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过去的路上,接到唐宣发来的短信。说是刚回北京,正往她家去,还给她带了灯笼椒辣酱。
葛棠现在对辣酱倒没啥兴趣,不过这时候的唐宣,还是去见面比较好。
回家再折过去买东西,可能就来不及炖汤了,她给百岁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去那家店里买只鸡,直接拿到葛萱家。
那店子他们俩起去过,百岁能找到,可他很反感买菜做饭这种事,像姑娘样。“你就现在过来买呗,买完正好我下班,车就把你连鸡都拉回去了。”
葛棠说:“我要回趟家,再过去太折腾了,你买吧,记着要母鸡啊。”
百岁不耐道:“那玩意儿谁能分出公母来”
葛棠指导他,“问店员,说要母鸡,她就给你拿了。”
百岁极不情愿,“事儿真多,买错了阉了不就得了。”
葛棠很负责任地告诉他,“反正买错了还得你回去换。”
又听他磨叨会儿,已离家不远。转过路口,就看到唐宣的车停在小区门口,那车子黑亮明净,看来是刚洗过。
唐宣站在车外抽烟,不时以手掌抹抹风挡玻璃。
葛棠语带讥诮地问:“16,你说为什么身材好的男人,都喜欢靠在引擎盖子上抽烟呢”
唐宣回头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怎么总喜欢问怪问题”
葛棠眨眼,“显得与众不同呗。”
唐宣说:“你已经够与众不同了。”他眸色深如暮色,“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
葛棠笑容发紧,“你到底是来是给我送辣椒酱,还是送表白的”
唐宣无奈,“你看,还不够与众不同吗还会有哪个姑娘像你这样,对辣椒酱比对我更感兴趣。”
“好吧,你送什么我都收了。”葛棠收起防备,“上去坐坐吗”
他摇摇头,“刚从店里出来,顺便来看看你,这就回家了。”
“嗯,我也是回来取点东西就到葛萱那儿去了。她怀孕了自己不知道注意,有点着凉了,又不能吃药,我去给她煮汤喝。”葛棠说起姐姐很头疼,可是接下来要宣布的事,则让她脸上尽剩喜悦,“16,我姐和江哥要结婚了”
唐宣着迷地盯着她,“那你呢”
葛棠兴奋着姐姐的幸福,时没有迅速适应话题的转变。
有辆卡车从身边驶过,卷起的对流风让二人同时眯起眼。
车远了风渐息,葛棠理了理被吹乱的流海,“好像又要下雨了,最近每天晚上都下雨。”
唐宣不厌其烦地提醒,“不要总用右手抓,会往边倒。”他将烟蒂按熄在车门内的烟缸里,转身过来替她整理好发型,“头发长得可真慢,和上次见你几乎没什么变化。”
葛棠好笑道:“本来就是没几天的事,我这是头发又不是豆芽,几天不见能长到哪儿去”
唐宣有点真实的愕然,想了下,确实只有几天没见,是那种强烈的想念,让人错觉分别许久。自嘲地摇头失笑,“要去你姐姐家吗我送你。”
葛棠婉拒,忽略他的表情,“我得上楼找点儿东西,过会儿再去,你先回吧,改天找你吃饭。”
唐宣说:“好。”二人各自转身,背对背的位置,唐宣缓缓低问,“葛棠,你准备好和他在起了吗”
葛棠没有回答,只说:“我从来也没准备过爱上他。”
人生的事,又有哪些是准备好才发生的呢
“那不样。”唐宣绕回到她面前,“你不能抗拒感觉,但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爱他是回事,要不要在起生活,是另个考虑。葛棠,你很成熟,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我只觉得和他在起很开心。”这话唐宣听了是什么感觉,葛棠已经不想再去顾及,她只想表明自己的坚定,“哪怕他不懂事伤害了我,我也不难过。你说的,我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弄得自己很累。现在我常常觉得我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只顾着自己的快乐,甚至可以忽略掉身边的切善意的声音,别人对我的担心警告,等等特别自私。我也不想这样。”
“对不起。”唐宣自责地拥着她,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顶,“就是我这些多余的话,让你为难了。”
葛棠摇头,“是我自己,纵容自己在这种不确定性里生活。我有期待,我告诉自己不要对结果太期待,可还是有着非常高的期待。十六,你说我是不是有赌徒的潜质啊”
唐宣心疼不已,“你可以不赌。”
葛棠抬起头,“可他的赌注太诱人。”
这段感情来得太快,要走的路却那么长,变数太大,她不确定能否和百岁儿走上同样的终点。可即使将来各奔两东,既然现在同行,她也会陪他走到岔路口。或者到了那里,他愿为她改变行程。
这就是她的期待是她要赢来的东西。
唐宣轻叹: “葛棠啊葛棠,我直以为你是个很懂自我保护的女孩儿,到现在才知道,旦有了认准的事情,你也会不顾切的。未知的伤害,甚至是已知在未来的伤害,都不能改变你现在的决定。”
又或者说,她也并非不懂自我保护,只是不怕疼,有着比寻常人更顽强的性格,同时也有比别人更敏感的神经。这样的葛棠,他遇见了,爱了,虽然没有同等回应,仍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她是个值得让人心动的好女孩儿。
“没那么严重。”她不习惯被这么直白地剖析,退出他的怀抱,抱着几罐沉甸甸的辣酱,傻傻地笑,“就像这辣椒,我知道吃完会上火,但是嘴馋啊,没办法。”
拐角处的车子里,两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瞅着对街那重叠的身影,相互无语。
商亮这生冒场无数,但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他实在想不到,自作主张替儿子前来提亲的结果是,看到未来儿媳和另外个小伙子抱在起。
坐在他身边驾驶位上的江齐楚,先是皱眉,既而苦笑,后脑勺重重往椅背上撞,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让葛萱知道他私自带商亮来见小棠商量婚事,并且又遇到这么个场面,准跟他没完。
对于小棠和百岁儿的事,江齐楚早猜到了二,只是不知他们本人作何打算。百岁儿这几年什么样,他和葛萱都瞧在眼里的。这孩子表面是不可世地胡作非为,实际颇知深浅,懂得倚小卖小,打着狂妄招摇的幌子,暗地里行事极为谨慎,撑起个家庭应该不成问题。单就这点而言,江齐楚相信葛萱也会放心把妹妹交给百岁儿。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小棠。她怎么看待百岁儿,怎么看两人的将来对那个叫小凯的朋友,她又是种怎么样的感情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鬼丫头,管起姐姐的闲事来总是不遗余力,而她自己的事则统统压在心里,她不说,谁也搞不睦。这时商亮突然来了,说百岁儿前阵子带小棠回去过,百岁儿要结婚,态度很明朗了,他想听听小棠的想法。
江齐楚是最不爱起哄的人,而且由他出面找小棠说这些事也不太妥。商亮可不觉有何欠妥之处,既然俩人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家长过问下也不算多事:“总不能他们不说,咱就不问吧总得沟通不是小棠和你又不是外人。”江齐楚无话可说。的确对他而言,小棠和亲妹妹没什么两样,他把事情前因后果理顺了,再去跟葛萱说也好,免得她胡来。再加上说话也将为人父了江齐楚似乎能理解商亮为孩子婚事急躁的心情。
r 22 流氓出没,请注意
也许就是这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也许是婚前准备工作的混乱,也许是被葛萱折磨疲了,江齐楚现在才发现,他这脑子最近不是般的钝。怎么就完全没想起唐宣的存在呢虽说自打葛萱验出怀孕后,连化妆品都不再用了,更不可能去美容美发那种重污染环境,但唐宣实在不是个应该被忽视的存在。
前些日子两人遭遇车祸时,医院里小棠哭得孩子样。在百岁儿和唐宣之间,她喜欢哪个暂且不提,但唐宣因她而伤,对她的这份好,她记得牢牢。谁心不是红肉块江齐楚自认在他与葛萱的爱情里,也有着感激的成分,所以听说小棠和唐宣恋爱时,还猜她是感动多过于喜欢。可此刻看他们那种自然融洽的拥抱,江齐楚什么把握也没有了。
车内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商亮是中午到的北京,有朋友饭局接他来的,没知会百岁,就怕他又凑热闹跟着。喝完酒准备去他单位找人,经过家婚纱店,突然想起自己还欠儿子个提亲的任务没完成。
这事儿本应该找葛萱,可百岁之前警告过他,商亮自己也不敢惹怀孕的人。再则转而把江齐楚约出来,于是有了之前那幕。
坐在他身边驾驶位上的江齐楚,先是皱眉,既而苦笑,后脑勺重重往椅背上撞,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让葛萱知道他私自带商亮来见小棠商量婚事,并且又遇到这么个场面,准跟他没完。
对于小棠和百岁的事,江齐楚早猜到了二,只是不知他们本人作何打算。百岁这几年什么样,他和葛萱都瞧在眼里的。这孩子表面是不可世地胡作非为,实际颇知深浅,懂得倚小卖小,打着狂妄招摇的幌子,暗地里行事极为谨慎,撑起个家庭应该不成问题。单就这点而言,江齐楚相信葛萱也会放心把妹妹交给百岁。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小棠。她怎么看待百岁,怎么看两人的将来对那个叫小凯的朋友,她又是种怎么样的感情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鬼丫头,管起姐姐的闲事来总是不遗余力,而她自己的事则统统压在心里,她不说,谁也搞不懂。这时商亮突然来了,说百岁前阵子带小棠回去过,百岁要结婚,态度很明朗了,他想听听小棠的想法。
江齐楚是最不爱起哄的人,而且由他出面找小棠说这些事也不太妥。商亮可不觉有何欠妥之处,既然俩人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家长过问下也不算多事,“总不能他们不说,咱就不问吧总得沟通不是小棠和你又不是外人。”江齐楚无话可说。的确对他而言,小棠和亲妹妹没什么两样,他把事情前因后果理顺了,再去跟葛萱说也好,免得她胡来。再加上说话也将为人父了,江齐楚似乎能理解商亮为孩子婚事急躁的心情。
也许就是这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也许是婚前准备工作的混乱,也许是被葛萱折磨疲了,江齐楚现在才发现,他这脑子最近不是般两般的钝。怎么就完全没想起来唐宣的存在呢虽说自打葛萱验出怀孕后,连化妆品都不再用了,更不可能美容美发那种重污染环境,但唐宣实在不是个应该被忽视的存在。
前些日子两人遭遇车祸时,医院里小棠哭得孩子样。在百岁和唐宣之间,她喜欢哪个暂且不提,但唐宣因她而伤,对她的这份好,她记得牢牢。谁心不是红肉块江齐楚自认在他与葛萱的爱情里,也有着感激的成份,所以听说小棠和唐宣恋爱时,还猜她是感动多过于喜欢。可此刻看他们那种自然融洽的拥抱,江齐楚什么把握也没有了。
车内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离家越来越近,问题也越来越严峻。谁来跟葛萱解释这件事呢
葛萱最讨厌最怕的人就是商亮,因为怕,所以也不敢表现出讨厌的情绪。每次见面,基本上是种不沟通的相处模式。
商亮自己倒感觉良好。且他对葛萱这怯生生的模样非常喜爱,只觉得这份端庄优雅,在像她这么大的姑娘里并不多见。
为此还曾对她萌生过异样的感情,只不过那段感情很快就夭折了。
葛萱在离商亮最远的只沙发上坐着,紧张得脊背挺直,视线直放在江齐楚身上,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不时问句:“百岁儿啥时回来”
商亮客气道:“不急,不急。”眼仁也斜向江齐楚。
身为四道视线的焦点,江齐楚能副事不关己的悠闲姿势喝热水,其强大的心理素质可见斑。
商亮顶看不惯别人少年老成相,这显得他自己相当不老成,咳声,也打起了太极,“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江齐楚奇怪地瞥他,“反正你也不是来看他的”
葛萱很乖巧地问:“那看谁”
商亮干笑,“”心说你这小子,竟敢将我的军再想,自己原本就是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撇了不擅长的腼腆,大咧咧道,“其实我来是找你有事,小萱儿。”
葛萱惶惶不安到了极点。
江齐楚忽然出声,“哎葛萱,你不是说小棠回趟家就过来炖汤吗怎么去这么半天”
商亮顺势就想起了葛棠她家门外那拥抱的团,不爽地吼过去,“你打什么岔”
葛萱吓跳,“是啊,听人把话说完。”
江齐楚苦笑,“得,你听吧。”
拿起手机转身上了阁楼。
葛棠这时已经到江齐楚家楼下了,刚好遇上百岁在小区里开车乱转。刚帮他找到车位,手机就响了,看来电是江齐楚的,犹豫了下要不要接。
百岁伸长脖子看来显,幸灾乐祸道:“让你磨磨蹭蹭的,催了吧”
葛棠不那么想,“也搞不好是葛萱又想要吃什么了。”
电话接通,江齐楚第句话是问她在哪儿。
葛棠说:“你家楼下了啊,这就上去了。”稍感奇怪,怎么是在哪儿,应该问到哪儿才对。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有人在跟江齐楚说话,又不像是葛萱的声音。就听江齐楚应了声,对她说:“你带包芙蓉王上来。”
葛棠怔:“芙蓉王”烟江齐楚是不抽烟的。
旁边百岁挑起了眉毛,“蓝嘴儿的”
葛棠对机械重复遍,得到肯定回答,沉重地向百岁点点头。
不用问也知道这烟是谁让买的了。
百岁侧脸轻呸口,掏出手机拨通他爹的号码,“出来接出来接。”
商亮不受他调遣,“你在哪儿呢赶紧出现。”
百岁咬牙,“我出现就行了,你来干嘛”
商亮理直气壮,“我看看小萱儿。”
百岁说:“只许看看她,别说些没边儿的事。”
商亮沉吟了下,“怎么又变成没边儿的了”
百岁干脆放弃暗示,“好歹让小棠自己跟她姐说。你这么突然就来谈亲事了,算怎么回事儿”
商亮阴恻恻乐,“小子你啥时候给我学得这么有礼貌了”
百岁支吾,“我怕你吓着萱姐,她现在受不得刺激。”
商亮哼道:“担心你自个儿吧,商百岁儿。先跟你透个气儿,我今天不是来给你谈亲事的。嘟”通话结束。
百岁合起手机,后脑勺小辫子却给手机链缠住。
他挑开头发,看着刚从葛棠家顺来的牛角挂件,忽然有种不详的预兆。
葛棠这会儿反倒平静下来了,打开楼宇门,回头唤他,“走吧。”
百岁把拉住她,“这事儿不定让大亮扰和成什么样了,你心里有个谱儿。”
葛棠没听见他们父子的通话,单纯被百岁那副谨慎的态度逗笑。这孩子居然也有此般戒备,如临大敌似的,实在罕见。并且,是为了他和她或将被公布的婚事。
倏间心内温和绵软的感动,丝丝散浸四肢百骸。
百岁忐忑着,又说不出究竟,木然地跟在葛棠身后走上楼。
到房门前葛棠停下来,转身面对低她级台阶的百岁。
他仰着脸,平日滑溜的眼风变作闪烁不安。
葛棠伸手挽住他微湿的手掌,“再扰和也还是咱俩的事儿。”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水样的柔。百岁只觉脑袋下子被清空,所有的思考都中断了。
葛棠平时也非咄咄逼人的气势,可是这么温柔讲话的模样,他还是第次见。
“想什么”葛棠拍拍他的脸,“反正都这样了,兵来将挡。”
百岁忍不住叹气,“来兵是来兵,就怕不是你预料的那波儿。”
大亮说不是来谈亲事的,电话里隐约压着火气。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朝他撒火
葛萱也是在听到商亮和百岁通电话时,才后知后觉地问:“谈什么亲事”
商亮重复道:“不是谈亲事。”手机丢至边,问葛萱,“你那小妹子有主儿了是不是”
葛萱思索片刻,“唐宣算吗”
江齐楚专注于看本杂志,装聋作哑。
商亮心下大致有数了,朝葛萱坐近了些,“前几天,百岁子把你们小棠领回家,说他们俩睡了,要结婚。”
江齐楚个没拿稳,精装的油光铜杂志落地,“啪”好大声响。
葛萱心脏狂跳,不知是因为突来的巨响,还是过于突然的消息。
商亮扭头训斥,“百万\小说也不老实,吓着孩子怎么办”
江齐楚默默拾回杂志,“你这么唠嗑更吓人。”太直接太江湖范儿了,普通老百姓谁受得了
葛萱在争辨声中恢复神智,“小棠怎么可能”
商亮羞愧道:“百岁儿有可能。”
葛萱完全不相信,“百岁儿不喜欢小棠那么瘦的姑娘。”所以那俩孩子走得再近,她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们各自有所沉思,谁也没听见门锁打开声。
葛棠开了锁,百岁先进门,就听见葛萱对他的那句评价。
他比较欣慰自己的喜好为人牢记,但并非乐于她此刻提起,接茬儿道:“我现在喜欢了。”似乎觉得这理由太生硬,又补充句,“再说我可以把她养肥点儿。”
葛萱蹭地从沙发上站起,“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百岁意味深长地瞄着她的肚子,“没你那么严重的情况。”
葛棠听不下去了,把屋子人撂下不管,拎着食材去厨房忙和。
葛萱和商亮反应速度同样慢半拍,同时出声骂道:“你这小兔崽子”
百岁呵呵笑:“你们俩到是难得心齐。”坐在父亲身边,征询意见般,“萱姐骂人越来越像咱老商家人了,噢”
商亮点头,“有点再给我扯蛋”巴掌拍上他天灵盖,“坐这儿给我好好说说。你前阵儿跟我说的你和小棠的事儿,是不是就你小子造谣”
百岁警告他,“哎你别给我造谣哦。”他偷偷深吸口气,转向葛萱说,“我和小棠准备要结婚。”
葛萱瞠目结舌地,“准备什么了”她觉得自己都还没准备好,现在两个原本不大相干的对,准备到她前头儿了。
百岁说:“我们不拘于形式,你要不甘心,先不结也行。”
葛萱无语。
百岁继续说:“但我们是奔着结婚这条路线发展的。”
别说葛萱,这下连商亮也听晕了,伸手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捏了捏才想起来是空的,“给我买烟了吗”
“买了,但你不能抽,影响下代。”百岁拨开到他口袋里掏烟的手,收起两腿盘在沙发上,继续发挥,“**不是说了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搞对象都是耍流氓。我要是跟小棠耍流氓,你和江哥都不能让我。所以我这么想也没毛病,对吧”
葛萱直觉地点头,看着吧台那边忙碌的妹妹,忽地福至心灵,“你又开闹了。”她向百岁撇撇嘴,“去帮小棠干活儿,别这扯没用的。”
百岁叹气,“唉,没用的。”伸个懒腰去帮葛棠择菜。他本身就没兴趣家务劳动,偏爱瞎捣乱,好叶烂叶律揪下,边揪边念叨,“没用的。没用的”烦燥像串沾火即爆的小鞭炮。
葛棠斜盯着他,拿过磨刀用的细瓷棒,手持把硕大的双立人菜刀,在棒子上磨得兹兹作响。
百岁脊背发凉,将菜放回原位,退后步站到不碍眼的位置,控诉,“他们都不听我说话。”
葛棠说:“我也不想听。”
百岁哗啦拉开窗纱层,“不活了。”
葛棠看也不看他,“去个高点的地方跳,四楼太安全了。”
纱窗又哗啦被拉回,百岁两步走到她身后,双臂圈住她的腰猛勒。
葛棠细痒得上不来气,讨饶道:“好了好了。鬼节刚过,阎王爷那正忙着了,你去添啥乱”
百岁把话题打回原点,“他们都不听我说话。”
事实是,他坐在“他们”面前说话时,“他们”似乎不想听。可远远的他和葛棠的对话,没人落听句。
所以说在证明件事时,行为远比语言有效。
江齐楚和商亮面面相觑,很明白他们调的这出情给谁看。
葛萱下午的晕眩感又来了,艰难地拉过电话机,在葛棠有所反应之前,她已接通了家里。大声报告,“妈,小棠好像和百岁儿处上了就是那个我说他爸是大地痞的那个。”
商亮黑着脸,“她姐,我有正当职业”
百岁凑到跟前儿去听。
葛萱顾忌地看他眼,商亮立马动手把他推开。
葛棠扭头看了看,笑笑,从从容容煮饭炒菜。大人间商谈如何,她并不关心。
江齐楚撂下杂志走过来,靠在冰箱上看那淡定的小姑娘:“真准备好了吗”
葛棠笑道:“最近怎么都兴这么问,让你们说的,好像我招惹了个多大的麻烦。”
知道小棠和百岁儿恋情,并且问出这种关心话的,不用想也就只有唐宣了。
江齐楚不打算提这个人,说的听的都尴尬,他只想把自己的提醒说给她,“麻烦是肯定的,但你不能图时的清净,什么事都可着他来。”话就点到为止,相信以小棠的反应完全能听懂。“你委屈了自己,也耽误着百岁儿了。”
葛棠扁扁嘴:“你偏向百岁儿。”玩笑之下,是为江齐楚严肃的表情心生费解。“可着他来”,是说她太纵容百岁儿了吗虽然她自己也觉着被百岁儿这么闹,搞得双方家长直接对话,简直要发生闪婚事件了,可这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啊。哭笑不得地望着那屋的混乱角色。“我倒是不想可着他来,那你看啊,都跟着起哄。去说你媳妇儿吧,手咋那么快,直接捅到妈那儿去了,我还怎么拖”
江齐楚略略感到她谈这话题的话气过于欢快,也说不出哪儿不对,便交代句:“你姐和爸妈这边,我会跟她们解释清楚。百岁儿的话,你们好好谈谈,可能他在感情这力面是比较晚熟,但并不迟钝,你点下他就能明白。”
葛棠越听越觉怪异,尽管江齐楚向来冷静沉稳,但他并不古板,这件事上未免深沉过头了。确实如果现在就谈婚事很仓促,对于刚得知他们恋爱关系的人来说,也太突兀了。但就像自己之前对唐宣所说的那样,她对百岁儿的爱,也是措手不及。“其实就这样也没关系,怎么还不是辈子,你说呢,江哥”
自嘲地笑笑,她好像被百岁儿那小子给传染了,这么任性居然很兴奋。
江齐楚盯着她唇角那抹类似于无奈的弧度,连连摇头:“你这种态度有问题啊小棠。”他现在才发现,需要冷静的是眼前看似毕精毕灵的这个。“或者现在你觉得,没了小凯,和谁在起都无所谓。只要结婚生子,就可以让爸妈让你姐安心。可你想过没有,如果知道你对婚姻大事是这种敷衍了事的想法,谁都不会安心的。”
葛棠隐约听到了个完全不相干的名字,诧愕得时忘了用什么反应面对。
百岁儿被商亮赶出客厅,溜到厨房来查看晚餐进度。没他预想的袅袅炊烟,倒是江齐楚和葛棠两两相望,个脸上薄怒犹在,来不及收回,个满面震惊,想笑又像要哭出来。这在俩月以前,他会以为葛棠向江齐楚示爱被拒绝,现在自然不会这么想,可“什么情况”他问的是葛棠,她看上去好委屈。
江齐楚看看他:“你给小棠打打下手,我去跟你爸说点事儿。”
百岁儿皮笑:“有事儿跟我说也样,让我爸来打下手。”
江齐楚对他的贫嘴照例不予理会,深望眼葛棠,转身欲走。
葛棠无力地将他唤住:“江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不过这事儿就完全不是你脑子里那个剧情。”
r 23 绑架绑架
葛棠终于明白与江齐楚沟通吃力的症结出在哪儿了,原来他以为她喜欢孟兆凯:小凯死,她就再无所恋,现在被百岁儿给磨得不耐烦了,既然“和谁在起都无所谓”,于是就应了他的求婚。现实中哪儿那么多至死不渝的电视剧情节啊怪不得之前知道她和唐宣谈恋爱时,很坚定地认为她是出于感动。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们知道得太多,但又不完整,真够要命的。
百岁儿嗅出生味儿,巴巴地追问: “什么剧情”
葛棠不想当着百岁儿的面解释这些,差他下楼去买调料。百岁儿可没那么容易打发,贴着不走,就差树袋熊样挂在葛棠身上了。葛棠无奈,跟江齐楚说:“别多想了,真不是那样的。”
江齐楚也想相信,她跟百岁儿是吵吵闹闹间斗出了感情若没看到她和唐宣相处的那幕。那个拥抱,别说他真真切切地瞅着了,就连不知前情的商亮眼望去,也断定是百岁儿横在这二人之间。
数秒的静默足以让百岁儿抓心挠肝。“哪样的哪样的”江齐楚慎重的脸色让他感觉不祥,问也问不出究竟,气得直用手里的大葱捶冰箱,“这个婚到底还有没有我的事儿了”
葛棠提了他的手,把葱抽走:“你们就都起哄吧,也没人帮我,这汤煮好都得后半夜了。”
她眼神清澈地埋怨,江齐楚时也没了是非,只单纯凭借人品,暂信葛棠是另有隐情。反正不管包含何种成分在里,让百岁儿知道这事儿,绝不是明智之举。咳了声,简单吩咐:“炒菜吃饭吧。”抬脚进屋,留下个百岁儿揣了满怀三脚兔子在厨房乱转。
这餐到八点多才吃上,葛棠做了四菜汤,可惜桌人各个食不知味,饭罢各回各家。
商亮去了据百岁儿说准备做新房的住地儿,唯评价是太小。百岁儿叨唠着不小不小,“将来准备要孩子了再换,要不小棠收拾起来多累。”十足是个妻奴。商亮也知他有表演的成分在,对于儿子和葛棠的事,他还没有江齐楚知道的多,因此想法更为单纯:肯定是百岁儿不懂姑娘家心思,强人所难。他只知其,更加沉不住气,洗过澡,忍着看了几分钟广告,就坐不住了。
百岁儿估计火候差不离儿,主动开口问:“你不说不是来给我谈亲事的吗
跟萱姐和她妈还唠那么欢”
商亮咕哝着:“我可没说啥。”在百岁儿罕见的乞求目光中,他结巴地开口,“小子,说实话,那姑娘挺好,我怕你看不住。你妈当年”
百岁儿听这开头就火了,挥手打断后面的话:“你别跟我翻那陈芝麻烂谷子。”
商亮心想老子给你挑好听的话说,你还敢有意见,丝火气也熏上了眼,“你妈是烂谷子”
百岁儿全无惧色:“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人是鬼,好吧”
商亮简直无语了:“要不是看在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份儿上,你小子在我手里就活不到这么大。”生母不详,这是他纵容百岁儿胡来的最大原因。
百岁儿脑中乱成了团。“下午你和江子都谈什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大亮居然扯出这件禁忌往事来回避正题。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他猜测着问,“你还是江哥不同意我娶小棠还是葛萱姐”
商亮噎了下。这鬼溜子猜就准,他不想骗他,可实话说出来又有定风险。商亮没见过儿子争风吃醋,不敢贸然挑战,后果保不齐会很失控。
“肯定不是你了。”百岁儿观察着下了结论,“那是江哥没道理啊。”
“没人不同意。”商亮站起来,来回踱了两圈,他在想个让百岁儿信服的但又不刺激他的理由,“关键看你们自己,别时头热,想想是不是真合适起过日子。那孩子虽然才比你大那么两岁,但走南闯北的,人家比你见识多,比你学历高对不对”
“对。”百岁儿点头。
“对吧。”商亮词穷地重复,“想想适不适合。”
“适不适合,那不是想想就行的,得起过了才知道。你别看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不代表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啥样的。”百岁儿窝在沙发里,眼神有点茫然,“就你刚说的这些,别说是从你嘴里听到的,就是她葛小棠亲口跟我说的,只要她还肯嫁,我就敢娶。”
商亮活这么大,般没什么人敢跟他唱对台,所以他挺不善言辞的,况且他其实早就无话可说了。不就是抢别人的女人吗法条上又没有明文禁止的,再说自己当年也这么干过。
百岁儿看出他爸眼里压抑的不耐烦了,收尾性地奉劝句:“你别跟着掺和了,噢”
商亮含糊地“嗯”了声,想了想,又说:“这事儿葛萱做不了主,她主心骨是江子,你得搞定江子,他点头,你才有戏。”
葛萱不是个没主见的人,只不过在有了江齐楚之后,她已经习惯性地自己不拿主意了,对于江齐楚的信赖已达到种近乎依赖的程度,就像葛藤攀树。
而作为被依附的树木,江齐楚也习惯性地将所有重量都承加在自己身上。
小棠百岁儿和唐宣之间的事,在没有彻底确定之前,他不想告诉葛萱让她胡乱猜忌,只在她提起母亲得知这消息的反应时,说了她句:“你嘴太快了,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给妈打电话,问个愣的,她信你才怪。”
“他俩那么黏黏糊糊搂着抱着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再说百岁儿都把小棠领回家去,让商亮来提亲了”自己念念叨叼半天,突然怔住了,翻身趴到江齐楚胸前,“小棠不是和唐宣在谈恋爱吗,怎么又跟百岁儿好上了你说他们真都住到起去了吗”
江齐楚失笑。“我不知道。”不太专心地把玩她垂落自己皮肤上的发丝,“别趴着,压到肚子。”
“哦。”葛萱乖乖听令,枕着他平躺过来,望着顶灯柔光出神,“我好像更能接受唐宣。”
江齐楚手上动作顿,低眼看看她:“你觉得他适合小棠”
葛萱摇头:“谁更适合,那要小棠自己说。我只是觉得,唐宣和她还像个谈恋爱的样儿,百岁儿那小子即使把商亮弄来说话,我也觉得像开玩笑似的。”
江齐楚哭笑不得。“谁会跟你开这种玩笑”揉揉她发顶,“好好躺着睡,也不早了,明天百岁儿和大亮不在,抽空和小棠谈谈。”
“对哦,新娘还什么话都没说过呢哎呀,什么新娘,呵呵。”
“傻乐傻乐,睡觉”
相对那两户人家来说,葛棠的小公寓别样安静,可惜身处这片安静之中,葛棠的感觉是,还不如有百岁儿在耳边嘟嘟囔囔的夜晚。
百岁儿总是很多话,到关灯上床睡觉就讲起来没完,用他自己的话说:
“黑灯瞎火的不唠嗑干啥再来回也得等我技能冷却了啊。”于是继续讲些古怪事件和观点。葛棠有时困得不行了,仍要忍不住反驳那套套的歪理邪说。
他打蛇随了棍,说得更欢。聊到后半夜,葛棠睡着睡着会口干舌燥地醒来,摸着黑去倒水喝。后来百岁儿给她弄了只巨大个儿的瓷杯,能装半升水,睡前接满杯放床头,夜里再不用爬起来。
这杯子通体纯黑,只在杯口和接近杯底的部分有两圈沿边白纹,说好听是造型憨厚,其实就是怎么看都土头土脑。葛棠当时从百岁儿手里接过花里胡哨的包装盒时还挺兴奋,拆开见是这么个玩意,纳闷更大于失望,忍不住嘀咕:“好端端给我茶碗儿干什么”她向来连热水都少喝,甭提沏茶了。
百岁儿严谨地纠正:“什么茶碗儿这叫杯子。”
葛棠乖乖重问:“那你好端端的给我杯子干什么”
他这下满意了,趾高气扬地说:“给你就收着得了。”
葛棠审视对面那个似笑非笑得意隐忍的表情,很想说,百岁儿啊,这谐音示爱的把戏,姐头两年教书的时候,就见班级里早恋的学生玩过了。但是这话说出来后果有多严重,那是不堪设想的,葛棠只好拼命装作不懂,欣然接受他难得肉麻的爱意,私下里还猜,这是看了什么不良偶像剧学来的啊。
捧着刚洗净的杯子,走神得哧哧发笑,直到电壶里的水烧开,跳闸声将她神智拉回。沸水注进杯中,奇异的事发生了,那黑色像被融化般缓缓褪去,化成了白色的杯体上浮起颗颗粉绿嫩红的桃心竟是只热敏杯子呢葛棠还是第次用这杯子倒热水,又惊讶又有趣,傻气地连声啧啧,啼笑皆非。
这宿翻来覆去,也不知到几点才睡着。第二天本打算起早回姐姐家,睡到自然醒,摸过手机看,居然已是正午时分。周末闹铃没响倒正常,就奇怪那个闹人的家伙怎么也没过来室内光线昏暗,瞧不出亮天的样子,掀开窗帘才看到眼阴霾,树梢上方灰雾蒙蒙,约是又下过雨了。
葛棠晚上觉不足,白天睡再久也没精神,下楼没带伞,转个身才想起唯那把雨伞给百岁儿拿走了。好在天虽阴得压人,倒还没下雨,只有丝丝凉风在楼宇间对流。小区里罕有人走动,花草树木全是灰色调,在盛夏未央的9月天里,徒生股子寒气。葛棠左右看了看,除了冷,还有种说不出的惧感。
这感觉若在晚上产生很正常,因为怕黑,总觉身边有人亦步亦趋跟着。可这大白天的归结为人迹罕至的关系。裹紧衣襟,不再自己吓自己,快步向小区大门走去。
身后忽然空气乱窜,衣物还是布袋类的东西就那么黑头黑脑地罩下来,脖子被紧勒住,葛棠时间呼吸障碍,没了视线,且有种不祥的晕眩感袭来。
失去意识前,稀里糊涂地判断:麻醉药葛萱这天也睡得挺晚,很久没有这么心思复杂,久久难入眠,起床没看见江齐楚,喊了两声无人应,迷迷糊糊踱到客厅。眼看见商亮时,胆子犹在梦中,嘴巴已自动打招呼:“早”
商亮连忙把烟按摁灭,笑道:“几点了”
葛萱扭头望望天色,并不觉自己这早安问得确毛病,倒是逐渐苏醒的嗅觉恢复功能,陌生烟味让她警觉,定睛瞧:黑社会当下慌了,捂着肚子壮胆,问:“百岁儿呢”
商亮指指阁楼,收手顺势挥巴掌驱散烟雾:“楼上跟你们江子沟通呢。”
沟通葛萱挑眉,感觉这词用得好诡异。
正说着,百岁儿下来了,神色不算特别欢快,手上还掐着朵黄花,把花瓣片片揪下来放嘴里嚼。葛萱大骇,扑过去阻止他进食:“你虎啊,这玩意儿生吃会死人的。”
“真的假的”百岁儿把花丢到边,抓过纸篓吐掉嘴里的残渣,“呸呸,江哥咋没说这能吃死人”
商亮说:“估计你揪人家花儿,他想药死你。”说罢还发了个鼻音浓重的哼声,明显不只是在说花。
百岁儿轻瞥他下,也没还嘴,接了杯水漱口。
葛萱怪罪地把江齐楚喊下来: “百岁儿吃这个你怎么不告诉他有毒啊”
江齐楚擦着手,不在乎地笑笑:“他也嚼不了几片,死不了。吃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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