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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阅读

作品:丑医|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1 07:19:11|下载:丑医TXT下载
  无后为大,这可是纳妾最好的理由了。

  “这么说,那边的情况倒也不算很坏,能生个一儿半女,地位就巩固了。江四嫂终归是要改嫁的,这又怎么坚决反抗了?”阿丑越发闹不明白。

  赵三嫂摇头:“搞不清楚。这不,为这事,她和娘家都闹翻了,那一边说要她去,她自己百般不乐意,她娘家的人,都等着佟里正裁决呢!”

  “这种事情,怎么好让佟里正裁决,”阿丑不以为然,“又没到三年期限,还能拿刀子逼她上花轿不成?”

  正说着,只听不远处传来呼喊:“江四媳妇自尽,快去救!”

  阿丑闻声,一边赶过去,心中一边叹息:真是一片混乱!

  夏季的建业城燥热难耐,蝉鸣更令人烦心。此时的东宫早已用上冰块,微微凉风稍稍抚平心绪。

  面向庭院大开的鎏金镂花窗前,夏翌辰斜靠在椅背之中,桃花眼眯起,似睡非睡地盯着院中莲池里盛开的花朵,神情慵懒无聊:“这几个月来,四王爷在谯郡大兴土木,当我们瞎了吗?”

  俞则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和夏翌辰的懒散放松形成鲜明对比。他闻言不由轻笑:“四王爷可不会蠢到以为我们瞎了,他怕是专让我们看着,干着急!”

  “还是以前一样霸道,”夏翌辰打了个哈欠,睡容愈发迷离,却丝毫不减风流韵致,“殿下,我们再不动,就只能等着吃残羹冷炙了!”

  书桌前的男子一身金色盘龙服,比起夏翌辰雕琢般的精致、俞则轩的风清俊秀,他的五官更加阳刚,神情中是内敛的霸气:“放弃谯郡。”

  俞则轩似乎被太子慕天弘简短且不带感情的四个字噎住了,半晌才出声:“放弃?就这么,放弃了?”

  “数月来,你们不是不知道老四的动作,可你们有对策吗?如果有对策,你们早就去做了,何必等到今日来纠结。”慕天弘语气平和,可细细听来,似乎有一种坚毅。

  夏翌辰此时的桃花眼已经完全闭上,微微上翘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殿下,您说的太对了!”

  谯郡发生的事,手下线人几乎是即刻汇报,若有对策,早就动了,哪里等到今日?只是太子这个放弃的决定,下得有些狠。

  俞则轩露出可惜的表情:“本来治水一事在谯郡树起的声名,全都要放弃了?”

  慕天弘伸手否认:“不,不是放弃。树起的声名丢不掉,可大乾不是只有一座城池。”

  “夏天真容易犯困,”夏翌辰倏地睁眼坐正,“殿下的意思,是着眼大局。”

  “好吧,”俞则轩叹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翌辰,你之前花在那个小乞丐身上的心思,怕是白费咯!”

  夏翌辰笑意迷蒙:“谁说白费,依照目前的情况,她怕是也要和殿下做出同样的决定了。”

  “什么?”俞则轩不明所以。

  “自然是放弃谯郡。”夏翌辰肯定地说。

  俞则轩半是提醒,半是开玩笑:“瞎自信,当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初是你说把她留下来,虽然如今看来,她的确不是四王爷的人,我们当初错怪了她。后来以为能利用她接近墨家,发现是异想天开。如今你还留着,又想派什么用场?”

  久未发话的太子慕天弘开口:“既然翌辰说留着,便留着吧,我们不能奢望每箭都正中红心。”

  夏翌辰不语,慕天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难免叹息一声:“今年西域的贡品就快到了,若有凤麟——”

  “凤麟只是一个传说,数百年来谁也没见过。”夏翌辰敛去他平日轻松随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冷淡。

  慕天弘微微蹙了眉:“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姑妈想想。”

  “好与不好,都改变不了什么。”夏翌辰淡淡说完,转身离去。

  蝉鸣依旧。

  古井村江家屋内,床上的人渐渐醒转。

  前来医治的阿丑见状就要叫人,却被江四嫂死死拉住:“别去!”她的声音带了隐忍的泪意,可悲却不可怜。

  阿丑只得坐下,叹息一声:“依我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一心爱重亡夫,爱到可以不顾爹娘,就这么跟去了也未尝不可。只是身为医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江四嫂把头偏向墙内,沉默许久,忽然笑得凄凉:“不顾爹娘?他们自有兄弟照顾,俺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管到什么?自打俺进了江家,他们可没再当做认识俺。如今听闻俺要……又上赶着来,是个啥子意思?”

  阿丑叹息一声:贫苦人家,女儿能给大户人家做妾,无疑是捷径。

  “你终归要改嫁的,难道还希望江家养你一辈子?若不喜欢卢家,不选便是了,另觅一个自己满意的,何必搭上性命?”阿丑劝解。

  “满意?”江四嫂空洞地闭上双眼,“你说得对,俺就该跟过去,早先他去的时候,俺就该跟过去……”

  “我可不是来劝你死的!你还有大好年华!”阿丑矫正她的想法。

  江四嫂睁开眼,神情淡漠:“你是局外人,压根不清楚俺的事,有啥子资格说三道四。你救了俺,俺感谢你,来生再报吧。”

  “真是个倔的!你这么倔,也就是说,你和江四哥感情很好咯?”阿丑转移话题,希望从另一个角度劝解她。

  江四嫂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盯着墙陷入沉思。

  阿丑当她默认:“既然江四哥生前这么爱重你,定不希望自己死后你过得不幸福,更不希望你为此寻了短见。你如今这个样子,真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你说得对,俺辜负了他一片心意,”江四嫂低低哭泣,“俺对他不住。可是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眨眨面纱下清澈的双眸,阿丑不明所以:这话,听着不像是在说寻死的事呀!

  “怎么就,晚了呢?”阿丑试探。(未完待续。。)

  o88 惊变

  江四嫂没有回答,只愣愣盯着墙。

  阿丑面纱下一撇嘴:她是医生,但没兴趣当心理医生,不说便算,她对别人的没什么兴趣。

  “是死是活,自己决定,不要后悔。”

  困难重重,别无选择,不能由心……可无论如何不能用死来终结一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内心里是反感为爱要死要活这种行为的,当自己是琼瑶剧里的苦情主吗?

  不过,逼人改嫁,实在不道德,但也是时代大背景导致的,她可以骂,可以抨击,却无力改变。

  只能看自己造化了。

  阿丑站起身离去,不再理会江四嫂的反应。

  大乾民风好戏,城中有戏楼,乡间也有乡戏。像花琉离那样的戏子不在少数,但想来也十分合理,科技不发达的年代,看戏无疑是最大的娱乐。特别对于底层人民而言,看戏算是通俗项目,歌舞比之更加高雅许多。

  因而,每到夏季农闲时,乡间的乡戏最是兴旺发达。

  阿丑坐在离戏台较远的大石头上,砸着核桃:“拉我过来,就看这么大闹天宫?”她一努嘴,抬头点了点戏台上的“群雄混战”。

  佟宁信看得津津有味:“这不挺好看的嘛!”

  “你除了看猴子打架,还看出什么名堂了?知道是什么时代,讲的什么故事?”阿丑一针见血。

  “俺……”佟宁信挠头语塞。

  阿丑砸开一个核桃,拍干净细灰,分了一半给佟宁信,另一半自己从面纱下塞进嘴里:“得了,我知道等下戏完了是祭祀,大家都要来。”

  正说着。佟宁智从不远处走来,停在弟弟面前:“爹叫你过去。”目不斜视,似乎把阿丑当成透明人一般。

  阿丑摇头叹息:终究还是小孩子,不懂事!

  佟宁信得了哥哥的传话,屁颠屁颠去了。佟宁智突然斜视阿丑:“听说前阵子卖天麻,永和堂给了你不少好处。你这种人,不配和俺弟弟在一起。”

  阿丑面纱下一挑眉,不回答也不解释。其实她心里头是有疑问的,佟宁智先前好好一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是他误会了什么其他的事。还是怎样?

  未及细想,佟宁智也不等阿丑开口,便抬步离去。

  阿丑无奈地摇摇头:做人就是这样,她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少一个佟宁智,可惜了。不过也没到伤心的地步。

  没有人能一辈子陪着你。

  就这般吃着核桃,周婶子不知从哪扭了过来。

  “俺们的阿丑大财主。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呀!”与其说是个打招呼的话。不如说是风凉话。

  然而阿丑可不觉着有什么好风凉的,淡然一笑:“周婶子,您呀是不知道,清静才是最难得!”

  周婶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要清静,你咋还住在俺们村子里。这么闹腾,还说哪门子清静。”

  阿丑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砸核桃吃。

  周婶子瞄一眼阿丑,秀眉微微蹙起:吃核桃也不摘面纱。这个阿丑,莫非真丑得见不了人啦?

  先前阿丑刚到古井村,周婶子听了名字,以为不过是个寻常丫头,起个丑名好养活。乡间人家经常有这般做的,起名用什么狗儿猫儿,图个好养活。

  可见了阿丑,才发现这丫头日日蒙面,起先觉得碍眼,但也因为不熟悉不敢问。后来渐渐习惯,竟想不起这事!如今看来——

  周婶子心里有了计较:哼,叫你害我,叫你专和我作对,我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周婶子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阿丑也没理会她: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咬回去?这种小人无须理会。

  戏渐渐到了精彩之处,来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就到齐了。阿丑已经吃完了所有的核桃,坐在石头上看戏,突然间身边传来一声尖叫。她循声正要望去,倏地面上一凉,发丝被生生扯散,潜意识里,所有安全感瞬间失去。

  黄昏时分,天光依然明亮,戏台上的奏乐已经停了,所有人都转头朝尖叫声方向而去,没有例外。

  时光有瞬间的停息,这一瞬间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世界似乎静止了。然而阿丑却想了很多。

  在疼痛由头皮传来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面纱,是用繁复的方式和头发缠绕绑在一起的,寻常的风或者拉扯,都不会掉落。除非——有人故意将头发一起扯乱拉下。

  而刚才的尖叫声,除了让她转头放松警惕,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一刻,几个小孩的尖叫声传来,接着纷纷扑进他们爹娘的怀抱,有的甚至嘤嘤哭了起来。人们的声音,如狂风暴雨。

  “这这……这,是鬼吗?”

  “鬼,白天出来的鬼?妈呀!”

  “那就是妖怪,妖怪!”

  “救命呀!有妖怪呀!”

  “什么鬼呀妖呀,这是人!”

  “怎么可能有人长这副样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俺们村啥时候有这么鬼怪模样的人了?这是打哪来的,救命呀!”

  “唉,那那,那不是,阿丑吗?”

  “看衣服是阿丑,可……”

  ……

  周婶子站在原地,自己已经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脸,伤疤血痕交错,比戏里面最恐怖的鬼怪还要狰狞难看!

  这,这……这是,阿丑?

  她强忍住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又看了一眼,忽地尖叫跑开:“鬼呀!”

  阿丑的指甲嵌入手心,咬牙站起身,伸脚在跑开的周婶子身前一绊,让周婶子摔了个狗啃泥。

  她冷冷发话:“闯了祸就想跑,你当我是吃素的吗!”

  好,很好。你敢这样欺负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看向目光各异的众人,有惊吓,有恐慌,也有同情,但显然前两者居多。她就是阿丑,众人的目光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既然都被你们看到了,那多看几眼看习惯了也无妨。只是——

  远处的佟宁智,神情依然淡漠。冷眼瞧着她这边,不言不语,也似乎没有受到太多惊吓。佟宁信站在自家哥哥身边,掩住双唇,难以置信地盯着阿丑。情绪十分复杂。另一边的赵三嫂,显然已经呆愣住。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至于刚刚来看戏的丁举文……

  丁举文愣在当场。嘴巴难以置信地微张,看着阿丑所在的地方,双目却没有聚焦。

  你有你的苦衷,因此,你的苦衷,是……

  我以为。你该是个有深仇大恨的大家千金,为防止仇家认出,隐姓埋名,遮掩容颜。我本想着能够成为你可以依靠的苍天大树。让你光复家族,能够重新光明正大地站出来。然而,我是不是错了?你的苦衷,是因为,你的容颜?

  他双目空洞,脑中一片混乱。真相,是这样的吗,还是怎样的……

  阿丑扫一眼几近幻灭的丁举文,唇角勾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如今知道真相,你该罢手了吧!后悔了吗?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高,其中有不少说阿丑是鬼怪,要求佟德全处置。

  阿丑低头看一眼趴在地上摔得动弹不得的周婶子,冷笑低语:“待会儿再教训你。”于是抬步走到佟德全面前。

  她每走一步,附近的人都惧怕地退开,就跟见了瘟神似的,直到她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站在佟德全面前。自穿越以来,她行得端坐得正,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要论罪处置?笑话,凭什么!

  “阿丑自知容颜丑陋,不过大乾律可没有这一条,说长得丑就要判罪。况且我处事向来问心无愧,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我想,佟里正是明辨是非黑白之人,会给大家一个准话的。”她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毫无畏惧,一方面为自己加筹码,另一方面也在向佟德全施压。

  佟德全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大家休要胡言乱语,青天白日,哪来的妖怪。”

  可惜这一句话并未压制住众人的纷纷议论,反而愈加嘈杂。

  正喧闹着,徐奶奶突然从人群中挤进来,应是刚到这里,才发觉状况:“阿丑,阿丑你怎么了?”声音关切焦急。

  阿丑握住徐奶奶的手:“奶奶我没事。”她有些愧疚,终究还是让奶奶担心了,虽然,罪魁祸首是趴在地上的周婶子。

  “阿丑,大家也是害怕,你说出自己来古井村之前的经历,让大家放个心也好。”佟德全没有看阿丑,大约是不太敢直视。

  说出经历?是说穿越,还是说建业的秦爷?“经历?说与不说又怎样?我说出来,大伙儿兴许还怀疑真假。可我手上的墨家通商铁券做不得假,难道大家怀疑大善人墨公子?”阿丑含了几分冷笑。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可世间大部分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吧?

  说完,阿丑也不理会众人反应,拉着徐奶奶就走。

  既然你们不待见我,难道我就待见你们了?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

  周婶子趴在地上,拼命求饶:“阿丑姑娘,阿丑姑娘……俺不是故意的,阿丑姑娘……”

  阿丑也不理会,只是路过周婶子的时候,对地上畏畏缩缩的人诡异一笑。那笑容配上她古怪丑陋的容颜,生生把周婶子下的又是一声尖叫,直直昏了过去。

  只有被她牵着的徐奶奶听到了那微不可闻的狠厉:“你的下半生,会过得很‘美好’!”(未完待续。。)

  o89 打算

  那天黄昏之后,村里的议论并未平息。虽然阿丑站出来说了那样一番话,可大家依旧放不下恐惧和排斥的心,特别是在听到周婶子被吓疯了这件事之后。

  当日阿丑的位置比较偏远,所以大部分人并非看得十分清楚。而始作俑者周婶子,是离她最近的一个人。那天被“吓倒在地”后,周婶子是被自家男人背回去的,可背回去之后不久,就发现她似乎真的被吓着了,行为举止怪异疯癫,比之丁大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村里开始风传,阿丑这个名副其实的扫帚星,把周婶子吓疯了。

  阿丑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块麻黄把玩着。

  麻黄,辛、微苦,温,兴奋神经中枢,其含有的麻黄碱成分可导致中毒,主要抑制中枢神经系统,初期可兴奋,表现为烦躁不安、呕吐、谵妄,后期昏迷、呼吸缓慢、不规则、瞳孔缩小、血压下降、体温下降、肌肉松弛、光反射减退或消失。

  简而言之,就是使人发疯,然后让人慢性死亡。

  徐奶奶在一旁看着阿丑,有些忧心忡忡。自那天她回到家,已经两天了,没多说一句话,也没出过家门半步。

  那天的事,终究是周婶子害了阿丑,可阿丑这丫头心思太重,往后会怎么应对,有些什么打算,她是真的担心呀!

  “阿丑,明个是集日,你要进城吗?”徐奶奶试探着问。

  “不了。”阿丑淡淡拒绝。

  “墨公子的表妹……”徐奶奶提醒道。

  “她的病已经无碍,前几日启程回彭城了。”阿丑的语气不带感情。

  徐奶奶担忧地蹙眉:本想借着这个名头让她出去散散心,如今倒好,这个名头也没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徐奶奶坐在她面前,似乎要促膝长谈。

  阿丑没有面纱遮盖的双眸微微抬起。看向天空中云朵半遮的骄阳,忽而一笑:“奶奶,我们该挪个地方了!”

  徐奶奶不明所以,这个“挪地方”实在来得太突然:“这是从何说起?”

  “奶奶,在古井村住了大半年,你有些什么感触?”阿丑直视徐奶奶,清澈的双眸无比认真。

  徐奶奶微微低头,轻叹一口气:“是个闲适的好地方,却始终找不到自在的感觉。”

  “奶奶您也有这样的感觉是吗?古井村的人,有几个很好。我很喜欢,譬如佟五哥赵三嫂他们。然而大部分人与我皆为陌路,这不是谁的错,这是避免不了的事,你总不能与谁都和睦。除非你自己已经德高望重。因此就算换了新井村,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可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个。”阿丑闭上双眼。有些唏嘘。

  “你最在意的是什么?”徐奶奶问。

  “我最在意。既没有一个接纳我的环境,我也没有能抬头说话的资本,我身边也没有靠山,”阿丑说完又解释,“总之,就是过得不自在。”

  徐奶奶似懂非懂。但终归明白了阿丑没有靠山这层意思:“那要不,我们去投奔墨公子?”

  “我们麻烦墨公子的地方已经够多,关于接下来的路,我有不同的想法。奶奶。我们去淮南。”阿丑说出了这两日思考之后的决定。

  “淮南?”徐奶奶惊讶非常。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谯郡薛家最大,那在淮南,还有谁能压得过淮南道刺史?而且,如今的谯郡,永和堂垄断整个药业,我再进去,已经没剩东西给我吃了。淮南市场大,我才有更多机会。”阿丑没忘记钱展业那棵大树,也清楚如今谯郡的形势。诚然,当初逃出建业,根据地理环境选择的谯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包括周婶子面纱事件这个导火索,她不得不放弃了!

  不过,她只是换个路线,从城市包围农村,有朝一日,她再回来,定然要收复河山!

  徐奶奶本就不懂经商的事情,她只是担心阿丑:“你有决定就好,不管怎样,我都是跟着你支持你的,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做什么都是好的!”她说着,有些浑浊的双眸染上泪意。阿丑这孩子,从建业相识开始,就叫人心疼……

  阿丑淡淡一笑,握住徐奶奶的手:“奶奶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自己。在秦爷手下,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如今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我怎么会退缩?奶奶,让你担心了!”

  徐奶奶点点头,勉强忍住了盈眶的泪水。

  祖孙俩正说着,院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天以来,没有任何人登门,阿丑家的院子,也是这般紧闭的,因为徐奶奶怕村民们过来闹,伤害到阿丑。事实上她也多虑了,自打大家知道阿丑把周婶子吓疯了之后,谁还敢跑到这来找死?

  而如今,敢跑来“找死”的,又是谁?

  “这个来客,除非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真容,否则定是个不寻常的人。”阿丑小声嘀咕,浮起饶有兴味的笑。

  徐奶奶叹息一声,就要去开门,谁知阿丑在她身后说:“我们来打个赌吧,若是熟人,我愿意满足他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

  门吱呀一声打开,站在门外的人,定定看着阿丑豪无遮拦的脸,没有半分惧怕。

  阿丑看着熟悉的来人,一挑双眉:“原来是你。”便伸手请她坐在了不远处的位置。

  江四嫂镇定地坐下,徐奶奶再次把院门关上,给她倒上一杯清茶。

  “两天来,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倒让我有些意外了。”阿丑说出心里话。

  “你大约不会想到是我吧?”江四嫂微笑。

  “没想到。我以为你还在挣扎于情感之中,怎么会来找我。”阿丑清澈的双眸盯着江四嫂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她的情绪。特别是,对她突然说了不带谯郡口音的官话这件事,她有些意想不到。

  在大乾,读书人是要学官话的,除此之外,做生意的人也要会官话。至于其余人,都是各说乡音,特别是农村地区。她还以为,在古井村,只有丁举文一人会说官话。不曾想,平日里一直操本地口音的江四嫂,突然间说起官话。

  江四嫂摇摇头,不再是前些日子那种不振作的模样:“我来找你,是有求于你。”

  “怎么说?”阿丑有些惊讶,自己方才打赌,说满足来者一个愿望,不想如今竟然应验了。

  “我先讲个故事吧,”江四嫂浅浅微笑,“我是土生土长古井村人,你一定对我会说官话这件事想不到吧。我和卢知县,是青梅竹马。”

  阿丑恍然大悟:这句话,一下子解释了很多问题。为什么卢知县点名要纳江四嫂为妾;为什么江四嫂会说官话,那定是卢知县教的,毕竟卢知县也是读书人。

  江四嫂继续说:“我不仅会说官话,我还会识文断字。只是这一切,在嫁到江家之后,就没有用了。”

  “那你是如何嫁到江家的?你既然和卢知县青梅竹马,不是应该嫁给他吗?”阿丑一针见血地问。

  “因为他娘嫌弃我的出身,认为她儿子将来一定能考取功名,做人上人,不该娶小门小户的女子为妻。所以他娘不许我进卢家的门。”江四嫂平静地解释。

  阿丑冷笑:“倒是打了个好算盘,因此,等到她儿子飞黄腾达了,直接就高攀上大户人家的女儿了?”

  “可以这么说吧,”江四嫂笑得有些委婉,“而我又到了年纪,于是在娘家的安排下,嫁进了江家。”

  阿丑可以料想当时这一切是多么不如人意,也可以说,是毁了三个人的幸福:“那江四哥?”

  江四嫂直截了当:“我对不起他。我虽然嫁给他,可心却不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为此责怪我,反而觉得我嫁到一穷二白的江家,是委屈了我,所以对我很好。有什么重活,都不让我做,什么好的都留给我。其实,没过多久他就得不治之症而死,我压根没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她说着哽咽起来。

  “那卢知县……”阿丑插话。

  “卢知县和他,不能比。卢大娘说不能娶我,他便和我断了联系,再没理会过我。直到他中了举人娶了亲,居然常常托他的发小赵二哥递东西给我!”江四嫂冷笑。

  阿丑叹息:这是怎样纠葛的关系,又是怎样糟糕的时机,以及怎样可惜的缘分。

  “所以上次丁大娘说你偷东西,赵二哥站出来有些吞吐,就因为那个包袱是卢知县托他转交你的?”阿丑才发现,上次的闹剧,居然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是。开始,我觉得他在侮辱我。既然不能娶我,这般私相授受,又是什么意思?可是后来,江家真的已经撑不下去……”江四嫂愧疚地闭上流泪的双眼。

  “于是你就接受了他的财物,只是你没想到他如今想纳你为妾?”阿丑说出自己的揣测。其实,人在最穷苦、走投无路的时候,哪里会管什么这是谁的东西,道理上能不能接受?就像她当初在建业,还不是理所当然地拿了那个种a的一百两银票?(未完待续。。)

  o9o 离开

  江四嫂羞愧:“你大约觉得我很不知廉耻吧?”

  “不,命是最重要的,你又没有做什么杀人放火天理不容的事。接受别人或许不怀好意的帮助,我也是做过的。虽然不提倡,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么,卢家现在拿这件事要挟你,要你嫁过去?”阿丑自知不是圣人,这里也没有国家大义的问题,自己做不到的事,她不会要求别人做到。

  江四嫂颔首:“的确如此。”

  暖风吹过发梢,阿丑微微低头,沉吟半晌:“你来求我救你?”

  “我愿意卖身为奴,报答姑娘的恩情。”江四嫂言辞恳切。

  “这又奇怪了,你这样做,不啻于才出虎岤,又入狼窝吗?”阿丑觉得好笑。

  “不一样。那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负心小人,朝秦暮楚,不值得我托付终生。而他娘,怕是会百般刁难于我吧?再加上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的正室……”江四嫂摇头叹息。

  阿丑勾起唇角:“你倒不是那种糊涂人,只是我要你为奴,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不会还想留在古井村吧?我所求不过离开古井村。而姑娘是能做大事的人,此去若要一展抱负,我愿效犬马之劳。”江四嫂表态。

  江四嫂能识文断字,这是她的一大长处,不过对于阿丑而言,她喜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打一开始,我就知你不是什么好人,帮江三嫂糊弄我,拉我下水……”

  “从前之事都是我的错,”江四嫂急忙跪下,“只是当时情势所逼。况且我没有故意要害你,我也不想让事情败露!”

  “你这个人呢,聪明自没得说,可没什么远见,另外也,不够正直,”阿丑给出评价,“要我用你,太难了!”

  “我,我愿意努力。只要姑娘肯收留我,我愿意……”江四嫂急了。

  “我且问你,若是卢知县娶你做正妻,他娘也已经不在了,你作何选择?”阿丑看向地上跪着的江四嫂。

  江四嫂冷笑一声:“不嫁。我说了,他不过是个负心小人。不是我可以依仗的良人。”

  阿丑垂眸:“那将来有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

  “不会再有了!我这辈子。不会再嫁。都是我对不起他,或许我当初只要对他好一点,他也不会染上不治之症,早早离去。这是我的罪孽,我要用一生来赎!”两行清泪滴落泥土。

  阿丑叹息一声站起来:“签死契吧,之后卢家即便要你。除非我开恩,也没有办法。再过两年,每月一万钱,我替你交。用你的亡夫对我发誓。誓死忠于我。另外,不日我将启程前往淮南,你准备着就好。”

  江四嫂涕泗横流地磕头:“谢姑娘大恩大德——”

  阿丑伸手制止:“日后别动辄跪地磕头,否则我当你喜欢这姿势,让你跪长久一点。既跟了我,也给你换个名字。念心,但愿你永远不忘初心。”

  卢家的人第二日便找上门,和阿丑商量卖身契的问题。

  阿丑打量一番来者,是个老伯,而且似乎对她还存了几分惧怕,不禁在心中暗自好笑:“你说,卢家想要买?”

  老伯点头,始终不敢正视阿丑,只微低着头:“是的,价钱好商量。”

  “可我没说要卖呀!律令说了,死契只要主子不同意,是没有商量余地的。”阿丑说得有些倨傲。

  “这位姑娘,不过是一个仆妇,和卢知县对着干——”

  老伯还没说完,便被阿丑打断:“你也真是好笑,和卢知县对着干又怎么了?你去打听打听,谯郡城,我连薛家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正七品知县?

  最后一句话阿丑并未说出来,算是给卢家一个面子。

  老伯犯了难,明明是一个年轻姑娘,怎么就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呢!

  阿丑转头,语气含了礼貌的笑意:“我的话就这么多,总之您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言尽于此,送客。”便客气地把人送走了。

  卢知县如今羽翼未丰,也不敢怎么样。来日等他羽翼丰满了,她早就爬上了更高的位置,还是不用怕他。

  五月二十五,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丑颜风波之后五天,蒙着面纱的阿丑突然向佟德全递了一份声明,说自己和徐奶奶将要去淮南长住,田产还留在谯郡。借住卢知县的房子,写好委托书和清单,让佟德全做了见证,并留下一百两银票作为房租,让佟德全来日转交卢知县。

  给这么多银两,多半是因为卢知县问她要念心,而她已然和卢家闹翻。此时也算各不相欠的意思。

  佟德全有些惊讶:阿丑这几日不声不响,突然就说要走,实在始料未及。

  念心早两日就去城中预定了马车,此时阿丑正和徐奶奶搬动行装,念心也在一旁帮忙。佟宁信从远处跑过来,神色焦急:“阿丑,阿丑!”

  阿丑转头,便见着少年郎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佟五哥。”她淡淡打招呼。既然要走了,兴许再也见不着,疏远一些少些牵挂,也许更好。何况,那天的自己,可能已经把他吓着了。

  “阿丑,你咋说走就走,那件事……那件事没这么严重,你……”佟宁信有些语无伦次。

  “佟五哥,关于严不严重,你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不是吗,”阿丑说得云淡风轻,“你本性至纯,其实不适合外面的尔虞我诈。我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好的,也许简单,可是快乐……罢了,我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保重吧!”哎,说好的疏远,说好的少些牵挂,最后还是感情流露,舍不得了……

  佟宁信摆手:“俺知道劝你可能是不对的,毕竟村里人如今都避着你,可能你走了换个地方,会忘记。可是,俺,哎!俺担心你想同你一起去!”他跺着脚兀自懊恼自己的吞吐。

  阿丑不由得掩唇而笑:“说得轻巧,你跟我走了,你爹娘呢,你哥哥们呢?嗯?”

  佟宁信听了,又是一跺脚,愣是说不出话反驳什么。

  “你若还拿我当朋友,就好好待在古井村,好好保重。”阿丑变得语重心长。

  “俺自然拿你当朋友,阿丑你永远都是好朋友,”佟宁信说得眼眶都红了,“啥子美呀丑呀,你都是阿丑,是俺朋友!”

  阿丑清澈的双眸渐渐湿润,却还是强行忍住不曾落泪:“好,佟五哥,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若有缘再见——”

  “一定能再见,阿丑,你不是要去淮南吗,你家的田咋办,你要不嫌弃俺笨,俺帮你看着,你放心。等你回来看时,定还是好好的!”佟宁信信誓旦旦地说。

  阿丑盯着他热切的双眸,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当是,这个好朋友,最后的一点联系吧:“好,佟五哥,谢谢你!再会!”

  刚要转身上马车,远处另一个声音喊过来:“阿丑!”

  赵三嫂挎着篮子小跑过来:“咋说走就走呢,阿丑……”她看着阿丑的目光不似佟宁信那般纯真,而是带了同情。谁曾想这样一个兰心蕙质的丫头,竟然有这样的缺陷,日后怕是连夫家都不好找了。若非如此,她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哪用得着这般辛苦,哪用得着离开谯郡……

  “赵三嫂,我很好,只是要做生意,势必不能待在古井村了。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阿丑由衷点头。

  握住阿丑的手,赵三嫂叹息一声:“俺们娘俩好了一场,你去的这么急,俺也没啥子准备,就带些自家做的酱菜和饼子,你们路上当干粮吧。”说着便红了眼眶。

  “好,谢谢你赵三嫂。日后赵二哥再去淮南跑,让赵二哥来淮南找我。”阿丑有些不舍地说。

  赵三嫂点完头就别过脸去,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马车在晨光中渐行渐远,佟宁信和赵三嫂在村口挥手作别,阿丑一直掀起马车后帘,看着那逐渐变小的人影,有些唏嘘。

  “姑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日后常来往着便是。”念心安慰道。

  阿丑终于将帘子放下:“这世间呀,便是如此,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做起来,什么都难。否则,这世上成功的人就比比皆是了。”

  念心颔首:“我如今才明白,姑娘为何无官无爵却能和薛家抗衡。”

  “为何?”这回轮到阿丑好奇了。

  “因为姑娘有一双看得透彻的眼睛。”念心中肯地回答。

  阿丑淡笑一声,也不置可否,只说:“心比眼睛更重要。”

  一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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