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利的什么地方?”
“中央情报局。”杰克简短地回答。
“什么?”
“还记得去年夏天的事吗?我从米特公司得到了一笔咨询费,想得起来吗?”
“记得。”
“当时的工作地点就在中央情报局的总部。”
“但是——你在英国说从来没有……”
“他们是问我在哪儿拿的工资,为谁工作的,而中央情报局只是当时工作的地点。”
“你说谎了?”凯茜惊呆了,“你在法庭上撒谎?”
“没有说谎。我说我不是中央情报局的雇员,事实上我也的确不是。”
“但是你从来没对我讲过这件事。”
“你不需要知道。”杰克回答,他知道自己没有回答好。
“我是你的妻子,岂有此理!你在那儿干些什么?”
“我是他们聘请的一组大学教师当中一员。每隔几年他们请一些外界人士来查看他们汇集的一些资料,作为对他们正式雇员的工作鉴定。我并没有做过间谍之类的事。我一直都呆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的一张小写字台旁工作。我给他们写了份报告,就是这些。”再解释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关干什么的报告?”
“……”
“杰克!”她火了。
“听我说,宝贝,我们有协定,决不能和没经过保密审查的任何人谈及我在那儿的工作——我不能食言,凯茜。”这使她平静了一点。她知道丈夫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也是她爱他的一个原因。
“那么为什么又要回到那儿去呢?”
“我想了解他们掌握的一些情况,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些什么。”
“就是那些关于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事吧?”
“嗯。”
“你真的在担心那些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吗?”终于,她也担心起来。
“我想是的。”
“但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说联邦调查局的人认为他们不……”
“我不知道——唉,不,我知道,就是米勒那个混蛋,法庭上的那个家伙。他想杀了我。”瑞安低头看着地板,他终于开始吐出心底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想杀你?”
“我看到了他那种神色,凯茜,我看得出来。我感到害怕——不光是为我自己。”
“还为萨莉和我……”
“你以为他会在乎吗?”瑞安怒冲冲地说:“他们连不认识的人都杀。几乎是以杀人为乐。他们要按照他们的愿望来改变这个世界,他们根本不管谁将成为他们的牺牲品,根本不在乎。”
“那为什么就得到中央情报局去呢?我的意思是,他们能保护你——保护我们吗……?”
“我想对他们的意图了解得更清楚一点。”
“联邦调查局不也掌握着他们的材料吗?”
“我想亲自去看看那些材料。我在那里于得很不错,他们甚至要我,嗯,正式到那里工作,我拒绝了。”
“你可从来没对我说过。”凯茜又生气了。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杰克花了几分钟谈了下肖的想法。要凯茜在开车上下班时提高警惕。
妻子终于又笑了。她开的是辆六气缸的波西911型跑车,她从十六岁就开始开这种波西型车。杰克很佩服她的开车本领——快得使他抓紧车身不敢松手,就象一条绿色的闪电似地划过乡间的公路。瑞安想,这对凯茜来说也许比带枪更安全。
“真抱歉让你们也卷进了危险的漩涡。我绝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也许当时我还是袖手旁观的好。”
凯茜勾住丈夫的脖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许联邦调查局的人是多此一举吧,就象刚才所说的,只是神经过敏罢了。”
“也许是吧。”
12、中央情报局之行
中央情报局坐落在俯视波多麦克河的小山后面。停车场里有个警察,是个女的——她招呼他来到一个窗口,检查了他的驾驶证,然后叫他开向一个有顶棚的大门。前面就是中央情报局的白石砌墙的七层大楼。也许是白色的水泥砌块吧,他还没仔细察看过;一进楼,一种阴森森的气氛迎面袭来。八个保安警察,穿着便服,敞着上衣,看来随身带着短枪,手上拿着对讲机。杰克确信带枪的警卫就在很近的什么地方。
“瑞安博士。”一个人走上前来,看上去有点面熟,但杰克记不起他的名字了,“我叫马丁·坎特,我在楼上工作。”
握手时杰克记起来了,坎特是格里尔上将的副手,耶鲁大学科班出身。他递给杰克一张通行证。
坎特带他来到第一个检查证件的卡子,他从挂在脖子上的一根细链条上拿下通行证,把它塞进一条槽内,一扇桔红和黄|色条子的小门——就象汽车房的那种门——唰地升了上去,人一进去,门马上又关上了。杰克也塞入了他的通行证,地下室里的电子计算机查验了通行证上的电子密码,确认无误后,门又升了起来。杰克在这儿感到很不舒服。他过去也有这样的感觉,就象下了监狱似的——不,监狱里的保安设施也无法和这儿的相比。这里总有些什么东西使他感到神经过敏。
为什么我要上这儿来呢?
杰克竭力摆脱掉这个念头。他们进了电梯,坎特按了上七楼的按纽。中央情报局头头的办公室在一条独立的走廊上,上面铺着地毯。和往常一样,这儿到处是保安人员。他们检查了瑞安和他的通行证,没说什么,对此杰克感到够满意的了。坎特径直朝一个办公室定去,打开了门。
海军上将詹姆士·格里尔象往常一样穿着便服,舒适地坐在一张高背转椅上,吸着咖啡,看着文件。杰克每次看到他都是这个样子。他大概六十五、六岁,高个子,一副贵族派头。格里尔是瑞安碰到的最聪明也是诡计最多的人。他相信这个灰白头发的绅士能看出你肚子里在想些什么。当然,这也是对中央情报局的情报副局长职业上的要求。上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你好,瑞安博士。”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杰克走去,“你来得很准时嘛。”
“是的,先生,我还记得去年夏天路上有多挤。”
“手臂怎样啦?小伙子?”上将问。
“差不多好了,先生,但是逢到下雨天,我还能预报天气。他们说这种胀痛最后也会消失,有点象关节炎。”
“你妻子怎么样?”
他有意在绕圈子,杰克心里嘀咕。但他有对策,“她有点担心,先生。昨晚我把事情都告诉她了,她显然没有理由高兴,我也是一样。”
“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格里尔从一个愉快慈祥的老先生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老牌情报官员。
“先生,我知道提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我确实想看看中央情报局所掌握的所有有关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档案。”
“没那么多材料。”坎特哼了声,“这些家伙象有经验的特工似的不露一丝行迹。他们的经济来源很充裕——尽管这只是我们的推判,但肯定是事实。”
“你们是从哪儿弄到这些情报的?”
坎特朝格里尔那边看了看,得到了他的点头应允,“博士,在进一步谈下去之前,我们得谈谈保密问题。”
杰克只得听天由命了,“好吧,我得答应什么条件?”
“在你离开之前我们会给你办好手续的。你将看到我们掌握的所有材料。你应该知道这些档案的保密度是属于特别密码级的。”
“嗯,那并不奇怪。”瑞安叹了口气。特别密码级的保密:度高于最高机密保密度。接触这些材料的人要进行严格的审查。材料是按密码词编号的,密码词本身就是机密。这类敏感的材料他只接触过两次。现在他们要对我公开所有这些材料了。杰克看着坎特,心里在想。格里尔一定是急于要我回来研究这些材料,“那么,我才已经问过了,这些材料是从哪儿得到的?”
“有些是从英国人那儿得到的——准确地说是从英国人手中的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那儿得来的。一些新的材料是从意大利人那儿……”
“意大利人?”瑞安楞了会儿才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呵,对了,在那些沙漠国家里有许多意大利人,对吗?”
“上个星期有个意大利人认出了你的朋友米勒。当时他正队一艘轮船上下来。那条轮船在圣诞节那天奇迹般地出现在英吉利海峡。”格里尔说。
“但是我们却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对吗?”
“他和数目不祥的一批同伙到南边去了。”坎特笑着说:“当然那个国家整个儿都位于地中海的南边,所以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我们掌握的材料英国人和联邦调查局都有。”格里尔说:“新的材料不多,我们有个小组专门研究这些材料。”
“谢谢您允许我看这些材料,上将。”
“我们这样并不是为了做善事,瑞安博士。”上将指出,“我们希望您能从中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而且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如果你愿意的话,中央情报局今天就可以雇佣你。我们甚至可以为你办理一张由联邦政府签署的枪证。”
“你怎么知道我要枪……”
“这是职业的本能,小伙子。”老头儿咧开嘴笑了。瑞安丝毫不觉得可笑,继续问道: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你的时间表是怎样安排的?”
“我可以立即工作。”杰克小心地回答。
“每个星期二的上午可以到这儿来。也许每个星期能有一个整天,再加上两个半天,都是上午。我的课大多都在下午。假期快到了,到那时,我可以在这里连续工作一个星期。”
“很好,详细情况你和马丁谈吧。把这些材料好好研究一下。很高兴又见到你,杰克。”
杰克和他再一次握手,“谢谢您,先生。”
格里尔等门关上后才回到书桌边。等了几秒钟,估计瑞安和坎特离开了走廊,才走出办公室来到拐角处的中央情报局局长的办公室。
“情况怎么样?”
“已经把他搞来了。”格里尔回答。
“审查怎么进行?”
“他是清白的。几年前他做股票生意时手段有些太狠了。
但是,去他的,人就得精明强干。”
“有没有违法行为?”穆尔局长问。中央情报局不能雇佣有可能受到证券交易委员会审查的人。格里尔摇摇头。
“不,只不过是非常精明而已。”
“好吧,但是在审查结束以前,除了关于这些恐怖分子的材料以外,其他的不能看。”
“行,阿瑟!”
“我也不想老让副局长去做招募人员的工作。”局长又说。
“你也太小气了,一瓶咸士忌就让你破财了吗?”
局长笑了。米勒从英国人手中逃出来后的第二天,格里尔就打下了这个绅士式的赌:瑞安一定会来。穆尔不喜欢输———他在当局长以前做过律师——但他很高兴能有一个有先见之明的情报副局长。
“我还叫坎特给他弄了张枪证。”格里尔补充道。
“你能肯定这样做是个好主意?”
“我想是的。”
“那么,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米勒不动声色地问。
奥唐纳朝年轻人那边看去。他知道这项计划是怎样制定出来的。计划本身确实不错,他也承认,是个行之有效的计划,大胆中包含着智慧。但是肖恩让个人感情来支配自己就不那么好了。
他转脸看窗外,飞机下面三千英尺处是法国的乡村。米勒他们搭乘的是一架莱德·昂型客机。机上几乎没有什么乘客。空中小姐坐在机尾的座位上打盹。没有人会听到他们在谈些什么,喷气马达的轰鸣声使得任何电子监听装置都会失效。他们一直都在非常巧妙地掩盖他们的行踪。先飞往布加勒斯特,然后到布拉格、巴黎,现在正飞回爱尔兰。而在他们的护照上却只有法国的入境关防印。奥唐纳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甚至带了伪造的在法国洽谈生意的记录。他们能顺利地通过海关,奥唐纳对此很有把握。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航次的飞机到达后,检查护照的职员就可以回家了。
肖恩带着张新的护照,上面当然盖着必要的关防印。由于戴着隐形眼镜,他的眼睛看上去是棕色的了。他的头发的颜色和发型也都改变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大胡子改变了他.的脸型。肖恩不喜欢留大胡子。
肖恩没再说什么,假装在看从座位口袋里找到的那本杂志。这种假装的从容不迫是从奥唐纳那里学来的。年轻人憋着一股劲完成了他的训练课目(奥唐纳总是用军事术语来称呼这类事情),减轻了体重,重新熟悉了武器的性能,和来自白肤色国家的情报官员一起讨论了这次伦敦行动的得失,听取了他们的批评。这些“朋友”不同意用“运气”来解释他们的失败。他们指出,那次袭击为了确保成功,得多增派一辆小轿车及必要的人员。整个讨论中肖恩都显得很平静,有礼貌地听取他们的批评意见。同样,现在他也在耐心地等待着对他的建议的回答。也许他确实是在英国监狱里学到了一些。东西。
“已经定了。”奥唐纳终于答道。
瑞安在表格上签了名,认可收到了一车材料。他又来到了去年夏天呆过的那间斗室。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在中央情报局主楼的第三层,只有储藏室那么大。
待信使把文件堆在办公桌的一角,又把车子推走后,杰克就开始工作。他掀掉从拐角亭子里买来的那杯咖啡上面的盖子,把一盒奶油和两包糖都倒了进去,象往常那样用铅笔搅着。妻子最讨厌他的这个习惯。
他打开了卷宗。这是中央情报局关于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第一份正式报告,至今还只有一年之久。
“北爱尔兰解放阵线,一个怪物的起源,”报告的题目这样写着。
“怪物”。瑞安记得这是墨里讲过的。报告的第一页就坦率地承认下面的三十页文稿大多数都是推测,而不一定是事实。杰克在去年研究时了解到“临时派”的组织非常严密,单线联系,小组行动。它的组织方式就象情报局一样,除了很少几个头头以外,每次活动的详细经过均是严格保密的。只让必要的人知道:“严守机密”是任何情报机关的座右铭。
爱尔兰民族解放阵线是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的主要竞争对手,组织得没有“临时派”那么好。就是这帮家伙杀了蒙巴顿勋爵。这两个组织的竞争常常发展到恶意的程度。然而一般地说“民族解放阵线”不是个专业组织,内部不够统一,远没有“临时派”干得那么出色。
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还不到一年。他们开始活动时,英国人还认为他们是“临时派”的一个特别行动队,一个突击队。然而当一个被捕的“临时派”分子激烈地否认参加了事实上是由北爱尔兰解放阵线搞的恐怖活动后,这个假定站不住脚了。报告的作者又考察了怀疑是北爱尔兰解放阵线所干的一些恐怖活动,试图找出他们的行动模式。瑞安发现,在这方面和事实十分一致。例如,一般地说,他们在每次行动中投入的人数超过“临时派”。
每次行动让更多的人参加,瑞安点起了一支焦油含量低的香烟,这是违反一般的保密原则的。参加的人愈多,泄密的可能性愈大。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瑞安细细地查阅了这几次行动,想找出其中的规律。
经过十分钟的研究对照,问题清楚了。北爱尔兰解放阵线比“临时派”更军事化。他们不是组成典型的城市游击队的独立小组,而是一种更加正规的军事组织形式,“临时派”往往依靠西部“牛仔式”的刺客,不大以行动组为单位活动。瑞安知道很多这样的例子。一个“特定的刺客”——中央情报局去年的流行说法——用自己的枪,去杀一个特定的目标。他们常常象猎人似地守候着,一等就是几天。而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则不同。例如他们一般不规定特定的目标。而且他们似乎有侦察组和行动组,两者配合密切。当他们发起一次行动时,脱身干净利落。显然他们是预先计划并掌握了情报的。
典型的军事行动。这表明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对它的成员以及保密措施非常有信心。杰克作了些笔记。报告中事实很少——他数过只有六个——但是分析却非常有趣。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在订计划和付诸实施方面非常在行。甚至胜过“临时派”。而“临时派”已经是够出色的了。对他们所使用的武器的专门鉴定表明,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是一色的,而不象“临时派”的职业杀手们个个都有不同的武器。这种清一色也很有趣。
他们受过军事训练?瑞安记下了这一点。怎样进行的?在哪儿进行的?经费从哪儿来的?他开始看第二份报告。这份报告的日期比《起源》晚几个月,而且表现出更大的职业兴趣。中央情报局开始密切地注意起北爱尔兰解放阵线来了。报告至今还只有七个月。就在我离开这儿时搞好的,真是巧合。
这份报告集中介绍了凯文·奥唐纳。他被认为是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头头。瑞安先看到的是英国情报机构搞到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几年前照的。他的个子很高,其他方面很一般。下面还讲到奥唐纳已经做过几次整容手术来改变外貌。尽管如此,杰克还是仔细地端详了这张照片。当时奥唐纳正在参加一个被爱尔兰卫戍团打死的临时派分子的葬礼。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睛里透着冷酷的光芒。瑞安并不觉得从这样一个场面的照片上能发现多少东西。他放下照片,开始看奥唐纳的履历。
奥唐纳出身于工人家庭,父亲是个卡车司机。九岁时妈妈就死了。他上的当然是天主教学校。他在大学时的成绩复印件说明他相当聪明。他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获得了政治学学位。他学习了学校开设的全部有关马列主义的课程。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时,他参加了人权运动的外围组织。他的行动引起了北爱尔兰皇家警察和英国情报局的注意。毕业后,有于年之久不见他的行踪。一九七二年,当英国伞兵部队失去控制,向示威者开枪,杀死了十四名赤手空拳者的那个血腥的星期天后,他又露面了。
“真是巧合。”瑞安轻轻地自言自语。伞兵一直坚持人群少有人先向他们开的枪。他们是被迫自卫的。英国的官方调查也支持这种观点——当然,除此以外他们还能怎么说呢?瑞安耸耸肩,也许事情确是象他们所说的那样。英国人错就错在派军队进驻北爱尔兰。他们应该选派能干的警察去保护法律和秩序,而不是军事占领。但当时北爱尔兰皇家警察已失去控制,加上有人蓄意制造政治事件,确实也无计可施了。结果军队被派到那儿,面对那种他们在训练中从未经历过的场面……根本经不起挑衅。
瑞安心里一动。
主修政治学科,偏重马克思主义,然后不明去向。过了一年,在“血腥的星期天”惨案后突然出现。据内线报告,此后不久他就被任命为临时派的内务部长。不会是由于他在大学里功课好而被委此重任的吧,他得干给他们看才能得到这种信任。搞恐怖活动,也象其他行业一样,得有个过程。而奥唐纳已经通过某种途径获得了这种资格。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他就是那次流血事件的“导演”吗?如果是的话,他又是怎样学会这一套的?失踪的那一年和这又是什么关系呢?当时他在参加城市游击战的训练吗……是在克里米亚吗?……
他又看到奥唐纳第二次失踪的那部分。这部分的情报英国人搞得很完整。奥唐纳是个称职的内务部长。他清除的人中有一半左右以某种方式做过内线。这对于于这一行的人来讲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份报告最后增添的那几页材料是戴维·阿什利几个月前才从都柏林搞来的……奥唐纳有点忘乎所以了……他利用职权消灭和他政治观点不一致的临时派成员。事情败露后,他又销声匿迹了。下面又是推测,奥唐纳去了某个地方。这和墨里在伦敦告诉他的情况对得起头来。
显然他到那里是去说服某些人为他提供财政、军事训练等方面的支持的。新组织的成员是从哪儿来的呢?打奥唐纳从北爱尔兰第二次消失后到出现第一次带有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印记的恐怖活动,这之间有两年的间隔。在这两年里,英国人的情报认为奥唐纳做了整容手术。手术是在哪儿做的呢?谁付的手术费呢?在第三世界国家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手术的。瑞安不知道凯茜能不能向在霍普金斯的同事那里打听哪儿能找到好的整容师。奥唐纳在两年之中做了整容手术,获得了金钱上的支持,拉起队伍,建立了训练营,并且开始行动扩大影响……不坏,瑞安不无妒忌地想,两年内干了那么多事。
打那时起一年后,这个组织开始崭露头角了……
瑞安听到有人在开门,转脸一看,是马丁·坎特。
坎特说:“你看了觉得怎么样?”
“我看奥唐纳是个危险人物。他把那伙人组织训练得象支军队。这伙人人数不多,所以他对每个人都很了解。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他在招募人员时很谨慎,同时又非常信任他们。他是个政客,但在考虑问题制定计划时象个军人。是淮把他培养成这样一个人的?”
“无可奉告,”坎特回答,“但是我想你大概不会估计错的。”
“也许是吧。”瑞安说:“我想摸清楚他的脾气,他的想法以及谁在金钱上资助他。”瑞安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他在‘临时派’里有投有内线?”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他发现‘临时派’的头头们要他命时,他逃走了。但是仅仅两年后,他就自立门户重整旗鼓了。他能从哪儿去拉他的队伍呢?”
“显然,其中有些人来自‘临时派’。”坎特说。
“当然。”杰克点点头,“他知道他们当中哪些人是可以信赖的。而且我们还知道他在他们反间谍部门工作过,是吗?”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对奥唐纳威胁最大?”
“他的对头可不少……”
“谁想杀死他?”杰克再次点明了问题。
“英国没有死刑,但‘临时派’却可以处他死刑。”
“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你是奥唐纳,你那帮人又是从‘临时派”内部拉出来的,你还知道‘临时派’的人形想把你的头挂到墙上的装饰板上供人参观,你一定会在临时派里安插内线来通风报信,对吗?”
“有道理。”坎特边想边答。
“还有,北爱尔兰解放阵线政治上的反对派又是谁呢?”
“还不知道。”
“别兜圈子了,马丁!”瑞安不耐烦了,“文件上的大部分事实都来自‘临时派”的内部,对吗?他们怎么知道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在干什么?这些消息又怎么会传到他们那儿去的?”
“别强词夺理了,杰克。”坎特告城道:“我也看过这部分材料,我们的根据主要是‘临时派’分子否认一些恐怖活动是他们搞的。我们说这些活动是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干的,只是由此得出的推论——是间接的结论。我不认为情况已经象你所说的那样清楚了。”
“不对。报告的两位作者抓住了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在他们行动中露出的马脚。他们有独特的活动方式,马丁!我们能够据此把他们区分出来,对吗?”
“你这是想当然,”坎特指出,“奥唐纳来自‘临时派’,所以他一定会在‘临时派’内招兵买马,为了安全他又必须留下内线等等。尽管你的推论是符合逻辑的,但你得记住,你的推论的依据值得怀疑。如果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真是‘临时派’的一个别动队的话呢?这样做对他们不是也很有利吗?”坎持是个出色的诡辩家。达也是格里尔要他当副手的一个原因。
“是的,这样说也有一定道理。”瑞安承认,“不过我的观点同样也站得住脚,如果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确实存在的话。”
“我承认你的分杯符合逻辑,但得拿出证据来。”
“也就是说这就是我们对所谓的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第一个符合逻辑的分析。这个分析还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坎特咧嘴笑笑,“想到后请告诉我。”
“我可以和其他人谈谈这个问题吗?”
“和谁?——我得问个明白才行。”
“驻伦敦的美国大使馆的法律事务专员——丹·墨里。”瑞安说:“估计他也一定通过了这些保密审查了吧?”
“不错,他和我们有工作来往。好吧,你可以和他谈谈。
他也是我们的同行。”
“谢谢。”
五分钟后,坎特已经坐在格里尔上将对面了。
“他确实很善于提问题。”
“问了些什么?”上将问。
“就是埃米尔·雅各布斯小组提出的那些问题。奥唐纳想干什么?他已经渗透到‘临时派’里面去了吗?渗透进去的目的是什么?”
“那杰克是怎么回答的……?”
“和雅各布斯及联邦调查局的分析一样。奥唐纳是个受过训练的反间谍人员。‘临时派’想要扒他的皮。要保命他就得在‘临时派’里安插内线,以便在‘临时派’动手于掉他前及时警告他。”
上将点点头。目光游移了一会儿,这只是答案的一部分。本能在告诉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另外还有什么?”
“关于训练的问题。他还来不及仔细地看完全部材料,他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您是对的,先生他确实能干。”
墨里拿起听筒,不在意地揿下了相应的按键,“谁?”
“墨里吗?我是杰克·瑞安。”
“情况怎么样,教师?”
“还不错。我想和你谈谈。”
“讲吧。”
“我以为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已经渗透到‘临时派’内部去了。”
“什么?”墨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嘿,机灵鬼,我不能……”他看了看电话,通话的线是连在——“你怎么会在内部专线上打电话的?”
“这么说吧,我又回到政府部门工作了。”瑞安难为情地说。
“我还不知道呢。”
“你觉得我的想法有道理吗?”
“有这个可能。吉米三个月前就想到这个问题了;联邦调查局也觉得这个推测很有道理。显然目前还没有事实根据,但都认为这种想法是符合逻辑的——我的想法是,我们的朋友奥唐纳这样做很聪明,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因为‘临时派’的保卫部门非常厉害,杰克。”
“你说过我们掌握的大部分关于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材料都是从‘临时派’那儿来的。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的呢?”瑞安马上问。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临时派’的人怎么会知道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在干什么吗?”
“呵,明白了。这个我们还不大清楚。”墨里和詹姆士·欧文斯也在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惑。但是干警察这一行的就得成天和这些稀奇古怪的情报打交道。”
“北爱尔兰解放阵线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做?”
“你是说告诉‘临时派”的人他们在干什么吗?眼下还没有明确答案。你有什么见解,我倒很想听听。”
“会不会是想在‘临时派’里募集新的成员?”瑞安问。
“希望你再仔细想想。”墨里立即回答。似乎瑞安又重新创立了地球是平的学说。”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噢——那奥唐纳就会面临被‘临时派’渗透的危险。”
“不错,机灵鬼。如果奥唐纳在‘临时派’里安插内线是作为防范措施保护自己的话,为什么又要让虱子爬到自己身上来呢?他要不想活的话,方法有的是,杰克。”墨里不由得笑了起来。在电话中他听到瑞安泄气的叹息声。
“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
“对不起,泼了你的冷水。几个月前我们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但是他最初的队伍一定是从‘临时派’中拉出来的。”过了一会儿瑞安又开始反驳。他埋怨自己反应这么迟钝,但又觉得墨里多年来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是的,我承认。但他那个组织人数很少。”墨里说:“组织越大,被渗透的危险也越大——以致于会毁了他。‘临时派’确实想宰了他,杰克。”墨里不再往下说了,以免暴露戴维·阿什利和“临时派”做的那笔交易。中央情报局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家里人好吗?”他换了个话题。
“很好。”
“比尔·肖说上个星期他和你谈过了?”墨里说。
“不错.所以我到这儿来了。你已经把我搞得疑神疑鬼了,丹。还得注意些什么吗?”
这回是墨里感到泄气了,“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太过虑了。其实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杰克。只是有种直觉,就象某些上了年纪的女人的预感似的。也许是我对吉米的话太敏感了,希望不至于把你搞得太紧张。”
“那倒没什么。”杰克回答,“呵,我得回去了,再见。”
“好。再见,杰克。”墨里挂上了话筒,回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杰克就这样工作了一个上午。他得在中午赶回去上课。档案保管员用车子推走了卷宗,包括杰克做的那些笔记。这些笔记也归了档。几分钟后,杰克离开了大楼,脑子里还在想个不停。
杰克并不知道中央情报局总部新建的综合大楼是国家侦察局的总部。这是中央情报局和空军的一个联合机构,负责处理人造卫星和高空侦察机搜集的情报。
新一代的侦察卫星用扫描摄像机取代了照相胶卷。因此,这些卫星几乎能够连续工作而不用为了节约胶卷而只拍摄苏联以及东欧集团了。用这种方法国家侦察局能收集到关于世界各国正在发生的事件和发展趋向的大量情报。为此,它确定了三十几个研究项目,雇佣了几百名研究人员。——还在中央情报局主楼后面建了这座新的综合大楼。
有一个级别不高的研究员就是专门收集被怀疑为恐怖分子训练营的营地的照片资料。这项研究至今还没有重大的突破,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资料和照片都被送到反恐怖活动特种部队。他们也就例行公事地看一下这些照片。新的多次曝光装置能够据除大气层的干扰得到高清晰度的照片。这使那些值班机要人员赞叹不己。尽管如此,想看出照片上的车牌号码还是不可能的。而且除了可能有恐怖分子在那里训练的营房外,照片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印象。侦察卫星照片的分折往往得由专家来做,这种工作的技术性非常强。
象任何事情一样,这里也有薄弱环节。这位级别不太高额研究员其实只是个技师。他负责收集对比材料,但是并不进行分析。分析是由另外人做的。在这个专门项目中,情报记载的是红外线热辐射情况。他每天检查这些训练营的热辐射情况——有两百多个训练营。大多数都在沙漠里。也真是个巧合。大家都知道沙漠白天热得可怕,却很少有人知道沙漠夜里还冷得彻骨,常常会冷到零度以下。研究人员根据夜里烧暖气楼房的数目来判断营房住人的情况。红外线照片清楚地显示出寒冷的黑色背景和暖和的白色斑点。然后他把从卫星照片中得到的数据存储在一台电子计算机里。用密码数字称呼这些营地,记下每个营地发热的建筑物的数目,然后把这些都变成计算机语言。训练营11-5-18,位于北纬28°32′47″,东经19°o7′52″。该营地有六所建筑物。其中一所是个车库,车库内至少有两辆车。尽管车库内没有暖气,但是两台内燃机的热量透过铁皮屋顶清楚地辐射出来。研究员还发现其它五座建筑物中只有一座有发热器。上个星期——他查了一下——有三座是热的。热的那座建筑物内住着一组警卫和维修人员,大约有五人左右。显然还有个厨房,因为建筑物的一部分总是比其他部分热。还有座建筑物整个都是餐厅。餐厅和其他宿舍现在都是空的。研究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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