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怎么了?”
“你嫂子可不象一个母亲的样子,她很年轻,岁数可比你小。”
“比我小又怎么了?”屠二呼地站了起来,指着冷羿道:“冷知县,你这话很怪!嫂子比我年轻,我就一定跟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冷羿好整以暇道:“我可没有说过你跟你年轻的嫂子有甚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屠二想了想,还真是没有说过,暗怪自己沉不住气,端其桌子上的冷茶,咕咚咚一口气喝光。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拱手道:“抱歉,我很尊重的嫂子,也很忌讳别人猜疑,所以,失礼了。请大老爷恕罪。”
第1o4章 撒谎
冷羿瞧了他坐下,笑了笑,道:“你们做得事情,也怪不得别人猜疑。”
屠二顿时火起,瞪眼瞧着冷羿:“冷知县,我和我嫂子到底作了什么事情让别人猜疑,请你把话说清楚!”
“她夜晚一个人来到你的小院子,并且是在他丈夫熟睡之后,旁人会怎么想?”
“她不是一个人,她带着丫鬟小萍的。”
“哦?你不是说你嫂子来的时候,你睡着了吗?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带着丫鬟来的?”
“她每次来,都是带着丫鬟小萍,这不需要看见就可以知道。”
“这么说,你是猜想的了?”
“是。她可能是为了避嫌,每次都是带着丫鬟来,从来不一个人来。”
“可是,据我所知,那个丫鬟小萍,来了之后,是在院子的南房等着的,没有到你们的书房来。你们干什么,她并不知道。”
屠二脸都绿了,又呼地站了起来,道:“你的意思是,我跟我嫂子在房间里苟且了?”手指着冷羿的鼻子:“你,你简直是……!”
成珞婕在一旁怒喝道:“敢对大人无礼!”说罢,一指点向屠二的腰眼。
屠二出手如电,竟然挡住了成珞婕的手指!
两人飞快地对了五六招,如蝴蝶翻飞一般让人眼花缭乱。终于,成珞婕还是一指点在了他的腰眼上。屠二闷哼一声软倒在座椅上。
冷羿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位在帮主眼里的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弟弟,还会武功?”
屠二哼哼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凭你在案发现场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而且说话还前后矛盾!”冷羿道,“麻脸他们三个进来发现尸体时,院子里就只有你和丫鬟你们两个!丫鬟是个女流,想掐死夫人,几乎不可能,而死者身上抵抗伤几乎没有,说明制服死者的人应该是力量明显超过她的男人,还可能身有武功。这么想来,不是你又是谁?”
屠二恶狠狠瞪着冷羿,道:“我没有杀她!”
冷羿转身对捕快魏都道:“你去把丫鬟小萍叫来,我要让他们对质!”
魏都答应了,快步离去。
冷羿俯身瞧着屠二,突然笑了,道:“其实,我知道你当时不在院子里,不过,我想知道你去了哪里。这是关系到人命的问题,或许你们屠家把别人的命不当一回事,但是我们官府却是要当一回事的,如果你是凶手,你杀的是嫂子,那是绝对要判死刑的。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吧!”
屠二脸色惨白,望着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本县要的是真相,但是你却甘心替罪犯当替罪羊。很好!那本县也就无话可说,你能把你当作罪犯,送交知府法办了!——把他给我铐上!”
尹鹫取出铁链,给屠二双手锁上了。屠二面无人色,咬着牙,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魏都押着小丫鬟小萍来了,她看见屠二被铐住双手,顿时吓的俏脸苍白,连退了好几步。
冷羿一挥手,将小萍叫到了外面一处僻静处,道:“你刚才也看见了,本县已经把你们的二爷抓起来了。——知道为什么本县要抓他吗?”
小萍恐惧地摇摇头。
“因为本县用了刑罚,他终于承认了,他伙同你,共同杀害了夫人!”
旁边的成珞婕不知道冷羿为什么要编这个谎话,欲言又止。想静听冷羿下面怎么唱戏。
小萍顿时花容失色,两只小手乱摆:“不不!我没有伙同他杀太太,他说谎!他当时根本就不在院子里!”
冷羿笑了:“他不在院子里?那为什么你说当时他在书房睡着了?”
“是……,是他让我这么说的。”
“你是说,他让你帮他撒谎骗官府了?”
“嗯,当时他偷偷把我叫到一边,让我帮他撒谎,就说他当时在屋里,在书房睡觉。说如果我不帮他撒谎,他就让老爷把我卖到青楼去。我吓坏了,只好答应了。”
冷羿道:“那他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道,当时奴婢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没有人,夫人让奴婢等在南房,奴婢就等着,后来就睡着了。”
“这就奇怪了,你们到了院子,里面没有人,你们夫人却等在里面不走,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要等二爷回来吧。”
“那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奴婢也不太清楚,当时真的吓坏了,二爷叫奴婢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了。”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屠帮主他们来了吗?”
“没有。好象郎中来了,正在抢救。”
“他除了让你帮着说谎,还让谁帮着说谎了?”
“土娃。他让土娃说去书房叫醒他的。”
冷羿想了想,道:“他除了跟让你们两个帮忙撒谎之外,他还做了什么?”
“他让我收拾书房来着。”
“收拾书房?”
“是,当时书房里也被强贼翻动过了的,翻动也不大,只有一个书桌被翻了,书架上的书没有翻。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冷羿让魏都把丫鬟小萍押下去,单独看管,不准跟任何人交谈。
等魏都把小萍押走之后,成珞婕问冷羿道:“在丫鬟小萍说出真相之前,大老爷怎么就断定这屠二其实不在现场?就凭他说错了当时正在读的书吗?”
“这是主要依据。现在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说错,只因为凶手在他书房也翻动过了,他为了证明自己当时在书房百~万\小!说睡着了,盗贼没有进入过书房,便把书房重新收拾好了,却忘了在书桌上放一本书证明自己自在读书。而且慌乱之下,把这之前的记忆说出来了,说成了当时正在读书,其实他已经收拾过了书桌,上面没有书。”
“你刚才说这是主要依据,还有次要依据吗?”
“次要依据是推测。——如果屠二当时真的在书房熟睡。而凶手潜入又是为了劫财,被受害人看见,而杀人灭口。既然一个人都杀了,为什么不把正在熟睡的屠二也杀掉?他在卧室里找到了那么多金子,就没想到书房也会有金子?能杀人灭口而且用掐死的办法的人,应该是胆大妄为之徒,巨大利益驱动下,不可能不这样做。而屠二安然无事,反推而言,就是他当时根本不在房间里。”
成珞婕道:“但是,假如凶手是跟屠帮主夫人有仇,而进行仇杀,假装盗贼贪财杀人呢?”
“那就不符合逻辑了。如果凶手跟受害人有仇,在偌大的黄府里,他有的是僻静的地方杀死受害人。比如去那小院子的路上,假山松柏,亭台楼阁,很多地方可以突然袭击杀死受害人。为什么一定找这旁边就有人睡觉的小院子呢?他不怕睡觉的人惊醒吗?”
“这倒是。”成珞婕道,“这案子可真是奇怪,人家都希望找到自己不在场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不在案发现场,以便洗脱嫌疑,这个二爷,明明不在案发现场,却非要让丫鬟做伪证,证明自己在案发现场。真有意思。”
冷羿道:“是,这是这个案子很蹊跷的地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对他来说,让人知道他在现场,比他不在现场要好得多,才不惜冒着被列入重点嫌疑人的危险,让人撒谎说他在现场。”
“这是个什么好处呢?”
冷羿想了想,突然笑了,道:“我想我已经猜到一些了。”
“是什么?”
“对于一个衣食无忧的船帮帮主的亲弟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成珞婕傻愣愣望着他:“什么?”
“别着急,我会让一个人来告诉你的!”
“谁啊?”
冷羿神秘一笑,吩咐魏都把土娃叫来,经过审讯,土娃也承认,当时屠二让他帮忙撒谎,就说在书房叫醒了他。
冷羿把土娃和小萍带到关押屠二的房间,瞧了屠二一眼,对二人道:“我问你们,案发当时,你们的二爷,也就是他,在书房里睡觉吗?”
土娃和小萍畏畏缩缩地摇摇头:“不在,是二爷让我们撒谎说他在书房睡觉的。”
屠二怒道:“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两人吓得连连后退。
冷羿挥手让捕快将他二人押了出去,笑笑道:“你也听到了,怎么样?说罢,案发当晚,你去了哪里?”
屠二笑了:“既然你都知道我不在现场,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你还问什么?我去了哪里,你管得着吗?我不告诉你,你也没辙!——快把我放了!”
冷羿点点头,对尹鹫道:“把他放了!”
尹鹫解开了屠二的锁链。
屠二站了起来,揉了揉手腕,带着几分调侃道:“多谢了,多谢你帮我找到了不在场证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这是你的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屠二得意洋洋迈步往外就走。可冷羿说了一句话,他立即就站住了。
冷羿道:“我得跟黄帮主说一下,你不是在屋里读书用功过度睡着了,而是出去了,不在现场,不是凶手。”说罢,踱着方步便往外就走。
“等等!”屠二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大老爷,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哥哥?”
第1o5章 绑架绑架人
“这可奇怪了。”冷羿笑道,“你不在现场,排除了杀死你嫂子的犯罪怀疑,这应该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让你哥哥知道?”
屠二咬咬牙,道:“你帮我掩饰这件事,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的,一定会重重报答你。”
“哦?怎么谢我?”
屠二摸了摸身上,从腰间取想一块玉佩,递给冷羿,道:“这玉佩是我哥哥送我的,花了白银三百两呢!就给了大老爷,权当谢礼。”
冷羿接过,在手心里垫了垫,道:“真的值这么多钱?”
“当然,大老爷可以请识货的一看就知。”
“你是嘲笑本县不识货?”
“不不!”屠二神情颇为尴尬,“我只是想说,这个玉佩真的很值钱。”
冷羿哼了一声,将玉佩放在袖子里,道:“那好,本县就帮你兜着,告辞了!”
从房里出来,成珞婕低声道:“大老爷,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你怎么不问清楚,一块玉佩就把你给打发了?”
冷羿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别着急嘛。”
“咱们现在去哪里?”
冷羿回头看了看,没见到屠二跟着,才低声道:“自然是去找屠帮主了。”
冷羿一问之下,得知屠帮主已经离开家,去帮会堂口去了。当下让仆从领着,也直奔堂口而来。
船帮堂口是船帮议事的地方,在巴河边一座宅院里。
堂口里。
咤女帮的戴帮主正在跟屠帮主对峙。
何贤把话带给戴帮主之后,她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非要见到屠帮主,要不然,这事没玩。屠帮主只好来到堂口,面见戴帮主,不了三言两语下来,双方给闹僵了。
戴帮主道:“屠帮主,你也知道,许员外的商船以往都是给我们交码头费的,现在你却让他给你船帮交,还绑架了他的妻儿,扣押了他的商船。你说,你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屠帮主道:“戴帮主言重了,你们咤女帮,以往都是抓个女人小孩,要点赎金什么的,什么时候把手伸到河上来了?你也应该知道,巴河上下船运,都是我船帮的事务,码头费从来都是我们收取的。要知道,衙门每年还要从我们这抽头呢,你们来收码头费,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你们爱喝什么风就喝什么风,我管不着,不过,我想问问,是哪个王八蛋定的规矩,说巴河的码头费,只能由你们船帮来收,别人不能碰了?说出来,老娘找他评理去。”
屠帮主憋着气,道:“戴帮主,你这样说话就不中听了嘛。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你们咤女帮绑架女人孩子,我们船帮收码头费,各走各的路,各过个的桥,相安无事嘛。我可也没有眼红过你们绑票这行当,横插一手吧?”
“你没插?你绑架许员外的妻儿,这还不是横插一手?”
“这个可不一样。”屠帮主道,“我绑架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商船不交码头费,可不是绑票勒索。跟你们完全不同……”
刚说到这,就听门外脚步声急促,一个小头目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禀报帮主,不好了!那娘俩个……”
刚说到这,好象才发现咤女帮戴帮主也在这似的,立即住嘴。
屠帮主道:“什么事,说罢,戴帮主也不是外人。”
“是!”小头目喘了口气,道:“许员外的夫人,抱着孩子,跳河自尽了!”
“什么?”戴帮主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仓朗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向屠帮主,厉声道:“姓屠的,你敢撕票!”
四周船帮的帮众和咤女帮的女人们也都纷纷亮出兵刃,相互对峙。
屠帮主冷冷看着戴帮主,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撕票了,你没听见吗?是他们自己跳河自尽的!”
“放屁!谁不知道你的鬼把戏!”戴帮主道,“好!既然已经撕破脸,咱们可就只有一拍两散了!——咱们走!”手持长剑,转身就走,咤女帮的人跟在后面。
突然,戴帮主眼前一花,只见屠帮主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两手抱肩,好整以暇道:“我们船帮,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你想怎么样?”戴帮主后退了一步,长剑指着屠帮主咽喉。
“很简单。”屠帮主道,“绑架女人孩子是你们咤女帮的拿手好戏,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们自己会被人绑架?嗯?”
戴帮主神色大变,长剑剑尖微微颤抖,色厉内荏道:“你,你想留下我们?得问问我的长剑答不答应!”
屠帮主背着手,迎着她的长剑过来,慢慢道:“要是你们陈帮主和谢副帮主还在,我还有三分忌惮,可是,你们咤女帮得罪人太多,在城外土地庙让人给宰了。死得很惨。而你,以前只不过是个小头目,靠着嘴皮子厉害上来当了帮主,你说,我该不该怕你这小马蚤货?”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屠帮主已经出手,直捣戴帮主前胸。两人都快如闪电,片刻间,已经交手十数回合。就听嘭的一声,屠帮主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戴帮主高耸的胸脯上!
戴帮主被打得到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长剑也脱手飞出。
咤女帮的众女子人人脸上变色,抢步过去,把她搀扶了起来。戴帮主感到胸口气血翻涌,硬生生把一口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咽了下去。恶狠狠盯着屠帮主。
屠帮主摸了摸手掌,滛笑道:“感觉还不错,看不出来,你这臭娘们四五十岁了,奶子还这么有弹性。”
旁边何贤笑道:“帮主这一掌下去,只怕已经变成烧饼,再也没有弹性了!”
一众船帮帮众都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一个船帮帮从跑进大堂,躬身道:“禀帮主,阴陵县知县冷羿求见。”
屠帮主一愣,道:“这芝麻官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道案子有着落了吗?——让他回去等我,就说我马上回去。”
“是!”那帮众快步走了。
屠帮主冷声道:“你们是放下兵刃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等我们把你们一个个宰了扔到河里喂王八?”
戴帮主一听有朝廷命官,仿佛看见了救星,虽然便是那个曾经被她们咤女帮绑架过娘子的冷知县,却也顾不得了,急声道:“快!冲出去!”
一众女子也都会意,立即大叫着往外冲杀。
船帮的帮众急忙挺兵刃挡住,屠帮主厉声道:“住手!让开!让她们走!”
何贤急忙道:“帮主!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屠帮主哼了一声,朗声道:“我堂堂船帮,害怕她咤女帮一伙马蚤娘们?放她们走!”
船帮帮众赶紧让开一条路,咤女帮的人搀扶着戴帮主,狼狈逃出了大堂。
望着她们的背影,屠帮主这才对何贤道:“这个芝麻官很厉害,有六扇门的捕头跟着,很有来头,必须小心,不能当着他的面杀人!免得惹出事情来。”
何贤频频点头,道:“帮主考虑得很周到,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以后再找咤女帮晦气不迟。”
“跟女人打交道,可不能掉以轻心!吩咐兄弟们以后都留神点!”
“是!”
“你们都退下,请冷知县进来!”
帮众们都退了出去,很快,大堂恢复了平静。
冷羿带着尹鹫、成珞婕他们几个等在候客厅里,便看见一伙女子,手持刀剑,搀扶着一个中年女子出去了,那女子经过门厅时,还看了他一眼,眼中甚至有几分感激。
又等了片刻,才有帮众过来,躬身道:“帮主请大老爷进去。”
冷羿等人迈步进了大堂。屠帮主满面春风迎了上来,拱手道:“大老爷,追到我堂口来,肯定是案子有了重大突破了,对吧?到底杀害我夫人的,是谁?”
冷羿撩衣袍坐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刚才我看见一伙女人拿着刀剑冲出去。是些什么人啊?不会是什么强贼吧?”
“是咤女帮的人,发生了一点口角而已,已经没事了。”
“哦?我听说咤女帮专门绑架女人孩子,她们还敢在世面上横行霸道?不怕官府抓了她们?”
“这些恶人,自然不怕。——冷大老爷,先说我家娘子的事情吧?你查出凶手了吗?”
“很抱歉,帮主,我还没有找到杀害尊夫人的凶手,因为有一个人不肯协助我调查。”
“谁?”
“令弟。”
“他?”屠帮主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怎么了?”
“他当时并不在书房读书,我问他去了哪里,他不肯说。”
“什么?”屠帮主脸色顿时铁青,好象暴风雨来临似的,“他竟然不在书房用功念书?”
“是,我问了他去那里去了,——很抱歉,我不是好奇,因为我必须找到证据证明他不在场,——他竟然不肯说,我说你不说那就只能把你当杀死嫂子的嫌疑犯抓起来,因为只有你和丫鬟、门房你们三个人,丫鬟和门房都无力杀人,只有你才有这力气。他说抓就抓呗。我实在没办法,说要来找帮主。他就向我行贿,拿出了这枚玉佩,让我替他保密,不要把他不在书房的事情告诉帮主,这种事我怎么能欺骗帮主呢?所以我就来了。这是他给我的玉佩。”
冷羿将那块玉佩拿了出去,放在了茶几上。
第1o6章 恨铁不成钢
听完冷羿这番真真假假的话,把个屠帮主气得七窍生烟,抓起那块玉佩,啪的一声砸得粉碎,对何贤厉声道:“把这扶不上墙的兔崽子给我抓来!快!”
何贤赶紧答应,带着人急匆匆跑去了。
冷羿忙道:“帮主息怒,二爷他也是一时糊涂……”
“他一时都不能糊涂!”屠帮主怒气冲冲,站起来转了几个圈,道:“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读书,考上个功名,我们屠家不缺钱,就缺一个功名,光宗耀祖的功名!凭自己的本事考得的功名!我这大老粗是没指望了,就指望他。他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他都在做什么?这个兔崽子!气死我了!”
冷羿这才明白,人家是望子成龙,他是望弟成龙。宋朝文人社会地位很高,特别是有功名的,那真的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这屠帮主因为迫切希望弟弟能考取功名有个出息,所以连大年初一都要让弟弟好好读书。听说弟弟在读书,他就高兴了,可是现在知道弟弟原来是在欺骗他,那以前不知道被多少次这样欺骗过。顿时又是伤心又是气恼。
冷羿道:“帮主不必太过着急,就算二爷考不上功名,还有下一代嘛,下一代肯定会有出息的。”
“出息什么!”说到伤心处,屠帮主更是多了一份绝望,“我虽然娶妻纳妾,可是,连一个儿女都没有养下。我这弟弟,自幼聪明,读书用功,我爹娘在世就说过,要我严加督促,一定要夺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他现在,竟然开始骗起我来了,我,我饶不了他!”
屠帮主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蒲扇一般粗大的手掌,拍打着桌子,将桌上的茶盏震得噼里啪啦乱跳。
原来屠家人丁稀少,而对功名的渴望又太大,所以,才把重担得压在了这屠二身上。
冷羿道:“兴许二爷是出去访友去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访友?访什么友?都是些狐朋狗友,有什么好访的。我已经说过,没有我的许可,不准离开小院子!他竟然敢瞒着我出去,我,我不会轻饶于他!”
冷羿道:“这个,他的确不该欺骗帮主,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他应该知道,帮主对他的期望有多高,应该好好刻苦才是。这功名可不是那容易考上的,想当年,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没日没夜的苦读,才勉强考上。要是象二爷这样弄虚作假,只怕是很难的。”
冷羿这么火上添油,屠帮主更是怒气勃发:“他已经连续考了三次,都名落孙山,我原来还当是考官不赏识他的文章,不停给他换先生,没想到,他竟然欺骗我,根本没有好好读书!我,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来人!快去看看,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帮众忙答应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冷羿又道:“这位二爷当真太不像话了,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他连你的话都敢不听,还有谁能管得到他呢?而且,案发当晚如果他在院子里,强贼也不会轻易得手杀了帮主夫人。说起来,二爷是难逃其咎的。”
屠帮主气得都要发疯了,便在这时,屠二跟着何贤急匆匆跑了进来,路上,似乎这位何贤已经告诉他这件事情了,他一眼看见地上被摔碎的玉佩,便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不由额头冒汗,恶狠狠瞪眼瞧着冷羿:“你!你言而无信!”
啪!
屠帮主一个耳光,把屠二打得原地转了几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冷羿笑了笑,道:“二爷,很抱歉,我这人讲义气也是看人的,你辜负了你兄长的重托,长期欺骗你哥哥,还要让我帮着你隐瞒,抱歉,我做不到。所以把实话给你帮主说了。”
屠帮主又是一脚踢了过去,把屠二踢了一个滚。骂道:“你这畜生!你不反省你自己,反而怪罪人家冷知县!要不是冷知县告诉我,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来一直以为你是我们屠家的骄傲!等你有一天考上了功名,了却了父母的心愿,我也就可以放心了,可以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去,可是你呢?竟然欺骗我!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说罢,屠帮主冲上去又要打,冷羿急忙出来拦住,道:“帮主息怒!有话好好说,或许他有什么急事,赶着要去处理,来不及跟你汇报呢。”
屠帮主怒气冲冲道:“那好!说!你说!你到底去干什么去了!要是不说明白,我就在祖宗牌位前打断你的腿,我看你还能不能跑,看你还用不用功读书!”说罢,撩衣袍重新坐在交椅上。恶狠狠看着他。
屠二捂着嘴,刚才一巴掌和一脚,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嘴唇也破了,含糊说道:“大哥,我……,我……”
屠帮主厉声道:“必须说实话!我要是再听你说一句假话,我,我就废了你!”
“哦!”屠二哭丧着脸道:“我,我找了一个青女子,在后面假山那里……办事。听到有人叫‘不好了,来人啊!’我才回来的。”
“你,你找青楼女子?”
“是……”
屠帮主又给了他一脚,道:“红颜祸水!懂不懂?你只要高中状元,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屠二跪在地上,频频点头。
等屠帮主一通大骂之后,冷羿这才对屠帮主道:“我想问二爷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屠帮主道:“尽管问。他要是敢说半句假话,我就废了他!”
屠二吓得一哆嗦,连说不敢。
冷羿问道:“你把当时的经过说一遍。”
“我正在小院子后面假山跟青楼女子翠花那个,就听到小院子方向有人嚎啕大哭,我吓了一跳,赶紧让她爬梯子走人,然后我跑回来,就看见土娃一个人,他在廊下坐着哭,我问怎么了,他说夫人被人杀死了。我吓坏了,忙去看,便看见嫂子死在大堂里,卧室和我的书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我就问土娃为什么不去叫人,他说小顺和麻脸去叫大老爷和郎中去了,他在这守着。我又问夫人的贴身丫鬟小萍呢?他说不知道。我以前知道小萍跟夫人来的时候,是在南房候着的,我就跑去南房一看,果然看见小萍在里面,趴在桌上睡着了。我给了她一脚,把她叫起来,说夫人都被杀死了,你还在这挺尸!她就哭了。害怕大哥骂我,我就让他们帮我撒谎,就说我在书房睡着了。还让小萍帮把翻乱的书房赶紧收拾一下,我在门口看看。然后我就到门口,那看门的老妇才从茅厕出来,我就指着她乱骂,说她不好好看门,让盗贼进来杀了人。然后,小顺就带着郎中来了。”
“你出去跟那青楼女子幽会的时候,夫人来小院子没有?”
“没来。”
“那时候院子里有谁?”
“只有小顺和麻脸。我已经跟青楼女子翠花说好了幽会的时辰,恰好就是那个时候,看着差不多了,我就说百~万\小!说累了,想洗个脸。小顺他们打水给我洗脸之后,我就说大新年的,他们不用在院子里陪我百~万\小!说,可以出去逛逛,就把他们支走了,然后我跟门房刘婆说,我百~万\小!说累了,出去散散心就回来,让她把房门关好。然后我就去假山跟翠花那个去了。”
冷羿道:“这么说,你离开小院子的时候,院子里除了看门的老妇,再没有别人?”
“是的。”
冷羿对屠帮主道:“二爷应该已经二十出头了,还没有成亲吧?”
“没有,我就是怕他成亲了,不好生用功读书,整天里只想着如何跟媳妇鬼混,所以迟迟没有给他娶媳妇。没有想到,他竟然背着我找青楼女子,真是气死我了。”
“男大当婚,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成亲了。”
“不行!他一天考不上功名,就一天别指望娶媳妇!——行了,冷大老爷,您回去继续查案吧,一定要尽快把凶手查出来。”
冷羿瞧了他一眼,起身告辞。
屠帮主看见屠二还跪在哪里,铁青着脸呵斥道:“你还跪着做什么?还没清闲够?还不回去百~万\小!说去?”
屠二赶紧爬了起来,跟着冷羿出门。屠帮主亲送到了门口。
冷羿对屠二道:“你先回去百~万\小!说吧,我们慢慢来。”
屠二忙躬身答应,骑着马一溜烟跑回去了。
冷羿跟成珞婕慢慢并驾齐驱,成珞婕低声道:“羿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查清楚那屠二去了哪里?不是有人已经证明他当时并不在犯罪现场吗?那他究竟去了哪里,就不重要了啊。”
“他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目前,只有他有可能实施谋杀,而现在他很有可能不在犯罪现场,这样的可能性必须有充分的证据加以证实,不仅要有旁证证明他要求别人撒谎,还要有证据证明他究竟在哪里。这样的证明力才强。”
旁边尹鹫频频点头,道:“大老爷破案,对证据非常重视,而不象别的官员那样,只注意口供的收集,拿到口供,别的证据都不管了。这样很容易出错案。”
成珞婕是皇后的护卫,其实不太懂破案,她知道尹鹫是老捕头,一个捕头对冷羿都这么推崇,自然是真的好了。不由两眼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第1o7章 还有一个地方
其实,冷羿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可能全面地了解屠帮主,以便最终决定是否杀掉他。
通过这件事情,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其实,屠帮主也就他人性的一面,他希望弟弟通过名正言顺的科举考试谋取功名,以便光宗耀祖,而不是通过花钱行贿等手段达到目的,这一点,是值得敬重的。
当然,对他仅仅从这一点,还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好人,不是不应该杀的好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坏人,也没有完全的好人。坏人会做好事,好人也会作坏事。屠帮主在弟弟谋取功名这件事情上,有让人称道的一面,但是并不等于他就没有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而冷羿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这种事情,或者说,他有多少这种事情,是否已经达到了该死的程度。
他不想为了钱而滥杀无辜。
回到屠府,因为小院子留给冷羿住宿,屠二另外找地方住了。冷羿把门房刘婆请到客厅,问道:“老人家,我问你,夫人来的时候,二爷在院子里吗?”
刘婆道:“不在。”
“那你为什么先前不说?”
“先前你们没有问我啊?只问夫人来了之后都干了什么。可是二爷是在夫人来之前就出去了,你们又嫌我啰嗦,要我问什么说什么,我自然就只说夫人来了之后的事情,不说没有问的了。”
冷羿苦笑,当时屠帮主的确是这样对刘婆说的,便和颜悦色道:“那你把夫人来之前二爷出去的事情经过说一下。”
“夫人来之前,先是小顺和麻脸出去了,接着二爷也出去了,说出去散散心。过了一会,夫人就来了。就这样。”
“二爷他没说去了什么地方吗?”
“没说。只说散散心。”
“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
冷羿问完,让门房刘婆回去了。
吃过晚饭,天黑了。两个派来服侍的丫鬟在廊下点亮了几盏灯笼,院子里有了昏暗的灯光。
冷羿坐在大堂门口廊下,望着阴暗的大堂里面出神。
廊下的灯光,照在大堂的地上,而没有照到的大堂靠里的地方,则是昏暗模糊的,好象一张阴阳脸,让人感觉到阴森。
尹鹫和魏都在院子外警戒,院子里,除了两个丫鬟,便只有冷羿、成珞婕和郑妍。
丫鬟站在廊下候着,等待服侍冷羿宽衣上床安寝。但是,冷羿还不想这么早就睡觉,他告诉两位丫鬟,不用服侍,可以回去休息了。两个丫鬟答应了,下了走廊,到仆从房里安歇。
郑妍在院子里警戒,廊下,便只有冷羿和成珞婕。
成珞婕搬了一根凳子放在冷羿身边,坐下,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坐着。道:“羿哥哥,想什么呢?”
“这件案子。”冷羿道,“案件办到这里,突然断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查下去。”
“为什么?”
“知道现场情况的犯罪嫌疑人有丫鬟小萍、门房刘婆、麻脸、小顺和土娃,还有屠二。可是这些人要么有不在场证据,要么不可能是凶手。都排除了,这案子还怎么破?”
“那就是外人潜入干的呗!”成珞婕道:“麻脸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丫鬟小萍和刘婆那老妇,她们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力掐死夫人。院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受害人是被扼颈而死,根本不可能是自杀,同时也不可能是意外,所以,凶手只有可能是外人潜入!”说到这,成珞婕又犹豫起来,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从现场翻动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有伪造的痕迹。既然是伪造的,反过来就能说明是内部人干的,然后假装成外人。——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我也弄糊涂了。——对了,会不会是府上的其他人干的?”
冷羿道:“只要不是熟悉小院子里的人干的,就属于外盗。因为区分内盗和外盗,就是用是否熟悉案发现场情况来界定。如果盗贼凶手是府上小院子以外的其他人干的,他就不用伪造现场城外盗的样子,真要伪造,应该伪造成内盗,把财物之外翻动过的地方都收拾好,这才符合逻辑。”
“那会不会是小院子外面的人,同时又熟悉小院子里面财物存放情况的人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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