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监视我,那现在肯定也有人跟着我,可惜,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对方是高手。
我用其中一只打火机点上烟,之后将打火机全都收进一只小袋子,放进兜里。
第二个地方是放弹弓的地方,那是一堆杂物上空的房梁上,一眼看去一片漆黑。当时我是甩上去的,现在就算我跳起来也够不到,要拿到弹弓必须攀爬或者用东西垫脚。
这里四周的杂物可以垫脚,我过去一眼就看到它们已经不是我之前来时记下的顺序了。
我蹲下来,就发现其中一只水罐的边缘有手印,把水罐翻过来,就发现它被人翻转踩踏过,底部有一个很模糊的鞋印。但那人显然不想留下痕迹,用手把所有的印子都抹过了。
我看了看其他杂物,竟然再没有任何被踩踏过的痕迹,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个水罐并不高,我身高一米八一,踩上去后即使跳起来也不可能够到那个弹弓,而这里只有水罐被使用了,这里杂物很多很局促,不可能是一个弹跳力很强的人踩着水罐跳上去的,否则这里肯定会留下更多的痕迹。
拿到弹弓的人一定比我还高,但在那群香港人中,我没有看到比我更高的人。
整个喇嘛庙里,比我更高的人,可能只有那些德国人了。
他们也有份难道整个喇嘛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无辜的,其他人全都有问题
到这时,我心里才第一次有了一些恐惧的感觉,如果是这样,那这就是一出大戏了,而我是唯一的观众。
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把两个水罐垒了起来,踩着它们才把弹弓拿了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被破坏,就直接插入了后要带。
其它几个地方我不想再去了,我需要保持一些神秘感。我回到房里,关上门,用打火机把方便面烧焦,把它们捏成非常细的粉末,在水里弄均匀了,用牙刷蘸上,然后拨动牙刷毛,把黑水溅成水雾弹在打火机上。
很快指纹就显示出来,我用胶带把指纹粘在上面,采集下来。
如法炮制,我把所有打火机上的指纹都采集下来。
那天晚上,我的几个伙计来找我,我对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自己下山找了个有电话的地方,拨号上网,把指纹扫描发到了我朋友那里。我需要看看,这些指纹的主人是否有案底。因为,如果是我们这一行的人,很可能是有案底的。
晚上我依然住在了上次的那个招待所里。我的朋友姓毛,是近几年才认识的,主要是在打雷子的关系时,希望他提供一些便利。很快他就给了我回复,邮件里他告诉我,我提供了七个指纹,有三个是一样的,四个不同,可能是四个不同的人,也可能是一个人的四根不同手指。
他在数据库里查了,只查出了其中一个指纹是有记录的。
他在邮件中附上了指纹记录者的档案。
我拉下竖条,一份正规的电子档案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了一张有点荫郁的脸。
我惊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我见过这张脸。
他妈的,这是那个女人的脸,就是昨天吐我烟的女人。
“姑娘,原来是你。”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就看到她的名字,我发现她姓张,但没有名字的记录。
原来是小哥的本家。我拉下档案,继续看下去,这人和我一样大,在1998年的时候坐过三年牢,罪名是故意伤人致残。她当时的职业却和这个罪名相距甚远,她当时是一家培训机构的培训师。
看来,我在庙里藏东西的时候,跟着我的人就是她。只是不知道现在跟着我的是不是也是她。
在她2001年出狱之后,记录就是空白的了,但我并不是没有办法。我在档案上看到了她从事过的那家培训机构的电话,我搜索出了那家培训机构的网站。那是一个香港的户外运动培训机构,打开培训师的页面时,我一下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在喇嘛庙里看到的很多人,我都在上面看到了。
几乎那家机构所有的培训师都在喇嘛庙里,而且,我还在列表看到了那个张姑娘的照片。
似乎她出狱之后,仍旧到了老单位上班,老单位竟然还要她。
那到底是什么培训机构,专门培训人恶心我的吗“恶心吴邪培训班”,专门教人怎么恶心吴邪的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
我看到这个页面上,几乎有80的培训师竟然是姓张的,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张姓。
我心中一动,一个不好的念头产生了。我开始回忆这些人,我发现,我看不到这些人的手,这批香港人,他们手上全部都戴着手套,从来没有脱下来过。
在那个小破招待所里,拨号上网的网速很慢,我慢慢打开网页,久违的焦虑又泛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得很镇定,镇定得让自己都害怕,因为和我自己有关的,不管是多危险的环境,我都已经觉得无所谓。
我经历过最悲剧的岁月,连水电费都交不上,和现在比起来,现在已经好太多了,所以,大不了回到那个状态去,任何失败我都能承受。而会危及生命的事情,我又不会去做,于是我一直活得相当淡定。
唯独看到这样的消息,看到这些好似涉及原先那个秘密的消息,我才会很焦虑。
我看着这些人的名字,越看越慌乱,香港人多数有英文名,所以这个页面上大部分都是英文名,只是底下附上了繁体的中文名字。
几乎所有名字,全都是很工整的三个字,张xx,其中有一个人,名字叫做张隆升。边上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名字叫做张隆半。一看就是一族的同一代人。
“你妈妈的,张家的巢穴,小哥的家里人来找他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哥的家族很大,难道香港还有他们的势力不过看来他们在香港混得也一般般,就搞一家族企业搞培训。
那他们设计我干什么呢难道,他们找不到小哥了,把事情怪罪到了我的头上
那也不用设计我,扁我一顿不就行了要是想问小哥行踪的话,我肯定实话实说,不信的话可以押着我一起去啊。
我心里很乱,如果他们是小哥的族人朋友的话,那是敌是友就很难说了,我很多狠招也就不能用了。
他们都戴着手套,如果他们的手指都是那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批人全都身手不凡如果都和小哥那样,那我也别耍什么荫谋诡计了,跪倒投降任他们操吧。怎么斗也不可能斗得过啊。
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发现太重要了,我必须告诉胖子,于是连夜打了过去,巴乃那儿却没人接。我一看时间确实也晚了,就想着明天再说。
总体来说,我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此时不免有些小得意。别人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仅仅一天的时间,我其实就了解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另外,我心情好的第二个原因是,我从心里觉得,小哥的同族人是不会伤害我的。
我到招待所的公共厕所上了个大号,蹲下来就抽烟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吗,现在也推测不出来,他们似乎只是想监视我。
为什么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需要监视一个人
我忽然想到霍玲那些监视录影带。监视监视监视,一道闪电从我的脑海闪过。
难道,他们认为,我不是吴邪
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在游荡,他在做一些诡秘的事情,不明目的。
张家人难道是为了判断我到底是真的,还是那个冒牌货是真的
我忽然觉得很有道理,立即就想去澄清自己,但转念一想,这贼哪有自己承认是贼的而且,如果那么好辨认的话,这些香港张就不会用那么复杂的方法了。
如果他们认为我是假的,我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毫不留情地灭掉
我忽然对于做自己这件事情产生了很大的压力,心说我必须表现得更像吴邪才行。
不过,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那么,至少我能肯定,他们和假的那个不是一伙的。
按一般道理想,他们应该喜欢真的那个,所以,我让他们知道我是真的,也许他们就会开始和我交流了。
但要怎么证明呢
我忽然发现,其实在哲学上,人这种东西很难自证。
我长叹一声,觉得也没有什么心情上大号了,而且这单人间的沼气厕所也实在太臭了。
硬挤出了几条,我就想草草提裤子走人,抬头的时候,忽然就看到,厕所的门上有人用十分恶心的东西,涂鸦了什么。
那东西是黄色的,难道是大粪
谁他妈心情这么好,大号的时候用大便在门上乱涂,太恶心了。我有点作呕,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怕自己碰到。
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功夫,我忽然发现,用大便画在门上的,是一个我很熟悉的东西。
这是一张塔木托的星象图,我从笔记本上看到过。
在这张图的边上,写了一个号码。
104
104是这里的房号啊,我愣了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4又出来了一个人。
难道有个同道中人以前也被这张图疑惑过,然后也正好住过这里,又在憋条的同时惆怅满腹,用自己的便便在门上涂鸦以排遣寂寞空虚冷
104是什么意思房间号难道,这是一个提示,有人让我注意104号房
这房间与我的房间隔了四五间,我一下子就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提示。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身边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
我站起来,一泡尿把这些东西全冲了,抖着便走了出去,决定不去琢磨,一路就溜达到了
104号门口。很快,我看到房门开着,有个人正裸着上身在房间里用脸盆擦身体,一边擦还一边哼歌:
“妹妹你往前走哦哦,哥哥在房里等,恩恩爱爱,别让人看出来。”
我看那人的肚子,一下子看到肚子上有很多伤疤,跟棋盘似的,但那人的胡子和头发都非常长,看上去万分邋遢,身上一团肥膘。
胖子
我惊了,但惯性让我走过104号房门口,一路下了楼,我边走边心说:这人是胖子。
我靠,胖子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现在这种气候,他从一个荒郊野外出来,再到另一个荒郊野外,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
而且,这里是墨脱,进这里比出十万大山更麻烦。
但显然胖子不想让我跟他相认,才没有找我,只是在厕所里留下了标记,而且开着门让我看到,还唱歌暗示我。
我来到楼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吗去,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开始抽烟,忽然就看到胖子把脏水直接从楼上泼下来,对着下面喊:“老板娘,没热水了,再打两壶热水上来。”
下面的门巴族老板娘哎了一声就提了两壶水往上走,胖子又说道:“快点,等下我又拉肚子了,我来了你们这鬼地方,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拉稀,你家的菜是不是不干净”
“不会的,老板,绝对干净。您是不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老板娘进了胖子的房间,讲话的声音就很模糊了。
我点上烟,不由得就笑,早上七点准时拉稀,好吧,那我就早上七点十五分跟着你拉稀好了。
第二天时间一到,我准时进厕所,除了一股新鲜的恶臭之外,我看到门的后面用很恶心的东西粘着一张卫生纸,上头写了很多字。
我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心说果然是拉稀了,胖子做戏真的做全套。
纸上写了很多信息,我看完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胖子早在三周之前就发现阿贵家的电话被窃听了,但他在村子里又找不到任何监视他的人,他意识到,窃听者这台电话的目的应该不是他,而是每周都给他打电话的我。
所以,他设了一个局,让阿贵把手机贴着座机,每次我打电话去,阿贵先不接,先通知他打手机,之后再把手机座机都免提,让我以为他还在广西,而事实上他早就离开了,准备偷偷去杭州找我。
结果他到了杭州之后,发现我在尼泊尔,他就等我回来,一直到我到了墨脱准备待一段时间,他才赶过来。
最后一个电话,他几乎就是在附近的林芝接的,之后他立即就进了墨脱。进来之后,他一直没有和我会合,而是在山口等我,之后就一路跟着我。他说,我离开一个地方超过三分钟,
必然有跟踪的人出现。
都是当地人,显然经验不是很丰富,只能通过他们对于当地的熟悉来跟踪我。
他们没有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胖子一直在附近看着我。
正因为这样,胖子一直没法和我联系,他说,只要他一出现,一定是和我一样的下场,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他会自己单独去调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他暂时找不到和我隐秘联系的
最好办法,就让我多注意身边所有的厕所。
我把卫生纸冲到蹲坑里,心里踏实了很多。
不管我自己再怎么强大,有人保护和照顾,总是好事情。
事后我想想,在这个时间点上,我又犯了一次二,但这二犯得很有争议性。按照我以前的做法,此时应该什么都不想,和胖子先离开这里再说。但是,我和胖子都在心里想着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还在设计我们,目的是什么
我提上裤子推开门出去,觉得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了,在这儿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但是一推门,我就看到两个喇嘛站在厕所门口。
我愣了一下,问道:“排队”
喇嘛摇了摇头:“吴先生,大喇嘛让你立即上山去。”
“怎么了”我问道。
“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又发生了,从雪山中,又出来一个人。”
我不记得我是否把行踪告诉过喇嘛,但喇嘛在这里神通广大,又或者是人家是一家一家找过来的,我也没空儿计较这些了。
一路跟着他们上了山,来到喇嘛庙里,我发现一切已经乱套了。所有人都疑色重重,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地方就像某个战地医院一样。
喇嘛们一路把我引到了大喇嘛的卧室里,我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背对着我,穿着一身藏袍,正在安静地喝酥油茶。我觉得气氛有一些微妙,因为我一进屋子,屋子里靠边的几个喇嘛都用一种非常奇异的眼神看着我。
不能说是眼神奇异,而是说,他们觉得我很奇异。
这种气氛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来到那个人身边坐下来,随意地往边上一看。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下翻到了一边。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几乎没被吓晕过去。
在喇嘛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不,我当时脑子混乱,有点语无伦次,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看到了一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是你”我惊讶地合不拢嘴。
对方看向我,眼神很是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
“你到底是谁”我大骂,“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说着就想上去掐死他,但他立即就站了起来,退后了几步,让我的攻击失败了。接着他摆了摆手:“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利益冲突了,你不用这么极端地对我。”
“不用”我继续大骂,“操你妈的不用,狗日的,你要是我,你会不极端老子今天不仅要极端,而且要端了你”
“呵呵,其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他又喝了一口酥油茶,“这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我心中的火越来越旺,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就想把他放倒再说,这时候大喇嘛说话了。
“两位,你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争吵,还是先来解决我们眼前的问题吧。”
我看着对面的自己,又看了看大喇嘛无所谓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西游记里
大喇嘛就是如来佛吗我是孙悟空,对方是六耳猕猴。
我警惕地坐下来,这家伙以前想置我于死地,我是绝不会回到没有防备的状态的。所以我离他远远的,而且随时保持着可以防御和攻击的姿势。
我对大喇嘛和这个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喇嘛说道:“这位先生今天中午突然出现在了寺庙门口,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告诉我的小沙弥,他是从雪山中来的。因为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以为你在看我们小沙弥的玩笑,但我和他接触之后,发现你们确实是两个人,于是赶紧把你找了回来。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假吴邪见注释三说道;“我和他们说了几句,就发现你可能也在这里,但他们不让我离开,我想了想,有很多事情见上你一面说清楚也好。”
“你是从雪山里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我问道:“既然你想说清楚,那你就告诉我,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拿起酥油茶,一点也不客气地续了一杯,就道:“我告诉你了,对你没好处。”
“我就想死,你就告诉我吧。”我道。
“可惜我刚活出点味道来,我可不想奉陪你。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事情和你经历的那些事情,最好不要混在一起想。”他道,“时间已经过了,你们都已经自由了,你不要再查下去了,不要把成果毁掉。你如果继续纠结下去,你可能会不知不觉陷入到另外一个大谜团里去。”
“我不在乎,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且,我也没有纠结什么,我之所以在这里,只是一个偶然。”
“你不是自己查到这里的”他显出有些吃惊的神情。
我点头,他放下了茶杯,就问道:“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心想,我该怎么说难道对他说我是被人设计来的吗我有必要说实话吗于是摇头,骂道:“你管得着吗你”
“你不了解你所处的环境。”他忽然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是自己查过来的,那咱们两个的麻烦就大了。”
他站起来之后,迅速环视这个房间,就问大喇嘛:“上师,这个房间有其他出口吗”大喇嘛摇头,我正想问他干吗,忽然这个房间的门一下被打开了,接着走进来好几个人。
是那些香港人。
加上大喇嘛他们,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聚集了十来个人。
为首的那个香港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那个叫做张隆半的年纪略大的中年人,其他的人我就记不住了。
“果然,你这小子中计了。长了一样的德行,你的脑子就不能长好点吗”假吴邪叹了口气。
“几位为何不请自来”大喇嘛说道。
张隆半没说话,只是看向我们两个人,对我们道:“两位不用动任何小心思,以两位的身手,绝对不可能离开这房间。真不容易,两位终于会聚到了一个地方,那么我们的一些疑问似乎也可以揭开了。”
“您是”和我长得一样的家伙问道,“何方神圣为何要设这个局来套我们”
“在确定您是否可靠之前,我和您一样,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假吴邪说道,“不过,你们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说完,他忽然一下靠近我,把我卡在了他的手臂里往后拖去。“让开一条路,否则,你们的目的不会得逞。”
张隆半像看一个笨蛋一样看着我们,他闪出一道缝隙来,后面是那个张姑娘,她抬手举起一个东西,我发现那是我做的弹弓,几乎是瞬间我听到了破空的声音,在我身后卡着我脖子的假吴邪浑身一震,抓着我就翻倒在地。
我赶紧翻开,爬起来就看见那家伙捂着脸疼得都蜷曲起来。
我转过头去,正看到那姑娘拿弹弓对着我,我立即道:“住手我很乖的”
没说完,就见她弹弓一抖,我哎呀一声,翻倒在地上。
完
注释一:
夜长梦多恐惧症:吴邪之所以会得上这个奇怪的病症,可以一直追本溯源到盗墓笔记他被伤害的种种经历,每次他对一件事情不那么在意时,事情就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有“稻米”曾经做过统计,盗墓笔记前七本里,吴邪被三叔骗了11次,被闷油瓶无视了53次,被三叔的手下欺负了19次,被胖子开玩笑36次,被阿宁算计5次,被各路粽子骚扰38次,被各路怪物骚扰27次,被尸蹩鳖王欺负24次,被机关算计29次试问,经过这么多困难磨难苦难的他,怎么会没有夜长梦多恐惧症呢
注释二:
张大佛爷:也就是张启山,关于他的详细资料,最早在吴邪的盗墓笔记里出现。综合盗墓笔记相关图书中出现的一些信息来看,张大佛爷一脉从东北逃难到了长沙,张启山本人成了老九门上三门之首,在史上最大盗墓活动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另外,从他花半年收成点三盏天灯追老婆的事迹来看,他很有可能是一位既霸气沉稳也风流痴情的人物。
注释三:
假吴邪:第一次出现“假吴邪”,是录影带里和吴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悬念让人兴奋,所有人都疑惑,多年前在格尔木疗养院地上爬行的到底是不是吴邪。而大结局后我们知道,那只是一个预警机制下的产物,世界上并不存在另外一个吴邪。再后来,就是吴邪在张家古楼营救闷油瓶时,却发现裘德考的队伍中竟然有一个人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并且这个假吴邪告诉他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并且对他下了死手。而在本期中,假吴邪再次出现,自雪山中而来,身怀无数秘密。
前情提要:
在山下的小酒吧,吴邪打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胖子的分析让他意识到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对劲,于是,在胖子决定出山后,吴邪开始了他的破局。吴邪做了很多奇怪的举动,这些举动非常有效地影响到了他身边“隐形的怪物”。很快,他就发现了港派张家的势力,发现了他们可能有的目的。
博弈到这时候真正开启了。从雪山中圌出来的假吴邪,又让局面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1。张家人的验伪
倒地之后,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翻滚,想减轻额头和鼻梁上的疼痛。就势翻滚了几下,却忽然发现这两个部位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倒地之后,屁圌股撞到地板生疼生疼的。
我松开手,疑惑地看着那个姑娘。姑娘就像看着一个废物一样看着我,说道:“至于嘛,吓吓你就这德行。二叔,这人肯定就是真的。”
“未必,吴老狗家的传统详见注释一就是扮猪吃老虎,一个个看着和谁都能打好关系,其实心中算的账谁都猜不出来。”张隆半说道。
我听着他们说的话,对躺在地上这副丑态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才说道:“我真是吴邪,我不知道我的上一辈都是什么样的德行,但我确实是废物点心。不知道张隆半先生设计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张隆半听了就露出吃惊的表情,我看着安心了很多。看来这些人不像闷油瓶那样,一点感情都不流露出来。张家人并不都是榆木脑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问道。
我心中暗爽。为了挽回刚才被那臭婆娘耍的颜面,我决定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于是我说:“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的这些勾当。”
张隆半却也不继续吃惊下去了,一边的大喇圌嘛开始说话:“几位,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张隆半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我和地上那家伙就被拖起来带出了大喇圌嘛的房间。我回头看,看到张隆半坐在大喇圌嘛对面,似乎准备开始解释,房门适时地关上了。
我被拖到了喇圌嘛庙里他们活动的区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两个都被戴上了手铐。
我心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听那张姑娘的说法,他们果然对我们两个的真伪有所怀疑。现在我们两个都被逮住了,他们会怎么样来检验我们总不会滴血认亲吧
我想着我老爹该不会已经被绑来,捆在他们的房间里了吧
或者来一个知识大问答,事先采访了我的很多朋友,收集了很多问题,然后在房间里摆一个智力问答大擂台。搞不好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圌妈妈在你五岁的时候送你什么礼物
狗日的,我怎么记得住五岁时我妈送过我什么
我心中发虚,胡思乱想,但是倒也不害怕,还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批人是不会伤害我的,我会吃点苦头倒是真的。
他们把我们两个拖进他们吃饭的饭堂,把所有门窗全部关上。我看到张隆半也赶了过来,所有香港人全聚集到了这里。
我们两个被按倒着绑在椅子上,这时候边上那货才缓了过来。
他呻吟了几声,抬眼就骂了一句,但剧痛立即让他重新皱紧了眉头。他看向我:“你这白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关我的事。第一,你倒霉我开心;第二,他们设套儿抓的我们两个,我是自己进套儿的,你也是自己进套儿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如果不是你在这儿,我他圌妈能入套吗”
“你他圌妈干吗要装我你要不装我,这些事情根本不会有。”
“谁他圌妈装你了谁装你这个孙哎呀”
他骂到一半,破空之声掠过,他连人带椅子又翻倒在地。
我转头一看,张姑娘拿着我的弹弓,恶狠狠地走过来,说道:“有完没完再吵我就打你其他地方了。”
“为什么你只打我不打他”地上那人大骂。
“你们两个长得一样,谁分得清楚啊”
“你们他圌妈偏心”
我心中暗笑,张姑娘看着也笑,走到我边上顺手拍拍我的脸:“别说姑奶奶没罩过你啊。抽你一口烟,老娘就还你个人情。你们要再吵,我可就雨露均沾了。”
“别靠他们太近。”身后一个人说,“这两个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隆半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地位很高,几个人都退后不说话了。他就拿了把椅子坐到我们面前,说道:“我看过两位的面皮,你们其中一个肯定戴着面具,而且带面具的时间超过了二十年,所以面皮和脸已经完全融在了一起。你们中的一个人,面部骨骼肯定经过手术,以更加适应面具。而且,其中一个人为了调整身高,双腿肯定做过接骨手术。
“但是,实施方为了消除所有的手术痕迹,在计划实施前很久就完成了手术。我相信这个时间肯定在二十年左右。也就是说,手术是二十年以前做的。现在我们没有专业的设备,没办法通过触摸来判断手术痕迹。所以,在理论上,如果不检验dna,不通过专业鉴证,你们几乎等于是同一个人。
“我们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告诉吴邪先生。但我们开始寻找之后,却发现有两个吴邪在世面上活动,其中一个在墨脱后就消失了,另一个一直在全国各地出现。我们蹲守在墨脱寻找失踪的那个吴邪,同时决定把墨脱作为我们的据点,把另一位也集中到这里。一旦两个人都出现,我们希望能够在比较后找出真正的吴邪。”
“二圌十圌年前怎么可能有人会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我就问道。
“你当时已经七岁了,可以据此推测出你将来近八成的样子。”张隆半说,“好了,我只需要十五分钟就可以把你们分辨出来,但你们会吃一些苦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假的那个我们一定会除掉,所以你们必须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是真的。”
“等一等。”边上那老兄就说话了,“你们凭借什么来分辨真假你们什么都不了解。”
“很多人告诉我们,吴邪是一个十分弱的人。但我们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伪装很长时间。所以,强弱智慧都无法让我分辨。我们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吴家的吴三省可以同时出现在相隔几千公里的两个地方。我何尝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太多了。”我就说,“弱和笨的就是真的,我就一笨蛋,你何必给自己设套”
“因为我不可能靠这些来确定谁真谁假,所以我才需要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张隆半道,“我的方法你们听完就明白了。别害怕,如果是真的,就一定没事。”说完他打了个眼色。
边上的张姑娘一下就从包里搬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木盒,放到我们面前。我一看这个木盒里装着的东西,几乎立刻尿到了裤子上。
完美复制后的次品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这个东西的威慑力是巨大的。
我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对方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七个人的人头。姑娘把人头一字排开,放到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人头应该不太新鲜,经过了什么处理,颜色发黄而且面色安详,但一看就是死亡了的状态。
让我头脑发胀的是,这七个人都长着同一张脸。
我的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结巴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我”
“很多事情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一个完美的复制品后往往伴随着很多次品。次品没法回炉再造,也无法流通。”张隆半说,“于是,他们只能作为资料存在。”
“这些是”
“这些是你们其中一位的铺垫。在你们其中一位变成吴邪之前,这些人也曾经有可能变成吴邪,但显然,他们的运气不太好。”
我看着这些人头,还是有点无法理解:“但是,他们都死了。即使他们失败了,也不至于要杀了他们。”
“你知道我姓张,也应该知道我的来历。当年,判断易容是否成功,不是靠脸就可以的,要从身到心都天衣无缝,需要常年和被模仿的人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但是,时间长了,有些人就会和被模仿的人产生感情,而不愿意执行自己的使命,这种人往往会逃亡海外。易容的技术其实很难长期使用,因为想真正去瞒熟悉的人是很难的,只有在某种体制下,很多不可能的事情才能实现。”
张隆半停了一下,似乎在从头梳理,片刻后才道:“我们在一段时间内,发现有人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搜捕名叫张起灵的人,于是开始介入,发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荫谋。我们旁观着这个荫谋,并且开始发现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为了让事情重新可控起来,我们只好悄悄干预了一部分,收割了一些让我们眼花缭乱的人。”
“那你们是佛爷的人,还是真正的张家人”我问道,其实并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
“早就没有真正的张家人了。不过,张大佛爷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体系了。”张隆半说,“大陆内乱的时候,我们在香港进行国际贸易的一支体系相对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那么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是的,我们的前辈负责了其中的大部分。”张隆半说道,“如果你了解你们家族参与的整个荫谋,你会发现很多地方都有我们参与的痕迹。其实,我们一直在看着你们。”
说这些的时候,张隆半流露出一种傲慢而又淡定的情绪,这种感觉我很难形容。后来我发现,那是一种发自本身的类似于贵族的气息。
但又不是贵族,那不是一种奢华的贵气,而是一种长年洞悉一切的优越感。
“具体的事情我会在分辨完你们之后,再告诉你们中真正的吴邪。现在,我们开始吧”张隆半对张姑娘使了个眼色,张姑娘和另一个人就把七个人头抬着靠近了我们,说道:“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分别仔细看这些人头,说说哪个最像自己。”
我和边上的老兄互相看了一眼。我心说:这怎么能判断出来啊到底像不像自己,完全是见仁见智的,而且这些人头都是我的脸,看着就让我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无法判断。
“只要按照感觉分辨就可以了。”张隆半说,“判断的权力在我。”
猜的话,只有七分之一的机会。我脑子发胀,简直无法直视人头。边上的假吴邪就对我说道:“你不要上当,这是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来的。我们只有都拒绝,才有一起活命的机会。”
“其实并不是这样。”张姑娘说,“对于我们来说,如果实在分辨不出来,我们只好挑断你们的脚筋手筋,把你们关在一个房间里,等你们都老死了。”
“我不相信你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反驳道,“我们无怨无仇对吧”
“你们只有十分钟时间,否则你们只能在某个地方爬来爬去度过下半辈子了。”张隆半对我说的话毫不在乎。
我心里直犯嘀咕,边上的假吴邪又看了我一眼,忽然就说道:“我已经选好了,给我纸笔,我写下来。”
“你他圌妈圌的”我一下就骂,“说话像放屁一样。”
“因为我相信他们会干出那种事情来,你最好也快点选吧。”他说道。
我脑子里嗡嗡的,看着面前的七个人头就觉得天旋地转。哪个更像我我靠,如果我选错了,我就成第八个脑袋了。
想不到我的脑袋还能成为收藏品,而且还能成套。我想起以前打大菠萝游戏的时候,心里骂道:狗日的,自己也会有这猎头族的待遇。
“你选不选早死早超生。”张姑娘看着我催促道。
我骂道:“选错了又不是你的头晒成梅干菜,能让我为我的脑袋好好负一回责吗”
“行,那就让你好好琢磨。”张姑娘看着我,似乎觉得好笑,“不过这关头上,你还能调笑,也算是个爷们儿。你要错了,我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我不理她,再次看七个人头。哪个像我哪个像我我靠,都长得那么衰,每个都他圌妈像啊。
思路,思路,我要一些思路,一个思考方向。
我拼命逼自己想:哪方面的思考容易理清思路是年龄吗
根本看不出年龄,都死成这样了,还怎么看出年龄我想想我老娘以前是怎么形容我的长相的,好像是看着不像是生出来的,而是拉出来的。
妈圌的,老娘,你就不能有点建设性的调侃吗
“还有三分钟。”
“别催,你一催我,我就烦”我大骂。
“好好好。”张姑娘说着退到一边去了。
我再次看向那几个人头,忽然灵机一动。
烦我上大学时,有一个似乎是喜欢我的女孩,对我说过一句话,说我的脸很安静,看着人不烦。
艰难的选择
这里哪个人看着不烦脸最安静最淡定的那个。
我想想,忽然又觉得不对。那女孩觉得我的脸很安静,会不会是因为我那时候懒得像一摊烂泥一样
而且,我也很难分辨出这些人临死时的状态。看着最安静最淡定的,也许是因为死的时候最绝望,不一定是长成这样的。
我晃头,知道自己这样是在浪费时间。已经没时间让我瞎琢磨了,我只好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遍人头。
据说在最紧张的时候,人脑的思维速度会加快十几倍。这一遍虽然只有十几秒钟,但七个人头的所有细节,还是全部在我脑海里排了出来。我一下就看到,其中一个人头不像其他人头一样闭着眼睛,而是眯着,我能看到他的眼珠。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我说道,“把这些人头的眼睛全部给我扒圌开。”
“眼睛”
眼珠是不能易容的。我心想,和我最像的人,一定是和我所有的细节都像,那么眼珠也一定像。
我这段时间研究过易容术,看了很多文献,其中就有一些记载了辨识易容最简便的方法,也就是观察对方的眼珠。因为人眼的眼色深浅眼白眼白中的血丝,还有瞳孔的大小,都是不同的。
眼珠的细节,因为需要贴得很近才能看到,所以,如果不是和我特别亲昵的人,一般是无法看见的。而我其实没有和我特别亲昵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太会注意自己眼珠的细节。恰巧我最近在看这方面的书,所以特地看过自己的眼睛,这才一下让我抓住了机会。
不管对方是不是朝这方面考虑的,至少这是一个思考的方向,不至于让我那么绝望。
他们解开了我们两个人的手铐。反正时间也快到了,假吴邪开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我则翻开那几个人头的眼皮,去看他们的眼珠子。
一番观察下来,我发现自己是个笨蛋,因为所有死人都是翻着白眼的,只有那个眼睛微微睁开的人眼睛正视前方,说明死的时候死不瞑目。
那个死不瞑目的人,眼珠和我并不一样。
我看向张隆半,问道:“我能把这些脑袋弄坏吗”
“你想怎么弄坏吃猴脑吗”他问道。
我道:“我要把他们的眼珠抠出来。”
“放弃吧,防腐处理没法处理到眼球,他们的眼珠都是树脂的。”张隆半就摇头,“而且你没时间了,赶快做决定吧”
“等一等。你们就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的这种行为,真正的吴邪肯定会由于自己的性格弱点,在惊恐下作出错误的选择,最终你们可能错误地杀害我。”
“我们不在乎。”张隆半并没有丝毫迟疑,“我们对你们作选择这件事,绝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有信心啊我现在对自己超级没信心。”
这时候边上的假吴邪就说道:“你能不能快点不行就蒙一个,少他圌妈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事儿。”
我看着假吴邪的脸,心说蒙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七个都蒙中的概率未免也太小了,蒙他圌妈圌的腿啊。
等等,蒙蒙蒙。
我皱起眉头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全部都在我耳边响起。
“我们不在乎。”
这是张隆半说的。
他们不在乎是什么意思不可能不在乎啊。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寻找吴邪的话,肯定会考虑到,如果我被这种情况吓得屁滚尿流,很可能会闹乌龙,那他们就找不到吴邪了。
不在乎,但是又对自己的选择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难道,他们的侧重点不在于我对七个人头的挑选上这是一个幌子,他们判断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靠的是其他方面
比如说,我面对这七个人头的反应才是他们考查的重点,而人头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布置那么缜密的一个局,又有这种计谋能力的人,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一定是这个选择本身没有意义。
题目没有意义,那么,他们观察的就是人的行为。也就是说,刚才的过程本身就是考试。
那么,这个假吴邪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应付考试,而我则傻不啦唧地一直在这儿傻着呢。
“时间到了,你到底选不选”张姑娘问道。
“你是不是很想割我的脑袋”我骂道,指了指眼睛睁开的那个人头,就道,“这个。”
张隆半和张姑娘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假吴邪递给她的纸上面应该写着他的答案,然后张姑娘叹了口气,从后腰上拔出匕圌首,来到我面前,对我边上的人道:“绑上,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我要用小刀切。”
我一下蒙了。一直到别人绑上我,把我推到院子里,将我的脑袋压到一个石磨上,我才反应过来,说道:“我靠,我答错了”
我转头看到张姑娘走到我身边,匕首从我面前掠过,一只玉手压在我的后脖子上,按住了我的动脉。姑娘就说道:“别怕,我从脊髓开始切,你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时,就是最开始的一刹那。”
“我真的是吴邪,你们搞错了”我大吼道。就感觉后脖子一凉,火热的血流了下来。紧接着,我发现我一下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完了,我死了,我心说。
这一次是真的了。我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用了那么多的运气,经历了几百种可以让我死一万次的情况都没死。结果就在这儿,因为我傻逼,回答错了问题,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人生果然是奇妙啊
这一刻,我竟然也没有觉得太遗憾,心里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心说:小哥从青铜门里出来,一定会发现我被他的族人误杀了,到时候看这姑娘和那什么张隆半是什么脸色。
分崩离析的张家
很少有人能和我有一样的经历,能够在这么清醒的状态下,感觉到有人在切割我的脖子。但是张姑娘没有骗我,我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痛,只能感觉到滚烫的血顺着我的肩膀往外流。那种滚烫的感觉,不是由于我的血真的滚烫,而是我的身体太凉了。
“你何苦假扮别人”姑娘的刀锋在我的脖子里游走,她轻声说道。
“你切错人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哦,不,不是全身的力气,我已经没有全身了,我的身体很可能已经和我的脑袋分家了。
接着,我开始感到无比困倦。假吴邪点着烟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笑了笑,用一种很揶揄的表情做了一个他也没办法的手势。
我越来越觉得眼皮沉重,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假吴邪对姑娘说道:“他应该是真的。停下吧,别真的吓死他。”
接着我就感到背上一股剧痛,一股非常强烈的酸胀就从剧痛的地方传遍我的全身。我慢慢就不觉得困了,整个人的感觉又恢复了。
我被人扶起来放在椅子上抬回屋里,就看到假吴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条毛巾给我披上。
我迷迷糊糊就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要切我的脑袋吗我的脑袋已经被切下来了,那我怎么还没死呢”
“我们对你的脑袋没兴趣。”假吴邪说道。
“我们你怎么也自称我们了你不是和我一样惨的冒牌货吗”我有气无力道。
“我只是演得和你一样惨而已。重新介绍一下,我姓张,和你的朋友同族。我的名字叫张海客。”假吴邪坐到我对面,“我是这一支的成员,刚才切你脑袋的姑娘叫张海杏,是我妹妹,我们同属海外。不好意思,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吴邪,我们费了一些周章。因为,人皮面具这东西,在上一个世纪被滥用得太厉害了。”
“那你怎么我刚才的脖子断了”
“刚才我们只是在你后脖子上插了一针,注射了一些阻断麻醉剂,然后往你的后脖子上洒了点猪血。”假吴邪给我点了支烟,“你就傻逼呵呵地以为自己脖子断了。”
我心说:妈圌的,这帮人心眼儿太坏了。
“不过,我相信人到那个时候,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在那种状态下,你也不可能察觉出这是个局。”张海客拍了拍我,“你也别生气。你看看这七个人头,我们就是为了找你,找出这么多的人来。在这三年时间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到处都是你在活动。”
“这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我可没看到很多个我,我就看到这么一个“我”。
“因为你是唯一的一个了。”张海客说道,“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可能救张家的人。”
我心说:放你圌妈圌的狗屁,你们一个个都牛逼烘烘的,怎么可能需要我去拯救先来拯救拯救我的脖子吧,疼死我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张海客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全给我讲了一遍。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年,张家的主要势力盘踞在东北一带,已经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样的家族其实控制着很多的历史事件,包括中国历史上很多张姓的名人,都属于张家暗中“干涉”整个历史的棋子。
张家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渗透在社会的所有关键节点上。他们看似没有涉及任何政治,实际上却牢牢地控制着一切。
这样一个家族,经历了无数朝代,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也会有分崩离析的一天。
以张大佛爷祖辈一支的离开为起点,张家在新思潮详见注释二的侵蚀下,开始慢慢地瓦解。他们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家族会被一套并不完整的体系所侵蚀这是一套看似正确但却无法达到的体系。后来他们想通了那是因为他们强大了太长时间,几乎所有的尝试他们都做过,于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希望能达成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好比一个电子游戏,一个人打easy模式已经上千遍了,他对游戏中的一切已经无比厌倦了,但他又没有新的游戏可打。所以,他唯一的办法是,挑战一下hard模式。
虽然主族体系瓦解得非常快,家族中的很多年轻人对于所谓真正的自由非常向往,但另一批人的感觉则完全不同。
这就是常年在南洋活动的张家外裔。他们是对外的窗口,也是张家人的保守体系中,唯一在圈禁之外的一支。
这一支本来就在极度自由的南洋地区发展,对于世界的格局各种新鲜思潮的碰撞都非常适应。这批人一直非常稳定,直到张家完全瓦解,这批人仍旧在海外发展得非常好,并且慢慢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
对于海外的张家来说,他们对于内地家族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内地家族太强大了,高手如云,控制着一个巨大的封闭体圌系,他们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游离于这个体系四周;另一方面,内地家族又和他们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感情非常深厚,他们对于家族的崩塌毫无办法,但他们和每一支体系都保持着联系。也就是说,虽然张家不存在了,但碎片还保持着一种非常紧密的牵绊,他们只是化整为零而已。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张海客这一代,他们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张家在分解之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各个碎片一块一块地消失了。
似乎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分解整个张家之后,开始把他们从历史上抹掉。
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即使是整个国家,也无法对付张家这张弥天而无形的大网。然而,有人做到了。有人不仅瓦解了这张网,还想把网的碎片全部清零。
“这个人是谁”我问张海客。他没有回答,示意我继续听下去。
所以,海外的张家开始进入内地调查,发现了其中各种奇怪的局面。
老九门只是其中的一个漩涡而已,但因为其中牵扯到了政治和小哥,所以格外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逐渐就看到了一张弥天大网,完全为了张家这张巨网而设计的更大的网,正在起着作用。而这张更巨大的织网者,只有一个人。
张海客看向我:“这个人姓汪,名字叫作汪藏海,他死了快一千年了。”
5。汪藏海的设计
一个死了快一千年的人,如何才能布下一张天罗地网,使得在将近千年的岁月里那么稳定和强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张海客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只能从一些特别细微的事件反推,才看到了汪藏海整个设计的可怕。
首先,汪藏海一定是发现了他们张家人暗中干涉的各种痕迹。当年汪藏海前往东北长白山地区,便是为了探寻张家的各种线索,不料却被绑架去修葺东夏的皇陵。
说起来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就是张家本族势力之庞大财富之多人才之众让人咋舌。虽然我不知道张仪张良张角东方朔本姓张这些改变历史进程的人是否和张家有关,也不知道张道陵创立道教是否和张家本族的计划有关从名字上看很可能是张家人但这样一个家族,为什么会选择生活在干燥寒冷的长白山地区
不是说那片区域不好,但至少和当时富庶的江南扬州相比,各方面都有问题。女真高丽各名族混杂,战争不断,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生活在狼烟四起又是层峦叠嶂的地方
他们是为了东夏吗
张家是否知道什么,所以把所有积累搜刮来的资源,全部都用在守卫那道青铜巨门上
那么,青铜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们假设,当时的世界上有这么三股势力:一股是青铜巨门的使用者东夏人,一股是以家族盘踞来封闭东夏人的张家族人,另一股是发现了张家家族存在的汪藏海。汪藏海一定对青铜巨门东夏文明和张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非常好奇。
于是汪藏海在探索东夏人秘密的同时,也发现了中国被置于一个巨大的网络控制之下。
张家人一定不愿意青铜门的秘密被散布出去,而汪藏海却希望这个秘密被所有人知道。
张家的秘密。
我记得闷油瓶和我说过,张家族人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已经守护无数个世纪了。在张家势力分崩离析之后,闷油瓶希望通过老九门的力量来替代张家的力量。但是显然,老九门其实并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说,老九门衰落得太快,根本无法履行承诺。
这个秘密一定和青铜门背后的世界有关,并且被埋在了张家古楼的某个地方。
为此,汪藏海做了很多事情,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越过张家这巨大的网。任何他散布出去的消息都会很快消除,比如说在近一点的年代,当年蛇眉铜鱼出土的报道,就直接导致了那份报纸被停办。
所以,汪家必须毁掉张家才能达成目的。
“这靠计谋是做不到的。”张海客说,“汪藏海很明确地知道这一点,于是他培育了一支家族。在调查的时候,我们一直以为那支家族应该是姓汪,便把目光注意到了汪精卫身上,但后来就发现,汪藏海一支很早便改了姓。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个代表人物,说出来你绝对想不到。”
我就问张海客此人姓什么。此时我已经十分放松了,张海杏也走了过来,塞给我一杯酥油茶。我喝着,身体慢慢开始缓过来。
也许是被别人耍惯了,我心中也没有什么愤慨和意见,也没有觉得自己的人权受到了侵犯,反而觉得挺好的。
我觉得这也不是贱或者懦弱,而是一种豁达,因为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在细节和尊严上下功夫。我能活到现在,全靠无数人的牺牲和保护,我必须活着,而且活得坦坦荡荡,这才是对那些人的报答。这就好比接力赛,在我没有找到接棒人之前,我就是最后一棒,最后一棒必须跑到最后,而且要跑赢。
“那个人姓何。”张海客说道。
我一下明白了他说的是谁:“长沙的新民。”
张海客点头:“其实,在那个时代,张家人也密切关注到了思潮,他们也参与到了思潮的核心圈里,向成员提供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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