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周围寻找,很快,在树下面发现一块近乎椭圆形的大石头。拿来跟死者后背的撞痕一比对,果然外形吻合!
凶器找到了!
罗板牙道:“凶手肯定是抱着块大石头,躲在老槐树后面,趁着牛粪站在粪池旁边准备舀粪,抱着这块大石头,冲过来猛地一撞,把牛粪撞飞出去,落在了粪池那边,把腰椎撞脱臼了,动弹不了,就淹死了。”
众人都一头。
冷羿道:“使用这种手法从背后杀人,说明不太可能是打家劫舍的强匪干的,——他们会用刀子。也不可能是路人与牛粪因故发生口角相互斗殴导致,那样的话应该有搏斗伤。所以,最有可能的是蓄意谋杀。既然是蓄意谋杀,就可能是死者有仇怨的人,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认识死者的人!”
齐大叔瞪眼道:“冷兄弟,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准确地说,很可能是认识牛粪的人中间的一个。包括你们,但不限于你们。”
齐大叔道:“反正不是我,昨夜我们一起回家的,就睡下了,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起来。”
“死者正好是天快亮的时候死的。”冷羿道。
“冷兄弟,这你话就不对了,你是怀疑我杀的人?”
“不是怀疑大叔你,而是要一个个排查所有人。”冷羿道,“现在里长没来,衙门的人更没有来,而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这些人中间,如果可能,我建议我们相互排查,找出凶手,扭送衙门。否则凶手还可能会进一步杀人!”
冷羿这次出来,主要是躲避刺客,为了行动方便,没有携带知县印章,留给董师爷处理公务用了,虽然他们有人曾经去过县城给自己拜年,认识自己,可以取下面具证明身份,但是,他不准备这样做,他不想暴露行踪,给刺客留下线索,所以,他没有亮明身份进行查案。
齐大叔点点头:“这话倒也对,怎么排查?”
“把人撞出这么远,需要力气很大,所以年迈体衰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还有腿断了动弹不了的樵夫马老弟,都暂时不列入嫌疑人范围,其他的人,都说说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都在干什么?都有谁可以作证。——我先说,我昨夜喝醉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我娘子正跟齐家嫂子在门口捡稻种子。他们可以作证。”
孙氏道:“没错,冷兄弟媳妇天快亮的时候起来的,当时我在舂米,她对我说被子有点薄,早上冷,她夫君一个人睡担心冻着,有没有多余的被子加一床。我就拿了一床被子给她,我们一起去房间给冷兄弟盖的被子,我可以给他们夫妻作证,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我屋里。”又瞧着自己丈夫齐大叔道:“我们孩子他爹天没亮起来的,我们在前面捡种子,他去挑水去了,把水缸都挑满了,那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们都看见的。对吧冷家媳妇?”
卓巧娘忙点头道:“是啊,我能给齐大叔证明,他那时候一直在屋里挑水。”
焦老三道:“天没亮的时候,我在睡觉。昨夜也喝多了。”
“有谁可以证明?”冷羿问道。
“嗯……”焦老三想了想,道,“我媳妇可以吧。”
齐大叔哼了一声道:“老三媳妇,你能作证吗?你不是天没亮就上山打猪草去了吗?天大亮了才回来,我还问了你的。”
焦老三媳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了笑,道:“是,我是上山打猪草去了。”
焦老三忙又道:“那我儿子能证明。”
“你儿子又没跟你睡一屋。”
“那我出去要有动静的嘛!”
“小孩子贪睡,哪里听得到你的动静!”
“大叔,我没有杀牛粪!我杀他做什么?虽然他自私自利,我很看不惯他,也不至于杀他啊!”
“怎么不至于!”齐大叔道,“你去年秋收时候病倒了,找他帮忙收稻子,他不干,结果你稻子一半都烂在地里,你不是气得骂娘,说他终有一天要遭报应吗?”
“我说他招报应,也不是要杀他啊。”
“那谁知道,反正你跟他有仇。”
焦老三道:“跟他有仇的又不止我一个,罗板牙跟他也有仇啊!就前不久,过年分东西的时候,牛粪自己的一床棉被不见了,非说是罗板牙多拿了一床,两人吵起来,牛粪不是给了罗板牙一大嘴巴子吗?罗板牙当时就说要杀了他呢!”
罗板牙赶紧道:“我那时一时的气话,我哪里有杀人的胆啊,你就是借一个给我我也不敢啊。”
齐大叔道:“那你说天快亮的时候,你在哪里?”
“睡觉啊!”罗板牙道,“天寒地冻的,谁没事那么早起来做什么。”
“谁可以作证?”
“我媳妇啊……,啊不,她挑牛粪去了,嗯,我娘我爹应该可以作证,他们就在旁边房间睡着的。对吧爹?”
罗板牙的老爹也跟着来看热闹了,听了这话,摇了摇花白头发的脑袋,道:“我不知道,我睡着了,天亮才醒来。——他娘,你呢?”
罗板牙母亲也跟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睡着了。”
罗板牙跺脚道:“你们两个老糊涂了?我是你们儿子,你们不帮着我说话……?”
“喂!”齐大叔瞪眼道:“你说什么?什么帮你说话?这是查案!人命关天。现在衙门里可是冷知县青天大老爷掌印,他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真要是你杀的人,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我没杀人啊,大叔!”罗板牙苦着脸道。
“没杀人?没杀人你干嘛要你父母亲给你做假证?”
“我,我这不是着急嘛,当时我真在睡觉。——牛粪死了,还是我媳妇第一个发现的呢!”罗板牙邀功一般道,好象把这功劳捞到手,可以证明自己清白似的。
齐大叔转身望向罗板牙的媳妇,道:“没错,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也就是说,你到过这里,你才是最有可能杀了牛粪的人!”
板牙媳妇吓了一跳,道:“他大叔,这话好象我发现牛粪死了发现错了似的,我可没杀他,他一个大老爷们,比我高比我壮,我也杀不了啊。”
焦老三道:“那可不一定,刚才都说了,只要躲在老槐树后面,抱着那大石头,趁着牛粪背着身不注意的工夫,冲出来猛地一撞就行了,这个你完全做得到。”
“我凭什么要杀他?”板牙媳妇气势汹汹道,“三哥!我可没招你没惹你,你别把屎盆子尿罐子往我头上倒啊!”
“我没冤枉你!”焦老三道,“上次秋收,我拖着病去求牛粪帮忙收割稻子,路上看见你骂骂咧咧从他屋子那边跑来,衣衫都烂了,大半个膀子露在外面,我还问你怎么了?你说牛粪是发情的牲口,想嗅你的马蚤,千刀万剐不得好死的骂了一大通。那是怎么回事?”
板牙媳妇脸有些红了,道:“也没什么了……”
“什么没什么?”罗板牙劈头盖脸一巴掌打了过去:“难怪你去他家要牛粪能要得到,你这马蚤狐狸,是不是勾引他去了?说!”
板牙媳妇发狠,一头撞在罗板牙肚子上,差点把他撞进粪池里去,板牙媳妇骂道:“直娘贼!谁勾引他了?是他想祸害我!变着法哄我去他家里,说什么商量春耕借牛的事,我信以为真就去了,他就把我往床上按,说给他弄一回,就把牛借给我一天,弄两回就借两天,我差点把他那臊蛋蛋捏爆,就跑出来了。——老娘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差点搭上身子,你还这么说我!我,我不活了!”
板牙媳妇一屁股坐在池塘边,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起来。
第126章 排除
罗板牙恨恨地踢了地上牛粪尸体一脚,又啐了一口,指着板牙媳妇道:“你别在这嚎丧,回去老子再好好跟你算账!”
板牙媳妇嚎哭着:“好啊算啊!算嘛!你拿根绳子勒死我最好!反正跟着你过苦日子,我也够了!我的妈呀,呜呜呜……”
“行了行了!”齐大叔道,“都别说了!我们这查案呢!”
“查什么查?”板牙媳妇道:“你们又不是官府衙役,凭什么查案?”
冷羿道:“凶手就在我们身边,如果不揭露出来,终是很危险的,好比身边坐着一只饿狼一样。所以,必须尽可能把他找出来。”
齐大叔道:“我也同意找出来。”
罗板牙道:“就是,反正左右无事,这死了一个人呢,冷兄弟说了,凶手很可能就是熟悉他的人,那就是咱们几家呗。不把凶手找出来怎么睡得安稳?”
其他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冷羿道:“根据刚才查证,我们夫妻两跟齐大叔夫妻都有不在场证据,不可能实施犯罪。而你们两位——”他望向罗板牙和焦老三,“你们夫妻都没有证人证明犯罪发生时你们不在现场。特别是罗兄弟夫人,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而你又跟死者有仇怨,所以目前你的嫌疑最大。”
板牙媳妇呆了:“早知道,我看见了都不说,那就好了。”
“你别担心,说你嫌疑大,不是说你就是罪犯,而是一种排除罪犯的办法。所以,你们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们不在凶案现场的?”
焦老三说:“对了,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被尿憋醒了,起床到屋后面撒尿,那时候太阳刚刚从山后面冒出来,我听到前面马脸家前面水井那里咣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听刚才齐大叔说的他早起在挑水,那是不是他的桶掉在了地上?”
齐大叔道:“是,当时天还没有亮,我被井边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水桶摔在地上打翻了,我又重新提水的。”
冷羿点点头,道:“你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天亮的时候,太阳刚出来。”
“嗯,刚才我们跑过来的,从哪里到案发现场,时间用了一顿饭工夫(半个小时),来去两顿饭工夫(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你既然听到齐大叔水桶摔在地上的声音,得到了齐大叔的证明,说明你当时在家里,而那时候正好是死者被害的时候,这样的话,你不可能分身两处。所以,可以排除你杀人嫌疑!”
焦老三喜道:“我就说了嘛,我虽然讨厌牛粪,但是还不至于杀了他。”
焦老三媳妇道:“要是这样,我也能证明我没有杀人时间。”
“哦,有什么证明?”
“我去砍猪草的是鬼斧崖那个方向,刚好跟牛粪家方向相反。我不可能翻过来去他们家杀人,然后再回来割猪草。我是割了满满一筐猪草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孙婶他们都看见了的。”
孙氏点点头:“是,老三媳妇是从鬼斧崖那边回来的,背了满满一背篓的猪草。”
“那时候太阳升起来多久了?”
孙氏和卓巧娘相互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升起来应该不到一顿饭工夫。”
冷羿对老三媳妇道:“你还必须证明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具体在什么地方,不在现场。”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焦老三媳妇想了想,道:“对了,那时候我刚好滑倒了,手被镰刀割伤了,还流了好多血。喏,就是这。”老三媳妇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果然,有一道口子,是新的,还没结痂。
卓巧娘道:“昨天做饭,嫂子的手都没有伤,这伤应该是今天的。”
“你受伤的地方,在哪里?”
“在三老石那里。我还在那里洗手,小溪边石头上应该有我的血迹。”
“三老石?”
齐大叔道:“是鬼斧崖那边三个大石头,就像三个老头,所以就叫三老石。就在河沟里。”
“那里离这里有多远。”
“挺远的,从我们家到那里,跑着去也要一顿饭功夫,加上这节路,至少要两顿饭工夫。”
冷羿问齐大叔道:“你看见老三媳妇去割猪草,是什么时候?”
“我刚刚开始挑水的时候,我一般都是太阳出来之前大概一顿饭功夫开始挑水,就是那时候。”
冷羿道:“也就是说,老三媳妇是太阳出来前一顿饭的时候出去割猪草,太阳出来后一顿饭时间回来的。中间有两顿饭工夫也就是半个时辰(一个小时),而从家里到三老石需要一顿饭功夫,再从那里到这边杀人现场却需要三顿饭工夫。那就是说,老三媳妇没有作案时间。当然,前提是在三老石果然有老三媳妇的血迹,证明她早上曾到过那里。”
焦老三道:“那容易,找个人去查看一下就知道了。”
孙氏道:“要不我去吧。反正我已经没有嫌疑了。”齐大叔道:“可以,你再带一个人。就麻烦板牙老爹去一趟吧?”
罗板牙父亲答应了,跟着孙氏两人走了。
冷羿瞧向罗板牙和他媳妇,道:“如果的确有血迹,拉焦老三和他媳妇的犯罪嫌疑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你们两口子。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能证明你们不在现场的证据?”
罗板牙苦着脸道:“我还有什么证据?我当时真的在家里睡觉来着。”
便在这时,忽听得旁边一个小孩奶声奶气道:“我爹是在屋里睡觉呢,我看见了的。”
众人低头望去,确实罗板牙的小儿子,光着个脚丫子站在那里,鼻涕流的老长,吸吮着手指。
冷羿蹲下身,道:“你看见什么了?”
“早上我去那糍粑烤吃,爹的房门没有关,我就进去了,从木盆里拿了一个糍粑出来,爹翻了一个身,把枕头弄掉了,还把我吓了一跳呢。咯咯咯。”
“那是什么时候?”
“太阳出来的时候啊。刚刚出来。”小家伙眨巴着小嘴道。
罗板牙兴高采烈抱起儿子:“乖儿子,幸亏你看见你爹我在屋里睡觉了,哈哈,——冷兄弟,我也有证人了,我没杀牛粪!”
冷羿瞧了瞧那小家伙,道:“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是不能做证的。不过,小孩子不懂得这种事的利害关系,也就不会主动帮你撒谎,而你们没有时间教他撒谎,这样看来,孩子的证言反倒是可信的了。”
齐大叔也点头道:“是,小孩子不会撒谎的。”
冷羿望向板牙媳妇:“现在,就只有你了。你这个还真不好证明。”
板牙媳妇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眼泪婆娑道:“我当真没有杀他,我要是杀他,我还要跑来跟你们说他死了吗?我应该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好吧?”
焦老三道:“贼喊抓贼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焦老三!我算认识你了!你这落井下石的狗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齐大叔道,“焦老三也没有说错,现在查案,大家都有证据证明不在场,唯独你,不仅在场,而且跟牛粪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或者说恩怨……”
“我怎么跟他不清不楚了?”
焦老三道:“得了,你还抵赖?你说他想弄你,给你借牛,一次一天,你不干,还差点把他蛋蛋捏爆了,对吧?”
“是啊!”
“那他怎么会后面又让你挑牛粪了?”
“我,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他想给我点好处,好沾点便宜呗!他让我挑,我就挑,想占便宜,没门!反正我人正不怕影子斜!你们爱信不信!”
“我信你个锤子!”罗板牙劈头盖脸又是一耳光打过来,“你这贱人!”
板牙媳妇也不示弱,伸手往板牙脸上乱抓,一场闹腾下来,到把他们两拉开的时候,板牙媳妇脸上两个手指印红彤彤的,而罗板牙也被抓了好几道口子。又是骂又是哭又是闹。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里长带着民壮慌里慌张跑来了,他的村出了命案,作为保甲的负责人,他是要承担责任的,慌得脸都白了,来了之后,问了情况,听说其他人都没有可能犯罪,只有板牙媳妇有重大嫌疑,立即下令民壮捆板牙媳妇,扭送衙门。
冷羿道:“先不急!”
里长瞧了冷羿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吓人,问道:“你是谁?”
“我是苦李村的冷六郎。去前面鬼斧崖采药。这是我的路引。”冷羿掏出了一张路引递了过去。这是他来之前准备的,他就是知县,要准备路引太容易了。
里长看了之后,果然没错,把路引还给了他,道:“你刚才说不急是什么意思?”
冷羿道:“怀疑罗板牙媳妇是凶手,也只是我们胡乱推测的,做不得准,是否是疑犯,这个还得衙门说了算,我们说了不算,所以,我建议,里长还是派人去县衙请捕快前来侦破的好。要是其他村的人干的,那不是错抓了贵村的无辜吗,而且还是个女人,应该更谨慎才是。”
里长也不希望凶手是本村的人,如果真是外村的那就更好了,所以冷羿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连连点头,道:“那好,先不抓了,马上派人去报案!”
第127章 长角的山妖
齐大叔道:“那尸体呢?”
冷羿道:“尸体先暂时存放在这里,找个人看着,别让野兽给吃了就成。”
安排好之后,里长带着民壮走了。
罗板牙媳妇想不到冷羿这时候居然帮她说话,感激不已,连声称谢。罗板牙跟媳妇闹归闹,还是贴心的,看见媳妇要被抓走,也慌了神的,现在冷羿帮着说话没有抓,心中也很感激,也是连声称谢。
齐大叔安排焦老三的父亲在这里守着尸体。其他人都回到了住处。这时候,去往三老石查看血迹的孙氏和罗板牙的父亲回来了,说那里的确有新鲜的血迹滴落在石头上,跟焦老三媳妇说的一样,从而证明了焦老三媳妇说的话。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
他们回到住处,已经是中午时分。
冷羿从怀里摸出一吊钱给齐大叔道:“这件案子我想看个究竟,能不能再在这里住两天,这是饭钱。”
齐大叔乐了:“行啊行啊,你看你,还真是大方,住就住呗,还给什么钱啊。”说着话,把钱接了过去,揣进了怀里。
卓巧娘帮着孙氏做饭,冷羿来到马樵夫屋里看看他的情况。
马樵夫已经起来了,歪坐在火铺旁边,靠在墙壁上,精神萎靡,火铺里没有火,屋里很冷。
马樵夫见到冷羿进来,忙道:“先前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板牙媳妇在外面嚷嚷,说牛粪死了,想起来叫人问,可是都跑走了,究竟怎么回事?”
“牛粪掉进蓄粪池里,淹死了。怀疑是被人蓄意谋杀撞下去的。有人抱着一块大石头,从后面猛撞牛粪,把他撞进粪池里,淹死了。”
马樵夫瞪大了眼:“是吗?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啊,这么狠毒?”
“不知道,现在除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板牙媳妇之外,其余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那会不会就是她呢?”
“不好说。行了,这种事你先不要管了,安心养伤!饭马上做好了。”
齐大叔进来了,笑说:“马脸,你的腿断了,我虽然不能帮你下地耕种,但是这吃饭还是可以帮你的,你的腿好之前,就在我哪里搭伙好了,天天做好了给你送来。怎么样啊?”
马樵夫感激连连拱手,道:“太好了!多谢齐大叔!”
“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不过,饭菜我是要给你算的哟!”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嘿嘿”
齐大叔拿了根矮凳子过来,在火铺旁边坐下,道:“中午呢,还是在你这里吃算了,把昨晚上剩菜热热,再把你的酒喝一盅,顺便帮你生火收拾一下屋子。”
“行啊,谢谢了!”
齐大叔一边说一边劈材火生火,对马樵夫道:“牛粪死了,你知道了吧?”
“刚刚听冷兄弟说了。”
“掉进粪池里死的,我和冷兄弟我们算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马樵夫道:“我听冷兄弟说了,除了板牙媳妇,其他人都不可能做这件事。”
“是啊!”说到这,齐大叔瞅了一眼屋后面,压低了嗓子,道:“刚才我没说,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啊,不是人做的!”
冷羿和马樵夫都很惊讶地望着他。
齐大叔有几分掌握了秘密很自豪的样子,凑过头来,声音更低了,道:“告诉你们吧,我们这一带的山上啊,有山妖!是从鬼斧崖那边过来的!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了!”
“哦?你看见山妖了?”冷羿问道。
“是!就在马脸家后面,当时我刚刚起床,老远看见马脸家后面那草丛里有东西动,天还没亮,看不真切,我眯着眼一瞧,你东西黑乎乎的,往河沟那边跳了几下,就不见了!”
“那山妖什么样子?”
“头上长着两只角!那角啊,还忽闪忽闪的!很吓人的。”
马樵夫笑道:“你看见的不是山妖吧,兴许是羚羊啥的,要不然,还不得把你给吃了?”
“不可能!”齐大叔很肯定地说道,“羚羊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绝对不是羚羊,因为它的两只脚老粗老粗的,还这样弯曲着。”齐大叔把手臂折起来比了一个动作。走的时候,那两只角这样上下抖动的。
“那怎么不把你吃掉?”马樵夫道。
“山妖不一定看见人就吃的,那得看他吃饱了没有。而且,山妖要做什么,谁也说不清楚的,他出现哪里,哪里就要倒霉的。”
他说不定就到牛粪那里去了,所以牛粪就倒霉了。掉进了粪坑死了。
马樵夫道:“不是说牛粪是被人撞进粪池淹死的吗?”
“是啊!”齐大叔望着马樵夫,“也可能是凶手假冒山妖那也说不清楚的。”
马樵夫道:“只有你看见山妖,别人又没有看见,谁说的清楚呢!”
刚说到这,孙氏和卓巧娘把饭菜端了过来,摆下饭菜,简单吃了。虽然也倒了酒,但是除了齐大叔,冷羿和马樵夫喝得都很少。
收拾完,孙氏对马樵夫道:“你吃饭我们可以帮你做,可是你拉撒怎么办?要不要跟焦老三说一声,让他儿子过来帮忙?”
马樵夫道:“不用了,马上春耕了,他们家也很忙,他大儿子以后是半个劳力了,小儿子还什么都不能做。不好麻烦的。”
“可是你一个人,腿脚又不能动,这吃喝还没有问题,拉怎么办?”
“没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放心吧!”
几个人都笑了。
吃完饭,冷羿道:“我还想沿着河沟看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顺便把那坍塌的木桥修好,方便大家走路。”
齐大叔道:“左右没事,我陪你去。”
于是,冷羿带着卓巧娘,跟着齐大叔,沿着河沟察看,他们一直看到现场,又在牛粪家前后左右看了一边,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把那坍塌的木桥修好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当天,衙门的人并没有来,说是天晚了,来了也勘测不了,要等第二天再来。冷羿对衙门这种办案态度很是不满。
当晚,吃过晚饭,冷羿和卓巧娘回到屋里,准备睡觉。卓巧娘小声问道:“官人,这个案子很棘手吗?”
“是!”冷羿道:“看着很简单,但是,有可能犯罪的都排除了,案件陷入僵局。”
卓巧娘道:“不是说,那个板牙媳妇有重大嫌疑吗?”
“是,也不是。”冷羿道:“目前只有她有嫌疑,但是,正如她自己说得,如果是她推牛粪落粪池而死,当时四周没人,她完全可以装不知道。那样一来,我们连死者准确的死亡时间都不会知道。也就无法对其他人进行排出。所有人的犯罪嫌疑都不能洗清。所以,她其实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了现在的绝路。一般来说,贼喊捉贼的人,都会想好自己脱罪的借口,比如找一个跟自己一起的人发现尸体。借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而且会想方设法替自己开脱。可是,我记得,她跑回来说的第一句话,是‘牛粪死了’。没有进行推脱。她的说法,符合一般目击证人的证言常见情形。因此,她的犯罪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卓巧娘恍然道:“难怪,里长要把她捆走的时候,你却说不要。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犯罪嫌疑,那凶手会是谁呢?”
冷羿若有所思道:“当可能成为不可能,那剩下的不可能就会成为可能。”
“不可能?”卓巧娘问道,“什么不可能?”
“比如路过的外人作案,比如老人孩子作案,比如腿断了的马樵夫作案,比如意外,比如自杀,等等,以前已经排出的不可能,都是要重新作为可能进行排查。”
“那范围可就太大了,而且,这些不可能中,有的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比如焦老三的小儿子,才四五岁,他连那个长方形的大石头都扛不动,根本不可能杀人的,还有马樵夫,他两条腿都断了,根本走不了,更不要说走一顿饭的工夫,那么远的路,还要抱着石头去撞人,根本不可能。这些人,应该都可以排除的!”
冷羿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那咱们就从那些不可能中找可能性比较大的人进行排查,比如几个老人和比较大的孩子。另外,还要排查那些附近村民的活动,从中找到近期外出的嫌疑人。不过,这个工作量比较大,还是交给衙门的捕快进行,等明天捕快来了,我会私下量明身份,给他们布置这项工作。”
但是,没有等冷羿作这个工作,新的命案又发生了。
天放进已经蒙蒙亮了,冷羿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叫嚷,道:“来人啊!救命啊!”听声音好象是孙氏。
冷羿赶紧拉门出来,看见远处草坪水井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手忙脚乱用井绳在水井里捞着什么。跑过去一看,果然便是孙氏。忙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男人,好象掉进水井里去了!”
冷羿大吃一惊,急忙探头往水井里一看,里面果然好象有个人影,但是看不清,他扯住井绳,溜了下去,那人是面朝下浸没在水里的,急忙将他翻转过来,将头托出水面,这下看清楚了,果然便是齐大叔。用手一摸颈侧,已经没有了血管搏动。
第128章 真相
冷羿不由心头一沉。赶紧用绳子绕在齐大叔身上捆好,抬头叫道:“喂!把人拉上去!”
这时,卓巧娘还有焦老三等人都已经赶来,一起用力往上拉,将齐大叔拉了出去。接着,又把冷羿拉了出来。
冷羿检查了齐大叔的瞳孔,挤压变形不能恢复,确认已经死亡。
孙氏跪在尸体傍边,号啕大哭。
冷羿道:“你先不要哭,先把事情搞清楚。——你是怎么知道他掉进水井去的?”
孙氏哭着说道:“他早上挑水,来了就没有回去,我很奇怪,就来水井这里察看,只有水井边我家的水桶在,但是没有人,我喊了几声,没有回答,我往井里一看,好象是个人,我吓坏了,就叫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来挑水的?”
“他每天早上都是天亮之前大概一顿饭工夫来挑水。今天上午来了就没有回去。”
“这么说,应该有一顿饭工夫了?”
“是。我该早点来看的。”孙氏哭得很伤心。
冷羿在水井旁边仔细看了看,突然,水井边的一些浮土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浮土一直延伸到水井旁边的马樵夫家。
冷羿推门进去,看见马樵夫躺在火铺旁边,腿上帮着固定用的木板。靠墙的一角,放着一个马桶,马桶里传来屎尿的味道。马桶两边放着两根凳子,高出马桶一小截。
一看见这个,冷羿眼睛顿时亮了。
冷羿转身出门,把卓巧娘叫了过来,低声给他嘀咕了几句。卓巧娘点头答应了。冷羿又返回马樵夫的房里。
马樵夫看见他进进出出,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我听到外面乱哄哄的。”
冷羿道:“你家就在水井旁边,外面说话声音那么大,你竟然听不到?”
“我睡着了。”
“孙大婶哭得那么厉害,你还能睡得着?欲盖而彰,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马樵夫愣了一下,道:“冷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
马樵夫脸色一变:“我不清楚。”
“那好,我来告诉你!”冷羿道:“你就是杀死牛粪和齐大叔的凶手!”
马樵夫又是脸色一变,道:“你这话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两条腿都断了,你也看见了,还是你把我背回来的,我怎么出去杀人?”刚说到这里,他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
冷羿看了他后窗一眼,大叫一声:“失火了!”转身就跑出门外,却把房门拉上了。
马樵夫被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果然看见窗户浓烟滚滚,吓得他两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倒立起来,两条腿弯曲着,双手撑在地上,飞快地走到门边,拉开门,倒立着快速走了出来,差点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赶紧停住,放下双脚,抬头一看,却是冷羿。
冷羿身后,站着焦老三、罗板牙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冷羿冷声道:“不用担心,那只是我夫人在你房子后面烧的烟。不是失火。目的,就是反驳你说的两条腿段了不能走路杀人的谎言!你的退虽然断了,但是你可以用手代替脚走路,一样可以杀人!”
“杀人?”焦老三等人都大吃了一惊,“他杀了谁?”
“他就是杀害牛粪和齐大叔的凶手!”
众人更是吃惊,要说找到杀死牛粪的凶手还好说,齐大叔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失足坠落水井而死,怎么会有凶手呢?
冷羿对马樵夫道:“昨天,我排除了所有人实施杀害牛粪的可能,甚至准备把嫌疑人范围扩大到外人作案,但是,齐大叔昨天的一个问题提醒了我,他问你两条腿都断了,大小便怎么办?你很自信地说没问题,不需要别人帮忙,我当时就在疑惑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刚才,我看见你的马桶两边有两个凳子,我就明白了,你是用双手代替双脚来移动。我就让我娘子在你房子后面烧了一些烟出来假装失火,你果然上当,用双手撑地出来了。证明了我的推断。”
马樵夫道:“就算我能用双手撑地走路,我也走不了那么远啊!从这里到牛粪家,用脚走路也要一顿饭的工夫,谁能用手支撑那么久?”
“你不需要支撑那么久,你只需要用手走数十步就行了。”冷羿道:“你只需要走到河边,然后下河,游到牛粪家就行了,他家就在河边。杀完人你再游回来。你穿得很少,盖得也很少,我相信你能应付寒冷的河水。”
旁边焦老三道:“他身体好的得,经常大冬天的下河摸鱼洗澡。”
马樵夫道:“可是,我的腿断了,怎么下河?”
“为了杀人,你当然无所谓。而且,你的脚的伤是闭合性的,没有开放的伤口,不用担心。昨天早上我来看你的时候,你是蒙头睡的,被子把整个头都盖住了,当时我还奇怪,你怎么这样睡觉,蒙着头,呼吸不过来啊。现在我才知道,你是担心别人看见你湿漉漉的头发产生怀疑。这样说来,你应该是用仰泳漂流之类的姿势游下去的,这样方便节约体力用来杀人,才弄湿了头发。”
“这都是你的推测,你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冷羿道:“看看你腿上敷的药就知道了,昨天刚敷的药,被水一冲,现在肯定不剩什么了。不信的话,撩开裤腿一看就知道了。”
马樵夫的脸立即就白了。
罗板牙二话不说,立即过来,抓住他的裤腿往上一卷,露出两条扎着夹板的腿。夹板里的敷的草药,果然已经荡然无存!
“好呀!果然是你干的!”罗板牙道。
马樵夫赶紧道:“不是!你们也说了,凶手是抱着一块大石头,从后边把牛粪撞进了粪池,淹死了。我双腿断了,走不了路,只能用双手撑着地倒立着走,这个样子,我怎么抱着大石头撞击牛粪?”
“你当然有办法!”冷羿道:“就有粪池旁边的那棵老槐树,上面有很多藤,你只需要把那椭圆形的大石头绑在上面,对准牛粪的后背,放开就行了。你知道,现在开春了,都在准备肥料,牛粪一定会去粪池挑粪的。这就是你下手的好时机!”
“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你怀疑那座桥就是他弄坏的,你怀疑他故意整断了木桥!其实,昨天我和齐大叔去修桥了,那个桥,真的是年久失修垮掉的,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你错怪了牛粪。”
马樵夫呆了一下,低下了头。
冷羿又道:“齐大叔昨天的说的他看见长着两只角的山妖从你家后面往河边走,当时我也以为他是看花眼了,现在才知道,他看见的,其实是你,——倒立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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