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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 七丶再遇

  云池边现在成为吴邪最常跑的新景点。

  张日旋说得没错,由於这座宅邸是整个张家聚落最高的建筑,云池周边又没有其他建物遮蔽,站在池边远眺,整个张家聚落彷佛就在脚下,无论是民宅丶塔楼,或是牌坊,在天晴无云的时候全都清晰可见。吴邪带着纸和笔,往往一待就是一个下午,直到近酉时他才赶紧回甘露房泡茶。

  泥巴现在已经很黏他了,当他画画的时候,泥巴也总会极有灵性地乖乖地趴在他身边,像是在陪伴他那般。

  这天秋高气爽,天空几无片云,池水倒映着蓝天,呈现一种清朗的碧色。池边则是一片火红,是成排的枫树。蓝天红叶碧池,两种原色的对比,美得令人屏息。

  吴邪坐在池边,在眼前美景的启发下,感觉画得特别起劲,一张画过一张,完全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直到身旁的泥巴耳朵突然动了下,站起来开始汪汪叫。

  吴邪以为它饿了,一面准备收尾,一面出言安抚:「好好好......再让我画个几笔,我就去找东西给你吃。」

  许是他的安抚起了效用,泥巴突然安静了下来。

  吴邪勾勒完最後的线条,满意地点点头,别过头正要唤泥巴,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他一愣,转过身去找,一眼便见到泥巴正乖巧地趴在一个人脚边。吴邪笑了起来。

  「张......」

  原本欲出口的叫唤顿住,唇边的笑容亦凝结。吴邪突然发现那人的长衫颜色不对—张日旋的衣裳应该是一贯的白色而不是水蓝色。

  栗色的眼眸顺着那双长腿缓缓往上......直到望进了一双淡然的,比秋日晴空更澄澈的眼眸。

  吴邪尖锐地倒抽了一口气—

  族长?!

  今日他从议事厅早早回来了。

  针对要不要继续在四川的任务,族里分成了两派,各执己见,吵得厉害。他倒觉得这没什麽商量的馀地,既然是张家的使命,该完成的还是得完成,不管要牺牲多少人—必要的时候,即使要搭上自己的命他也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

  他做了最後裁示,然後便起身离开了。人多嘴杂心也杂,这些各异的心思他不想一一去安抚和理会。

  许是不曾如此早回到宅邸,仆役和他匆匆错身时,除了躬身行礼之外,看得出脸上有丝吃惊。

  今日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他本来径直往书房去的脚步顿了一下,改走向云池,然後他看见了一个他没预期会在池边的人—

  一个低头画画的少年。

  他虽然对宅子里仆役的来来去去从未上过心,但他确定仆役群里并没有他—少年偏淡的发色颇为显眼。

  日旋的狗在少年身边看来乖巧,所以他是日旋带进来的?不像日旋的作风……

  他的脚步很轻,是以少年完全没察觉他的接近,但狗察觉了,吠了几声之後热情地朝他跑来。他听见少年对狗的安抚,於是朝狗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日旋的狗训练得非常好,立刻停止了吠叫,乖巧地趴在他脚边。

  然後少年抬起了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终於转过了身。

  他一对上少年的眼,便知道他是谁了—

  那个九门吴家的孩子。

  一阵秋风吹过,扬起了少年随手搁在地上的纸张,有一张飞到了他脚边—

  他垂下眼望去,发现上头画的是山下一座巍峨的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