你真该知道。你父亲临死前哭得像个小孩儿似的,真是可怜。不幸的人啊。”
莫莫像被这些话击中了一样,身体一阵摇晃。知秋伸手去扶她,但她自己又站稳了,一双黑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话。“我拿自己的性命打赌,等不到明天,我就一定要把你给找出来。”她的语气像激光一样尖利。“等我找到……”
对方猥琐地笑起来:“好烈的妞儿,我都兴奋了。!等不到明天,我就会把你给找出来。等我找到……”
这话像锋利的刀剑一样悬在空中。说完,他销声匿迹了。
科比红衣主教身着黑袍,此时汗水涔涔。这不仅是因为西斯廷教堂热得像个桑拿浴室了,还因为秘密会议二十分钟后就要开始,而现在仍没有那四个失踪的红衣主教的信息。关于他们的缺席,其他红衣主教起初还只是心神不安地窃窃私语,现在已焦虑地大声议论起来。
科比想不出这几个玩忽职守的人能走到哪儿去。说不定还在教宗内侍那儿?他知道下午早些时候教宗内侍已召集这四个候选主教举行了传统的秘密茶会,但那是几个钟头前的事了。他们病了吗?吃什么了?科比心里嘀咕,但即使他们已生命垂危也该在这儿啊。一个红衣主教当选为教宗,这样的机会一生中只有一次,通常永远都没有,而且按先知之地法律的规定,投票时红衣主教一定要呆在西斯廷教堂里,否则他就没有选举资格。
虽然只有四个候选主教,但几乎没有红衣主教都清楚谁能当上教宗。过去的十五天内,他们连续不断的传真和电话都在讨论潜在的候选人。照惯例,四个人被选作了候选主教,每个人都满足当教宗所必需的不成文的条件:通晓多门语言: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还有英语。
名声清白。
年龄在六十五岁至八十岁之间。
跟往常一样,候选主教其中一位已脱颖而出成为红衣主教团准备推选的人。今天晚上这个人就是格里芬红衣主教。格里芬那毫无瑕疵的执事记录,无人可比的语言能力和与灵物本体沟通的出色本领使他成为毫无争议的候选主教。
那他到底在哪儿呢?科比思忖着。
红衣主教失踪的消息让科比特别慌张,因为监督这次秘密会议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周前。红衣主教团一致挑选科比担任选举官——秘密会议的内部司仪。尽管教宗内侍是教会的高级长官,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牧师,而且对复杂的选举程序知之甚少,因此要从西斯廷教堂内选出一名红衣主教来监督这场典礼。
红衣主教常常开玩笑说。被任命为选举官是宗教世界里最残酷的荣誉,因为担此职务的人不再具有候选资格,而且,当选人还得在秘密会议召开前花好多天研读选举法,研究秘密会议种种神秘晦涩的细节,确保能妥善地主持选举。
然而,科比无怨无尤。他知道自己当选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仅是高级主教,而且还是前任教宗的心腹。这提升了他的威望。虽然科比原则上还在选举年龄之内,然而作为一名正经八百的候选人,他还是有点老了。他七十九岁,已经跨过了那道大家心照不宣的槛。选举团不相信这样的人身体还经得起教宗任内严格日程安排的折腾。一名教宗常常是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一周七天不休息,最后死于疲劳过度,平均工作年限只有六点三年。圈内有个笑话,说接受教宗职位是一个红衣主教“走向天堂的捷径。”
许多人相信。科比如果不那么淡泊大度的话,他年轻些的时候就该成为教宗了。到他要争取教宗这把交椅时,又来了——保守、保守、保守。
科比总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前任教宗。愿神保佑他的灵魂得到安息,他上一任就表现出惊人的慷慨大度。也许是察觉出现代社会的发展已偏离了教会的方向。教宗提出议案,减少教会在科学界的影响。甚至有选择地向科学事业捐款。可悲的是,这成了一种政治上的自虐。保守的宗教教徒宣称教宗“脑子痴呆”,正统的科学家们则指责他想要把教会的影响扩展到不属于它的地方。
“那他们在哪儿呢?”
科比扭头一看。
一位红衣主教紧张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他们在哪儿,不是吗?”
科比尽量让自己不表露出太多的焦虑。“也许还跟教宗内侍在一起吧。”
“这个时候?那也太不成体统了!”那位红衣主教狐疑地皱器眉头,“难不成教宗内侍没了时间观念?”
科比心里也确实犯疑,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很清楚大多数红衣主教都不太喜欢教宗内侍,他们觉得他作为教宗的贴身侍从还太嫩了。然而,科比揣摩红衣主教的不喜欢大都是出于嫉妒,科比倒真心欣赏这个年轻人,心中暗暗为前任教宗挑中他当教宗内侍而叫好。科比朝教宗内侍眸子里看时,见到的只有坚定不移的神色,而且,与很多红衣主教不同,他把教会和宗教置于卑下的政治手腕之上。他是真正的教徒。
教宗内侍在任期所表现出的忠贞和虔诚已变得富有传奇色彩了。不少人把这归结为他孩提时发生的那件奇迹般的事……这件事会在任何人心上打下永不磨灭的烙印。真是绝了,神了,科比想,他常希望自己的童年时代也发生过一件能培养出那种坚定不移的信念的事。
然而,科比知道,教宗内侍即使老了也永远当不了教宗,这真是教会的不幸。当教宗需要相当的政治野心,而这正是年轻的教宗内侍明轩缺少的;他已多次拒绝教宗给他的更高的神职职位,说自己更愿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为教会服务。
“接下来怎么办?”那位红衣主教拍拍科比,等着他答话。
科比抬起头,“对不起,你说什么?”
“他们迟到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科比答道。“好吧,相信他们会来。”
那位红衣主教似乎对科比的回答极为不满,他退回到了暗处。
科比站了一会儿,轻轻地按了按太阳|岤,想让脑子清醒一点。是啊,我们现在怎么办呢?他从祭坛处往上看,凝视着著名壁画。然而这幅画一点也没有减轻他的焦虑。这是一幅形态可怖、高达十五米的壁画,描绘了神把人类分成正义的和罪恶的两类,把罪人投入地狱的情形。画面上,有人被活剥人皮。有人被烈火焚身,甚至还有个人坠入地狱,双耳已变成了驴耳。有人曾写道,这幅壁画像是一个没见识的煤炭工给一个角斗场的涂鸦之作。
科比红衣主教不得不同意这种看法。
知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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