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我,我也心甘情愿接纳。
“安然,我已经把她的照片全部都收了起来,她的文章和小说都尘封在角落,我只爱你,安然。”欧翔迫不及待地解释。
“欧翔,收起的是她的物品,你能收起爱她的心?”女人就是这样奇怪,无论她的心怎样的柔软,她的嘴仍然很强硬很固执。
“我能,”欧翔这一次不再犹豫。
“安然,我只爱你。”欧翔固执的说。
“欧翔,安然她需要的是感觉,”陶伟幽然的说,然后,骑上自行车走了。他的背影,就消失在班驳的树阴远处。
这句话就像是姑苏城外撞钟的大锤,一下一下的撞击我的心,疼痛飘到了城外的姑苏河上,流淌出爱情的无奈,他的心和千年前的张继是一样的愁闷和失落。
“安然,我爱你,我只爱你。她只是一个过去,是一个回忆,我的将来,我的爱情,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参与。”欧翔不管这么多,他的眼里只有爱情,他的爱情。
这个男孩,他在给我表白,他的表白不是第一次,这一次,却让我晕眩。他勾起的嘴唇,浅浅的笑,深深的眼神,我只想融化在他的怀里,再也不愿离开。
欧翔紧紧的拥抱着我,他的唇开始寻找它的去处。
这要命的唇味,它让我堕落在爱情之中,永远不想自拔。
欧翔带我上他的家,卧室没有了她的照片,桌面整齐放着的东西中没有她的书籍和日记,欧翔说,她的东西已经封存,她的生命和爱情,已经干涸在河床上,流动的只是她的记忆。
“安然,请允许我的记忆中有她。”欧翔专注的看着我。
这个专情的男孩,无论爱谁,他都爱得固执和投入。他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我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曾经有过的爱情?
但我拒绝欧翔在校园对我的亲昵,每个晚上我在图书馆看上一会书的时候,欧翔总会出现在我的旁边,然后我们就沿着再熟悉不过的校园一圈一圈的走,等到走累了,在木棉树下,我们就抱膝坐在草地上,靠在他的肩膀,我闻到熟悉的气味,就想着要寻找他的唇香。他也就只是借着夜色的朦胧捧起我的脸,在我的唇印上他柔软的唇。
拥抱、接吻,甚至一些过火的抚摸在白天大学校园的小道上不是新鲜事,我却不允许欧翔对我有过分的动作。我忘记不了晕倒在校门口刹那的心悸,甚至忘记不了欧翔和王岚拖着手在眼前走过的激动,我怎么能把这种锥心的疼痛转嫁她人?
这种淡然的爱情依然让我心满意足。小桦说,安然,你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了。我用笑容去回答她的说话,心底却感到有种莫名的细细的痛。当我浅白的脸浮现爱情的红色,王岚的脸越来越失去了原来的粉红,她日见消瘦的脸甚至没有一点血色。她每天都去羽毛球馆,只有在那里把精力消殆干净,她才有好的睡眠。偶尔我跟她去球馆,她没有推拒,就是我拿着毛巾给她擦汗的时候,她也像以往一样接受。但是,我很少和她傍着走过校园的小道。早上,她总是很早离开宿舍,晚上,我总是很迟回到床上,中午的时候,她经常会提前跑去吃饭,就是下午,她总会匆忙的回宿舍拿球拍,然后匆匆的跑到球馆。我想要跟她一起,不得不等在她经过的转角。
她很少和我聊天,偶然会和我说上几句话,都是很短很短,而且通常是问了才答。比如用“嗯”,“好的”,“哦”,“不用”这些短得不能再短的词语。我也不能计较,再计较我们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陶伟好像知道我和欧翔已经和好,不再出现,有几次,居然是弟弟给我送来了我需要的药,弟弟说,陶伟哥这段时间忙着面包店的事,迟些有空的时候再来看我。
弟弟说得很真诚,我没有说什么。
好几次,我特意让欧翔和我从陶然经过,站在陶然对面的街上,我没有看到陶伟的身影,以前他给我电话或者我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总是说呆在陶然,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陶然上。没有了他,陶然似乎缺少了什么,面包依然醇香,蛋糕依然甜蜜,灯火仍然折射出温馨,只是已然没有了一种叫做气息的东西,它曾因一个人存在,一份情存在,一种爱存在。
我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有人说过,记忆可以停留,心却不能。
再美好的时光总会过去,再真挚的情感也会流失,记忆中留存的永远是最美的时刻,没有人能够把心停留在最初最美的时候。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叹着气,从旁边缓慢的走过,不再留下任何的余光。
于陶然而言,我只是一个过客,爱情的过客。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爱情之后,还有友情
更新时间:2o13-8-2o 16:42:16 本章字数:3849
小美的事最终得到了证实,小桦从之前的朋友中查实到了这件事,她还偷偷的去医院看她。小桦回来后,只是不停的哭,整个宿舍只有她抽泣的声音,我们都没有话说。小桦拒绝了我们一起去看小美,她明白这是一种不光彩的事,也是一个不光彩的过去,不管这个世界医学多么的先进,这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就算是能够挽回她的美丽,最终也逃脱不过世界给她的欺骗和灰暗。
“这个社会给我的耳光还是轻的,”小桦摸着自己脸上那刀若隐若现的疤痕叹息说。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过去,或者说是一段时间,做过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好运的,教训浅薄,霉运的,教训深刻,甚至为此付出比生命更大的代价。
这个社会,已经摈弃了道德,摒弃了正义,它所奉行的是存在即合理的信条。事实上,存在就真的是合理?
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生活总在继续,留给人思考的并不多,而还会思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小美不久就离开了东城,回到了乡下,在乡下呆了不长的几天,就到了南方的特区去打工,学校她是呆不下去的了。小桦说,幸好她的病还不算很严重,她也不算是容貌尽毁。我们都不说话,谁都知道,美丽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失去美丽生命就会变得异常的灰色,毕竟,她曾经拥有过万众瞩目的惊艳。
她的心肯定是很苦很苦。我想。
心苦的还有王岚,宿舍再也没有她的笑声。在宿舍,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起欧翔,就连最会挤兑王岚的菲菲也懂得了闭口不谈,偶尔谈起各自的男朋友也是适可而止。
回到宿舍,我也是沉默的,我用沉默来掩饰爱情带给我的变化,一个沐浴在爱河的女孩是很难掩饰她的光彩,我只有尽量隐藏爱情的快乐。
欧翔是一个专注爱情的人,他专注的目光就落在我的身上,深沉而专一。
有空的时候,我们去看东城流动的江水,去看东城巍峨的山,去看东城的日落和云彩。他背着我趟过浅浅的河床,牵着我爬上高高的大山,我喘着气,跟在他的后面,享受爱情的激荡。
我真的在他的注视下,期期艾艾地穿起了裙子,碎花短袖,及膝长裙,矮跟凉鞋,长长头发,欧翔说,安然,你好美。我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个花蝴蝶,在他的面前,露出班驳的彩色。安然,你就是一只美丽的花蝴蝶,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花蝴蝶。我可不做花蝴蝶,最起码,在东大,我还是一个丑小鸭,穿着灰色的衣服走在东大的校园。
再美丽的蝴蝶,也只能在校外绽放,我怎么能把自己炫耀在王岚的面前?解药我吃了,毒也解了,她的毒却越来越深,憔悴得让我心痛。
小心翼翼的日子还是疏漏了,有一次,我像一只飞进花丛的纯白蝴蝶,穿着欧翔给我新买的白色连衣裙,飞回了宿舍,带着粉色的喜悦。
“安然,你好美,”菲菲叫了起来,我怔了怔,这句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真该死,如果不是欧翔浅浅的坏笑把我的思维变迟钝,我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安然,你很耐看,”诗诗笑着说。被别人赞扬耐看绝对是一大杯具,意思就是说你不够漂亮,同别人赞美你心灵美是同样的意思,不要说这是褒义,那绝对是对你的美貌丑化。但我知道诗诗不是这样想,她曾经很认真的对我说,安然,你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女孩,你的美丽不是流于表面的浅薄,你的美丽是一种超脱,一种自然的超脱,只有细细品味才可以品味出来。
这段话欧翔也给我说过,我与其它的女孩子一样,也会问他为什么会爱我,是因为我的文章还是我的本人,我也很虚荣的问他,我漂不漂亮,他就给我说了这么一段话,大概和诗诗说的一样。
小桦也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细细的打量我,咋着嘴巴,“有青蛙王子就是不一样,丑小鸭都会变白雪公主。更何况是我们冰雪聪明的安然,安然,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丑小鸭了,你可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听到她们的赞美,我无法快乐起来,本来还被爱情浸染得粉红的脸,已经变得有点冰凉,我好不容易堆起一些笑容,却说不出话来,双眼瞄向了上铺,看看王岚是不是在宿舍,幸好她还没有回来。
我偷偷的舒了一口气,恢复了自然。
“爱情让人美丽,”小桦说,她曾经也害怕自己会是一个没有人喜爱的丑八怪。
“安然,只有欧翔才能让你穿上裙子,爱情,真的会改变……”菲菲突然停了下来,我见到她话未说完却若无其事的玩弄手机。
空气在瞬间凝结。
我努力的稳定自己,暗暗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王岚就站在门边,一脸的平静。
“王岚,”我轻轻的叫了声。
“安然,你穿裙子真的很好看。”王岚淡淡的说,侧身从我们的旁边闪过,然后我听到厕所里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冲走了我的快乐,所有的快乐。
大家心照不宣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王岚走了出来,一脸的微笑,这种微笑让我心酸。
“安然,我早说你穿裙子好看。”王岚摩挲着我的裙子,“安然,你像个白雪公主。”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丑小鸭,或者是一个灰色的鸵鸟,我不要什么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是对堕落人间天使的称呼,我不是。
这个天使女孩,是不是让我对她产生了爱,一种超越友情的爱?
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男女爱情都让我一筹莫展,还说什么女人之间的爱情?断背爱情,那是扯蛋。
“安然,你笑什么?”王岚疑惑的看着我,她弄不清我怎么会笑得这么诡秘。
我摇摇头。
“安然,我们东大羽毛球赛,你来帮我加油。”王岚说。
我的眼睛放出光彩。
东大羽毛球赛,一年一度,每次都是我守在王岚的羽毛球背包前,为王岚喝彩。
今年,我还在犹豫是不是去看王岚的比赛,她倒了解我的想法,提前跟我说了。看来,情花毒吞噬的是她的心,不是脑袋。
王岚一路过关斩将,站在了决赛的当口。
决赛的对手是我们隔壁班的一个,是那种可以当男人使用的妞,用时下网络流行语说,是彪悍。
我们来东大几年,每年的球赛都是王岚对这个男人妞,每年都是王岚气喘吁吁的挂拍认输。
决赛的时候,我们宿舍全到齐了,我说,王岚拿冠军,我请客。菲菲第一个拍了手掌,王岚,为安然的请客加油。
第一局,王岚负,输了五个球。
第二局,王岚胜,赢两个球。
第三局,男人妞果然犀利,在体力上压制着王岚,王岚面色开始凝重,不停的跑到旁边要水喝,就是这样,王岚还是落后了,已经到了赛点,王岚却落后三个球。
王岚要了个暂停,捧着水大口大口地喝。
“王岚,为我们一人赢一个球,”菲菲嚷了起来,“就五个,我们一人一个,让她知道,我们是五个人上场的,我们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就是这样,”我拿起毛巾,轻轻的擦她脸上的汗,对她点点头。“菲菲说得对,我们是五个人一起上场的。”
王岚拿起球拍,就往球场上跑,“来吧,”王岚喊了一声,眼里喷出了火。
“一个,”菲菲喊了起来,“这个是赢给诗诗的。”
“两个,”菲菲接着喊,“这个是赢给小桦的。”
“三个,”菲菲接着喊,“这个是赢给菲菲的。”
王岚一口气赢了三个球,平了。
男人妞只好喊了个暂停。
我们都拍起了手掌。
“王岚,还有你和安然的两个。”菲菲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加油,”我轻轻的说了声,擦她脸上的汗水。
王岚点点头。
看看男人妞,也是双手叉着腰,不停地喘着气,她实在不明白,王岚这个时候应该是缴械投降,怎么还有反击的能力?
拉,吊,扣,王岚飞了过去,没接到,我的心吊在了嗓子眼上,球打在了地板上。
“出界,界外球,”菲菲喊了起来,“王岚,这个是赢给你自己的,还有一个,是安然的。”
男人妞彻底的蒙了,这么好的角度,用的力度也刚刚好,球居然会出界,而且,连续被王岚救了三个赛点,现在却轮到王岚手握赛点了。
男人妞示意换个球,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锋利,她的霸气和嚣张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是迷茫,她已经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连续输几个。
王岚发了个短球,拉起来,吊网前,再拉,再吊,男人妞回球,回了个网前,王岚回了个后场,男人妞够不着扣上,只能再回网前,可惜回大了,王岚一个跨步,直直的扣了过去,球打在男人妞的脸上……
“第五个,是安然的。”菲菲跳了起来,跑到场上,不顾王岚一身汗水,抱着她,“王岚你好厉害,真的替我们赢了五个。”
羽毛球馆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接过王岚的球拍,帮她装在背包里。
球馆的门边,一个颀长的身影,我颔首微微一笑,他给我一个微笑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幸福总是太短
更新时间:2o13-8-2o 16:42:17 本章字数:3753
“来点啤酒吧,”菲菲嚷了起来。
“激烈运动后,喝啤酒不好。”我看着王岚。
“没事,我就喝一点,菲菲,你去拿,给安然拿瓶苹果醋。”王岚说,“我也想喝点。”
想起那次喝醋,王岚的心现在是不是酸酸的?
“王岚,你真的给我们争气。”菲菲说,“以前好少看你打球,想不到你打得这么好。”
她们跟我不一样,她们很少看王岚打球,以前的比赛,她们都是不看的。
估计男人妞好些天都睡不着。菲菲乐开了花,把刚才我定义给那个的外号给嚷了出来。
“男人妞?安然,也只有你才起了这么个又土又特别的名字,比喊她名字要来劲。”王岚说,“我也想不到会赢,她大概被我打糊涂了,平时她的球我根本没什么机会。”
“王岚,你喊那一声来吧很有霸气,打到后面,男人妞的气焰都没了。”诗诗说。
“嗯,男人妞好象懵了,找不到方向,”小桦说。
“来,姐妹们干杯。”王岚举起酒杯,“干。”
王岚说喝醋,一个晚上,都没有沾半滴,整瓶苹果醋还是我一个人喝光,等到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摇摇晃晃了。
菲菲和诗诗也喝了不少,只有小桦,海量的女孩,看不出有任何的醉意。
“王岚,唱歌。”菲菲嚷了起来。
王岚也不客气,扯开嗓子唱了起来,我们几个就跟着一起高声喊叫。
几个美女一起高歌,绝对是东大的一道让人瞩目的风景,欧翔后来跟我说,那个晚上,东大的男孩子蠢蠢欲动,无论是趴在走廊的,还是躺在床上的,整个晚上,都在舆论从校园招摇而过的3o2美女们。
欧翔不知道的是,那个晚上,王岚在梦中喊了他的名字,醉醉的,让我心碎。
东大羽毛球赛后,是一系列的运动比赛,有篮球,足球,排球,还有学校的田径运动会,只有在这些张扬着力量和汗水的赛场上,你才可以感受人生其实是充满拼搏和激|情的。再看看那些秀出肌肉的帅哥们,你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大学校园的美女喜欢这些打篮球踢足球搞田径的体育生们,他们展示他们的精神世界,是一种永远不服输的人生追求和对生活的积极进取态度。
欧翔的阳光也源自他一种运动的气质,穿着背心奔跑在篮球场上的时候,可以看到他豆大的汗珠滚落在他手臂的肌肉上,透明的,晶莹的,散发着动感,看着有种醉心的感觉。
欧翔在学校短跑也不错,他曾经带着他们班取得了学校4x1oo米接力的冠军,每年的运动会,他都是女生尖叫的对象。
今年,背心,短裤,跑鞋,欧翔一出场就吸引了女生的目光,每个女生的眼睛都可以发出比太阳更耀目的光芒。
食色,性也,女人也不例外。
一个阳光,颀长,英俊,糅合了运动和忧郁气质的男孩,会写一手好文章,简直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我不竟摇摇头,他真的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这么多鲜花他偏偏选了一棵草,一棵放在花盆里都长不起眼的草。
欧翔已经习惯了这些瞩目的尖叫,他低着头,深情的看着我,轻轻的拨了拨散落在我额前的头发,勾着嘴唇浅浅的笑了笑,然后走上跑道。
这一刻,我幸福得晕了,这种幸福让我窒息。
我看到欧翔冲了出去,第一个冲向终点,我看到欧翔向我走来,脸上是阳光的笑,我伸开双手,想要等待他的拥抱,然后欧翔快步地冲过来,抱着我,他不停的喊我的名字,安然,安然,我幸福的闭上眼睛,不想再醒来。
睁开眼睛,眼前不是欧翔,是陶伟,他正心急的看着我,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
“安然,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会是陶伟?我记得欧翔向我跑了过来,用他有力的手臂抱着我,我在他的怀抱里幸福得要晕眩。
我努力的回想,只觉得胸口很闷,心脏的地方有点绞痛,我下意识的用手揉一下胸口。
“安然。”我见到了妈妈,爸爸,他们都站到了我的前面。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再努力想的时候,很痛很痛,我侧过脸,想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然,你觉得怎么样?”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我。
我想要强作努力的笑,却笑不出来,只能问了声,“这是在哪里?”
刚说出口,我觉得很恐怖,声音虚弱得我自己都听不到。
可是,陶伟听到了,因为他回答,“安然,这是在医院。”
“医院?我不是在东大的运动场吗?怎么会在医院?”我嘟囔着,估计意识也不是很清楚地从嘴里表达出来。
陶伟笑着,不说话。
爸爸妈妈可没有他这么好的笑容,他们两个面色苍白,紧紧地盯着我。
“我没事。”我终于说了一句我自己能听得清楚的话来,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觉得胸闷气喘,特别是跟着欧翔跑遍东城的时候。
可是,欧翔呢?我怎么看不到他?
“安然,欧翔刚刚出去,就过来。”陶伟,他是读唇语还是读出我心里的想法?
正想着,欧翔进来了,他坐到我的旁边,陶伟很知趣地闪到一旁。
“安然,”欧翔捏着我的手,暖暖的叫了我一声。
“我没事。”我笑了笑,笑容一定很虚弱很苍白,他没有感受到我微笑的快乐。
“安然,你怎么会晕倒的,而且,已经一天一夜了。”
我晕倒一天一夜?我还以为是一场梦,梦中是幸福的拥抱。
“安然,你觉得怎么样?”第三次听这句话了,这一次,听出了甜蜜的感觉。
我终于笑了出来,我见到欧翔的眉头舒展开来。
“欧翔,你还有比赛,你回去吧,这里有他们。”校运会是一年一次,欧翔不在,他们班可不行。
“我放心不下。”欧翔眼里透出深深的关切。
“我没事的,陶伟会照顾我。”欧翔很相信陶伟,第一时间总是把陶伟叫来。
“你放心吧,”陶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对欧翔说,“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欧翔犹豫了一下,看看陶伟,再看看我,还是走了。
爸爸妈妈好像盼着他走一样,欧翔前脚一跨出门,他们便坐到我旁边来。
“安然,饿不饿?”
我摇摇头。
“感觉怎样了?”
“我没事。”这句话我也重复了三次。
爸爸妈妈两个面色凝重,再一次紧紧的盯着我,我记得,上次晕倒在东大校门口的时候,他们也曾经用这样的面色和眼神看着我。
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我很奇怪他们的表情。
妈妈看了看爸爸,然后看了看陶伟,陶伟也没有先前的笑容。
“你们究竟怎么啦?陶伟,你说。”这三个人中,我只能找陶伟来欺负。
“阿姨,还是我说吧。”陶伟像是鼓起了勇气,看了看妈妈。
他们似乎已经商量过什么,在我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妈妈看着陶伟点点头。
“安然,”陶伟坐到床边,握着我的手,很认真的对我说,“安然,有些事必须今天和你说清楚。”
“陶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会瞒着我。
“安然,你,”陶伟说了一个你字,竟然语结。
我盯着他,他只能低着头,过了一会,才把头抬起来,我听到他呼吸的时候,喉结咕噜的响了一下。
“安然,你的病是先天性的。”陶伟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什么先天性?”我一下子不知道陶伟说什么。
“安然,你有先天性心脏病,遗传的。”陶伟咬着嘴唇,挤出这句话。
“先天性心脏病?”我怎么相信?我疑惑地看着妈妈。
妈妈点点头。
我又看看爸爸,爸爸也点点头。
爸爸妈妈不都是好好的吗?我只能把疑惑带给陶伟,现在,他才是发言人。
“安然,你听我说。”陶伟低沉的说,“安然,你遗传的是你爸爸的病。”
“爸爸?”我再一次的看着爸爸。
“安然,”妈妈终于说话了,“安然,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如果陶伟刚才说的先天性心脏病是一颗炸弹的话,妈妈的这句话堪称是一颗核弹,我的爸爸早去世了,那眼前的这个,这个把我当作掌上明珠的,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安然,”陶伟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放肆这么大胆地触摸我,或许是我的脸让他感受到了我的脆弱和无助。
“安然,你听阿姨说,”陶伟握着我的手,我感到一阵的晕眩,他掌心传来了暖暖的气息,我点了点头,咬着嘴唇。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父亲
更新时间:2o13-8-2o 16:42:17 本章字数:3931
妈妈,爸爸,和我的亲生父亲三个人是高中同学,爸爸和亲生父亲是好朋友,他们同时喜欢我的妈妈,后来,妈妈因为家庭原因没有上大学,爸爸和亲生父亲都上了大学。上了大学的父亲,就开始追求妈妈,同时追求妈妈的还有爸爸。妈妈对于他们两个很是为难,不知道选择哪个。他们两个有个君子协定,就是让妈妈自由选择,不管选择哪个都不能伤了彼此的感情。
后来,妈妈选了父亲。
在父亲读大四的那年,爷爷去世了,父亲很伤心,也终于知道了有家族心脏病遗传这回事。父亲经过痛苦的挣扎后,决定和妈妈分手,妈妈不知道原因,当然不愿意,父亲只好把这个原因说了出来,妈妈更不愿意分开,妈妈对父亲说,遗传这东西,下一代不一定再会遗传。就是这句没有医学根据的话,父亲接受了和妈妈的相爱。其实,他们不愿意分开是因为他们爱得太深,他们不想放弃彼此。
父亲去世的时候,妈妈怀上我。
妈妈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决要生下我,她认为我是父亲生命的延续。
爸爸对妈妈一往情深,他跟妈妈说,他可以照顾我们,妈妈起初不同意,爸爸的执著打动了妈妈。
妈妈就是挺着大肚子嫁给爸爸的,为了这个,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去拍过婚纱照,妈妈拿了些衣服就住了过去。
我出生后,成了爸爸和妈妈的掌上明珠,而我,也没有逃脱地遗传了家族的心脏病。
妈妈和爸爸商量后,决定瞒着我,让我有一个快乐的人生。
上次,我在学校门口晕倒,爸爸妈妈就打算告诉我,被陶伟制止了。
在欧翔家我晕倒后,这段时间我经常会头晕心悸,医生说已经越来越严重,他们在我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商量了好久,决定还是告诉我。
妈妈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安然,”陶伟捏了捏我的手。
我笑了笑,很苦很苦,我的眼里有泪。
陶伟伸出手,用他温厚的手帮我擦着眼角的泪。
“你早知道了?”
陶伟点点头,“那次你喝了酒之后,我被阿姨拉到房间里,阿姨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了你的事。”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问出口,就知道自己很傻,这种事,谁会跟你说。
“那你还?”我很惊讶陶伟对我的爱。
“安然,我愿意给你快乐,不管是一生还是一秒。”陶伟的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脸,不顾爸爸妈妈在身旁,很执著地说。
他的眼神是温柔的、深情的,这个男孩,他愿意用任何的方式让我快乐,包括亲手将我送给我爱的人。我终于忍不住,抱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可怜的身世。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停了下来,陶伟就这样抱着我,他的手柔柔地摩挲着我的头发。
我轻轻的松开抱在他后背的双手,陶伟感觉到了,他也轻轻的松了开来。
原以为,我对生老病死是那样的通透;原以为,我能够对陶伟的爱视而不见。
当这一切,像退了潮的沙滩,裸露在我的眼前,我仍然是凡人一个。
每一个爱你的人,都不会无视你的生老病死,因为他们深深的爱着你。
我倒希望,我不曾来过这个世上,不曾带给别人这么多的伤害。然而,这一切,都不可逆转。
生命,真的是这么的脆弱,真的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他知道吗?”我不无忧虑的问陶伟。
陶伟摇摇头,“跟不跟他说,你拿主意,安然。”
我拿什么主意?我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心绞痛的痛。
“安然,你的手好凉,”陶伟说。
我岂止手好凉,我的心也是冰的。我摇摇头,说不上话。
今天发生的事像做梦一样,我能够不再次晕倒已经是奇迹了,心早已经沉落在北冰洋海底了,不是太阳爆晒就能散发出阳光气息的,要把我的冰凉暖和,只能用阿基米德的棍子,把地球的南北极橇到东西向。
爸爸站到了窗边,妈妈眼睛红红的,当年做决定的时候,她的心肯定很痛很痛。
“妈妈,”我喊了一声。
妈妈俯身过来,我搂着妈妈的脖子,妈妈的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爸爸妈妈回去了,陶伟不愿意走,他说,他要陪我。
我也不赶他走,反正,他也不是吵闹的人,他只是坐在我的旁边,捏着我的手,静静的看着我。
我的心乱糟糟的,要想的东西太多,要做的东西也太多,反而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晚上的时候,欧翔和王岚她们一起过来看了我,我努力地装出了我的安宁,我那招牌的笑容让他们毫不怀疑我的健康。
就在我把欧翔劝出房门,我感到浑身无力,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欧翔本来说晚上要留下陪我的,我不让,他也就不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虽然对爱情固执,却很顺从我的意愿。而且,他知道陶伟会照顾我,也就放下心来。我不清楚,他为什么对陶伟这么放心,这么大方让陶伟跟我相处,当然,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想去猜度太多,对我来说,现在这个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办?
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亲人,离开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会想什么做什么?
这个以前我认为很傻冒的问题,现在却切切实实的摆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能用理性去思考,我什么也想不了,还能有什么理性?
人生就像茶桌,上面摆满杯具。
不是你煮一壶开水,放几片茶叶就可以解决的。
你要面对,是的,面对。
很多时候,我能坦然接受,因为我不用面对,无须感同身受。
现在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开始茫然无措,面对生死,没有几个人可以超然。
就这样,呆呆的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我跟陶伟说,我要出去看看。
陶伟知道我要去看什么,他点点头。
东城的公墓园就在城郊的东城山旁,那一次,欧翔带着我爬上山顶的时候,我还看到依稀的白色的墓葬群,当时没有什么想法。没有想到,第二次来,竟然是需要面对生死。
人生真的很无常。
父亲的墓很洁净,显然有人经常清理,几乎不见什么杂草,新冒起的稀稀疏疏的嫩绿的小草,还只是处于发芽的阶段,倒是墓前有几棵白色的满天星,开着闪烁的星型的花,似乎被刻意的保留下来。
陶伟一来到,就熟练地清除刚冒出嫩芽的杂草,我也就知道,洁净是因为有一个人,他替我把这一份孝心奉献,他或许早已经知道,终有一天,我会来到这里。
放下花,我跪在父亲的墓前,泪早已经滂沱如雨,陶伟就跪在我的旁边,抱着我,他的怀抱,很厚实很温暖。
我不愿意让妈妈带我过来,我害怕看到妈妈内疚自责的目光。
为了让女儿有一个短暂的人生快乐,她蓄意隐瞒了这一段事实,她的心肯定在煎熬。二十多年了,她一直纠结在让不让女儿见上她的亲生父亲,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肉,剜去哪一块,她都会痛彻心扉。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象着父亲长什么样?是文弱书生一个?还是有着国字脸的刚毅?
这是一张镶嵌在墓碑上的数码照片,可以不怕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不大的眼睛,短短的头发,瘦削的脸。这肯定是一张虚弱的苍白的脸,跟我一样。他微微的一笑也让我遗传了招牌式的笑容,和善而亲切,我仿佛看到他要伸出手,抚摸我的头发,抚摸我的脸,擦我眼角不动自落的泪水,把他来不及给我的爱倾注在我的身上,就一刻。
二十多年了,我不曾见过他,不曾在他的怀抱里停留,更别说赖在他的怀抱里撒娇。
书上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父亲,你怎么能这样绝情,早早的抛下我离开了?
父亲的额头是宽阔的,父亲的颧骨是高高的,父亲的眉毛是浓浓的,父亲的鼻子是挺直的,父亲的嘴唇是厚厚的,父亲胡子是扎人的。我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照片,想要摩挲出他的身体,但是不能,我只能凭空勾画出他的轮廓,还有他看我的时候那温柔亲昵的眼神。
这么多年,妈妈没有我和提起过一丁点儿父亲的事,我也没有看过父亲任何的照片,我们之间是陌生的,陌生到他甚至没有见过我一面,甚至不知道他的生命在我的身体上延续。
然而我们却又是熟悉的,他的血就流淌在我的体内,浓浓的,一脉相承,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暖暖的血在我的心脏里跳动。
我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父亲的照片,很轻很轻,他这一睡,就睡了二十多年,我害怕惊醒他二十多年的梦,他应该走得没有牵挂,我怎能再加重他的负担?
而且,我们就快在天堂相聚,见到我,他会不会惊讶?有个和他有着同样微笑的女孩跑到他的面前,喊他爸爸,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一定会乐疯的。
“安然,你怎么了?”陶伟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我不经意的微笑吓坏了他。
我慌忙抿了抿嘴,然后摇摇头。
“陶伟,谢谢你。”
陶伟笑了笑。
“陶伟,走吧。”我轻轻的说。
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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