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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假日夫妻|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2 13:40:45|下载:假日夫妻TXT下载
  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我知道你很有原则,但是,你想想嘛,你当初半路跑去读美术也是毫无经验,运用一点人脉与关系也不是件多十恶不赦的事,就像你家的医院,用的也是哥哥、弟弟这些自己人,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只要有本事——”糟!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康若华一顿。

  “那他有本事吗?”严浩然也从地上站起来,话锋凌厉得不可思议。

  好啦!对不卡塔尼亚,算她蠢,例子举错了,简直是往总监痛外上踩,康若华很想叫救命。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道歉,好内疚。

  “这不是重点。”严浩然瞪住她。“我是问你,他有本事吗?”

  “他,他目前还没有,但是指日可待啊。”教头到底要她说几次?

  “……”是很有本事,值得她这样用私人时间去教,这样替他背书。“他知道你结婚了吗?”不知怎地,忽而开口冒出这一句。

  “当然不知道啊。”康若华摇头,不懂这问句从何而来。“你不是说过要低调吗?”他自己说的,不是吗?

  严浩然忽然觉得很烦,烦得莫名其妙,烦得口干舌燥,心浮气躁,烦得心口像烧了一把旺盛的无名火。

  康若华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她知道她做了他最讨厌的事,但她已经尽力想补偿了。她眼下能做的,就是赶快把陈维新培养好,赶快交给他,或是其他的开发团队啊。

  这也值得发这么大火吗?她从来没见他眼神这么阴狠过,就连以前她做事还七零八落慢呑呑时都没有。

  “对不起嘛,我为我刚刚举的烂例子跟你道歉,但是新人这件事我是不让的,我已经答应人家要帮忙,而且现在也是心甘情愿想教他,等他可以独立,你就知道他真的很好用。”

  教头还是没有回话。

  两人沉默地互望了许久,就这么不发一语地瞧着对方,气氛凝滞到康若华全身都感到不对劲,只想落荒而逃。

  “你,你……既然还不想理我,那,那我先出去喽!”康若华捡起地上那些需要她润稿的游戏文字,眸光紧瞅着面前脸色铁青的男人。

  哎,他还是不理她……

  “那,晚上回家我们再聊喔,就先这样喽!”康若华退退退,退到门边,打开了那扇门,直到最后,还期待着严浩然于她说些什么。

  结果,教头眯着眼,依然一个字也没有说。

  康若华望了他一眼。低叹了口气,完全关上门扉,怅然若失若失地退出办公室。

  严浩然盯着她已经消失在后头的门板,对于方才没有回应她如此讨好的道歉语气,其实感到有些许内疚。

  但他就是不高兴。

  不高兴她像个烂好人一样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搅。不高兴她跟新人走太近,近到可以在办公室里传出流言蜚语,更不高兴她把包包交给别的男人,不高兴她把该给他的注意力与时间分散给别人。

  明知道这行为幼稚,但他就是不开心。

  不开心终于等到了能聚首的日子,却还是这么不开心。

  第9章(1)

  结果,严浩然以为他已经在到家之前收拾好所有不愉快的情绪了,没想到他累积的不满,通通都在看见康若华放在门边的行李时炸开。

  “你要出差?”这行李当然不是放在门边放好玩的。他知道她一向有提早收拾行李的习惯。

  “呃?嗯。”尾随在他后头的康若华顿时有大难临头之感。她最近忙翻天,忘了告诉他了。

  “什么时间要走?”严浩然扬眉。

  “明天。”

  “明天?”这么赶?她竟然连提也没跟他提起。严浩然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呀!”康若华两手合十比在下巴,可怜兮兮地向严浩然道歉,“我想说去三天就回来了,只是带新人去一趟香港,几天而已,我本来想,我回来,你人可能都还在北京……”

  严浩然锐利的长眸瞬间眯了起来。

  带新人去一趟香港?竟然连新人也一起?

  一道吃饭不够?一道加班不够?就连出差也要一起?!

  “对不起嘛……”康若华继续向严浩然道歉。其实,她并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她是去出差,又不是去玩,他也知道她常常需要出差呀!

  她只是觉得,觉得严浩然从今天在办公室里听见她介绍新人时脸就很臭……

  反正,唔,她讨厌吵架,只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如果她没答应婆婆介绍那个陈维新进公司,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好讨厌……今天好不容易才跟分离了个把月的他见面,明天要分开就算了,而且,而且今天气氛还这么糟……于是她拼命道歉,努力道歉,胡乱道歉。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答应别人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了,不会再介绍人进公司,不会再听亲戚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不会再把包包给别人会拿,不再会——”不再会什么了?她,她辞穷了啦!

  严浩然还是没有说话。

  他很气,只是恐怕他气的跟康若华想的根本完全不是同一桩。

  他是气她,气她把他往后面推,气她把注意力分散给别人,气她……气……

  严浩然猛然惊觉他在面对一个连他自己都很难面对的情绪——

  他在吃醋!吃得毫无道理而来势汹汹。酸得令他耳根发烫,头皮发麻。

  “我去洗澡。”他说。

  哎,哎哟!康若华望着严浩然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觉得好难过。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每次,她越认真,就越容易搞杂……

  明明,好不容易才见面的呀……

  到底是要不要回来呀她?!

  说是出差三天,结果,到了第五天,康若华都还没回来。

  搞什么鬼?

  连陈维新都回来上班了,她却还没有出现?

  造反了!他这几日闹着无谓的别扭没打电话给她,她竟然也就真的不打电话给她了?

  “若华呢?”按捺了几日,严浩然再度走到康若华的座位旁,问挺着个大肚子的杜卉梅,一脸阴沉。

  陈维新与孕妇同时扬眸看向连日来心情不佳的总监大人。

  “小华?她喔,她临时打电话回来多请了两天假。”杜好奇梅用打量的眼光看着严浩然。

  怪怪的喔!平时总是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总监,现在脸上竟有股风雨欲来的态势。

  “若华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浩然转头又问陈维新,虽然是千百个不愿意和他说话。

  “小花她——”

  “她叫若华。”义正词严的纠正。

  “……”同一个称呼,杜姐用就可以,他唤就不行?罢了。严总监是他心目中的大神级偶像,他要怎么电新人都可以。

  “前辈说她要去北京找亲戚。”陈维新马上识相地改口叫前辈,这样总行了吧?

  北京找亲戚?若华在北京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亲戚?

  严浩然扬高了眉。转身走回办公室。拨了电话给康若华,没人接,没应答,再拨一次,还是没回应!

  可恶!胡思乱想,总感到坐立不安,于是,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严浩然打电话给岳父大人。

  “爸。”

  “咦?浩然喔?”康父一边看布袋戏,一边回话,“你不是还在北京吗?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回来?”

  “我提早回来了。”

  “那还真不巧,小华去香港出差了吧?你们有碰到面吗?”前几天,女儿打电话回家报信。

  “有,我们有碰到面。”严浩然点头,接着说道:“爸,我就是要问你有关若华出差的事,她没跟同事一道回台湾,说要去北京找亲戚……我们在北京有什么亲戚吗?如果有的话,你方不方便给我北京亲戚的电话,好让我打回去问一下,我找不到若华人,很担心,放心不下。”

  康父愣了一下,“我们在北京哪有什么亲戚?”

  “没有吗?”严浩然也是一愣。

  康父又仔细地想了想,“真的没有啊,小华阿公阿婶走得早,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在云林,北京连死了的祖先牌位都没有,哪有什么活着的亲戚?”

  严浩然眯起了眼,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没打电话给他,不接他电话,还失踪了?

  等她回来,等他们见面,他,他一定要拆了她,他从来没有觉得情绪这么不受控制过。

  康父停顿了会,又说:“小华电话没人接,可能放包包没听见吧?她刚刚一到,大概一、两个小时前还有打电话给我,蛮烦恼啦,她大人一个,虽然有点迷糊,但是不会把自己搞丢啦,你等等再打打看。”一边看电视,一边碎碎念。

  “好,爸,谢谢,我等等再打给她试试看。”

  应了声好之后,乐观的康父愉快收线,又一头栽进布袋戏里。

  严浩然手支着下巴,陷入一长串无边无际的思考。

  是他前几天对她太冷淡,才让她多拿了两天假不想回来。

  她明明是个很粗线条,不会说慌,又很好懂的单纯女人,为什么会有令他如此头疼的时刻?

  紧闭双眸,食指与大拇指紧揉着眉心。

  亲戚……亲戚……慢着!亲戚这名词最近是不是也使用过?

  “其实,这个陈维新……是我一个亲戚的儿子啦……”

  “嗯,就,就他对游戏很有兴趣,刚好又是亲戚的儿子……然后,可是,可是他没有相关背景,找这类工作找得很辛苦,亲戚又来找我帮忙……”

  对,一切的怪异都是从这个陈维新出现开始的。

  严浩然花了点功夫,从人事小姐那儿拿来了陈维新的履历表。

  皱眉凝望——

  药学系,药商,药厂,相关工作经历,庞大的医药背景……就连填在父亲权位的那格姓名,他都是听过的,是个颇具盛名的药商。

  他记得,这个药商与父母亲的医院一直有合作的关系,近几年,甚至还能在报上看见他们底下药厂研发制药的消息。

  她哪里有认识什么医药界的人?

  “妈妈她……也许不是对你那么好的人。”

  康若华曾经说过的话,此时突然没头没脑地窜进他脑子里。

  听来明明毫无关系,偏偏又是如此相关。

  “我是说,期待越高越容易受伤害。你们已经疏远那么多年了,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补得回……”

  “不是啦!我是说喔!有的父母天生就比较不会爱孩子,不会爱不代表不爱……我的意思时……”

  “我是要说,那个大衣,你下次也买一件给我,只买给妈妈,我会吃醋……”

  妈妈也许不是对你那么好?感情一朝一夕补不回来?天生不会爱孩子?

  很好……事有蹊跷,她明明就是一个那么不会说坏话的人,这几句没头没的对白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她说,陈维新是个亲戚的儿子其实,其实,陈维新是母亲医院合作药商的儿子。

  会不会其实,康若华是拐弯抹角地在告诉他,母亲那天找上他们吃饭,目的是不单纯,并不只是为了弥补多年来疏离的感情?

  会不会其实……陈维新是那天饭局上,他外出接电话时,母亲请康若华帮忙交办的事?

  而她说要去北京找亲戚,这个亲戚,指的该不会就是他的妈妈,她的婆婆吧?

  如果他的推理是正确的,那就难怪了!

  难怪她欲言又止,难怪她支支吾吾,难怪她带陈维新带得如此卖力?

  康若华!你这个笨蛋!严浩然突然起身——

  哎哟!怎么会变成这样?

  康若华坐在北京的公寓里,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香港出差的最后一天,她临时接到婆婆的电话,说为了谢谢她帮忙,想请她吃顿饭。

  她想,也好,她出差完直接绕过去北京找婆婆是最好的安排,就说是路上有什么事。

  结果,嗯,那顿饭上,婆婆是怎么说的?

  婆婆说:“若华,既然维新在公司里有你照看,那你帮我想个办法,劝劝浩然回到妈妈医院里来帮忙好不好?”

  “啊?”她筷子上挟的那块蹄筋差点掉下去。

  婆婆又说了——

  “浩然没读医科,当不了医生和药师不要紧,至少可以来医院帮忙我们处理一些庶务,在医院工作,怎么说也是比在游戏公司上班有前途,比较上得了台面,不然,你想想,再这样下去,浩然都三十出头了,一事无成又济不了事,每回亲戚问起他来,我跟你爸爸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解释才好。”

  呃?可是,其实,总监在业界呼风唤雨,很济事,很上得了台面……

  康若华还来不及说话,婆婆又接着说下去——

  “你想个办法跟他提一下,他的职务我跟他爸爸都安排好了,看他想待在台北或是北京院所都行,回台湾之后,我等你的好消息,知道吗?”

  “知道了。”知,知道什么?知道个大头鬼啦!康若华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她是白痴,看看她抗了什么在肩上。

  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将脸埋近抱枕堆里。她真想一辈子都不要把头抬起来。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招惹这些麻烦啊?

  她,她好心虚,心虚到这几日看到严浩然的来电显示都不敢接,而且,接了又能怎样?她怎么可能跟总监开得了口?

  他前几天已经为了陈维新的事对她够冷淡了,难道她现在还不要命地去说服他回去父母亲的医院上班吗?

  她怎么可能这样做嘛?

  但是,婆婆又说要等她的消息……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喔!

  康若华抓乱了头发,拿起剪刀,泄愤似地努力猛剪手上的东西。

  于是,严浩然走进屋子里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荒谬的景象——

  客厅的桌上,地上,沙发上都堆满了不知明的碎布,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骑在被抱枕和碎布料淹没的沙发上,脸庞完全不见了,双腿垂软地挂在沙发扶手上。

  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怎样?竟连他转动了门锁,走进屋内都丝毫没觉察。

  唯恐吵醒她,严浩然掀开她脸上抱枕的力道轻柔而小心翼翼。

  “啊!吓!痛痛痛痛!”康若华第一时间惊跳起来,从她膝上掉落的剪刀击中她的脚趾!

  “……”这女人怎么这么轻易便能令他感到无能为力?

  严浩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察看她的脚。

  幸好,没有受伤,他揉了揉她脚上微微泛红的地方。

  “总、总监,你怎么来了……”康若华由上俯瞰他。

  虽然,两人之间什么事都做过了,但是,这样让他捧着她的脚,还是令她感到相当难为情,令她不禁回想起,两人一起去参加比赛,他为她拭净脚底、穿高跟鞋的时候。

  严峻的面颜,却这么温柔……为什么婆婆这么瞧他不起?

  呃?婆婆?婆婆?!

  吓!康若华猛然弹开了两大步!

  她、她她她,应该没有在桌上放什么会露出马脚的东西吧?包包里呢?包包里有没有?行动电话上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记录?

  康若华太惊慌,惊慌得令严浩然哭笑不得。

  他看着她一脸想东翻西找外加东遮西掩的慌张模样,叹口气之后,竟然笑了。

  “我已经拒绝妈妈了。”他云淡风轻地说。

  妈呀……他说什么?拒绝什么?谁的妈?

  好可怕!康若华紧瞅着他,手心冒汗,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说,我妈要我去医院上班的事情,我已经拒绝她了。”严浩然好心地为她说明。他打电话给母亲问康若华行踪时,母亲便在电话中顺口提了。

  “而且,我已经请她往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商量,不要透过你。”

  呃?呃呃呃?已经拒绝了?为什么?怎么会?!他们母子俩应该没有吵起来吧?

  “你、你跟妈妈还好吧?你有没有跟她吵架?她有没有好生气?”康若华问得飞快。

  “没事,还行。”母亲听来是不太高兴,但严浩然不知是已经习惯母亲对他的失望还是怎样,竟然没有感到太难过。

  “噢……”想来婆婆一定不满意总监的回答的。但,又能怎么样呢?既然他们母子俩那么多年来都达不成共识,也无法强求。

  毕竟,她也不想要总监放弃他的兴趣啊,都坚持那么久了,现在放弃的话,过往的努力不是就功亏一篑了吗?

  也好,总监亲自回绝的话,她也不会夹在中间难做人。

  “那、陈维新……”康若华脱口而出,又连忙捂住嘴。

  不对!她好想问,但是,要是总监还不知情的话,她先开口问,不是很蠢、不打自招吗?

  怎么办?做人怎么这么难?她脑子里所想的全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严浩然这次叹了很深的一口气。

  “陈维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依然善心地为她解答。

  “呃?啊!你该不会已经火了他,要他走路了吧?!”康若华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拉住他的手臂。

  “我让他走路、那你这阵子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他有这么不近人情吗?严浩然这次连叹气都省了。

  呼!还好!康若华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并不是想帮婆婆或靠裙带关系这件事说话,但陈维新真的值得栽培。

  幸好,总监虽然铁面无私,倒是算得上通情达理。

  “我愿意把他留下来观察,但是我也已经告诉我妈了,若是他真的不适任,我不会放水。”严浩然又补了一句。

  “呃……噢,好啦!”他这么说,她也不意外,他毕竟是教头嘛!

  康若华点点头,又点点头,严浩然忽而抬眸瞪了她一眼。

  “小姐,跟我妈还有陈维新比起来,你要不要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呃?我?为什么?”不懂。

  “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严浩然危险地眯起长眸,给她暗示。

  啊,呃,对!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明明没有告诉他,她要来北京呀!

  她没有接他电话,没有仔细向他交代行踪,瞒着他答应妈妈介绍新人进公司的事又东窗事发,她、她是该先担心自己……现在跳窗来不来得及?

  严浩然一把拉住那个想夺门而出又越不过他走到门边的慌张女人。

  “快、问、我!”这句话的口吻听起来更阴狠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你……在生我的气吗?”问得很心慌得额际冒汗,问得胆战心惊。

  严浩然阴恻恻地眯了她一眼。

  “我在办公室里问陈维新,他说你到北京找亲戚,我又打电话问爸北京的亲戚电话,他说你们在北京没亲戚,接着,我又打电话问我妈,从她的台湾办公室找到她的随身助理,好不容易找到她人,她说你们在北京吃过一顿饭……”

  “对、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人了……”一句重话也没说,一句指责都还没开始,听起来却这么杀,这么让人内疚……哎哟!

  很好,还知道要怕,他稍感安慰了。

  严浩然终于满足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注意力却被地上、沙发上那堆碎布料抓住——

  他终于看懂了,这些全是他的袜子尸体,他瞧见几只支离破碎的鳄鱼,然后拿起地上一双还末被完全支解的袜子。

  “啊、啊哈哈哈……”都还没将袜子扬高问她。心虚的女人便心虚到不能再心虚地干笑起来。“我、我我我,想说,不知道这把剪刀剪布料合不合用,就拿你的袜子来试一下……反正都穿那么久了,人家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啊哈哈哈!”就心烦意乱,心浮气燥,那,那整个房子里最看不顺眼的就这堆鳄鱼啊!

  她怎么知道,等她回神过来时,她手里已经拿着剪刀,剪过一双又一双了。

  严浩然依然是那号面无表情的表情瞪着她。

  “对不起,我下次买新的给你,买很多,比这堆还多。”用力保证。

  “不用。”严浩然把手上那双支难得完整的鳄鱼丢进垃圾桶里,走到玄关处,拿起他的行李。

  呃?竟然连被没剪破的袜子都丢了,看来,气得很厉害啊……康若华想哭。

  “对不起嘛!”康若华讨好地蹭到他旁边去,尾随着他走进主卧室里。

  哎哟,怎么最近一直在跟他道歉啊?讨厌……

  严浩然没有理她,仅是沉默地走进房内,将行李搁在床上,从行李中倒出了一堆袜子——各式各样的袜子,琳琅满目的袜子。

  比那堆被她剪破的袜子还多,更多,康若华惊愕得目瞪口呆。

  “以后不穿鳄鱼了。”他说,那堆袜子里没有任何一支鳄鱼。

  当他开始意识到他会为她吃醋,他便想,或许在她心里,他的袜子就像那个陈维新为她提包包一样碍眼,像她那个胡乱造谣的前男友一样惹他生厌。

  尤其是,当她为着他,心思变得如此细腻的时候。

  他气她和陈维新走得太进,气她和他失联络,却不气她答应母亲介绍药商的儿子进公司,不气她瞒着他与母亲私下见面。

  她为他变得如此柔软多虑,把那些搅不该搅的通通往肩上扛。教他怎么舍得怪她?

  第9章(2)

  “啊?”康若华仍然维持着一个被惊呆的模式。

  天,天要下红雨了吗?教头的语调为什么,听来感觉这么多情?

  康若华好害怕,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但是,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严浩然见她没反应,竟然又从行李里拿出了几本杂志,摊开摆放在她面前。

  “你先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明天回去,我们去拍婚纱,去找餐厅试菜,挑喜帖,定个日子,请公司的同事们和你的亲戚们吃喜酒,请一请,办一办。”

  “呃?”康若华一脸惊愕地瞪着面前的新娘杂志,又抬眸,像看着外星人毅地瞪着严浩然。

  他不是说,婚礼一切从简吗?不是又说,办公室恋情要低调吗?

  还说,要是他们是夫妻的身分被别人知道,游戏卖得好容易被说话什么云云又云云的吗?

  “卖,卖机子的地方,有卖新娘杂志吗?”惊吓过度,抓不到重点的毛病和口吃同时发作。

  总监这次竟然没有叹气?

  而且,而且……是她看错了吗?他的耳朵,好像变成暗红色的了?

  不是吧?教头是会害羞的吗?他,他是特地跑去买新娘杂志的吗?

  “你是特地去买杂志来要让我挑婚纱的吗?”康若华又愣愣问了一次,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看到严浩然耳廓的暗红色渐渐蔓延到脸颊与脖子。

  莫名硬气的男人就这么与她四目交接地堆望,直到撑到再也受不了,忽而憋不住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他一边咳,康若华一边帮他拍背顺气,怎么搞的?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拍拍,顺顺,又拍拍,脑子放空,那根难得聪慧的神经却在此时被接上,心领神会——

  “总监……我,我问你喔!我出差前,你对我生气,是气陈维新帮我拿包包,不是气我介绍他进公司吗?”不然,为什么他言谈间完全没有任何指责她多管闲事的意思?

  仔细想来,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她介绍新人进公司啊?

  但是,他有不满陈维新占用她时间,还提到她与陈维新的八卦,问她为什么让陈维新帮她拿包包……吗?

  “那,你现在要拍婚纱要宴客,是因为吃醋了,所以在想公司里,公开我们的夫妻关系吗?”

  “咳!咳咳咳!”严浩然越咳越厉害了。

  “唔……你不想回答也不要咳成这样嘛!”康若华急急忙忙地冲出去,又急急忙忙地捧了杯水进来。

  救命……她问的每个问题都得这么难回答才行吗?

  严浩然喝了口水,颊色却深到不能再深。

  “反正,我说要拍婚纱就要拍婚纱,要宴客就要宴客,以后要是谁对我们是夫妻或是我的游戏比较好卖这件事有意见,就叫他直接来找我。”最后是丢出这么句蛮横的结论。

  “嘎?噢……好。”康若华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点什么头。

  心里觉得甜甜的,但是在甜什么呢?她已经理不出来了。

  严浩然望着她傻傻的笑颜,突然对这个少一根筋、呆愣得完全不知他这几日心思百转千回又愁肠百结的天然模式感到万分不满。

  她竟然敢躲他?竟然敢不接他电话?竟然敢有事情瞒着他?竟然敢偷偷跑来北京,不对他交代行踪?

  “你放心。我和我父母的关系不会永远都这么糟的。”

  “啊?”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转到这里的康若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你瞒着我介绍新人进来,又瞒着我跑来跟我妈见面,不是为了怕我们好不容容破冰的亲子关系又恶化了吗?”

  “啊?当然啊,我好担心你跟妈妈又吵起来……”

  “别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不高兴,都拿孙子挡就好了,祖父母最吃小婴儿那套了,不看父母的面子也看婴儿的面子,我哥哥和弟弟都还没有小孩。”

  “唔,也对,我爸妈也好喜欢小婴儿,每次玩邻居的小孩都玩得好高兴。”康若华点头,又愣了愣。

  “不对啊,你哥哥和弟弟都还没有小孩,那哪儿来的孙子?我又——唔?唔唔唔?”后知后觉的女人被铺天盖地地吻住,就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孙子?这真是神来一笔的好主意。

  严浩然将她放在床上,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思念完全地,彻彻底底在她身上身体力行。

  她是他的妻,不想等到假日再聚首,不想隐晦在应该低调的办公室里。

  他可以台北、北京两地跑,她也可以尽量跟着他两地跑。

  总之,不论现在或是未来,都不该、也不准有人打她的主意。

  假日夫妻?他改变心意了,从今以后,不会只和她当假日夫妻。

  “总监,为什么老板刚才跟我说,你以后不回北京了?”回台湾之后,某个同事离职的欢送会上,康若华悄悄地坐到严浩然身旁,低声问他。

  他们住在一起呢!明明天天见面,她却连听也没听他提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先暂时台北、北京两地跑的吗?

  严浩然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啜了口冰啤酒。

  “你也看见了,开发部又少了一个。”今日欢送会的主角,便是产品开发部的人。

  “这我知道啊!可是……”就是很奇怪嘛!目前两边跑不是也跑得好好的吗?而且,他怎么都没跟她商量,她竟然还是从老板口中听见的,感觉很怪。

  “怎么?你不希望我留在台北?”严浩然挑眉。她如果敢说是,她就死定了!

  “当然不是啊,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教头怎么每次都会归纳出很诡异的结论?“我只是想,你房子买在北京,当初一定是很喜欢那里的环境,才会在那里置产啊。”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北京。”

  “那房子……”空在那里,不是很浪费吗?

  “我还没打算要脱手,我想,我们放假时随时想回去住都行,而且……”严浩然顿了顿。“爸爸已经说下星期要带妈去那边住几个月了。”岳父很兴奋,竟然已经开始规划行程了。

  “啊?”想也知道,他口中说的一定是她爸跟她妈。“我爸妈也知道你以后都留在台北?”唉,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啊?

  “是。”

  “为什么?”太过分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怕她阻止他啊!这驮兽就是傻瓜似地喜欢把一切责任全往肩上扛,她一定以为,他是为了她才要留在台北,不想他委屈,势必努力阻止、拼命劝说。

  但是,他又没有放弃什么事业目标与理想,只是把重心悄悄往回移,既不委屈,又何必需要多此一举向她解释?

  更何况……他要怎么对她说明,现在与她分隔两地,无法每天见到她,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委屈……咳!

  “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康若华惊叫过后,又慌张地扬眸环视四周。

  幸好,这里是人声鼎沸的啤酒屋,同事们没有细听她在与严浩然谈些什么,也没人看见她夸张的反应,她尴尬地笑了笑,提醒自己压低音量。

  “你一定有什么事情偷偷瞒着我,才会连这种大事都不跟我商量。”想了想,又说:“你千万不要为了我牺牲什么,如果北京那边的工作环境你比较喜欢,我也可以——”

  话都还没说完,从旁边突然杀出一大盆鲜花,狂放地挡在严浩然与康若华中间,中断了他们的对话。

  “前辈,我喜欢你!”

  “呃?”康若华与严浩然两人同时一愣,抬眸望向捧着鲜花的主人……陈维新?

  嗄?这花是哪来的?好像是啤酒屋门口桌上摆的那一盆?不是吧?欢送会才开始两小时,这么快就醉了?

  “这……你,我……我我我……”孩子,我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开发部,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什么你硬要往地狱里跳,还要拉我一道?

  康若华凄凄惨惨戚戚地望了陈维新一眼,又觑眸偷瞧严浩然,跟整间啤酒屋同事们鼓噪萧然的喧嚣声比起来,她只担心严浩然的反应。

  果然,严浩然锐利的长眸瞬间眯起来,热辣辣地回瞪了她一记。

  好啦!她知道错了!教头一定是怪她,喜帖明明上星期就印好了,她却磨磨蹭蹭地迟迟未发。

  那、那她就不知为何有种莫名其妙的别扭啊!哎哟!

  “前辈,我真的很仰慕你,你的每一款游戏我都有认真研究,你的每一张图都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真的很为你的才华倾倒,眼光总是离不开你,你进办公室的时候,我总是努力追随你的身影……”

  噗嗤!竟然连追随身影都出现了,要不要这么文艺啊?可是,哎?这台词听起来……不像是在向她告白?

  整间啤酒屋的同事们越听陈维新的告白就越兴奋,简直闹翻天也吵翻天,好像陈维新做了件多了不起的大事。

  是,陈维新是很了不起……不管教头是男的还是女的,光是凭着她敢对这张冰块脸告白这点,就像杜姐可以和教头谈八卦一样勇气可嘉,真的好强。

  唉,什么?他对教头告白?教头?!

  康若华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嗳!喂!你爱错人了拉!总监是我老公哎,你来不及了啦!”伸出食指,用力的狠狠戳那颗醉得竟敢觊觎她男人的脑袋,完全没听见周围响起的爆笑声与抽气声。

  “什么?”进啤酒屋便被前辈们猛灌酒,醉得乱七八糟的男人听起来迷迷糊糊。

  “什么什么?我说总监是我老公,而且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你下辈子请早!”从包包里翻出喜帖,很有魄力地放到陈维新手里。“欢迎携伴参加!”

  严浩然愣了愣,而后一脸好笑地望着那个光顾着扞卫疆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场合,发狠撂了什么狠话的大神经女人。

  四周那些打量着这里的眼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兴味盎然……小马与杜卉梅这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夫妻档更是兴致勃勃,已经越过重重人还蹭到他们身边,来到火热的第一线战场。

  本来只想请一些比较亲近与交好的同事来喝喜酒……现在打电话去餐厅增加桌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严浩然烦恼地想。

  “是真的喜帖耶!喜帖上竟然还有贴婚纱照,好新潮……”陈维新醉眸盈望康若华。“前辈,你好用心,今天是愚人节吗?我也想跟总监拍婚纱……”

  “你你你你你!”什么愚人节吗?气死人!

  “他是我男人!没有人要跟你拍婚纱!”顿足,插腰狠瞪,又觉得不解气,她索性跨坐到严浩然腿上,把还来不及弄懂发生什么事的男人天旋地转地乱吻一阵。

  “就是这样!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吻毕,她还不忘用力宣告一句。

  跟她抢地盘?香港、日本、韩国,还有总监,通通都是她的!

  “前辈,你,你……呕!”今晚伤心又伤肝的男人跑进厕所里大吐特吐。

  “嗳,小花,是怎样?真的要结婚啦?”杜卉梅挺着个大肚子,好不容易才捡起地上的喜帖,打开瞧了瞧上面的宴客日期与餐厅,眸光停留在那张看来甜蜜蜜的两人合照。

  说实话,要说惊讶嘛,其实她也不太惊讶。

  自从她常常在总监身上闻到康若华的香水味,去办公室找小马时也发现办公室里常有康若华的味道残留,就隐约猜到这两人八成有谱,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块,竟然连喜帖都要发了?

  啧啧!这两人不知道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