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但楚昭辅恍若石头一般。
曹彬仰着头望着花蕊:“皇后娘娘,你身为先帝皇后,不能坐视官家如此冒险啊。”
赵光义很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曹卿,北伐之事,与花蕊皇后无关,是朕的决定。你们有什么意见尽管向朕提出。”
卢多逊迈步出列,躬身道:“微臣以为,北伐之事是先帝定下的宏图伟业,官家现在只是将先帝未完成的遗愿加以实现而已,至于军资兵士,官家早已经成竹在胸,我等无需多言。只要按照官家既定作战方案,便能势如破竹,直捣上京!”
曹彬怒道:“我大宋精锐禁军都在金明池工地挖土造湖呢,用什么军队直捣上京?你这个马屁精,只会胡乱拍马屁,置官家和大宋社稷安危于不顾!”
“我怎么不顾了,我们不是还有数十万的厢军嘛,官家能征惯战,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哪一场官家领兵打败了?你说!”
其实,赵光义领兵吃的败仗也不少,只不过,朝堂之上,谁又敢当面说出这个事情来,曹彬也不是草包,自然知道厉害,瞪着眼道:“以前不打败仗,不能保证以后就一定不打败仗啊……!”他刚说了这句话,又觉得不妥,赶紧改口道:“我说的是不打无准备的仗。官家从前的胜仗,那都是精心组织谋划的,都是有准备的。”
“这次也有准备啊。先帝都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了,还要准备下去,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你他妈的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曹彬气得爆了粗口,“你不知道先帝准备的军资、还有数十万的禁军都投在了金明池修建上面吗……?”
赵光义阴沉着脸道:“曹卿,有话好好说,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
曹彬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对不起,官家,微臣一时心急说错了。不过官家,如果要修金明池,那这场仗就真的不能打,更不能御驾亲征。”
赵光义没有理睬他,扫了一眼众人:“还有谁赞同卢爱卿的话的?”
从赵光义这几句话就能知道他的态度了,他叫曹彬为卿,叫卢多逊为爱卿,显然偏向他了。朝廷中不乏见风使舵之人,立即就有好几个大臣出列躬身赞同卢多逊的话,当然免不了还要口沫横飞地赞叹一番赵光义的领兵征战沙场的本事,听得赵光义频频点头微笑。
但是,此刻的大宋建国才不到二十年,很多都是有战斗经验的人,纯粹出身书斋的大臣不多,而且这些大臣多大是经历了赵匡胤建国的艰难历程的,知道战斗不是写字画画,而是要动真格的,一旦失算,便会有成千上万的兵士死去,弄不好还要国破家亡,因此,又有一部分大臣出列,却是赞同薛居正他们反战的意见的。
赵光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他还是忍耐着望着众位大臣。目光落在了枢密使脸上。
枢密使楚昭辅一直不说话,低着头,也不看皇帝赵光义。曹彬正在跟持赞同意见的卢多逊等人唇枪舌剑地争论着,发现赵光义的目光望着楚昭辅,也醒悟了过来,对啊,楚昭辅是枢密使,说来说去,是否出兵他的意见最重要,而楚昭辅在查问妲姬美人之死事情上一直都跟他们几个是一伙的。立即大声道:“楚大人,你是枢密使,你倒是说说你的意见啊!”
赵光义也淡淡道:“正是,楚卿,你对朕决定的御驾亲征北伐北汉,意下如何?”
楚昭辅这才慢吞吞迈步出列,看了看曹彬等人,又望了望金銮殿上的皇帝赵光义,躬身施礼道:“微臣以为,燕云十六州被划归辽朝,本就是我等奇耻大辱。辽夷虎视眈眈,侵犯我大宋之意图由来已久,与其坐等来犯,不如主动出击,先破其爪牙北汉,敲山震虎,再伺机北伐。这是先帝遗愿,官家此举,并无不妥。”
赵光义脸色终于难得地云开见日。曹彬等人却是脸上变色。曹彬怒道:“楚昭辅!你吃错药了?胡说什么!官家领厢军攻打大辽,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楚昭辅依旧慢吞吞道:“先前卢大人说的好,官家用兵,非你我所能洞察。咱们只需要听从官家号令,便无往而不利!”
“可是,现在禁军都在修建金明池,军费又……”
“行了!”赵光义很不赖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朕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你也休息片刻,让别人也说说话!——赵卿,你意下如何啊?”赵光义目光望向了前宰相赵普。
在赵匡胤时代,赵普是宰相,颇得赵匡胤的重视。但是,赵普跟当时担任开封府尹的赵光义却不对付。他虽然担任了金贵盟约的记录人和见证人,但是,对杜太后把皇位传给赵光义颇有微词。也一直在赵匡胤面前说赵光义的坏话,两人一直明争暗斗。到了赵光义登上皇位之后,赵普便知道坏事了。果然,他的宰相之职被赵光义罢免,只留下一个太子太保的虚名,没有实权。若不是因为登基后出于稳定的考虑,需要赵普这样的老臣装点门面,赵光义早就把赵普开革出朝廷,甚至杀之而后快了。赵普也一直深知厉害,言语不敢有半点差错。
现在,他听到赵光义点明让他发言,不由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果,这一着他早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忙上前拱手道:“微臣以为,北伐是先帝遗愿,官家遵行并无不妥,至于如何行军作战,何时出兵为妥,微臣对军事不懂,不敢妄言,但官家领兵作战,的确是所向披靡,加之御驾亲征,官家不可能不慎重,故此定然已经成竹在胸,我等无须多虑。”
赵光义想不到赵普会偏向他这边,乐呵呵捋着胡须朝着他点点头。扫了一眼众位大臣:“诸位,还有何新的东西要说?先前说过的就不要在说了,朕已经听的很清楚了。”
薛居正躬身道:“官家,此刻出兵,的确太过凶险,还请官家三思啊!”
卢多逊也躬身道:“一统天下之伟业,不能一拖再拖!”
正吵闹间,大殿外负责殿试的官员匆匆进来,拱手道:“回禀官家,已有考生交卷了。”
“哦,把考卷呈报上来!”
考官将考卷呈给王继恩,王继恩双手捧着走上去,放在皇帝赵光义的龙案之上。
赵光义扫了一眼,不由眼睛一亮,拿起来,细细读了一遍,不由满心喜悦站了起来,道:“将这考生唤上殿来!”
片刻,第一个交卷的考生迈步进入大殿。
只见她虽然身穿一袭书生青衫,却是身材娇小,眉清目秀,双眸盈盈,粉面桃腮,朱唇点点,细细一看,却是一个清丽的小女子。众位大臣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近日的视线都落在了官家的金明池修建和北伐之上,没有太在意科举的事情,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今日殿试考生中,竟然有一个年轻十五六岁的小女子,而且今日殿试,还第一个交卷,不由是面面相觑。
这女子,自然便是冷羿一路关照闯关进入殿试的神医花无香。
花无香听说皇帝召见,心中忐忑,还是大着胆子进来,撩衣袍跪倒,脆生生道:“学生花无香,叩见官家,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赵光义更是欢喜,道:“花卿免礼平身。”
“谢官家!”
花无香起身,侧身站立在一旁。
赵光义道:“花卿,你把你当堂做的诗词,给诸位大人念一遍。”
花无香有些吃惊,想不到官家竟然让自己当着百十位大臣的面诵读自己的殿试之作。这篇诗词是冷羿昨天晚上才写给她背诵的,今晨看见题目,知道很切题,更是欢喜,别人都惶恐不安地沉吟思索,她却一蹴而就写完了交卷。现在官家却让她当众念诵,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诗词她已经烂熟于胸,也不需要拿起试卷再看,上前一步,转身,抱拳拱手道:“晚生拙作,见教于各位大人,万望不吝赐教。”
这些大臣都是老于官场,知道官家既然点明让她念诵诗作,必定是中了官家心意的,将来此子青云直上,那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故人人都给她脸面,赔笑躬身拱手连说不敢。
花无香背着双手,清脆的嗓音抑扬顿挫朗声念诵道:
怒发冲冠,
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十五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燕云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这是南宋著名将领岳飞著名词作《满江红》。冷羿知道官家赵光义要北伐,而且以此为题,便想到了这首词,只不过其中有两处明显不符,其中一处是三十功名尘与土中的“三十”,作者花无香只有十五,所以改了。而“靖康耻”更不符,改成了燕云耻。
所谓“燕云耻”其实不是大宋的直接耻辱。数十年前后唐发生内乱,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以自称儿皇帝、割让燕云十六州为条件,请求辽太宗支援攻打后唐。辽太宗遂协助石敬瑭攻灭后唐,割得了燕云十六州,打开了通往中原的门户。因为历史上这块地方一直属于中原国家所有,大宋一统中原后,便将此视为自己的耻辱,发誓夺回。
这首词正好切中赵光义的心思,也是给了他出兵之名,一看之下不由大喜,便让花无香当众吟诵。
第338章 壮怀激烈
花无香读完之后,赵光义捻着胡须,扫视了场中大臣们一眼,温言问道:“诸位可曾听清了?”
场中大臣顿时明白了赵光义的用意,卢多逊出列朗声道:“花姑娘这诗词果然是绝佳!足以流芳百世。诗词所言壮怀激烈,踏破贺兰山缺,笑谈渴饮匈奴血,将我将士渴望北伐雪耻的雄心壮志表达的淋漓尽致,如此豪迈诗句,真不敢想象出自一介羸弱女流之手。可敬可叹。诗词绝佳不谈,便是花姑娘如此豪迈气势,十五花季豆蔻,尚能不忘国耻,此等雄心壮志,便足以令我等汗颜无地矣!”
楚昭辅也赞叹道:“是啊,燕云耻,数十载未雪,实在令我等大宋臣子寝食难安。若不早日夺回燕云十六州,跃马上京城,我等有何颜面说什么报效朝廷,为帝分忧?”
一时间,群臣都是纷纷点头赞叹。
薛居正好生瞧了花无香一眼,道:“敢问花姑娘是哪一科考生?”
“明医。”
薛居正更是愕然,回头跟沈伦等人互视一眼,都是暗生敬佩。薛居正道:“姑娘精研岐黄之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却也心怀朝廷,不忘国耻吗?”
花无香柳眉一挑,娇嫩嗓音朗声道:“位卑未敢忘国忧!”
这是著名诗人6游《病起抒怀》里的一句,冷羿抄录给花无香准备应考用的,花无香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现在用在了这里。
“好一句‘位卑未敢忘国忧’!”赵光义拍案叫道,“薛卿,你也太小看人家小小女神医了!哈哈哈”
“微臣不敢,只是有些好奇她这小小年纪,又是学医的,却对朝政如此感兴趣罢了。”
听得官家夸赞,监考官忙为花无香解释道:“其实,早在会试时,花姑娘便以一首《赤壁赋》,表达了报效朝廷的豪迈胸怀。可见花姑娘并非一日兴起而作此诗作。”
赵光义大感兴趣,哦了一声,道:“请花卿吟诵此词,朕与众卿也都听听。”
花无香躬身答应,背着手抑扬顿挫朗诵出冷羿抄袭给她会试过关的那首苏轼的《前赤壁赋》。
当念诵到:“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这一句时,前宰相赵普听得神往,禁不住出声击节叫好,赞道:“花姑娘果然早已心存报效朝廷之宏愿,却不是今日才突发奇想而作殿试这首壮怀激烈之词。”
赵光义频频点头,示意赵普先不要说话,让花无香念完。
待花无香念诵完毕,场中群臣纷纷点头赞叹,这些大多是饱学鸿儒,自然能分辨诗词好坏,听了这首流传千古的绝世名篇,又知道出自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子之手,岂有不赞叹之理。
赵光义更是龙颜大悦,念着胡须微笑道:“果然好词,花卿不仅诗词绝佳,这歌赋也是奇才啊!”
卢多逊赞道:“单是诗词歌赋之才,与在场鸿儒方家中也不过最多略胜一筹而已,但是这心怀朝廷,马革裹尸壮怀激烈的豪迈气概,才是最值得人赞叹的!在花姑娘如此胸怀之前,便是那些自诩朝廷栋梁之人,只怕也要自惭形秽了!嘿嘿嘿”说罢,斜眼看了薛居正等人一眼,嘴角不停的冷笑。
听了卢多逊的讥讽,薛居正等人一时竟然找不到话回击,毕竟,单单说花无香这首词表现出来的豪迈气概,他们也的确自愧不如的。
赵光义知道,趁热打铁的时候到了,扫了众位大臣一眼,朗声道:“花卿说得很好,‘燕云耻,犹未雪’!现在,我大宋一雪前耻的时刻到了。尔等既然是朝廷栋梁,该为朝廷出力。若再有哪位卿家扔对北伐持异议,便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写出这么好的一首诗词来盖过花卿,朕便听他的!”
这么短的时间写出这样流传千古的诗词,漫说现在这些大臣都还算不得诗词名家,便是苏轼等名家在此,一时半刻也写不出来。故此言一出,场中大臣们都知道,官家心意已决,其实,这一点那些反战大臣们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一时之间,场中静悄悄的,再无一人说话。
赵光义道:“既然诸位再无反对意见,北伐之事就此确定。后日朕御驾亲征!明日早朝,朕会决定具体事宜。”
薛居正等人长叹一声,扼腕不语。
已经被取消了兵权的高怀德、石守信等人从前到后都是一言不发,自从杯酒释兵权之后,他们心里就很清楚,官家对他们带兵非常的忌惮。所以但凡涉及用兵的,他们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地位,战场上只是官家的马前卒,多说无益,只需要听从命令罢了。
赵光义非常感激花无香这个时候写出这样一首激昂壮志的诗篇,又给了他一个出师北伐的响亮借口“燕云耻”。故此对花无香很是赞赏,道:“花卿,你会试、殿试诗作都是上层佳作,不知乡试所作诗词如何?”
那考官见官家对花无香特别感兴趣,幸亏他这之前都已经读过这些殿试考生的诗词,对花无香的那首乡试之作也很感赞赏,忙赔笑道:“官家,花姑娘乡试之时,一首《望海潮》,用词精美,描绘咏叹了江南钱塘盛世繁华之美景,百姓安康富足之惬意,堪称精品佳作,以此位列乡试诗词头名!”
赵光义更是赞叹,道:“何不念诵来诸位爱卿都听听。”
花无香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可不敢望冷羿一眼,生怕露出马脚,轻咳一声,朗声把那首诗词念了。那是柳永的名篇,自然是又得到了赵光义和在场众位文臣们发自内心的交口称赞。
这时,才66续续有考生交卷。赵光义一篇篇的看了,却不再召见进来,待到最后,所有考生都交了卷,赵光义看完,道:“还是以花卿的这首《满江红》最好,当点为头名状元!”
他这个头名状元却没有点明是哪一科的,监考官犹豫片刻,道:“敢问官家,点花姑娘为何科状元?”
“朕殿试只测试诗词,故不分科!状元只有一个!”赵光义道。
薛居正忙躬身道:“官家,这女子参加科举已经颇为无奈,仅限于明医一科而已,若点花姑娘为头名,只怕天下读书人要议论了。”
“议论?”赵光义道,“谁要议论,谁就照着写一篇来给朕看看,能否盖过花卿!——你们都说说,花卿这三首诗词歌赋,可否当得状元?”
场中大臣倒也多是心胸坦荡之辈,虽说文无第一,但主要是指水平相当的文人之间的相互不服气,而一旦文采相差太多,也就不存在争议的问题,这些文臣们扪心自问,自己的文采比不过花无香的这三首诗词,故都拱手道:“花姑娘才情盖世,当得状元之誉!”
薛居正拱手道:“虽说花姑娘的确文采精绝,可是,自古以来无女状元之先例啊。”
“先例都是需要人开创的,朕就当着第一人好了。”
监考官躬身领旨,走到大殿外,朗声道:“巴州花无香,钦点头名状元!”
花无香大喜,跪倒磕头道:“无香叩谢官家!”
赵光义乐呵呵道:“你希望到何地为官?”
花无香喜笑颜开,俏丽的脸蛋满是兴奋,道:“我希望能像我伯父花冥尊一样,成为一名侍御医!”
赵光义又惊又喜道:“花神医是你的伯父?”
“正是。”
“那你的医术定当错不了,既然如此,朕就册封你为侍御医,七品!”
一般说来,殿试及第进士担任官职,都是八九品的小官,比如当初苏轼及第,也只是到地方当了一个相当于县办公室主任的小官而已。从基层慢慢做起。像花无香这样一上来就是七品侍御医的,加之又是女流,那可是绝无仅有了。
众大臣又纷纷给花无香恭贺。但是薛居正等人反战被官家否决,新奇不好,所以恭贺也是敷衍了事。
赵光义又点了榜眼赵昌言、探花胡旦。点参加殿试的三十八人全部为进士。同时,他把以前宋太祖时录取数量扩大数倍,赐了若干优秀的落榜殿试生进士出身。这些进士一个个如果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惊讶和兴奋,都到皇宫门前磕头谢恩。
赵光义吩咐散朝。
当下,专门的仪仗队簇拥着披红带绿的状元花无香还有榜眼、探花骑马游街,满京城走了一圈,原来人山人海的观看热闹。见本届科举状元竟然是个女子,那些读书人个个脸上无光,满脸通红。老学究们摇头叹息。不过花无香的殿试诗词已经张贴在皇城金榜之上,他们也都去看过,个个都感觉人家这状元果真是实至名归。
与那些老夫子和读书人的沮丧不同,满城的女子个个眉飞色舞,笑逐颜开,尾随着走了大半个京城都不觉得累,仿佛她们也成了状元似得骄傲。
游街完毕,有传旨太监传旨花无香进宫面圣。
花无香跟着传旨太监进了皇宫来到皇帝赵光义寝宫延福宫。见到了赵光义,还见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花无香的亲伯父,也是他们家的死敌,神医花冥尊。
花冥尊见到侄女,很是惊讶。
赵光义哈哈大笑,道:“花神医,朕已经钦点你侄女为状元,并任命她为七品侍御医了!专门给宫里嫔妃、公主还有王妃、郡主什么的看病。免得她们老是说男太医不方便。”
花冥尊很是不屑地瞧着花无香:“你的医术能当得起侍御医一职吗?”
花无香涎着脸欠身福礼道:“侄女医术自然不及伯父。若伯父能指点,侄女便万份有幸了。”
“让我指点你?做梦!”花冥尊冷冰冰道。
赵光义忙打圆场:“花神医,无香到底是你的亲侄女,你便指点一二,也是她的造化。”
“我不会指点她的。”花冥尊冷声道,“这是我跟她家的仇怨,官家不知,请不要勉强我!”
赵光义很是忌惮这位神医的古怪脾气,忙笑道:“好好,朕不干涉就是。对了,后天朕要出兵北伐,花神医,请你跟随朕侍医,如何?”
花冥尊忙躬身道:“微臣领旨!”
赵光义起身要去跟枢密院的枢密使等人商议出兵具体事宜。安排人带花无香去太医院报到,然后径直走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兵北伐,虽然一直在做准备,但还是觉得有些仓促,还有很多事要做。
花冥尊也跟着赵光义走了。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花无香。
花无香有些闷闷不乐,她到太医院就是为了跟伯父花冥尊修炼医术的,特别是他们花家独传的“鬼门十三针”。可是现在花冥尊对她极其冷淡甚至憎恨,而且后天就要随官家御驾亲征去北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花无香去了太医院,见过了诸位太医。太医院院判知道她是官家钦点头名状元,深得官家喜爱,早已备下酒宴给她接风洗尘。
花无香只是简单坐了坐,喝了两杯酒,就告辞离开了太医院。乘坐太医院安排给她的官轿返回了冷府。
冷羿早已经回来了,正在跟家人议论花无香殿试中了头名状元的事情,齐王赵廷美、石守信等权贵的妻妾们都来庆贺。等着花无香回来。
待见到花无香乘着花轿回来之后,便把她围了起来,叽叽喳喳恭贺不已。花无香本来比较郁闷的心情这才重又兴高采烈了起来,说着自己在殿试和面见皇帝时的紧张,人群中不时发出她快乐的小鸟一般的笑声。
终于,前来恭贺的宾客都走了,冷府这才安静了下来。
在她们女人围在大厅里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的时候,冷羿躲到了书房百~万\小!说。等她们都走了,他正要过去恭喜花无香,花无香却主动先来到了他的书房,蹦蹦跳跳抱着他的手臂,道:“老爷哥哥,多谢你!要不是你,我无论如何也拿不到这状元的。你对无香真好!”
冷羿爱怜地摸了摸她的秀发,低声道:“也是碰巧了,正好撞对了官家的心思,这才得了状元。”
第339章 听政
花无香道:“得状元是好,只是,我想跟我伯父学鬼门十三针,他不肯教我,而且,他后日还要跟随官家御驾亲征。估计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唉,想跟他搞好关系都不能。”
冷羿眼珠转了两转,道:“这鬼门十三针需要他亲自指点吗?”
“亲自指点最好不过,若不能,得到他的行医心得我自己学也可以。”
“要是这样,我明日找他试试看,能否把他的秘籍要过来。”
花无香大喜,因为咧嘴欢笑,精致小巧的鼻子都皱在了一起,抱着冷羿的脖子又蹦又跳:“我就说了嘛,还是老爷哥哥最心疼我!谢谢!谢谢老爷哥哥!”
“先别谢,能不能拿到还不一定呢。”
“肯定能!老爷哥哥无所不能的!”
“瞧你说的,我成神仙了。”
花无香笑得如同灿烂绚丽的秋菊:“在无香心中,老爷哥哥就是神仙!要不是神仙,如何能把无香这样的小笨蛋一直送到了头名状元呢?”
冷羿爱怜地轻轻拧了拧她的小脸蛋:“这都是你应该得的,那时候要不是你救了巧娘,巧娘不在了,我一辈子都不能开心。要说谢,还得先谢你。”
花无香仰着小脸望着他:“老爷哥哥,你对巧娘姐真好!”说到这里,她小脑袋一歪,忽又笑道:“对了,你既然这么心疼巧娘姐,干嘛又要纳珞婕姐姐为妾?你不知道这样巧娘姐姐会伤心的吗?”
冷羿有些尴尬,讪讪道:“我……,我跟出婕儿相好,也是天意,我们两生死与共,结下的情缘,你巧娘姐姐说了,她不介意的。”
“嘴上不介意,心里一定不乐意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的!”
“……”冷羿无言以对。
花无香莞尔一笑,轻叹了一声,道:“罢了,你现在是正四品的殿前副都指挥使,还是金明池的统领,手握生杀予夺大权,有权有势的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少不了的。只要你真心对她们就好。”
冷羿赶紧道:“我当然是真心的,对巧娘,对婕儿,我都是一片真心。”
“那再来几个呢?还能真心吗?”
“再来几个?”冷羿讪讪道,“不会了,就她们两,我心足矣。”
花无香嗔怨地望了她一眼,幽幽道:“那可不一定,就像你说的,天赐良缘,你想躲都躲不了。”
冷羿涎着脸道:“老天爷赏赐的,那我也没办法。”
“看!你们男人啊,就这德行,三个不嫌少,十个不嫌多。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老爷哥哥,别太花心了,你的一颗心,分成很多瓣,会很疼的。”
冷羿拧了拧她滑嫩的脸蛋,道:“你个小妮子懂什么!”
“我马上就要十六了!我的老爷哥哥!”花无香娇嗔道,“对了,后天就是你娶珞婕姑娘过门的日子,后天官家正好出征。你猜官家会不会来给你祝贺?”
“不会的,最多送个礼物就不得了了。出征多大的事,能为我耽误嘛。”
“那可不一定!”花无香道,“我看官家对你那么倚重,说不定便会来的!”
“我还不希望官家来,压力太大了。嘿嘿”
“人家是希望得皇恩而不能,你却是担心太多了,唉,老天爷真不公平!”
“去!”冷羿轻轻打了她翘臀一下,“别乱说了,忙这一天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花无香粉面酡红,如饮佳酿,竟踮着脚香了他脸颊一下,又说了一声谢谢老爷哥哥,这才小鸟一般飞走了。
冷羿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花无香翘臀那充满弹性的异样感觉兀自留在手心里。
……
傍晚,赵光义摆驾花蕊夫人的福宁宫。
赵光义迈步进去的时候,花蕊已经卸了妆,一头秀发披散着,慵懒地坐在窗前不说话,看见他也没有起身相迎。
赵光义走到她身边,俯身道:“花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花蕊勉强一笑,道:“官家就要北伐,一去一年半载的,花蕊好象失去了主心骨,觉得没了依靠一般。”
赵光义心中一暖,大着胆子伸手搭在她的香肩上,低声道:“放心,朕会安排好的。”
见花蕊没有反感也没有推开,赵光义更是高兴,拿过一根凳子坐在她身边,迟疑片刻,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扶住了她的纤纤细腰。花蕊则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
闻着花蕊身上淡淡的体香,脸颊上贴着她柔顺的秀发,赵光义感觉自己简直进了天堂一样的欢喜,道:“花蕊有什么担心的,说来朕听听,朕走之前都帮你解决好。”
花蕊扭身望着他,美丽的双眸里浮现了淡淡的水雾,迷蒙得让赵光义心都揪紧了,恨不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可是到底不敢,生怕那样花蕊走开了,连搂着腰肢都不能,岂不是得不偿失?
花蕊道:“官家一走,时间那么久,朝廷百官肯定会结党营私,争权夺势,甚至心存反意,危害江山社稷,本来官家刚刚登基不久,皇位就不稳固,若被这些人乱了朝纲,那可如何是好,想想花蕊就害怕。”
赵光义轻轻拍了拍她的纤腰,柔声道:“难得花蕊替朕操心,花蕊当真是朕的心肝。朕心中感激不已啊。花蕊觉得,朕该如何,才能防止这些百官祸乱朝纲呢?”
“花蕊浅见,不敢说出来,免得官家笑话。”说着,花蕊轻轻挣脱赵光义搂抱,捋了捋被他弄乱的秀发,对他浅浅一笑。
赵光义忙道:“但说无妨,花蕊所言,当是极好的!”
“官家御驾亲征,肯定要指定留守京师的官员负责朝政。这个人选应该就是宰相吧?”
“是,宰相监国,历来如此。”赵光义道,“不过,宰相薛居正为人太过骄横,连朕的决定都不放在眼里,留在京城不妥。还是换一个人监国。沈伦虽然跟他一伙,但是为人谨慎小心,相比更合适一些。朕决定让薛居正随朕北伐,让沈伦留守京师。”
“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家不在,宰相独大。官家在的时候,宰相的权力就已很大了,要是再把整个朝廷都交给他,若不想办法扼制相权,一旦监国宰相心存反心,而官家又不在,那……,花蕊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害怕……”
花蕊说到这里,轻轻耸了耸香肩,无助地依偎在了赵光义怀里。轻声抽咽着。
赵光义心头狂跳,花蕊主动亲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顺势搂住了她,揽在怀里,听她哭泣,更是心都要碎了,柔声道:“爱妃别怕!朕一定会想办法让朕的花蕊免却担忧的!其实,花蕊所言,也正是朕担心的,朕也一直在想如何防止宰相专权。咱们两想到一块去了。花蕊以为,朕该如何才能削弱相权?”
“花蕊都急死了,官家还明知故问!”花蕊长长的眼睫毛还噙着泪珠,嗔怨幽幽地望着他。
赵光义嘿嘿干笑,伸手要去替她拭泪,花蕊却又低下头,眼睫毛上泪珠吧嗒滚落,掉在了赵光义的腿上。随即,抬起手,用一方皎白的手绢轻轻擦着眼泪。
赵光义有些手足无措,道:“花蕊不哭,朕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看好不好?”
花蕊这才渐渐停止抽噎,抬泪眼询问地望着他。
赵光义想了想,道:“要削弱相权,就必须分权,把宰相的权力分开成几个人行使,相互牵制。不过,朕不在,这样一来,政令容易闭塞,一些需要即使决断的问题可能会意见不一而迟迟难以实施,耽误正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来监管宰相。宰相的重大决定,必须报这个人裁决,若不妥,就不能实施。有这个监管,就能防止宰相专权了!”
“真是个好主意!”花蕊高兴地抚掌道,双眸兀自泪光闪闪,“这监管宰相之人,须得是一个官家信得过的才好。官家可曾想好了?”
花蕊那梨花带雨的娇态,让赵光义不由看得痴了,听她问了,应道:“朕已经想过了,便由朕的花蕊来担当,可好?”
花蕊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娇滴滴道:“官家可真会说笑,花蕊一介女流,如何能听政呢?”
赵光义痴痴道:“有何不能的,历朝历代,皇后监国听政的大有人在,花蕊是先帝皇后,名正言顺,现在又是朕的心肝,最懂朕的心思,由你监国,朕一百个放心,除了花蕊,换成谁朕都是不相信的。”
花蕊不笑了,也定定地望着赵光义,半晌,缓缓低下头,轻轻抽泣了起来。
赵光义慌了,小心翼翼把她搂进怀里,用一辈子都没有过的轻声细语道:“心肝,怎么又哭了?这不妥吗?”
花蕊粉首微摇,葱白一般细嫩的小手轻轻抓住赵光义的胸前衣襟,抽噎道:“官家对花蕊如此深爱,花蕊心中感激,只可惜,唉……,恨不相逢……未嫁时……”说到后面,话语哽咽,竟无以为续。
赵光义柔肠寸断,搂着她,也是一声长叹:“是啊,当初第一眼见到花蕊,朕的心,就已经牢牢被花蕊捕获,再难以挣脱,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花蕊啊,只可惜,先帝捷足先登,朕每每想起,便觉造化弄人,却也无可奈何。”
“不……,不要说了……”花蕊话语哽咽,粉首轻摇,伏在他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好好,朕不说了,不说了就是。”赵光义紧紧搂着她,柔声道,“虽然你是皇嫂,朕不能娶你为后,但从今以后,你在朕的心里,就是朕的皇后!是朕唯一的心尖尖,朕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的委屈!好吗?花蕊。”
花蕊轻轻点头,哭得直如杜鹃滴血一般。
赵光义从来没有这么搂抱过花蕊,有心跟她温存,可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又不好意思就此轻薄,反倒作出一个正人君子的情圣模样,搂着她柔声安慰,说着宽心的话。直到花蕊渐渐收了泪。
花蕊抬起头,拭泪,对赵光义勉强一笑:“官家让花蕊听政,花蕊本无此能,但官家执意如此,花蕊只有勉为其难了。”
“好好!那就说定了!”
花蕊点点头,轻轻从赵光义搂抱中挣脱,站起身,勉强一笑,道:“妆都花了,官家稍坐,花蕊去去就来。”
“好好!朕等着花蕊小心肝。”赵光义尽可能把自己最柔情的样子做出来,痴痴望着他,却不知旁人看来还是一付猪哥样。
花蕊进了里屋,半晌,才出来,已经重新收拾打扮过。来了之后,坐在赵光义对面凳子上。
赵光义正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坐到她身边去,花蕊却已经开口了:“花蕊以为,分割相权,还是不够的,因为那些贪官污吏,结党营私,甚至企图谋逆的官吏,都是私底下暗自进行,别说宰相,便是花蕊,也难以察觉。官家还需要另想办法才行。”
“嗯,花蕊所言极是,以花蕊之见,朕该如何呢?”
“花蕊浅见,说出来没得让官家笑话。”花蕊望着他,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赵光义心头痒痒,好象猫抓一般,道:“朕已经让花蕊听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赵光义终于大着胆子端着凳子,坐在了花蕊身边,“说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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