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一连死了两个人,这堂会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了。冷羿可怜他们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被杀,所以不仅给了班主双倍的酬金,还给了那两个被杀的戏子家人一大笔烧卖银。戏班的人都很感激。
处理好外边的事情,冷羿这才进了屋里,见成珞嫙还守在床边,不由一笑,道:“你很尽责嘛。夫人呢?”
成珞嫙回头看了一眼大床,道:“在床上休息呢。”
冷羿看着大床上严严实实遮挡的帷帐,心中有些不安,道:“大白天的,怎么放着帷帐?”走过去,轻轻揭起帷帐,便看见卓巧娘卷曲着身子躺在被子上,一动不动的。顿时吃了一惊,赶紧附身过去道:“巧娘!巧娘你怎么了?”
卓巧娘没有回答,依旧一动不动。
冷羿顿时慌了,赶紧坐在床边,小心把她扶着转身过来,便看见她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小拳头紧紧攥着一方手绢,手绢上全是鲜血!而她的嘴角,也全是鲜血!
“巧娘!”冷羿摇晃着她的身子,没有答应,赶紧探手一摸她的脖颈,脉搏还在跳动,又看见她胸脯也微微起伏,还有呼吸,只是已经昏迷了。急忙转身对成珞嫙道:“赶紧备马!快!”
成珞嫙答应了飞奔出去。
草穗见状也慌了,赶紧过来帮着呼叫。
门外的冷长碑等人听说了,赶紧得都进来,冷长碑道:“这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好些了吗?怎么一下子就病就怎么这个样子?”
冷羿一边用手掐卓巧娘的人中岤,一边道:“她又吐血了。得赶紧送她去医馆。”
“对对!去最好的医馆!”冷长碑一叠声道,“一定要治好她!”
这时,成珞嫙跑了进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问去哪个医馆,尹鹫他们好事先准备警戒。——最冷血的无心杀手组织找上门了,这个不是开玩笑的。
冷羿道:“去花氏药铺!”
“花氏药铺?”成珞嫙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在哪里。
冷羿道:“叫武捕头前面带路,他知道地方!”
成珞嫙又赶紧飞奔出去,冷羿将卓巧娘打横抱在怀里,快步出来,穿过天井,直奔大门。冷长碑等人跟着出来,看见冷羿已经抱着卓巧娘上了马车,忙也吩咐备马,他放心不下,非要跟着去。这样也好,护卫力量不会因此分散。
而守在外面的白虹的随从,也跟着马车移动,便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花氏药铺。沿途的人听说通判大老爷出门,也不知道去哪里,好事的便跟着瞧热闹,于是,到后面,成了滚滚的人流了。
冷羿一直在掐着卓巧娘的人中岤,终于有了效果。卓巧娘挣开了眼睛,把散乱的目光慢慢集中在冷羿的脸上,看清了,弱弱地唤了一声:“官人……”
冷羿大喜,搂着她,柔声安慰着:“巧娘,别担心,我们这就到医馆了,马上给你医治,很快就能好的。”
卓巧娘嘴角轻轻动了动,她想扮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可是,她没有力气。只能把脸转给去,贴在了冷羿结实的胸膛上。
她听见了官人那战鼓一般的心跳,那是在为自己着急吗?官人在因为自己生病而着急?
卓巧娘心里生起了一故暖流。想起了刚成亲的时候,有一次自己搬柴火,看不见路,摔了一跤,把手掌划了一个大口子,流了很多血,当时夫君就是这样着急地抱着自己送去看郎中,郎中给自己的手包扎的时候,夫君就是这样紧紧地把自己楼在怀里。当时,他的心跳也是这样咚咚的跟敲鼓一样。
原来,官人还是那样的在乎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卓巧娘心里这样的责备自己。
她为自己让官人担心而感到了内疚,便把滚烫的脸贴在官人的胸膛上,可是,先前看见的那个绝色美女的一张俏脸,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特别是官人看着她的那个眼神,那是一种怦然心动,在官人看见自己的第一眼时,就是那样的眼神,只是,没有那样的热烈。——官人对那个美人的心动,远超自己!
这个思绪,立即又让她心如刀绞。内心气血翻涌,热辣辣的鲜血,又从她的嘴角溢出,淌在冷羿的胸脯上。
冷羿立即感觉到了,他把卓巧娘的脸扳过来一看,见她嘴角又挂着鲜血,不由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找手帕,便用袖袍轻轻擦试她嘴角的鲜血,柔声安慰着她。
可是,卓巧娘一颗心满满的全都是冷羿看着白虹的眼神,她不想去想,可是那眼神便如同定格在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卓巧娘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便有鲜血喷出,星星点点,沾在冷羿的衣衫上。
冷羿一边轻轻给卓巧娘拍打后背,一边焦急地吩咐车把式快点。那拉车的马几乎四蹄腾空地往前飞奔。
冷羿的马车速度很快,他赶到花氏药铺的时候,先期赶来的尹鹫他们也在刚刚赶到,都还来不及布置警戒。冷羿抱着卓巧娘跳下马车,往药铺里冲去,嘴里喊着:“花姑娘!花姑娘!”
这会子,也顾不上这样叫好不好听了。
他抱着卓巧娘冲进药铺,药铺里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求医买药的人。只有花婆婆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药柜后面,翻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冷羿急声道:“婆婆,请问花姑娘呢?”
没等花婆婆说话,屋里已经传来花无香的声音:“我在屋里呢,正在温习功课背诵诗词,进来吧!”
冷羿忙道:“我娘子又吐血了,麻烦姑娘出来看看。”
“我猜到了,听你焦急的声音就知道了!进来吧,在里面看!”
冷羿忙抱着卓巧娘进了里屋,便看见花无香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正在百~万\小!说,看见他进来,站了起来,把书卷拿着一指小床:“放下吧。”
卓巧娘还在不停地咳嗽,衣襟上都是鲜血,冷羿把她放在床上。花无香已经取了一根金针,在她胸腹部扎入数针,片刻,卓巧娘剧烈的咳嗽终于慢慢停歇了下来。但是呼吸还是十分的急促。
这时,冷长碑他们已经赶到,急匆匆进来,见里面正在治疗,便站在门口,问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
花无香瞧了他们一眼,又望向冷羿,目光显然是在问他这些人的身份。冷羿低声道:“是我爷爷他们!”
花无香赶紧起身过去,福礼道:“小女子拜见老太爷!大老爷夫人的病不要紧,老太爷不必担心。”
冷长碑微微一愣,望着冷羿:“这位是……?”
冷羿忙起身道:“她姓花,是给孙儿媳妇治病的大夫。”
冷长碑又瞧了花无香一眼,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这药铺,对冷羿道:“到这里来,太简陋了吧,要不还是换一家大的药铺吧?”
没等冷羿说话,旁边卓巧娘的嫂子肖氏已经挤了进来,小碎步来到小床前,低头一瞧,惊声道:“哎呀我的娘啊!吐了这么多的血!这还了得?赶紧的找个好大夫才行啊!”一屁股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卓巧娘的秀发,道:“巧娘啊,你觉着怎么样了?”说到这里,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嫂子在这,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罢,肖氏抬起身,望着冷羿,扮了个笑脸,道:“大老爷,要不,就给巧娘换一家好一点的医馆吧!让一个小姑娘给诊治,总是不太好的。”
卓大有也陪着笑脸对冷羿道:“是啊妹夫,啊不,大老爷,还是换一家吧。妹妹吐了这么多血,病得很重啊!”
冷羿道:“你们不要以貌取人。这位花姑娘,啊不,无香姑娘医术十分高明,那天夜里,我抱着巧娘去了好几家大的医馆,都说病已不治,还是这位无香姑娘给治了,才治好的。”
“既然治好了怎么又吐血了?”肖氏低声嘀咕了一句。
冷羿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
肖氏赶紧扮了个笑脸,道:“我是说那时候是晚上,真正的好大夫都在家里睡觉,没有到医馆值夜坐诊,而坐诊的都是也二流的大夫,要不,现在去看看,或许就遇到好大夫了呢!巧娘病成这样,可不能大意的。”
卓大有也跟着说:“对啊,妹夫,要是,再去看看呗!”
冷羿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那天,我去找的都是巴州最好的三家大医馆,甚至还登门拜访了的,我亮明了我的身份,他们最好的老大夫出来医治的,都说不治。还是无香姑娘给治好的。”
冷长碑跺脚道:“此一时彼一时,怎么说他们都是老郎中,比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要多吃几碗米,多看过几个病人吧?姜还是老的辣!听爷爷的,马上把媳妇送到大医馆去医治!”
冷羿道:“爷爷,巧娘病得很严重,耽误不得,不能拿去给那些已经宣称不治的人治疗,他们可能只会开一些保守的药,一旦病情加重,悔之不及!——无香姑娘,麻烦你赶紧医治吧!”
“不行!”冷长碑拐杖杵地,怒道:“我不准你不把你媳妇的命不当一回事!冷羿!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人不能忘本!不能当了官有了钱就不要糟糠之妻!”
第21o章 生同地狱
冷羿道:“我没有这么想……”
“可是你就是这么做的!”冷长碑气得浑身发抖,拐杖指着冷羿道:“我原来以为,你是疼爱你的媳妇的,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想她死,你好另外娶一个更好的!对不对?”
“不是的,我是想治好巧娘的病……”
“你不想!”冷长碑吹着白胡子,哆嗦着道:“你要是真的想治好你媳妇的病,你就应该给她找最好的大夫!而不是拿给一个小姑娘试手脚!”
“爷爷……!”
“别叫我爷爷!”冷长碑跺脚道:“你现在是堂堂通判,又家财万贯,有的是钱,难道还请不起一个好大夫?你这样做,将来你媳妇病死了,她也不会瞑目的!”
冷羿还要再说,忽听得床上卓巧娘轻轻咳嗽道:“爷爷……,就让孙儿媳妇……在这……治病吧……”
所有人都愣了,冷长碑上前两步,道:“你不用说,爷爷知道你是向着你家官人说话,但是,现在不是别的的关系到你的性命,开不得玩笑。行了,你什么都不用管,爷爷会给你找到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的!你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
卓巧娘还要再说,肖氏已经按住她的嘴,轻轻摇头,起身走到冷羿身边,低声道:“大老爷,大老爷也是为了巧娘好,老太爷他年纪大了,您就可别气着他,还是顺着他,换个大夫治病吧。”
冷羿道:“无香姑娘的医术真的很高明的!她一定能……”
“我不管!”冷长碑拐杖跺的咚咚响,“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爷爷,你就听我的!不认,我就走,反正她是你媳妇,你想把她治死那是你的事情!我可把话撂在这里,要是你媳妇这次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认你这孙儿!从今以后,再不准你踏进我冷家一步!你做你的官,穿金戴银吃你的山珍海味,我回我的茅草房穿我粗布烂衫,吃糠咽菜我乐意,只要不看见你这害死结发妻子的混帐东西就行!”
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卓巧娘轻微的咳嗽声。
花无香走到冷羿身边,低声道:“大老爷,你还是换一个大夫吧,我年纪太小,学医不精,医治不了夫人的。”
冷羿转身望着她,正要说话,便看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了,没有必要跟老太爷对着干,可是阳奉阴违嘛,暗地里让花无香给卓巧娘治病就是。
想到这里,冷羿对冷长碑拱手道:“爷爷的话,孙儿不敢不听,更何况爷爷是为孙儿媳妇好,就按爷爷的吩咐办吧。”
冷长碑阴沉得仿佛要下暴雨一般的脸终于雨过天晴。面露得意之色,微笑点头:“这才象话,好了,赶紧把孙儿媳妇转到别的医馆吧!”
冷羿附身要抱卓巧娘,肖氏已经抢着先把卓巧娘抱了起来,道:“我来吧,大老爷。”
冷羿等他们都出去了,赶紧从怀里取了一个面具,递给花无香,低低的声音道:“等一会,你戴这个来探病。就说是好友。”
花无香会意,赶紧接了过来,低声道:“她的病暂时没事,让她安心静养,千万不要让她再伤心!”
冷羿点点头,正要走,又觉得这句话有些怪,不要让她伤心?她的病是因为伤心?难道刚才,又什么事情又触动了她让她心伤了吗?
冷羿没有停留,深怕冷长碑他们怀疑,快步跟上出了房门。
肖氏抱着卓巧娘,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把卓巧娘放下,自己坐在她身边,对车外的冷羿道:“大老爷,我来照顾她吧,您骑马吧。”
原来,跟随而来的人已经把冷羿的马也牵来了。冷羿有些不放心,探头看了看卓巧娘。见卓巧娘冲着她勉力一笑,这才稍稍放心,翻身上马,吩咐到“灵芝医馆”去,那是巴州最大最好的医馆。那天夜里,他第一个去的就是这家医馆。
马车里,肖氏低声对卓巧娘道:“大老爷怎么能这样啊!她怎么能把你往那样小药铺里送呢?那分明就是不想好好给医治嘛!”
卓巧娘紧闭双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涩涩道:“不是的……,官人是想给我治的……”
“行了,这里就咱们姑嫂两,你不用帮他说话!他什么想法我们都知道!连老太爷都看不下去了!你还帮他解释!我说过的嘛!男人呀,花心得很,对你好的时候,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对你不好了,你就是马上要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就像现在,胡乱把你往一个破药铺里一扔,就等着你死!哎呀,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卓巧娘不知该怎么说。
肖氏接着气呼呼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要怪也只能怪你,没有抓住他的心!或者说,看着他变了心你却没有办法!唉,当嫂嫂要是不帮你,就没人帮你了!放心,先把病养好,有嫂嫂在,咱们一定会把他的心重新给你抢回来,不管多妖媚的狐狸精,也别指望在我的手底下讨得好去……!”
卓巧娘听着这些,心里更觉得难受,便感到天旋地转,如同要掉进无底洞一般,哪里还能说得话来。
在肖氏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马车终于到了灵芝医馆。
成珞婕他们已经将整个医馆围了起来,所以的求医者都请走了。冷羿本来觉得不妥,但是杀手无心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假扮一些不起眼的人行刺。所以这样能保证安全,也只能由得他们了。
灵芝医馆的孙老大夫得知通判大老爷来看病了,赶紧带着儿子和其他坐堂大夫出门迎接。把冷羿他们迎到了后堂贵宾诊室里。肖氏把卓巧娘放在了一张精美的小床上。
那天晚上,卓巧娘被冷羿抱着来的时候,是昏迷不醒的,所以并不知道曾经来过这里。眼看屋里阴森森的,不觉有些害怕,忙瞧向冷羿。直到冷羿握住了她的手这才感到踏实。
孙老大夫拱手客气几句,说通判大老爷要瞧病,吩咐一声,去府上瞧病就是,不用大老远的亲自前来求医。他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直在盘算该怎么办。因为卓巧娘的病他们父子两个都看过,都判断为不治之症,现在再次登门求医,可他们还是束手无策,这该如何解释才好。
冷羿道:“我家娘子还是上次那个病,高热吐血。不过这次高热已经不厉害了。就是吐血。还请老大夫尽心医治。诊金不是问题。”
旁边冷长碑也跟着道:“正是,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我们不怕花钱,只要把病治好,多少钱都行!”
孙老大夫忙道:“老朽一定尽心。”
冷长碑对卓巧娘道:“放心吧,刚才爷爷问过了,这是整个巴州最好的医馆,这孙老大夫是巴州最好的大夫,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来找他看病,很厉害的!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卓巧娘点点头:“谢谢爷爷!”
一旁的孙老大夫听冷长碑夸赞他,赶紧谦逊了几句。
冷长碑转身对众人道:“大家都出去,好让大夫静心瞧病!”说着,当先出门走到了院子里。肖氏等其他人也都跟着出去,把门给带上了。屋里只有冷羿、卓巧娘和孙老大夫三人。
孙老大夫坐在床边,提腕诊脉,这一诊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讶无比望着冷羿:“敢问通判大老爷,这几日可是有高人给尊夫人治过病?”
冷羿点头。
“请问是谁呢?”
“花氏药铺的一个小姑娘,名叫花无香。”
孙老大夫思索片刻,缓缓摇头,道:“没有听过巴州还这样的人物啊。”
“怎么样?”冷羿喜道,“病情有好转了吧?”
孙老大夫不语,沉吟片刻,又再次诊脉,望舌。问了卓巧娘的自我感受,捻着胡须半晌,起身,招手让冷羿跟他进到里屋说话。等冷羿进去,把房门关上。
卓巧娘慢慢挣扎着爬了起来,轻轻地摇摇晃晃走到门边,侧耳细听。
只听见里面孙老大夫低声道:“通判大老爷,上次老朽也说了,尊夫人这病,是死证,无药可救,当时老朽没有说出口,其实,尊夫人应该是当日便会西归的,却活到了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冷羿也低声笑道:“我就说嘛,她的医术很了不起的,他们偏偏不信。本来我要把我娘子留在那里治病的,可是,我爷爷他们不同意,说她年纪太小,医术不行,非要换地方,要不,你跟我爷爷他们说说,让我把我娘子再送去给那个小姑娘医治?”
孙老大夫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
“我已经说过,尊夫人是瘀血上行于胸膈,此为膏肓所在,乃汤药所不能及者。心肝脾三火并煎,心脉枯涸,可是,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膏肓瘀血消散,同时,将尊夫人已经枯涸的心脉包裹,所以尊夫人才能延命至今!”
冷羿看见他说话的态势,并不高兴的样子,不由一颗心悬了起来,道:“这样不好吗?”
“病入膏肓,又岂是旁门左道之术能医治得了的?唉,不过是自欺欺人,骗人钱财罢了!”
“哦?为何这么说?”
孙老大夫瞧着她,道:“她这种办法,可以说是饮鸩解渴!”
“这话什么意思?老大夫能否说简单一点?”
“尊夫人的膏肓的瘀血虽然被她击散了,估计吐出了许多瘀血,但却有相当的瘀血分散在了尊夫人的膏肓各处,那是根本无法再驱散的。这样一来,虽然瘀血淤阻中焦气息不畅的急症缓解,尊夫人暂时可以自由呼吸,但是,分散膏肓各处的瘀血将随经而走,散于七经八脉、四肢百骸。尊夫人会感到肢体困顿,接着便会四肢不举,瘫软无力,很快瘀血便会散入五官,届时会耳目失聪,口不能语,最终全身筋骨瘫软,成为废人!可是,她的心智却是清楚的,却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听、不能言、不能动!那种感觉,与生在地狱有何两样?”
冷羿脸上变色,低声道:“不会吧?”
“还有呢!”孙老大夫道:“这只是膏肓瘀血散如经络的后果。尊夫人体内心肝脾三火蒸腾,灼烧心脉,现在只是用左道之术包裹遮挡了,等到膏肓瘀血散入七经八脉,四肢百骸,她全身筋骨瘫软,三火蒸腾无法遮挡,心脉将备受煎熬,那时候,不仅成为废人,还会日日受那无尽的热力煎熬。犹如身处火海一般!最终,还是会被活活煎熬而死!”
冷羿呆了,道:“你……,你这不会是妒忌别人,危言耸听吧?”
孙老大夫淡淡一笑,道:“老朽行医四十余年,会治很多病,却从来不会嫉贤妒能!——如果尊夫人半月之后,还能看见东西,请通判大大老爷派人来拆我灵芝医馆的招牌!治我个妖言惑众之罪,老朽绝无二话!”
孙老大夫说得慷慨,可神情却十分黯然。
冷羿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片刻,低声道:“还有办法吗?”
孙老太医摇头,叹了口气:“但凡有一点点办法,大老爷来求医的那个晚上老朽便会用上了。只是……,唉,请恕老朽无能,现在就算开药,也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对病情没有半点用处……”
冷羿点点头,半晌,低声道:“请老先生先不要告诉家祖父他们……”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隔壁咣当一声,外间有重物倒下一般。冷羿暗叫不好,赶紧推门进去一看,只见卓巧娘倒在床边,正在努力挣扎起来。
冷羿赶紧抢步上去,将卓巧娘搀扶起,道:“你怎么下来了?”
卓巧娘勉强一笑,道:“妾,妾内急,刚起来,就站不稳,没事的,官人不用担心……”
冷羿道:“你该叫我才对!——孙老大夫,能让仆从拿个便桶来吗?”
“好好!”孙老大夫赶紧出去门口,叫一个老妈子拿来一个便桶,然后回避出去。
院子里,冷长碑等人正小声说话,看见他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冷长碑拱手道:“孙老大夫,敢问我家孙儿媳妇这病,要不要紧?”
孙老大夫捻着胡须笑道:“无妨,这个老朽已经跟通判大老爷说过了,无妨的,吃了药,慢慢就会好起来。”
冷长碑顿时放心,乐呵呵对卓大有他们道:“你们看,我说了嘛,此一时彼一时,这不就有办法了吗?——孙老大夫,还请尽量用好药,一定要尽快治好我孙儿媳妇的病,老朽急着抱重孙子呢!哈哈哈哈”
冷福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屋里,冷羿服侍卓巧娘小解之后,重新躺在床上,柔声道:“刚才孙老大夫说了,你的病不要紧,吃了药,很快就能好起来。”
卓巧娘点点头,展颜一笑,道:“那就好,要不然,老是让官人照顾我,把正事都耽误了。”
冷羿爱怜地在她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咱们是夫妻还说这些客气话?”
卓巧娘笑了,这次笑得分外的灿烂。
孙老大夫和冷羿都不知道卓巧娘已经把他们的话全都听了去,等他进屋再次诊察的时候,自然是说了一大堆轻描淡写的话安慰卓巧娘,卓巧娘只是点头微笑。
孙老大夫开了方子,让药童照方抓药。
从灵芝医馆出来,肖氏还要抱卓巧娘上车,卓巧娘却若弱弱地对肖氏道:“嫂子,让官人抱我吧,我……,我想跟官人说说话。”
冷羿把卓巧娘抱上车,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卓巧娘这次没有再睡觉,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冷羿低头瞧着她,柔声道:“怎么了?”
卓巧娘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襟,道:“官人,你别离开我,好吗?我……,我害怕!”
冷羿疼爱地笑了笑,道:“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要在一起直到白头。便是老得哪里都去不了了,你依然是我手心里的宝。”
这句现在情歌歌词,让卓巧娘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涩涩地笑了笑,感觉自己那不听话的眼泪又湿润了双眸。她马上转脸,闭上双目,靠在冷羿的怀里。
就在刚才她听到孙老大夫所说的话之后,她已经暗自发誓,在离开这个人世之前,再不流一滴眼泪,要把自己最美好的样子,留给官人。
回到家里,冷羿把卓巧娘放在床上,坐在床沿守着她,心里焦急地等待着花无香。现在,就看她有没有办法了。
卓巧娘只是拉着他的手不放,微笑道:“官人,等我病好了,你再带我去攀岩,好吗?我很喜欢跟你一起去,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那种感觉真好!”
冷羿道:“行啊!你的病好了,我一定带你去,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
卓巧娘用力地点头,笑得很灿烂:“好!太好了!”
正说着话,草穗快步进来,道:“大老爷,有个人说是夫人的好友,听说夫人病了,特意来探望。大老爷见还是不见?”
第211章 春宫的诱惑
冷羿大喜,忙道:“见!当然见,快快请进来!”说罢,走到门口迎接。
片刻,果然看见花无香戴着他给的那个面具进来,那面具是个中年妇人,所以花无香走路也是很稳重的,没有先前的蹦蹦跳跳的活泼。
冷羿跟花无香对视了一眼,花无香眨了眨眼,这才露出几分顽皮,赶紧又收敛了,轻咳了一声,老气横秋拱手道:“民妇拜见大老爷!”
“免礼免礼!神医快快请进,我家娘子急等着您来治病呢!”冷羿瞧了一眼院子里,不见冷长碑等人,这才放心,陪着花无香进屋,对草穗道:“你在门口看着,别的人暂时都不要放进来,她们要说些悄悄话。”
草穗忙答应出去了,拉上了门。
花无香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卓巧娘,不由轻嗯了一声。
冷羿忙道:“怎么了?”
“没什么。先看病吧。”花无香的声音是憋着嗓子的,听不出真正的声音来。
冷羿点头,对卓巧娘道:“这位是很有名的大夫,我专门请来给你治病的。”
卓巧娘笑了笑,道:“有劳大夫了。”
花无香没有吭气,提腕诊脉望舌,又简单问了问她的自我感觉,然后瞧着冷羿,道:“大老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咱们到书房说话吧。”
冷羿把草穗叫了进来,让她陪着卓巧娘,自己带着卓巧娘来到了另一侧的书房里。关上房门。冷羿道:“怎么样?”
花无香瞧着他:“我不是让你不要伤她的心吗?你怎么不听我的!”
“我没有啊!”
“那为什么先前她还有的几分生机,这会子却一分都没有了?”
“什么?”冷羿一颗心沉到了底。
花无香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虽然面带微笑,可是气色灰败,她现在的脉象,忽大忽小,忽长忽短,这脉,名叫‘鬼崇脉’!”
冷羿不懂中医,单单听这个名字,就让人胆寒了,急声道:“这脉象很差吗?”
“这是所有的脉象中最差的一种!”花无香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爹说,——我爹就是我师父,他说过,出现这种脉,那是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要把病人的性命带走的征兆!”
冷羿勉强笑了笑,他自然是不会相信鬼神索命什么的了。不过,这让他想起了先前孙老大夫所说的卓巧娘的病情。低声道:“先前灵芝医馆的孙老大夫也说我娘子这种病很不好。”
“哦?他说什么了?”
冷羿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实话:“他说,我娘子这病,是什么瘀血停滞于膏肓之间,心肝脾三火蒸腾心脉。这本来是不治之症,你先前的治疗,只是将这瘀血击散了,暂时打通的呼吸,但是,却也将瘀血击散于七经八脉、四肢百骸。到最后,会成为废人,并饱受三火煎熬而死。”
花无香呆了一下,道:“看不出来,这老头还真有点门道,能看出我家这鬼门十三针的利弊。”
冷羿心头一凉,道:“这么说,他说的是真的了?”
“是!”花无香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也不是!”
这拖长了的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冷羿犹如在地狱人间轮回了一遭,急声道:“这话怎么说?”
“他说的是实情,所以我说‘是’,但是,他不知道,我们鬼门十三针还有应对之法,所以说他说的‘不是’!”
冷羿狂喜,声音都发颤了:“太好了!我就说嘛,你年纪虽然小,本事却非常高!你赶紧给医治吧!”
花无香安然摇头,道:“我治不了!”
冷羿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呆若木鸡。
花无香叹了口气,道:“实话跟你说罢,尊夫人的病的确已经病入膏肓,但是,要是在今天之前,我还有几分把握,我准备用我祖传鬼门十三针封闭尊夫人的心脉,然后一点点化解散入经脉和百骸的瘀血,这个虽然需要很长时间,但是最终还是能治好的。可是,现在尊夫人不知道何故,竟然出现了鬼崇脉!这个,我就治不了了。”
冷羿急声道:“你一定有办法!先前我娘子都没有气了,你都能把她治好!你再想想办法啊!求你了!”
“别急,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花无香背着手,一付老气横秋的样子,在屋里来回乱走。终于,她站住了,回身过来,道:“现在,要救她的命,只有一个人!”
“谁?”
花无香苦笑:“说了也没用,你请不到他来的。”
“你说!便是天上的神仙,只要他在地上,我也要去请!便是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快说吧,是谁?”
花无香瞧着她,半晌,才慢慢道:“皇帝身边的侍御医。”
冷羿呆了一下,道:“我能想办法!他叫什么名字?”
“花冥尊。”花无香道,“要用他的鲜血入药,每七天一小碗,再加上他的鬼门十三针法,才有可能治好尊夫人的病!”
冷羿愣了一下:“他也姓花,也会鬼门十三针,他跟你有什么渊源吗?”
花无香笑了笑,道:“他是我师伯。”
冷羿大喜:“太好了!既然这样,你引见一下,请他帮忙,多少钱我都出!”
花无香摇头苦笑:“他是皇帝的侍御医,还会在乎钱财吗?”
“那倒是,那能否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娘子治病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花无香又苦笑摇头:“若不说我,还有一线希望,要是说我引荐,他绝对不会答应了。”
“为什么?他跟你们有仇?”
“是!”花无香道:“他是我师伯,也是我亲大伯,他跟我师父,也就是我爹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两个一直不合,明争暗斗,对我们一家都恨之入骨,最后两家断绝往来。我爹娘先后去世,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来探望,甚至还大摆宴席呢!我跟奶奶我们两相依为命在巴州讨生活,他知道,却半点都不搭理。我也不想见他。就算我开口求他,也只能引来他的嘲笑,不会有任何用处,反而会让他连你一起恨,会坏事的。”
“我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用他的血呢?别人的不行吗?”
“不行!”花无香道:“按理说,你夫人其实已经死了,是我用鬼门十三针强行救活了她,而要继续救她的性命,也只能依靠鬼门十三针!修炼这种针法,每天都要服用一种药物,融入体内的血液而形成一种药,要化解鬼崇脉这种死证,只能靠这种血。鬼门十三针是我祖传的针法,这个世上,会这套针法,有这样的血的,只有我花家的三个人,就是我、我奶奶,还有就是他!”
“你们俩不行吗?两人人的血比一个人可能更不伤身体。”
花无香苦笑摇头:“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帮不了。用血液为药,特别讲究阴阳,只有阴阳调和才能化解病症,我们都是女子,血属阴,阴上重阴,犹如雪上加霜!我的血尊夫人要是吃了,必死无疑!”
冷羿道:“这么说,只能求你的那个师伯了?”
“是!”花无香道:“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我本人对他没有什么成见,其实,在我的印象中,伯父还是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辈,至少,他的医术非常高,可以说当世无双,让人敬佩。只是,他性格特别的怪异孤僻,没什么朋友。他给人看病也看人,他不喜欢的人,便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给看病的。就是这么一个怪人。”
“可是他还是当了皇帝的侍御医,这说明他至少对权贵还是敬重的。”
“那是皇帝亲自去请他,必恭必敬的,他这才进宫的。你要是想找找他帮忙治病,恐怕得想点办法才行。”
冷羿苦笑:“我现在在巴州做官,进不了京城,更见不到皇帝的侍御医,能有什么办法呢?”
花无香道:“我就说了嘛,你没有办法做到的。”
冷羿一咬牙,道:“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
花无香叹道:“其实没用的,真的!他绝对不会给你娘子治病的。”
“为什么?”
“因为尊夫人经过我的鬼门十三针续命,这个他一看就知道,而世上只有他和我还有我奶奶会这套针法,而我奶奶双目失明,不可能使用针法了,他立即就会知道是我在帮尊夫人治病,他恨我一家入骨,只要是我沾边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接手!再说了,用这种方法治病,对本身元阳损耗非常大,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用这种办法治病的。而不用这种办法,就不可能治好你娘子的病。”
冷羿傻了。半晌,才道:“这个我来想办法!只要是人,就一定能想到说动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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